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早晨還沒睜眼,就聽到我媽在大門外的呼喊聲。


  「琪他爸!你快出來看看這是怎麼了!」


  我惺忪著睡眼,拖著拖鞋站在窗戶後面朝外看。


  只見院牆外大約20多米的距離處,像豎立起了一堵高達數米的白牆,仔細看去卻不是牆,因為它還在不斷翻滾著,似霧似煙,又有點像水蒸氣,密度應該很高,因為外面的世界完全看不到了。


  我連忙轉身叫齊景輝起床,一邊趕緊快步向天台走去。


  其他人也有被吵醒的,紛紛詢問出了什麼事,我們兩家都沒有後窗,所以他們看不到,站在高處眺望,便可以清晰地發現,並不是只有前面,兩家院牆外整整一圈,都被一模一樣的霧牆包圍著,圍成了一個大圓圈。


  我連忙叫他們上樓來看。


  眾人看了,一時間都弄不清發生了什麼。


  我看看錶,才五點出頭,秋初的太陽已經出來了,但陽光卻穿不透那濃濃的霧牆。


  「怎麼回事?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大霧啊。」


  「不像大霧,是不是什麼新的特殊天氣現象,跟霧霾似的?」


  沒有人接話,因為這實在是不太正常,因為僅隔沒多遠的霧牆之內,一切事物卻都清晰可見,空氣里也沒有什麼異味。


  「要不出去看看去?老三他們今天還要回城呢。我掃完院子尋思開了門就去做飯呢,一打開就看見這樣了。」老媽發話。


  我想起電影《迷霧》裡面的情節,主人公好像也是突然就被濃霧包圍了,還從裡面不斷跑出巨大的昆蟲來,於是趕忙說:「看起來不太正常,媽,我先和哥他們去看看吧,你關上大門在家等著,別讓小孩出去。」


  我們迅速換好衣服下了樓。


  「爸,開了西屋咱拿幾件傢伙防身吧。」


  「咱爺仨去就行,讓你同學們在家等著吧。」我爸說。


  齊景輝當然不同意,「叔叔,我們兩個大男人在家等著幹什麼,多個人多份力,而且沒準什麼事也沒有呢。」


  師哥也堅持跟著,我爸便沒再勸。


  開了西屋的門,裡面擺滿了各種機械和工具,有兩台發動機和發電機,幾捆電纜,還有電鑽、一堆鑽桿等等。我爸、二叔和我哥的職業是鑽井,大機井、水井都能打,頭兩年成立了個公司,爸和二叔管技術,我哥負責跑業務。


  他們幾人拿著鐵杴、大鎚、鋸子等工具,我拿了根鐵棍。


  出了大門,碰上了握著把鐮刀的姐夫和二叔,於是會合了一起去。


  走在路上,齊景輝把我護在身後,和宋遠方兩個人快我們一步當先向前走去。


  靠近霧牆,卻發現空氣越來越清晰,進退嘗試了幾次,發現只有在五六米開外,霧牆看起來才像濃霧一樣,近了卻無色無味,好像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在前面一樣。他們兩個人先站近試了一會,身體上也沒有不適的感覺。


  於是我們幾人結伴,小心的向前移動,一邊觀察周圍的動靜。


  剛開始沒有任何異常,路面還是那些路面,花草也還是那些花草,我幾乎要松下這口氣,果然,現實生活不可能是美國大片嘛。


  但越往前走,卻發現路面越來越低,原本的平地變成了緩坡,並且向四周圍延伸。


  我們邊走邊觀察,十幾分鐘后才發現有了變化。


  路面突兀的被截斷,外面不再有公路,遠處沒有房子,更沒有一輛車、一個路人,有的只是一棵棵筆直豎立的參天大樹,像原始森林一樣,看不到頭。


  老爸往樹林里走了幾步,摸了摸樹榦,又蹲下拔了幾棵野草,走回來帶著我們繼續沿著路探尋,並不往林子里去,同時囑咐我們注意林子方向的安全。


  沿著路面和樹林接壤的邊緣,我們走了半個多小時,中間路過了東邊鄰居家的菜園子,被從中間截斷,依然是毫無人煙。


  最後又回到了原點,看來斷裂的地面和霧牆一樣,也是個圓形,我們決定回去再商量。


  回到家,三叔已經等在大門口了,看到我們迎上來:「大哥,弄清楚怎麼回事了嗎?我們今天還能走不?」


  「進屋說。」爸爸示意。


  進了屋爸爸給爺爺、三叔他們說明我們看到的情況。我樓上樓下的檢查了幾個電燈,發現都不通電,手機也依然沒有信號。看來只有通上電以後試試固定電話了。


  老媽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早飯,爸叫我去隔壁把表叔和二哥叫過來,告訴他們情況,讓三嬸她們也先吃飯,別出大門。


  吃完飯,我們圍坐在一起開會,爺爺又詢問了我們一遍路上的細節,向爸爸確認外面的情況。


  「樹都是十幾年或者幾十年以上的,地皮也沒翻過,那麼大面積不可能一夜之間搬過來,應該都是本來就長在那兒的。咱們家這兒地勢略高點兒,四周圍都成了緩坡,看起來倒像是誰把咱家宅子連著周圍幾畝地皮一鐵鍬鏟到了這深山老林里似的。」


