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王028
辦公室里，兩人面對面坐著，隔著一張乾淨而整潔的辦公桌，上面只有一台電腦，一小盆仙人掌，再旁邊是擺列整齊的文件夾還有一個相框。
祝凡舒看了他一眼，滿面愁容，「我現在離職是不是有種惹了事兒就跑的感覺？」
她本來是想安安穩穩呆上一周就回旅行社，奈何偏偏除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她走不走得了都是個問題。
王梓覺隨後拿起一沓文件低頭看著，淡笑著說：「咱倆的關係，把誰抵在這兒都一樣。」
說的好像有點道理，祝凡舒撐著下巴看他。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距離她這麼久，伸手就可以碰得到，祝凡舒看得有些失神。
他抬眼對上她的目光后，她才堪堪轉過頭看向一旁。
王梓覺勾了勾唇角，「回旅行社以後，可以多爭取這邊的項目，不然你能看我的時候就更少了。」
旅行社那邊的工作，好幾天不能回家的情況簡直是家常便飯，他的話不無道理，但是工作時候跑來約會，怎麼想都不太好。
祝凡舒不想再和他說這個問題，起身想要回銷售部。
他開口叫住她，「等下，我看完這個和你一起過去。」
一起……祝凡舒被這兩個字嚇了一跳，這麼一來，銷售部當初的種種傳言豈不是通通坐實，她雖然沒覺得兩人的關係見不得光，但是這麼大刺刺地說出來，還是會惹來不少流言蜚語的。
雖然她下周就要走了，但是他還在啊，保不準會被人下什麼絆子。
祝凡舒反問：「你去幹嘛？」
王梓覺挑著眉毛，嗓音中帶著幾分得意，「秀個恩愛。」
祝凡舒一下明白了過來，他過去恐怕是想給她撐腰，順便讓陸婉秋死心。
她悶聲問：「其實不用的，反正我下周就走了。」
王梓覺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她身邊，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虛虛將她圈進懷裡，寵溺地說：「所以我要證明一下自己已經名草有主，省得再有人誤會。」
祝凡舒歪著頭看他，眸里透著亮晶晶的光，心底湧上一陣安心的感覺。
——
銷售部辦公室門前。
祝凡舒心裡有些發怵，她站得離王梓覺遠了一些，在他推開門的一剎那，幾乎是整個人藏在了他的身後。
王梓覺回過頭來看她，眼底帶著一絲笑意，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著她，「躲什麼？」
祝凡舒拚命地搖頭，垂眼不敢看他。
好在王梓覺竟然沒有再勉強她，邁著長腿走進辦公室，站定在原地。
王梓覺神色清冷，嗓音低沉不失強勢，「我不喜歡背後有人搞小動作，你們都自己掂量著點，許氏集團的事就這麼算了，再有下次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他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陸婉秋，對上她慌亂的神色，他冷笑了一下，眸子里滿是冰冷。
張玲板著臉應了下來，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王梓覺走後，祝凡舒以為會有人問她，沒成想大家都是緘口不言的樣子，張姐冷眼瞪了所有人一眼，轉身進了部門經理辦公室，什麼都沒說。
辦公室里一時陷入一片寂靜之中，氣氛有些壓抑。
祝凡舒四下看了看，正巧撞上陸婉秋滿是怨念的目光，彷彿要將她生吞活剝一般，祝凡舒倒是覺得這樣的她看起來順眼多了。
陸婉秋是陸董事長的獨女，祝凡舒怕她受太大的刺激會做出什麼對王梓覺不益的事情，所以她甚至沒想過去追究陸婉秋勾結方清的事情。
不知道陸婉秋是覺得理虧還是徹徹底底地想明白了，這兩天她都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周五下班的時候，她突然提議，「舒舒下周就要走了，不如我們大家聚一下，就當給她辦個歡送會吧？」
祝凡舒猛然抬頭，看到她笑意盈盈的眼睛，絲毫不掩飾開心的情緒。
她瞬間明白過來，她這是巴不得她趕緊走呢，這次的笑容倒是真心的了。
她想也不想地拒絕，「不用了。」
「舒舒，你今天應該沒有約吧？」她笑著問她，語氣輕快如小調，「你回了旅行社以後咱們也少不了打交道，別不給大家面子啊。」
周圍的人紛紛附和，卻分明是為了陸婉秋聲援。
她這麼一說，祝凡舒哪裡還有理由能夠推脫，她勾起唇淡淡笑了，掩去眼中的自嘲，爽快地答應：「好啊。」
