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吃過飯,我們換上長衫長褲和方便的鞋,戴上帽子,拿上砍刀和趁手的棍棒武器,又給大狗十月套上繩子,怕它在林子里追小動物而亂跑。老媽又給裝上些巧克力和餅乾,牽上十月,我們便向南而去。
南邊本應該是去市區的方向,也不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我掏出指南針,這是高中時候和同學出去野營時買的,用過以後就扔在書桌里蒙塵,還好現在仍舊能用。
走了還沒幾步卻出現了異狀,指南針開始不住打圈,指針顫動,無法指定一個方向,並且越靠近霧牆轉的越快,最後瘋狂的順著一個方向連軸轉個不停。
「爸!你來看看。」
「咋了?」
眾人看了也無法解釋。我又拿著指南針前前後後的走動——看起來好像是霧牆影響的指南針,這堵牆雖然離近了肉眼看不到,但它確確實實是存在的,並且其內的磁場極不穩定,導致指南針不停亂轉,無法指向。
「要不先走出去再試試看?」我提議。
眾人同意,我們便加快腳步往外走,十月一狗當先的跑在前邊,還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完全沒有感覺到什麼危險的表現。
出了霧牆,指南針才又慢慢穩定下來,直直的指向南方。
再一次面對這片樹林,我才開始細細打量:最上層是疏密有致的喬木,大多有十幾米高;中間一層分佈著一些灌木,也都有一米多高,人要想通過,需要先手動開出一條路;最底層長著些草本植物,並不茂密,不時能看到有些小蟲爬過。
我抬起頭,發現雖然看不到,但這時候已經能聽到鳥雀的叫聲了。
這片森林還保持著比較原始的面貌,樹木種類繁多,肉眼可見的就有櫟樹、椴樹、白樺、山楊,不遠的地方竟然還有棵栗子樹,剩下還有一些我不認識的樹種。
我們四個年輕的交替在前面開路,爺爺和爸爸跟在後面,不時蹲下查看一下地面或者灌木叢,有時還往路兩旁的林子里鑽去,爺爺還時不時的拿小刀在樹身上刻兩道。
我跟著看去,發現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地上有些動物糞便,灌木和草叢也有被啃食過的痕迹,這片森林裡顯然生活著自己的「原住民」。
正分辨著,突然感覺到有涼滑的東西緩緩滑過我的右腳背,我僵立當場,忍不住發出一小聲驚呼,低頭看去,卻見一條棕色的小蛇正從我腳面上爬過。
「怎麼了?」聽到聲音的齊景輝轉頭向我走過來。
「沒事,你先別過來,有條蛇在這兒。」我連忙制止他。
等蛇爬過去,爺爺走過來仔細看了那蛇,告訴大家是沒毒的。
齊景輝仍不放心的過來從頭到腳看了我一遍,「沒被咬到吧?」
「沒有,就是出現的突然,嚇了我一小跳。」
這個小插曲過去后,我們繼續前進,不時調整一下方向,比剛才也更加警惕了些。看來要想在如此茂密的原始森林裡趕路,沒有指南針是不行的,不然極容易迷路。
走到一棵倒在地上的枯木前時,出現了一小塊空地,我們坐在枯樹上稍事休息。夏季樹葉繁茂,遮蔽了太陽,林子里地表較為潮濕,枯樹上生了一些木耳,我小心的摘下來。
離得不遠的地方又發現了一棵栗子樹,樹下掉落了幾個刺球,我跑過去撿了幾個,用石頭砸開。
或許沒有人工種植那樣水肥豐富的原因,一個刺球里能砸出一到兩個栗子,有幾個掂起來很輕的,估計是空殼,不過剝出來的聞著倒很有栗子味兒。問過爺爺能吃以後,我嘗了一個,有點干,不過味道不錯。
之後繼續往前走,又遇到了一些動物活動痕迹,不過活物沒有見到,倒是碰到一隻被吃的只剩下皮毛的死兔子,看來這林子里生活著一些較高等級的食肉動物。
走了兩個多小時,就聽到前方傳來陣陣水聲,快步向前,就見一條寬達數米的湍急河流從眼前流過,水聲嘩嘩,河水夾著一些樹葉泥沙,因而略帶渾濁,看不出有沒有生物。
河對岸依舊是茂密的樹林,向著上游看去,河流是由西北方向拐了個大彎又流過來的。水深流急,渡河危險很大,於是我們循著水流向下遊走去。
河岸邊布滿小塊碎石,沒有擋路的樹木,我們走的比較快,但也走了近一個小時才停下,前邊就沒有路可走了。
到了這兒河水流入了一條狹長陡峭的山谷,目測人力無法通過,大船開不進去,就是有小船,也不知道谷中情況,不知道是否有暗流,此路只能放棄,我們決定回家再說。
太陽西去,晚上的森林肯定十分危險,我們不再停留,快步沿原路往回趕去。
到家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媽和二嬸正站在大門口張望,看到我們平安回來都鬆了口氣,趕忙迎上來接我們的背包。
