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年舞會
因為，我比它更加美味……更加美味……美味……
精靈的腦海里徘徊著這句話，久久不能回神，紅暈很快瀰漫上耳尖。她乾咳兩聲掩飾了羞澀的情緒，轉頭看見瑪姬撇開了這個話題。
圓環集會接下來的議程因為奧德維希的加冕而做出調整。奧術師自由議會的召開改為了至高審判。
康納利德和幾天前相比，完全換了一個人，如果說之前被看押后的他還像一隻落敗的獅子，那麼現在則完全是一潭死水。他眼中的生氣已經熄滅，和瓦倫的那些亡靈僕從相比，他不過是多了呼吸的能力罷了。
艾露菲爾不知道康納利德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許和瑪姬西蒙的見面有關，「他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擊。」精靈看了一眼隨口說道。
瑪姬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沒等她出聲，精靈就搖頭笑道：「不過，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也並不想聽一個了無生趣的、已經翻篇了的故事。」
「您說的很對，就讓那些了無生趣的，翻篇了的故事過去吧。」西蒙看向主審台上的年輕皇帝，他已經從一個失去家園、失去親人的少年，成長為能夠支撐起帝國未來的男人。
私自培養非議會勢力。
分裂名單所屬奧術師。
脅迫皇儲、剷除異己。
還有……向教廷泄密。
當最後一條罪名被宣判，全場嘩然。奧術師們不敢相信向來最恨教廷的康納利德法聖居然會和教廷有聯繫。
提供這條消息的是深居簡出，除了亡靈幾乎不與生人打交道的另一位法聖——瓦倫。瓦倫召喚了一具骷髏，由尤金代替他表述了罪證的由來。
那具骷髏的骨頭潔白光滑，在肋骨的地方有一條刻進骨頭的划痕，帶著已經不太明顯的神聖氣息。骷髏的眼眶中沒有魂火的存在，可見他並沒有成為亡靈生物，而只是一具被處理過的骷髏。
尤金指著那道顯眼的划痕道：「他是被一位九階聖騎士的斬擊殺死。他的名字，我想在場的各位都聽說過，他叫泰普爾。」
被稱為活地圖的奧術師泰普爾。這位奧術師戰鬥的實力並不強悍，本身也只有八階的實力，但精通土系魔法的他卻是卡那多大陸最完整的地圖的擁有著。他所繪製的地圖是所有冒險者的最愛，活地圖是他的代號也是他販賣的地圖上所標記的名字。除了奧術師內部，沒有人知道活地圖是一位奧術師施法者，就連教廷也將泰普爾的世界地圖視為珍寶，但他們卻不知道繪製者正是他們的宿敵。
漢米敦在聽到泰普爾名字的時候，驚訝地摔碎了端在手中的茶杯。他認識泰普爾，因為兩人都喜歡四處探索，泰普爾甚至送了他一份渡鴉嶺的詳細地圖——詳細到標明了地下城的五個秘密出口的地圖。
「為什麼？」漢米敦壓抑的聲音中帶著憤怒，泰普爾和他一樣常年在大陸四處遊逛，很少返回議會，和康納利德根本不可能有什麼衝突。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尤金看了一眼瓦倫，繼續陳述：「在永望峽谷的另一側，康納利德閣下建立了另一個議會。那個議會中的多數法師並不在奧法名單上，少部分則兩頭兼顧。」
「瓦倫閣下是在一年前發現泰普爾的屍體的，在聖洛倫索山脈，當時距離泰普爾的死亡已經過去至少一個月。他就地召喚了泰普爾的亡魂，因為神聖力量的原因，泰普爾沒能轉換為亡靈生物。但是瓦倫閣下錄下了泰普爾的靈魂殘念。」
靈魂殘念，也叫安息言。如果一個生物死前抱有強大的意念，那麼在死亡后即便靈魂消散，留有他意志的殘念卻不會馬上消失。強大的亡靈法師可以讀出他們最後的遺言，通常這種手段被用來追溯真兇，讓亡故者安息。
泰普爾的靈魂殘念非常簡潔，除了峽谷另一側的議會位置外，他只說了康納利德的信箋和那個九階聖騎士。
信箋瓦倫也帶了過來，落款確實是康納利德的名字，熟悉他的人都能認出上面的花體字確實出自康納利德之手。上面的內容是邀請泰普爾繪製一張聖洛倫索山脈的區域地圖。
就在泰普爾剛達到聖洛倫索山脈的時候，那個九階聖騎士已經等在那裡。他穿著全套的附魔盔甲，騎槍上的銘文絕不是年代久遠的遺存物品。泰普爾意識到他落入了一個全套。
