第3章 巧言智答
那女子道:「姑娘是哪裡人呢?昨晚怎麼會出現在出現深林里?聽說那一片林子可嚇人了,晚上經常有野獸出沒呢。」
寧子宜想了想,反正遲早都要查自己的身份的,於是便把那女子的父親病死,在異鄉無依無靠,心灰意冷之下最後只好上吊的事說了一遍。
這女子聽了寧子宜的故事,不禁為她的「悲慘遭遇」感到一陣心酸。一個女子,流落他處,父親染病身亡,真的是太可憐了,當下拉著她的手道:「如玉姑娘,你放心,衙門的符大人和楊捕快都是很好人的,你便放心在這裡住下吧。」
如玉是夢裡那個女子的名字,湊巧的是,那女子也是姓寧。寧子宜心裡暗道,說不定幾百年前自己和他們還是一家勒。
知曉自己的「悲慘遭遇」后,寧子宜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以後的生存問題。
自己無父無母,回鄉之路遙遠,也無銀錢,正發愁自己要怎麼生活呢,聽了她的話,精神一振,眼裡擠出淚水,「真的嗎?那真的是謝謝姑娘了!」
頓了頓,彷彿憶起傷心事般,語氣低沉的道:「要是我的父親健在,我也不必這樣寄人籬下,還要麻煩你們,我……」
「如玉姑娘千萬別這樣說,姑娘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如今最緊要的是養好傷.……」女子溫言安慰她。
二人漸漸的聊起來,寧子宜也從中熟悉了一些情況。那姑娘名翠竹,是衙門隔壁的一戶小百姓人家的女兒,衙門裡有個捕快是她的堂哥,有時候會給工錢讓她來衙門後院清掃下。
翠竹說,她頭上的傷已經讓大夫看過了,傷的有些嚴重,腦子裡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血塊,至少需要休養一個月方可拆掉紗布。
沒事,越久對她越有利。
她還順便打聽了下衙門的情況。
這裡喚裕華城,衙門的縣官姓陳,聽說陳大人本來是京城裡的朝廷命官,因得罪了皇上才被貶到這麼一個小縣城。不過那陳大人是個清正廉潔,一心為民的好官,幾年來將裕華城打理的整整有條,百姓安居樂業。
衙門裡有師爺,捕快等共五十餘人。
說了一會,翠竹拿出一套古代女裝讓她換上。原來她身上那套因為爬樹時弄的太過髒了,翠竹早已幫她換下,此時她身上只穿著裡衣。
「這是我從家裡帶來的,平日里也不常穿的,如玉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便換上吧。」
「不嫌棄不嫌棄,那先多謝翠竹姑娘了。」淪落到這樣的環境,有得穿就已經很不錯了。寧子宜並不是嬌氣的姑娘,而且看得出那衣裳八成新,應該是她平日里捨不得穿的。
翠竹微微一笑,「那姑娘先換上吧,我先出去了。」
說著她端著洗臉盆出了去,走前貼心的關了門。
寧子宜,不,從今開始她便是寧如玉了。寧如玉拿著那套海棠紅的棉紡紗衣,循著記憶穿了起來,剛好合身。
穿好后,她開始思考接下來生活的問題。
自己是一個弱女子,身上一分銀錢也沒有,還帶著傷,如果是此時是在家裡,好歹還有一間房子,然而自己偏偏是在流落在外地,無依無靠。
剛剛翠竹姑娘雖然是說讓她安心在這裡住下來養傷,可是這裡畢竟是衙門,自己是肯定是不能久留的。待自己傷好后又該如何養活自己,這是個問題。
剛想了一會,頭又痛了起來,她只得暫時放下。還是待摸清這裡的情況再說吧。
*
晌午,翠竹端了飯菜給她,一小碟青瓜炒蛋,一碟煮蘑菇,及一碗蛋湯,「沒什麼菜,委屈姑娘了。」
寧如玉知曉想翠竹這樣的小戶人家,家境不富裕,好幾天也吃不了什麼肉,這樣的菜已經算好了,忙擺擺手,道謝一番,從善如流的吃了。
餓了一晚上,飢腸轆轆,她一點也不挑剔的全部吃完了。
待她吃飽后,突然有人敲門。
二人對視一眼,翠竹道,「外面是誰?」
「翠竹姑娘,是我和符大人。」一道清脆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寧如玉記性好,一下子便聽出了是昨晚那個男子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誰是符大人?」她小聲的問道。
「你竟然不認識裕華城的符大人?」翠竹驚訝的道,見她老實的搖頭,向她解釋,「符墨大人是衙門的總捕頭,昨晚便是他們二人將你救回來的。」哦,總捕頭叫符墨。
說著門被推開了,二個穿著一身威嚴的栗色捕快衣裝進了來。寧如玉偷偷打量他們。前面那個便是昨晚跟她說話的男子,長得很是清秀,約十七八歲左右。
後面另一人身材挺拔,稜角分明,堅毅的臉上面無表情,渾身散發著一種威嚴的氣勢。她打量的目光不小心與他碰上,眼神冷冽,嚇得她立馬移開了目光。
「這位便是寧姑娘吧。」前面的小捕快看著寧如玉道。
