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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城

  七月的夏季,碧藍天空萬里無雲,一頂驕陽炙烤著大地,路邊花草樹木都無精打採的,鳥兒也關上了嘴懶懶的停在樹梢打盹,聽到路上有馬車經過,動也不動,只有知了不知厭煩的一聲聲鳴叫,聒噪不已。


  馬車在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帘子撩開,首先鑽出來一位俊秀男子,他落地之後轉身,將隨後的嬌俏姑娘抱下馬車,攜手進入。


  這院子是陸府在城郊的別院,就坐落在上次陸陌寒帶洛長然騎馬散步的草林之間,位置極為隱秘,荒廢已久,少有人知道,暑氣悶熱,陸陌寒在陸府待不住,在軍營練武又總是找不到對手,興緻缺缺,洛長然便想著帶他來別院住一段時間,就當避暑,跟陸明成提了提,他欣然應允,暗中派了一隊侍衛保護。


  洛長然進了門就開始四下打量,很古樸的感覺,前院很寬敞,只有一間屋子,應是會客之處,通過青石板路,還未走近圓形拱門,一股清淡香味便迎面而來。拱門之後是一曲折游廊,廊道皆由石子鋪成,細看之下,每顆石子都是大小形狀相等,廊道兩側種滿了木槿花,正是七月時節,花開滿園,香味襲人。花木掩映間有一座亭子,裡面的石桌上零散的落了幾片綠葉,沿著廊道一直走到盡頭,坐落著一排屋舍,青磚黛瓦,苔蘚成斑。屋舍前面,一方小小的水池,水面上飄滿了盛開的荷花。


  這屋子看起來有不少年頭了,應是修繕過多次,洛長然推開其中一間門,裡面窗明几淨,日常所需一應俱全,是逐月前幾日帶人來收拾好的,粗略掃視了一圈,很是滿意,讓人將行李放進去。


  逐月在門外小心提問,「那三公子……」


  洛長然還未說話,陸陌寒便擠身進去,洋洋洒洒往榻上一坐,其意不言而喻。


  逐月憋住笑看洛長然,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半晌后,「就這樣吧。」


  在馬車裡悶了許久,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洛長然讓逐月準備沐浴,水燒好後起身去隔壁房,陸陌寒屁顛屁顛的跟在她身後,洛長然沒好氣的回頭,「你要幹什麼?」


  他抹了兩把額頭的汗,扯了扯衣領,意思自己也要洗。


  「等著,我先來,」洛長然道,見他仍舊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沒有離開的意思,當下面紅耳赤,推開他砰關上門,「想得美!」


  陸陌寒:我只是打算在外面等著,什麼都沒想啊!

  晚風徐徐,花枝輕顫,落了滿園的木槿花被風旋起,飄蕩著停在水池邊、亭台里,戀戀不捨的望著給予自己生命的翠綠枝葉,還有身下的廣袤大地,不久之後,它們將會融入其中。


  洛長然坐在亭子里望著滿地落花出神,來的時候他們還盛開的無比燦爛,短短一日不到,便成了這幅凄涼光景,倘若自己沒來,它們的存在更是無人知曉,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走,只為成就一時光華。


  其實想想,人生不也如此,如果沒有遇到珍惜之人,沒有敞開心扉迎接光明,再輝煌的生命也不過是黃粱一夢,什麼印記也不會留下,自己前世的十年不正是這樣,如今想來,真的就如一場夢。


  還好老天厚待自己,生命可以重來,以前聽人說木槿花每一次敗落都是為了下次更好的盛放,洛長然覺得上天給自己這個機會,就是為了讓今世更加燦爛,不止自己,還有陸陌寒他們,可是自己能阻止這又一次敗落嗎?思及長公主滑胎之事,還有沈初和石豐,只覺得防不勝防,她實在沒多少信心。


  陸陌寒走進來,在她旁邊坐下,見她神情鬱郁,關切的望著她。


  洛長然笑了笑,「陌寒,我跟你講個故事。」


  他點點頭。


  「唔,有一個富賈,他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長得楚楚動人,而且善解人意,小女兒差了點,脾氣也和父親不相投,所以這個富賈只喜歡大女兒,兩個女孩兒長大后都喜歡上了一個書生,但是書生喜歡小女兒。後來富賈拆散了這對有情人,將小女兒嫁給了有權有勢的官家公子,小女兒很難過,對那位公子冷言冷語,整整十年,正眼都沒瞧過,她只喜歡書生,哪怕書生娶了大女兒。書生考取功名做官之後,有一天約小女兒見面,小女兒很高興的去了,她不知道公子跟著她,直到殺手出現,公子為了救她身首異處,她才看清,書生早就變了,只是利用她殺公子而已。她很後悔沒有好好待公子,心想如果能重來一回,一定遠離書生,好好保護公子,老天看她可悲,在她臨死時賞了她一個夢,在夢裡她回到了剛剛嫁給公子的時候,她全心全意照顧公子,漸漸喜歡上了公子,可是她發現,周圍有很多人都盼著公子死,不止書生,還有其他人朝公子下手,她很害怕,怕自己保護不了公子,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提前動手殺了書生,可她又怕犯了殺戒上天便不會再庇佑自己,將這個夢收回去。陌寒,你說……她該怎麼辦?」


