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破例
「你要剁了我的狗?」
雷昊天低沉的聲音在安以涵耳里就像救世主的救贖,她的救命稻草真的聽到她的祈禱。這一刻,安以涵再也忍不住淚崩。
雷昊天拿走勝哥手上的槍:「看來你真是的不知道我是誰,我的狗,我的女人你都敢碰。」
「我是三爺的外甥楊之勝,你不會不知道三爺吧!」楊之勝警告地瞪著他。
雷昊天臉色微變,瞬間恢復正常:「我沒聽過三爺有外甥叫楊之勝。」
楊之勝臉色發白,斜視著頂在腦門的槍:「我是三爺親妹妹的兒子,你,你,別亂來。」
杜銘志推門而入:「那男人綁好了。」他看見床上抽泣的安以涵,急忙走去為她鬆綁,「你沒事吧?」
安以涵坐起,擦乾眼淚:「我沒事,阿萌呢?」
阿萌從床底爬出,沒走幾步就趴在地上痛苦地低嗚著。
杜銘志拿來麻繩把楊之勝綁起來:「天哥,怎麼處置他倆?」
「把他們關進廁所。」
「好咧!」杜銘志要把楊之勝扯走時,楊之勝急說,「我真是三爺的外甥,你得罪我就是得罪三爺。」
雷昊天冷哼:「我叫雷昊天,見到三爺儘管告訴他,誰揍你。」
他一揮拳,重擊在他的臉頰上,再一拳打在他的腹部,楊之勝痛得口沫橫飛,跪倒在地。
杜銘志順勢一腳踢去,厲聲恨罵:「受傷的女人你都不放過,禽獸不如。」踢完把他扯去廁所。
雷昊天坐到床邊,幫安以涵擦了擦眼下的淚:「沒事了!」
「謝謝……」安以涵的聲音在後怕中輕顫。
「有沒有受傷?」雷昊天仔細打量她的臉蛋和手腳。
安以涵搖搖頭,目光落在地上的阿萌:「你快看看阿萌,他們踢了它幾腳,它應該受傷了。」
雷昊天把阿萌抱上床,安以涵把它攬入懷裡:「阿萌,謝謝你救了我。」
阿萌「嗚嗚」的叫著,好像她的感激它懂的。
雷昊天摸摸阿萌的頭:「阿萌,好樣的!」
「我剛剛一直在祈求你快點回來……」安以涵顫聲喃喃。
雷昊天眼神倏地一顫,心裡有種難言的撼動。原來被人依靠著是這種感覺。
「我聽到槍聲,就猜到你出事了。」
「阿萌咬了那兩個男人,他們發火,就拿槍打它。幸好,沒打中。」
幸好槍聲警告了他安以涵身處險境,讓他加快了腳步。不然晚個五分鐘,後果都會不堪設想。
安以涵感慨:「你叫它保護我,它就真的拚死護著我。」
「所以我說它猛。」雷昊天輕撫著阿萌。忠心無二,勇猛無比。
安以涵憂心:「它受的傷不輕,你快帶它去看獸醫。」
雷昊天為它細細檢查:「這次它的傷是不輕,但比起我撿它回來時,這是小意思,它會沒事的!」
***
雷昊天為安以涵換了葯,打了針,去廁所看了楊之勝一眼,就走到屋外點起了煙。
「天哥,那個殺千刀會不會真的是三爺的外甥?」杜銘志問。
雷昊天吐了口煙:「是又怎麼樣?三爺最恨男人對女人用強。」
「那他倆我們怎麼處置?」
「那個楊之勝既然自認是三爺的外甥,我們就把他帶回去給三爺認一認。」
杜銘志咬牙切齒:「最好他是冒認的,這樣我就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頓。」
「他是不是三爺的外甥你都可以揍他。」
得到雷昊天的首肯,杜銘志摩拳擦掌:「好,我今晚就給他一頓狠打。」
「阿志,你明天去把吉普車開來,我要帶安以涵走。」
「可三爺不是急著叫你回村嗎,而且山路還沒通,我們怎麼送她出城?」
雷昊天把煙頭扔到地上,一腳踩熄,毅然決然:「我要把她帶進村。」
杜銘志難以置信地張著嘴:「進村?」
「她留在這我不放心。如果再遇上另一個楊之勝,她就凶多吉少。」
杜銘志咽了咽口水,臉色既憂又喜:「天哥,你這是史無前例,石破天驚的……破例啊!」
雷昊天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但泥土的褐色已經滲進衣服里,再也抹不去:「我既然撿了她回來,就會對她負責到底。」
***
顧婆婆回來知道發生的險況,驚惶不已。安以涵反而慶幸顧婆婆當時沒在屋裡,不然她一定會在和楊之勝的拉扯中受傷。
入夜了,雷昊天吩咐杜銘志離開去做事,他自己就留下,這讓受了驚嚇的安以涵心裡安定下來。在這人煙稀少,無法無天的偏僻村落,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是他,只有他。
大廳里播放著舊時的悠揚音韻,屋外回蕩著知了興奮的叫聲,很不搭的兩種音律聽在耳里卻並不違和。雷昊天把安以涵扶到屋外乘涼,看著夜幕上的漫天星斗,和遼闊草地上的星光折影。光影好像透出了夜的秘密,卻在一抹閃光過後在人心裡灑下更多謎團。
