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柯有夢
夜風中響起陰森的響聲,像是風吹過樹葉的聲,又像林子里某些野獸的聲音
她汗毛直豎,恐懼如洪水般蔓延。聽人說晚上樹林里經常有覓食的野獸出現,她聽到的不會就是野獸的聲音吧?!
她在心裡不停的安慰自己,勉強保持鎮定,心裡尋思著找棵樹爬上去休息一晚,免得被野獸當了晚餐。
左看右看,發現自己身邊便有一棵大樹,桿厚枝寬,枝椏分的很開,看起來很容易攀爬。
於是她慢慢的試探著攀爬了上去,找了個結實的杈枝,倚著樹榦坐下來。
在爬樹的時候,她便發現了自己的身上的衣裳不妥,很是礙手礙腳。衣料摸起來像是純棉的,但是沒有平常那些布料那麼光滑,身下還穿著半身裙,整套衣裳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里裡外外共有好幾層。
可她明明記得自己今天穿的裙子不是這樣的!
到底是誰給她換了衣服,為何將她拋在樹林里,又何何目的?
她費勁的想了想,她平日里一向與人為善,很少與人吵架,也和別人沒有仇呀。到底是誰對她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將她拋在深山野嶺?
算了,還是先睡一覺養足精神,明天再想。她累得慌,安慰自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己肯定會沒事的。
她整了整衣服,準備睡覺。
突然「嗖」的一聲,一個黑影掠過眼前,停在離她半尺遠的樹枝上。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眼前。
她嚇得尖叫了一聲,「鬼啊!」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瑟瑟發抖。
那黑影逐漸向她靠近。
借著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是一個男人的臉,約二十齣頭,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卻很奇怪,就像古代的袍子。
她顫著聲問他,「你,你是鬼嗎?」
那男人沒料想到她問了這麼一句,怔了怔,下意識的回答,「不是。」
騙人!不是鬼,怎麼可能一下子飛到這麼高,難道有武功不成!
心裡發毛的她沒意識到這個「鬼」誰會說人話的。
那男人看著她,歪著頭問道,「那姑娘是人是鬼?」
「廢,廢話,我當然是人了。」她縮著身子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
男子想了想,開口道:「此處深山野外,姑娘為何在這裡?」
寧子宜終於發覺不對勁了,他那不同的口音,和一口拗口的文言文,聽得她暈暈的,很是費勁。她眉頭一皺,心裡的不安逐漸加強。
「我,我不知道。」她愣愣的道。
「不知道?」那男子的語氣突然變得陰沉,皺起眉。
她被他冰冷的語氣嚇了一跳,勉強保持鎮定,抓起剛剛摘的準備墊屁股的樹葉朝他扔過去,「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男子忙向她伸手,「姑娘莫慌,我不是什麼壞人。」
鬼才行!她在他臉上只看到一行字:姑娘莫慌,我不是什麼好人!
然而為了穩住局勢,爭取更多的生存之機,她嘴裡道:「真的?」
「嗯嗯。」那人點點頭,為了讓她相信,他還特意往後挪了一步。
她試探的道:「你剛剛是……怎麼上來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樹上,你是一直在樹林里生活的嗎?」她心裡抱了幾分希望,寧願他其實一直住在森林的猿人,能有這麼快的速度也是情有可原的。
「自然是飛上來的,」那人老實的道,不知是怕她不相信還是怎樣,他邊說邊示意,伸出手劃了一個弧度,「就是這樣,『嗖』的從地上飛上來的。「
寧子宜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他指尖所指之處,只見他話音未落,突然出現了一個魁梧的黑影,面目表情,雙眸平靜的看著她,在影影綽綽的月色下,那人像是鬼魅一樣,一點聲音也沒有,便站在了樹上。
寧子宜嚇得心臟都快跳了出來,渾身顫抖,猛地往後退。一不小心腳下一滑,身子飛速下墜,尖叫著掉了下去,誰知頭顱正好磕在石頭上,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前,她隱約聽到了那男子喊後來的那個人一聲,「大人」。
***
空曠懸浮的空間里,寧子宜的眼前閃過一幕幕場景,就像是墜入了一場詭異離奇的夢裡,眼前的畫面十分清晰,彷彿觸手便能摸到。
像看電影一樣,眼前出現了畫面,一個古代女子滿頭大汗,辛苦的生出了一個女嬰,自己卻因失血過多而亡。
接著便是女嬰的父親,一個古裝男子,含淚抱著嬰兒,慢慢將她養大。開始的場景還是很溫馨的,男子非常疼愛這個女兒,對女兒千依百順。
這幕溫馨的場景讓她想起了車禍而亡的父母,鼻子一酸。
接著女子在父親的照顧下漸漸長大,家庭十分和睦。她留意到男子的衣裝,看樣子像是古代的一個捕快。然後畫面一轉,男人帶著女兒背著行李到了別的縣城辦事,好景不長,不知為何男人突然染了很嚴重的病,卧在床,看了很多大夫都不好。熬了兩個月,最後還是去世了。
父親去世了,那女子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傷心欲絕,在安頓好父親的後事后,她無依無靠,最後拿了一根白綾,在林中的一棵樹上上吊自殺了。
寧子宜一陣唏噓。
突然看著那姑娘上吊的樹,怎麼那麼熟悉?