「是的,楊大哥。」翠竹答道,「寧姑娘頭上受了傷,不方便下床……」
「無妨。」楊捕快道,「翠竹姑娘先出去忙吧,我和符大人有些事要問寧姑娘。」
翠竹點頭,行了個禮,先出去了。
寧如玉抿著唇看著他們不說話,靜觀其變。
那小捕快清了清喉嚨,「寧姑娘,可否為我們解答一些疑問?」
寧如玉點點頭,一副很配合的樣子,雙眸蹙起,「若不是兩位大人,小女子還不知會如何呢。先在此感謝兩位大人的救命之恩,有什麼疑問大人只管問,小女子定當如實回答。」
不管怎樣,先示好是不會錯的。
小捕快聽了微微一笑,「寧姑娘莫緊張,我們只是想知曉,你昨晚為何會隻身一人出現在深林里?」
寧如玉暗送一口氣,又將父親染病身亡,自己無所依靠,絕望之下生出輕生的念頭,自己尋了棵樹上吊了的事又說了一遍,話語中著重表示自己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悲慘,說得自己都感動了,一時悲從心來,三分真,七分假的掉了幾滴淚。
那小捕快心思單純,聽了她的悲慘遭遇,臉上露出了憐憫的表情,「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們在樹上發現了斷掉的白綾,想必那是姑娘的了。」
寧如玉聽了他的話怔了怔。
怪不得她是在地上醒來呢,原來是自殺不成,白綾斷了,連忙點頭,「對對,那白綾是我的。」
「那姑娘晚上為何會在樹上?」一直在一旁沉默著的符墨終於開口,聲音冷冽,雙眼緊盯著她的眸,彷彿能洞察出真假,「姑娘昨晚似乎是準備在樹上休息,並不像要輕生的樣子。」
她慘烈一笑,道:「也許是上天眷戀,我命不該絕。小女子昨日本來是有了輕生的念頭,也確是上吊了。上天並不願我這麼死去,那白綾竟是斷了。小女子又憶起臨終前父親讓我好好活著的遺言,心裡又羞又愧,漸漸放下了之前輕生的念頭。當時天色已暗,我又恐下山會遇到野獸,便爬上了樹準備在那對付一晚再作打算。接下來的事……你們也清楚了。」
「姑娘能這麼想是對的,」小捕快慷慨激昂,快言道,「天無絕人之路,怎麼這麼輕易便了斷了呢?幸好姑娘沒事。寧姑娘,以後切不可再做出如此輕生的事了。」
寧如玉假裝抹淚,語調低沉,哽咽的道:「說起來容易,可小女子在此無依無靠,身上的銀錢早已為父親看病花光了,我一個弱女子,又該如何生活呀!」
小捕快一聽,挺直腰身,很真誠的道:「姑娘莫慌,這裡是衙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你只管在這裡住下便是。」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寧如玉先是一喜,又沮喪的道:「小女子知曉大人是好人,只是你們已經為我請了大夫治我的傷,我心裡已經萬分感謝,又怎敢再麻煩大人呢?」
「姑娘別這麼說,」小捕快撓撓頭,「若不是我們昨晚貿然出現,姑娘也不因因此受驚而摔下來,這本是我們的錯。姑娘放心,此處是衙門後院,平日里並無人居住,姑娘可安心的留下來養傷,其他的不用擔心了。」
寧如玉有些為難,皺著眉猶豫不決。
小捕快又誠懇老實的勸了幾句,怕她一個姑娘,若是走了不知在哪安身,定要她留下來。
寧如玉這才感激的點頭應了,「那多謝大人了,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無以為報。待我的傷好后,我便離開,斷不會在此糾纏麻煩大人的。」
「沒事,姑娘住多久也無妨。」
二人又寒暄了一陣。
原來昨晚他們是在追捕一名逃犯,那逃犯剛好進了她棲息的林子,所以他們才會碰上她。
她則是在心裡鬆了口氣,住宿問題暫時解決了。
「既然寧姑娘說是在外地而來,身上可有戶籍證明及路引?」符墨突然問道。
她怔了怔,戶籍證明?這個她好像聽歷史老師說過,古代的戶籍證明相當於現在的身份證。她努力回想了下,「我的包袱,被我藏在之前租住的屋子裡,裡面應該有小女子的戶籍證明。」
於是她根據夢裡的記憶,把原主之前住的地址告訴他們。千萬保佑原身沒有把這些重要的東西弄不見,不然她不知怎麼辦了。
在古代,這可是非常重要的。沒有戶籍證明和路引,到時候她怎麼回鄉!
小捕快聽了很爽快的便派人去取回來。情況問完了,二人囑咐她好好休息,起身走了。
***
直到下午,他們終於把她的包袱帶回來了。在那裡,不但找到了她的戶籍證明和路引,包袱里還有她父親的戶籍本子,及幾件換洗衣裳。
楊捕快拿著她父親的戶籍本子,神情十分激動,雙手顫抖,「寧姑娘,你的父親是寧昊澤先生?」
「是啊,楊捕快,有何不妥嗎?」寧如玉奇怪的看著他。
看他的樣子,楊捕快似乎認識她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