  「琪琪把電話檢查過了?都沒信號?」


  「嗯,爺爺,有電的我都試過了,從早晨起來就沒信號了。」


  「老大,你看怎麼辦。」


  「爹,一會我先叫上孩子們把發電機接上,等通了電,看看能聯繫上外邊不,聯繫上了就打110報警,聯繫不上就上房頂點兩叢狼煙試試,再不行……」看了兩個師哥一眼,「就叫小珩把他那信號槍拿出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有飛機啥的看見。」


  「行,先這麼著」,爺爺吐出一口煙圈,又轉頭對著師哥們說道:「孩子,叫你們倆來家裡玩玩,哪想遇到了這事兒,你們是琪琪同學,在我這兒就跟親孫子一樣,你們別怕,在這就跟自己家一樣,你這些伯伯叔叔們肯定找辦法,把你們安安全全的送回家去。」


  我爺爺是老式的大家長,年輕時就扛起養活一大家子的重任,吃過不少苦,才把我們家的生活過到這麼好,爸爸和叔叔們一直很尊敬他。


  齊景輝趕緊表態:「爺爺,這事是咱們一起遇上的,我們哪能置身事外,您放心,我從來沒把小琪當外人,而且我們兩個大男人更應該照顧大家才對,有什麼要做的您儘管吩咐,我們一定從命,是不是周顯宗?」


  「是,爺爺,您儘管吩咐。」


  「好」,爺爺又轉頭向宋遠方:「珺珺家大人都不在這,我這個做大爺爺的就是她長輩,小宋你們倆雖然還沒辦席,但大爺爺也把你當成正經孫女婿了,我知道你是部隊上的,這次這事就有勞你了。」


  姐夫點頭稱是。


  會閉我們開始行動,幾個人合力把發電機接上家裡的線路,終於又通了電。我跑到屋裡拿起電話,果然又是一片忙音,打開電腦,連著網線卻上不了網,大哥把電視打開也沒有信號。


  大家跟我一樣一頭霧水,亂猜不會是被外星人綁架了吧。


  和哥一起抱了柴草上樓點火,看著狼煙從火光中徐徐上升,和周圍的霧牆呼應著,要真有人從高空看見了,指不定以為這兒搞什麼活動呢。


  過了一會,二哥神秘兮兮的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他的信號槍,隔一會向天上射出了三發信號彈。


  二哥從小就喜歡鼓搗一些機械、玩具槍什麼的,當了兵以後更是能盡情摸到真傢伙,回家以後也沒熄了這愛好,這把信號槍就是他自己改造的,還有其他幾把□□、土槍什麼的,不過他只是喜歡做,不會拿去幹什麼別的事。


  又過了一段時間,還是毫無動靜。


  我猜做這些只是徒勞罷了,我們家雖然離機場不近,但到底還在一個市裡,平時抬頭經常能見到飛機飛過,今天上午卻什麼也沒有經過。


  我突然想起不對勁的地方來——什麼也沒有經過過,連只鳥兒都沒見飛過。


  我努力仰頭半天,睜大眼睛,天空倒是從沒有過的藍,秋高氣爽,太陽只有一個,方向也對,是我熟悉的那個,怎麼看也不像是外星球啊。


  「你們說這是怎麼了?我們不會困在這裡面永遠也出不去了吧?」我有點底氣不足地說道。


  齊景輝剛想攬我,卻被我哥搶了先,「不會的,有哥在呢,哥保護你,一定帶你出去。」


  二哥也響應:「你更牛逼的二哥還在這呢。」


  我想起小時候,在家裡他兩人總喜歡欺負我,卻在我被同學叫娘娘腔,笑話欺負的時候,打掉對方門牙,讓其再也不敢近我三丈以內,也讓別人從此再不敢欺負我。


  當然,我肯定不是什麼娘娘腔,只是長得漂亮些,頭髮又有點長罷了,那人門牙會掉也是正好該換牙早就鬆動了,希望沒給他留下陰影吧。


  想到這些我又輕鬆起來,我的親人、愛人,所有重要的人都在這兒,和我在一起呢,只要還和他們在一起,去哪裡、做什麼又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下樓,把除了小孩的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嬸子和嫂子們還懵懵懂懂,太爺爺迷迷糊糊的在等我們彙報情況,只有梁珂那小子表現的略帶興奮,被他媽呼了一巴掌。


  爺爺囑咐我們要沉得住氣,不要慌張,一家人團結一心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吩咐我們拿上防身的工具,又讓婦女和小孩們先乖乖待在家裡,暫時不要出門。


  我們拿起武器,組成小隊,到森林中查看情況,去摸清我們到底是到了哪裡,弄清楚是否有什麼危險,得保障我們周圍環境的安全。


  商議決定,由富有經驗的爺爺帶領我爸、二哥、姐夫、我和齊景輝同去。本來沒打算帶齊景輝的,他自告奮勇說自己跆拳道黑帶,遇到危險能打,才被同意跟著。


  剩下人的任務是留在家裡保護好婦孺和老人,順道清點清點我們現有的物資,檢查宅子有沒有安全隱患。


  分好工,眾人沒有疑義,這次出去要走遠些,我們對外面的情況又兩眼一抹黑,因此要帶上必要的武器。


  二哥貢獻了他所有的槍支,家裡留下一把,剩下幾把全帶著。二哥、姐夫和我人手一把,我會用是偷偷跟哥哥們學的,他們以前帶我用□□打過兔子麻雀,齊景輝是良好公民,沒玩過,所以和爺爺、爸爸一樣拿其他武器。


  我們商定十一點吃過午飯,然後帶上手錶、手電筒、指南針和水壺、繩子、背包、砍刀、鐮刀等工具,一路直奔往南去,手機也帶上,預備著能遇上有信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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