她掏出手機想要給王梓覺發簡訊，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方媛有些擔心地小聲跟她說：「舒舒姐，要不我們還是別去了。」
祝凡舒用力將手從她懷裡抽了出來，沒有答話，將她推至上次請她幫忙介紹導遊的妹子身旁，自己則是站在了陸婉秋身旁，不卑不亢地溫柔笑著。
聚會的地點是陸婉秋定的，在公司附近的一個私家菜館。
菜色豐富，價格實惠，怎麼看也不像是陸婉秋這種千金大小姐平時會常來的地方。她也沒點明，向服務員要了一個包間。
一進來，她就從包里拿出了充電器，把手機放在一旁充電。
通上電源后，她正想先給王梓覺發個簡訊，卻被陸婉秋拉過去看菜單，匆匆忙忙點了菜之後，她又被拉著過去聊天。
陸婉秋先是端起一杯酒敬她，「舒舒，方清是我朋友，這次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祝凡舒愣了愣，沒想到她會把這事兒拿在明面上講，彷彿全然與她無關一般。她隨即推開了酒杯，淡淡道：「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一會兒上了菜再喝吧。」
陸婉秋不依不饒，「舒舒你是不知道，梓覺私下裡把我好一頓罵，所以這杯酒我必須喝。」
私下裡？她是想表達什麼？
祝凡舒沒說什麼，忙裡偷閒走到充電處，給王梓覺發了條信息，讓他今天不用等她。
祝凡舒借口上洗手間，拿著手機走出包間，正巧碰上下班時說要晚到一會兒的江如卉。
走至她身邊，江如卉挑了挑眉毛叫住她：「某些人終於要走了，銷售部總算可以消消這烏煙瘴氣了。」
祝凡舒冷笑了一聲，不屑理她，快步走到洗手間。
手機鈴聲應聲響起，祝凡舒接通電話。
王梓覺的聲音帶著幾分擔憂，「在哪兒？」
祝凡舒安撫著他：「和同事出來聚會，晚會兒就回去了。」
「我去找你。」他還是不放心。
祝凡舒連忙拒絕，「沒什麼事，你先去接小航吧。」
說罷，她就慌忙掛斷了電話，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捏著手機，祝凡舒看向鏡中，竟然看到了陸婉秋，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陸婉秋低著頭洗手，笑著問：「是梓覺嗎？」
祝凡舒收了手機，沒想著隱瞞她，「嗯。」
陸婉秋自嘲地笑出了聲，抬著頭自鏡中看她，她好像有些醉了，低聲喃喃道：「我早該知道的，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他對你的不一樣。」
第一次見面，是陸董事長宴請lucein一行人時，她去做翻譯。
她還記得，陸婉秋當時就向她宣示過主權。
沒等祝凡舒回答，她就繼續自言自語地說：「可是我不甘心，自打第一次在公司看到他，我就下定決心非他不可。這麼多年他雖然不讓我近身，卻也沒有別的女人走近過，我一直相信他是想要努力向爸爸證明自己，但是你出現了！」
她有些歇斯底里，抬頭看她的時候眼底滿是不甘。
祝凡舒微微皺起眉頭，「陸婉秋，你冷靜一下。」
陸婉秋凄慘一笑，「我沒辦法冷靜，舒舒，我放棄了畫畫放棄了夢想進公司，我只有他了。求求你，離開他好不好？」
「對不起。」
三個字，卻讓陸婉秋幾近崩潰，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恨意，「方清為什麼沒有得手？」
祝凡舒笑了，語氣淡漠而疏遠，「真的是你啊，我還真沒想到。」
陸婉秋跌跌撞撞抓住了她的手腕，指甲用力地嵌入她的肉里，目光狠厲。
「是我，我真的討厭自己這幅偽善的面孔，我恨不得你去死。」
祝凡舒伸出另一隻手來，忽略手臂上傳來的同意將她的手扯開來，冷聲道：「陸婉秋，之前瞞著你是我不對，所以這件事我也不會告訴別人。從現在起，我們之間一筆勾銷，希望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說罷，她直接甩開了陸婉秋的手，看著她搖搖晃晃扶住了洗手池，祝凡舒面不改色地出了洗手間。
她甚至沒有和銷售部的其他人打聲招呼就離開了，迎面而來是王梓覺匆匆趕來的身影。
王梓覺站在路旁，路燈的燈光自他身後落下來，顯得他整個人更加高大挺拔。他快步朝她走了過來，祝凡舒看得到他的金絲眼鏡下，深沉的眸色以及全然不加掩飾的擔憂。
祝凡舒回過神來，已然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中，帶著些許涼意，伴隨他略微有些沉重的喘息，讓她頓時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