「這裡的人都有槍?」安以涵忍不住問。
「這裡少有警察,有槍的多半是走私客。」
安以涵忍住沒再問下去,雖然她很想知道他的身份。「這裡的走私客走私什麼?」
「你想到的和想不到的他們都走。」
「例如?」
雷昊天凝重地看著她:「你採訪的目標是留守兒童,走私客的事你別插手。」
「對不起。」
「我本來想雨停了,山路通后就帶你出城,但是我有些急事要處理,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帶你離開。今天發生了這種事,我不放心把你留在這。所以,我會把你一起帶去我住的村裡暫住。」
輕微詫異后,安以涵點頭:「好,謝謝你。」跟著他的確比留在這安全,至少他有槍。
雷昊天鄭重地說:「入村時我會蒙住你的眼。入村後有三大規矩:不問,不看,不聽。」
安以涵心頭一震,只能點頭。
「入了村什麼也不要問,什麼都當作看不見,聽不到。就算有人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能問為什麼,懂嗎?」
安以涵目光一抖,心裡發麻,但只能點頭。
雷昊天知道她被嚇著了,無奈:「所以我說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
安以涵緩了緩神:「顧婆婆曾經說過,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只知道你是個好人。」
雷昊天牽起嘴角:「山裡的人很淳樸。」
「顧婆婆很純樸,但也很有智慧,知人,知命。」
雷昊天眼裡閃過一抹驚訝,和顧婆婆相處短短兩天,她看到了不少,或許這就是記者的敏銳觸覺。
安以涵對上他的眼:「我進村後會遵守規矩,不給你添麻煩,我保證。」
雷昊天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對了,我今天給你電視台的陳總打了電話,他在開會,我給他留了言。你的同事應該知道你安全了。」
「謝謝。」
***
夜深了,雷昊天在大廳的竹沙發躺下,閉上眼,思潮卻關不住。
救了阿萌可以把它留在身邊,但救了她……
他從來沒有把一個外人帶回村,為了她破例,這真的是件好事?她在村裡會比在這安全?
一定會的,至少她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
過幾天,把她平安送走就完事了。
就這樣!
有種莫名的思緒在心海里涌動,他強硬地關上,鎖起。在他現在的生活里,他沒有別的選擇。
所以,不要妄想!
恍恍惚惚間,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雷昊天猛地驚醒,衝進安以涵的房間,看見安以涵睜著眼,喘著大氣,額頭上滿是汗珠。
「怎麼了?」雷昊天探了探她的額頭,順手為她擦汗。
安以涵一臉恐懼,喘了好一陣子:「沒,沒什麼,我做了個噩夢。」
「我就在門外守著,沒有人能傷害你。」雷昊天溫言。
安以涵回過神,臉有愧色:「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沒事。要喝口水嗎?」
安以涵點點頭。雷昊天去拿了杯水,扶她起來喝。
雷昊天拉張凳子坐在床邊:「你睡吧,有我來當你的門神,噩夢不會再來。」
安以涵凝視著他:「我小時候做了噩夢,我爸也會坐在床邊陪我。」
雷昊天啞然片刻,壓著嗓子:「……呃,好吧,我來當你爸。閨女,別怕,老爸在這呢!」
安以涵忍不住笑了:「我爸還會給我唱歌。」
「……」雷昊天有點冒汗:「現在當老爸要這麼全能?」
「我喜歡聽《小星星》。」安以涵向他眨了眨眼。
「……」她眼裡有種他不忍拒絕的小調皮,雷昊天咽了咽口水,「我先說了,我真不太會唱歌。」
安以涵閉上眼:「我爸也唱得不好聽,所以我很快就會睡著的。」
「……」
果然,在他的童謠聲中,安以涵很快就睡著了。雷昊天吁了口氣,站起離開。他在竹沙發躺下不久,又站了起來,走進安以涵房間,在地上鋪了張毛毯,躺了下來,閉著眼,哼著歌……
歌聲慢慢停了,從窗外透進的月光照見了安以涵清澈如水的眼。她看著他熟睡的臉,柔和的月光把他的輪廓渲染成完美的剪影,投射在她的眼眸深處。
她爸唱得不好聽,所以她很快就會睡著的。
但是,他哼得好聽,她就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