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夢魘
第48章 夢魘
她想要逃,可那團漆黑的濃霧竟將她牢牢包裹在其中。
任她如何跑,都衝不散身前的黑霧,耳旁那悲鳴嘶吼驚地她冷汗直流。
身子抑製不住地顫抖著。
無形之中,仿佛被人牢牢掐住了脖頸,讓她一時呼吸困難,她奮力掙紮,可那一雙無形的大手,仿佛要將她置於死地才肯罷休。
驚恐絕望,讓她無助彷徨。
無聲悲泣,仿佛天地一色皆是黑暗。
她看不到一絲光亮,也看不到一絲希望。
她垂下掙紮的雙手,絕望地緩緩合上了眼瞼,認命一般放棄,整個人死氣沉沉。
“悅兒?”
一聲急切地呼喚,將她給瞬間驚醒了過來。
宋錦悅睜開雙眸,眼前模糊視線漸漸清明起來,榻邊一臉焦急的少女正死死握著她的手掌。
宋錦悅那緊繃的心神,在此刻忽然徹底放鬆了下來,她看著少女,眼中漸漸湧起一層薄霧,啞著嗓音,哽咽著喚了一聲,“芝表姐……”
見她終於清醒了過來,章定芝焦急的神色這才稍稍鬆弛了下來,轉頭就吩咐婢女將那熬在爐灶上的藥端了過來。
又伸手摸了摸這嬌弱似風一般的表妹的額頭,見她先前滾燙的額頭稍稍退了一些熱意,忙又換了一條新打濕的帕子覆在她額間。
“好端端地,怎就說病就病了?也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個兒的身體!若不是我今日聽說五皇子來了府上,這才上門來瞧你,這一瞧,你竟還病了,真真嚇人!”
章定芝緊緊握著表妹那嬌軟的玉手,口中喃喃訴說著方才自己的擔憂,以及對她的責怪。
她先前來時,明築軒的婢女們正慌了神,袁嬤嬤也在屋內如坐針氈一般。
她這才知曉,表妹睡下了,可忽然身上燥熱,竟還夢魘了起來,已派了婢女去請了大夫。
章定芝又吩咐自己帶來的婢女出府再去請大夫。
而她則緊緊握著表妹的手,一步不離守在她身旁。
這偌大的國公府竟沒一個人來瞧瞧表妹,真真是叫人心寒!
好在大夫瞧過,說表妹隻是染了風寒,等睡醒了,退了燒,再吃了藥,便無大礙。
婢女又來傳話,說是國公爺陪著五皇子吃完了酒席,想帶著殿下來瞧瞧宋錦悅。
章定芝冷著臉,諷刺了來傳話的婢女兩句,“這偌大的京城,高門大院裏,哪一家會讓病的下不來榻的小姐出去見客!”
那婢女好一頓臊,紅著臉退了出去。
國公府上下原以為二小姐謊稱病了,可如今章家小姐如此一番聲討,倒是叫人覺著,二小姐許是真的病了。
賀元幀雖想來瞧瞧,可到底礙於禮教,這才告辭,隻囑咐宋國公照顧好宋錦悅。
章定芝扶著表妹起身,又讓婢女取了狐裘來披在表妹身上,又親自伺候著表妹吃了藥。
可,才一擱下藥碗,國公府的當家主母沈氏帶著婆子婢女烏泱泱一群人,來了明築軒。
章定芝的臉色頓時便不大好看,起身行了一禮,喚了一聲,“沈夫人”。
沈氏看了看那依著軟枕歪躺在榻上的宋錦悅,見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地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瞧著半點精氣神都無。
倒是叫沈氏瞧著生出了幾分懼意來。
沈氏由趙嬤嬤攙扶著行至軟榻前,正要坐下。
“沈夫人,表妹正病著,恐過了病氣給您,您還是離遠些罷。”章定芝立在沈氏身旁,麵上沒有一絲笑意。
說出的話來,也沒有半分恭敬。
她很是不喜宋國公後娶的這繼夫人沈氏。
自打幼時,她時常登門來尋小姑姑,總是能瞧見沈氏帶著自己的女兒在國公府裏晃悠,打那時起,她就不喜沈氏。
沈氏訕訕笑著,麵上擺出一副擔憂的神色看向宋錦悅,鼻尖微動,竟還擠出了兩滴淚來,“好端端,怎就病了,真真是讓母親急死了。”
宋錦悅半點力氣全無,眼神空洞看向沈氏。
沈氏反倒被她看地一驚,身子晃了晃,趙嬤嬤穩穩扶住自家夫人。
章定芝又道,“沈夫人,表妹現下才吃了藥,讓她先歇著,屋子裏這烏泱泱一群人,沒得叫表妹瞧見心煩,累的病又重了可不好!”
“是了,瞧我,一時心急,倒是淨給悅兒添亂了。”沈氏自顧說著,又看向歪躺在榻上的宋錦悅。
繼續說道:“悅兒莫要擔心,想吃什麽,或想要什麽,盡管使人去母親那裏討要,即便府中沒有的,母親也定然派人出府給你尋來,你先好好歇著,將病給養好了先,母親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等沈氏話才說完,章定芝便做出了一副送客的姿態來。
沈氏睨了一眼,到底沒有說什麽,由著趙嬤嬤攙扶著,可才走了兩步,忽地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章定芝,問道,“章小姐可是要在國公府留宿?我也好派人上門去知會章老夫人一聲。”
“不必了,謝過沈夫人好意,我已派了人回去通傳,沈夫人不必擔心,我在國公府,不會動用府中分毫!”
章定芝直視著沈氏,一句話倒是將沈氏刺地有些惱。
沈氏冷哼了一聲,帶著一屋子那烏泱泱的仆從這才離開了明築軒。
“袁嬤嬤快派人將屋裏打掃一下,沒得將這晦氣過到表妹身上。”
“是,老奴這就派人來好好清掃一下。”
章定芝這才作罷,瞧著沈氏那趾高氣揚,假善假義的模樣,直叫她作嘔。
若不是因著擔心表妹,她才懶得踏進這國公府大門!
“芝表姐……”
宋錦悅的聲音,沙啞低沉,隻喚了一聲,她便仿佛用盡了身上的全部力氣。
“表妹,躺下歇著吧,我讓小廚房給你燉了清淡的紅棗山藥羹來,等你一覺睡醒了,正好吃上熱乎的。”章定芝心中有了幾分懊惱,她不該當著表妹的麵,拿話刺沈氏。
到底叫表妹日後怕是難做,可說出的話覆水難收。
索性便扶著表妹躺下先歇著,她又將方才披在表妹身上的狐裘大氅給蓋在了表妹身上的軟被上,又為表妹掖緊了被角,這才心疼地看向表妹。
隻囑咐她安心睡,她不走,就在這裏守著她。
宋錦悅點了點頭,這才緩緩合上眸子,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卻睡地格外踏實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