靈光一閃,這,這不是她昏迷前爬上的那棵樹嗎?
她嚇了一跳,不是這麼巧吧。
她不禁沉思起來,她和那個上吊的女子有何關係,為何她莫名被人拋在那林子里,還爬上了同一棵樹?
正在這時,她終於看清了那女子的臉。
她駭然,一股涼氣直升,這不是她自己嗎?那女子面容皎潔稚嫩,只是沒有現在的自己那樣成熟,透著一股輕靈,就像高中時的自己。
接著又一陣刺眼的白光,眼前的畫面變成了一團白霧,逐漸纏繞成漩渦,她沒來得急反應過來,便被吸了進去,失去了意識。
在一陣刺痛中,她猛地醒了過來。
映入眼內的,是一頂半舊的暗黃色的蚊帳,愣了愣,這種舊式蚊帳已經好多年前就沒見過了。
她記得小時候只在農村用過,現在一般用的都是那種透明的薄紗。
她歪了下頭,打量起屋子周圍。屋子還算寬敞,只是裡面的東西很少,一張圓木桌子,上面擺著幾個瓷器茶杯,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窗子是木框,一切都是那麼的古樸。
這屋子的主人也太窮了吧,家裡居然連一件電器也沒有,全部都是木製的傢具。
她動了動身子,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十分的奇怪,連襟式上衣,看著就像古代女子穿的。
古代女子?她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立馬起了身,連鞋子都來不及穿,直奔那簡潔老舊的梳妝台,拿起一面鏡子。鏡子是圓的,外層套著紋花柄,而且還是一面銅鏡。
這是一面比較清晰的銅鏡,使她很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容貌。臉上十分素凈,清靈可愛,還帶著幾分稚嫩青蔥。
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只是比現在年輕了好幾歲。
她立馬想起了自己做的夢,夢裡的那個女子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心裡模模糊糊冒出來一種奇異。
寧子宜不得不重新打量起屋子。木製的傢具,昏黃的蚊帳,古雅的山水畫,身上古式的女子服飾。
腦子裡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自己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自己莫名其妙被一道綠光帶走,做了一場古怪的夢,夢裡的女子上吊自殺,而自己剛好又出現在女子上吊的那棵樹上。
這麼說,她現在是穿越到死去的那個女子身上了。
寧子宜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這也太離奇了吧。
時間漸漸過去,她也逐漸的冷靜下來,開始消化這個信息。如果自己真的是穿越了,那又是誰救了自己?還有,昨晚的兩個黑衣人是怎麼回事,莫非自己穿越到的是一個有武功的世界?
正想著,突然外面響起了女子的說話聲,她一驚,忙回自己的床上躺好。
門「咿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端著一盆水,輕輕的走進來。把盆子放在桌子上,發現了已經醒來的寧子宜,怔了怔,隨即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姑娘,醒了?」
寧子宜不好再繼續裝下去,含糊的應了一聲。掙扎想要起身,那姑娘快步走過來按住她,「姑娘,你頭上還有傷,不可輕舉妄動,否則牽動傷口就不好了。」
不說沒感覺,被她這麼一說,她頓時覺得腦神經因起身的動作一痛,腦子痛辣辣的,但還是在那姑娘的攙扶下靠著欄杆坐了起來。剛剛情急沒注意,她這才發現自己頭上綁著一層厚厚的繃帶。
「我這是怎麼回事?」她扶著隱隱作痛的頭,開口道。
那女子道,「姑娘忘記了嗎?你昨晚從樹上摔了下來,不小心磕著了頭,被救了回來。」
她憶起昨晚確實是被黑衣人嚇得掉下了樹。
「請問,這是何處?」不知怎的,熟稔的古語便這樣流利的說了出來,彷彿她本來便懂得一樣。
「這裡是衙門後院。」
「什麼?」
「你昨晚昏了過去,是衙門的符大人和楊捕快把你帶回來的。」
寧子宜靜默半餉,昨晚的兩個一身黑衣的人便是衙門的人?
「姑娘,姑娘,」見她沉默不語,女子喊了她兩聲,「姑娘為何不說話?是哪裡不舒服嗎?」
渾身都不舒服。
寧子宜朝她虛弱的笑了笑,「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