「康納利德。」漢米敦的笑容在尤金說出泰普爾名字的時候就消失不見，此時更是完全沉下了臉，他可以笑著看康納利德對他的弟子下黑手，因為如果那位殿下——現在已經成為陛下了——連來自內部的麻煩都解決不了更別提去執掌一個沒落的帝國。但如果有誰做出損毀奧術師根本的事情，他無法容忍。
從神奧戰爭走來的任何一個一個奧術師都無法忘記教廷給予他們的傷害，而現在，康納利德居然主動將同伴出賣給他們的敵人。
可惜，不會有人回應漢米敦了。康納利德像是了無生氣的傀儡，面對至高審判庭上發生的一切都無所回應。
宣判很快落幕，這位風光了半輩子（儘管他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認為過）的法聖被送進法師塔底的禁魔空間終身□□並剝奪所有的稱號，也許很多年後，在吟遊詩人的故事裡，他的身份將只是一個不知名法聖。
對於一輩子都執著讓自己的名字響遍大陸的康納利德來說，這樣的懲罰也許比死亡更加令他痛苦。
審判剛結束不久，蘇菲亞不見了。傳來這個消息的是尼克勒斯，他告訴精靈看見蘇菲亞往北面的山谷深處跑去。奧德維希很快派人追去並控制了剩下的人員。
艾露菲爾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在她剛來的時候找她麻煩的奧術師。
多麼明顯的小團體。精靈對康納利德的智商評價又下降了一級，也許他的腦容量只比食人魔大上那麼一點兒。
在奧德維希忙於整治議會的內部麻煩時，尤金的故事在奧術師中傳開。教廷的黑水晶被奧術師們重點關注起來。
精靈又回到了悠閑地幾乎要長蘑菇的狀態。尼克勒斯還是對奧術師不太友好，但也沒有那麼排斥了。這孩子無愧於他先天施法者的天賦，在聖光的影子都沒抓到的情況下，他先學會了火球術。雖然，他看上去並沒有多麼開心。
圓環集會即將結束，但永望峽谷的奧術師們並沒有啟程離開。因為新年來到了——冰月的尾聲，雨月的初始，是卡那多大陸新一年的輪轉。
奧德維希終於完成了議會內部的清洗，如果說康納利德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那無疑就是他是打著伊塔利吉斯末代皇儲的旗號發起的另一個議會，這讓奧德維希的整合變得容易起來。
「今晚議會大廳將舉辦新年晚會，我是否有榮幸邀請您成為我的舞伴？我美麗的精靈。」一張別著玫瑰花的鑲金邊卡片通過風元素傳到了精靈的手上。卡片的落款處是一個金色的真理之書徽記印章。
奧德維希權戒的首次使用不是因為帝國絕密，也不是因為著作落款，而是一張約會的邀請卡。艾露菲爾不會想到，日後吟遊詩人傳唱的愛情故事中永遠少不了一枚被稱為「皇帝的浪漫」的戒指。
去，還是不去？精靈的掙扎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紅女巫忒瑞希不經意的宣傳，半個下午的時間，全峽谷都知道了皇帝陛下將和加冕儀式上的大神術師精靈一起參加舞會。
「我突然後悔和你成為朋友。」艾露菲爾面帶憂鬱地對忒瑞希說道。
關於兩人成為朋友的過程，只能用戲劇性來形容。艾露菲爾在峽谷的小河邊釣魚，一竿子拉起一條外形和鯰魚相似的魚類，紅女巫就在此時沖了出來。精靈嚇了一跳，手一松，大鯰魚就掉在了兩人中間。紅女巫的表情一下子從興奮轉變為了驚恐。精靈剛想提問，一股粉紅色的噴霧就從大鯰魚的鰓下噴出——
直到純凈術的驅散光芒亮起，精靈和紅女巫相擁在一起，宛若最親密的愛人。
「那是一隻羅曼魚，它鰓腺下的液體有致幻的作用，可以讓任何生物看到他最喜愛的人。你當時，把我當成了誰？」
精靈當然沒有回答她，不過紅女巫卻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相信我，親愛的艾露菲爾。」忒瑞希的臉上仍然掛著一切瞭然的微笑，「你已經墜入愛河，只是自己尚未發現。」
「快去吧，我的好姑娘。你的法師等待已久。」
忒瑞希輕輕推了一把精靈，莊園的鐵門外，奧德維希一身白袍，金色的紋路在袖袍上閃爍著微光，夜空的星子也沒有他深邃的藍眸璀璨，英俊得仿若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