  陸陌寒定定望著她,眸中神色複雜難辨,許久沒反應。


  洛長然有些心慌,咬了咬唇,「你說……她要不要殺了書生?」


  陸陌寒起身進了屋,不一會兒拿了張紙出來,洛長然接過,上面寫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何須杞人憂天,世事無常,順其自然即可,以惡制惡,必為萬惡之源也。


  洛長然眼眶不覺紅了,是啊,自己若是現在殺了沈初,一生都要背著殺人犯的罪名,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能苟且度日,也難逃良心譴責,如何心安理得的與陸陌寒廝守。而且永無寧日,日後都將生活在謊言之中,一旦被發現,陸家必定陷於險境,黑暗中窺伺已久的鐵爪都會毫不留情的朝他們伸去,不是白忙一場嗎?後果可能還會更糟。


  以不變應萬變,多加防備其實是最好的法子,畢竟沈初只是文官,獨自做不了那些事,她不知道前世害死陸明成和陸陌寒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其間曲折又是如何,沒辦法讓他們提前化解危難,更不能與他們去分析討論,只能讓他們多留心。之前就是這樣想著,許是近來發生的事太多,心緒難免受到影響,控制不住的往壞處想。


  陸陌寒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他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只覺得肯定和自己有關,之前看書上說女人多愁善感,這下是真的信了,他以為她是被前段時間那些事嚇到了,所以抱住她安撫安撫,這一抱就不捨得放開了,讓她頭靠在自己肩上,手臂越圈越緊,她似是有些不舒服,嚶嚀了聲,嚇得他趕緊鬆開了些。


  夏日的夜晚涼風習習,氣溫宜人,他卻沒有絲毫涼爽的感覺,反而越來越熱,口乾舌燥,小心的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女人,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入睡,無奈的笑了笑,起身抱她進屋。


  洛長然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麥色肌膚,衣衫半松,胸膛微微起伏,而她的臉與那肌膚幾乎是零距離接觸,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上面細小的絨毛隨著自己噴出的氣息輕輕搖動。


  悄悄咽了口唾沫,洛長然緩慢起身,發現自己只著中衣,外衣胡亂捲成一堆堆在床尾,她小心翼翼的爬過去,抱著外衣準備下去,一直腳剛跨過外側的陸陌寒,就覺得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未及看過去,身子一歪,整個人倒向了他,手被他緊緊攥著。


  洛長然面紅耳赤,他是側身而卧,自己兩隻腳各在他身體兩側,整個人壓在他身上,這個姿勢……著實不雅觀。


  陸陌寒好整以暇的看她,手指不懷好意的在她掌心輕撓,洛長然心中一陣悸動,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忽然低頭在他唇上啄了下,趁他愣神的功夫,手腳並用爬下去打開門,讓逐月進來伺候。


  他坐起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穿衣洗漱,逐月幫她梳妝完退了出去后,他走到銅鏡前,拿起梳子轉著看。


  洛長然奪過來讓他坐好,慢慢幫他梳頭,他的頭髮很柔順,黑如潑墨,一梳到底,洛長然纖細的五指沒入發中,感受著髮絲在自己手中緩緩流淌,心中湧起異樣的情緒。


  結髮夫妻信,一綰青絲深。


  他們是夫妻。


  仔細束好發,剛放下木梳,他便轉過身來拉了她一下,洛長然不防,跌進他懷裡,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唇上一熱,氣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堵住。


  她腦子裡嗡的一聲,睫毛顫動,情不自禁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唇溫柔的在自己唇瓣摩~挲,一點點抿掉自己唇上胭脂,緩緩輾~轉啄吻,然後試探性的伸出舌尖輕~舔了下,似乎不滿於現狀,強勢的撬開她的貝齒。


  他生澀而本能的加深這個吻,呼吸變得灼熱,唇齒間一片濕~潤,鼻翼里充斥著她的清甜香味,他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緊緊摟著自己的小女人,恨不得永遠也不放開。


  洛長然兩隻手無力的搭在他肩膀上,腦子裡暈暈乎乎,臉上泛了紅~潮,眼前也霧蒙蒙的,雙唇輕顫著承受他的親吻,不知過了多久,聽得兩聲尖叫相繼響起,驚得一把推開他,就見齊進和洛長寧並排站在門口,雙雙捂住眼睛,異口同聲。


  「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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