我顧不得吃飯,先衝到樓上去洗澡,洗到一半聽到敲門聲,開門把齊景輝放進來。
他三兩下褪下上衣,轉身背對著我,「親愛的,快幫我看看,後背快癢死我了。」
我離近一看,他的背部右面靠近腰的地方,有一小片紅斑,中間起了個大紅疙瘩,「應該是樹林里蟲子咬的,一會我拿點藥膏給你抹上,明天再出去還要多做點準備,看爺爺能不能弄點驅蟲葯,不行就帶上花露水,使勁多噴點。」
洗完澡,給他抹了葯,我又處理自己身上的。手腕和手背上被樹枝和草葉刮出了許多傷口,脖子後面也有一道。齊景輝心疼的不行,我皮膚天生比較白,一有點小傷口就看的特別明顯。
「寶貝,要不明天你別出去了吧?」他站在身後將我攬到懷裡,這傢伙比我高半個頭。
「不用,還不知道情況,我怎麼能放心躲在家裡?不就是樹枝劃了兩道么,誰不是這樣,看你自己的手,比我的還厲害,怎麼不小心一點?」我也很心疼他,這少爺哪吃過這種苦。
「那不一樣,我皮糙肉厚的。」
「你是在說我比較嬌氣嗎?」
「當然不是,我寶貝最爺們了,爺們中的純爺們!」他語氣誇張道。
拍馬屁,我笑著給他一個輕拐。
其實我今天確實很累,平時哪還有人需要干這些,徒步穿行這麼長時間,更不用說還是在這種茂密的原始森林裡,樹枝草莖會刮傷人,還有數不清的蛇蟲鼠蟻。不過現在全身上下最疼的,是兩條大腿,又酸又漲,簡直想讓人鋸下來扔掉,看來我以前鍛煉的可能有點少。
「親愛的,你腿酸不酸?」我掙開他把自己摔到床上。
「還好吧,我在我們公司樓下健身房也跑步的,每星期不少於八個小時。」他說著,兩手伸向我的大腿,輕重合適的拍捏著。
呃,我練的好像確實有點少。
房門卻在這時候突然被推開,齊景輝的雙手還放在我大腿根上。
轉頭一看,是梁玥,這丫頭,嚇我一跳。
「大娘怕你累的沒力氣下去吃飯,叫我端上來給你們,不過看來你們還蠻有餘力的么,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做…什麼事情?」
「瞎說什麼呢,我腿快累斷了,讓他給我捏捏。」
我拉過床頭的小柜子,兩個人趴在床上吃完了這頓飯,飯後又休息了一個小時,我們才被叫下樓繼續開會。
大哥正在跟爺爺彙報檢查家裡的情況:「咱們這邊姑姑送的節禮,五十斤的米和面各有兩袋,二十斤的油一桶,還有一桶剛拆開沒吃多少的,廚房裡還有正吃著的米、面、挂面、綠豆什麼的,夠吃二十來天;肉沒那麼多,大概就夠三五天的,還有些魚,雞蛋不少。」
「我記得井上吃的速食麵還有兩三箱,火腿腸有一箱,榨菜有十幾包,都在車後備箱里。」爸爸插話道。
「都搬下來了,裡邊還有一箱桔子,中秋剩的月餅還有三盒,太爺過壽親戚鄰居送的禮倒不少,不過都是煙酒和小孩喝的飲料、牛奶,還有一些保健品,不撐擱的菜啥的。」
老媽接上「後院那二分地我種了一畦韭菜,一畦白菜,胡蘿蔔、辣椒、茄子,還有西紅柿和一架豇豆,就是到季了,結不多了。」
「後院雞圈裡還有十一隻雞,鴨圈有六隻鴨子一對鵝,我養了給老爺子和孩子們下蛋吃的,這些老二家沒養,不過老二家的種的菜比我多一半兒,樣數也多。」
大哥端著筆記本接著說:「發電機有兩台,供電沒問題,燃氣現在也夠用,就是不知道啥原因,后牆裡邊那口井有點淤了,明天得開鑽井車去淘淘。還有車,算上他們一*開來的,大小有七輛私家車,咱家還有三輪車和挖井車,一輛電動車,兩輛自行車,就是現在都沒地方開。」
嫂子抱著小侄女坐在旁邊,這時候也插話:「笑笑的奶粉還夠幾天的,不過紙尿褲什麼的不多了還得買。」
爺爺叼著棵煙,不過他從不在孫子旁邊抽,這時就沒有點燃,只含著,皺皺眉頭道:「先湊合著,讓你娘撕幾塊軟點的布。」
「咱們這兩天再抓緊點兒找出路,也得考慮一時半會出不去,這樣,從明天開始,外邊遇上能吃的就帶回來。家裡老大媳婦你先照看著,帶著妯娌們試試能不能再弄點吃的。」
又轉向二姑奶奶,「願紅,你退休前是護士長,咱爺的身體和孩子們就要你照看著了。」
「放心吧大哥,還有咱家建軍,該讓他幹什麼你就說,別把他當客人。」
爺爺點點頭。
「今天我看了這林子,看著危險倒不大,明天把人分成兩撥,帶上刀槍,分兩個方向走,也能快點。行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我拖著疲憊的腳步上樓,人累了反而沒精力東想西想,只希望明天會有收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