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算盤
第47章 算盤
如今雖說小祖母是客,那到底是長輩,沈氏不好拿喬,隻得去宋老夫人跟前兒請安,若是宋老夫人識得體麵,便會推辭不必沈氏一早折騰來請安。
可宋老夫人是誰?
回京城是她多年心願,能重回國公府,她又怎會甘心屈居沈氏之下?
定然是要借此機會,好好磋磨沈氏的。
“咱們去小祖母院兒裏,正好也去給小祖母請了安。”宋錦悅淡淡說著。
帶著秋韻就直奔了宋老夫人的院落。
其實,她不過是想瞧瞧沈氏的笑話罷了。
等真的到了宋老夫人的院兒落,隻見沈氏帶著的婆子婢女都在院內的長廊下候著,趙嬤嬤瞧見她來,麵上的神色一緊,瞥了一眼正屋。
揚著聲喚道:“二小姐,您怎地過來了?”
宋錦悅瞧著,趙嬤嬤倒真是貼心。
待行至門前,趙嬤嬤已湊上前來,身子攔在她麵前,道:“二小姐,老夫人正同夫人聊些緊要的話,特命老奴們都守在外頭……”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讓她進去了。
宋錦悅微微挑眉,語氣中帶了幾分諷刺,“哦?還沒說完?我可聽說母親已來了兩盞茶的功夫。”
趙嬤嬤聽著,一時也不知如何接話,隻訕訕笑著,身子卻不曾挪動分毫。
“讓二丫頭進來吧。”
正在幾人僵持之際,裏頭傳來了宋老夫人的聲音。
趙嬤嬤隻得恭敬回了一聲“是”,親自掀了門簾,弓著身子將宋錦悅請入了屋中。
秋韻原想跟著自家小姐一道兒進去,可趙嬤嬤一把拉住了秋韻的胳膊,道:“老夫人隻說了讓二小姐一個人進去,你在外頭候著!”
秋韻便有些急了,還是自家小姐示意她就安心守在外頭,她這才作罷。
宋錦悅轉身朝屋內走去。
老夫人住的春壽堂原先便是小祖母二房的院落,裏頭的黑漆桌椅,皆是原先的布置,隻是自打小祖母那驚世駭俗的舉動後,父親便萬般厭棄二房的院落。
故而,這院兒落便一直荒廢著,如今沈氏命人還將這二房原先的院落收拾了出來。
屋內桌上,多寶格架子上,擺放的玉石盆景擺件,都是沈氏從庫房中新搬了出來的。
雖然價值不菲,可同沈氏和宋錦悅屋內的擺件相比,那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屋內的門窗緊閉著,四角兒上都擺了燒的火紅的炭盆。
一股熱浪襲來,倒是叫宋錦悅的頭有些發悶發沉。
宋老夫人正坐在主位上,沈氏坐在下首正端著白瓷茶盞吃著茶,倒是不曾瞧見大姐姐宋錦夕的身影。
“小祖母、母親。”
宋錦悅恭恭敬敬行了禮。
“快來小祖母身邊坐。”宋老夫人笑地慈眉善目,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宋錦悅蓮步輕移至小祖母主位前的軟榻旁,宋老夫人自顧拉著她的手落座,“才同你母親正說你呢,你就來了,正好,也同你說說。”
宋老夫人嘴角笑意漸深,一副和藹可親。
宋錦悅隻做乖巧模樣,認真聽著。
“你堂姐今兒個就能到京城了,她是個軟弱的性子,上不得台麵,日後你多關照她一二,可好?”
宋老夫人將自己嫡親的孫女如此比喻,為的就是宋錦悅沒有借口推辭。
“不知小祖母希望我如何關照?”她還是一副純真模樣,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見過那位堂姐,對她品性喜好,一無所知。
如今宋老夫人的算盤,她已猜到了一二。
想來是想叫她成為自己嫡親孫女往上爬的梯子罷了。
“不過是想著,等哪日你帶出門去赴宴,也好叫她這鄉下來的,開開眼界。”宋老夫人說的是半點不露。
“好。”
許是沒料到她能答的這般爽快,宋老夫人臉上笑意怔住。
沈氏神色也僵在麵上。
原還以為,這小賤人怕是不願的,畢竟那樣高傲的性子,怎肯成了旁人的梯子?可如今……她怎麽竟還答應了?
方才宋老夫人在她麵前,可不是這般說辭。
宋老夫人擺明了態度,讓她為江南來的侄女在國公府擺上一場席麵,邀請了京中貴女來赴宴,好為她那嫡親的孫女鋪路。
沈氏沒有答應,隻隱晦提起自己的身份地位,如今京城的高門貴婦,因著皇後不喜她,章大將軍府不喜她。
雖有心巴結,可也都隻是私下裏來往。
明麵上同她交好的,並無一家。
如今讓她辦宴會,還是為侄女,沈氏不用想都知道,定然不會有人來。
可她不好直接回絕宋老夫人,便提了在府中設宴,不如讓宋錦悅帶出門去。
那地位同身份,比在府中還要強上許多倍。
宋老夫人方才聽著,雖沒答應,可那臉色便不大好看,隻當是沈氏不給自己麵子,當下便冷冷晾著沈氏。
好在宋錦悅來了,不然沈氏還真不知道怎麽轉移宋老夫人的視線。
“今早,你父親來我這裏請安時,恰巧同我提起了吏部趙大人家過幾日要在府中給趙老夫人辦五十大壽,到時你便帶著你堂姐一道兒去罷。”
宋老夫人回過神來,這才緩緩說道。
宋錦悅的眸子一頓,吏部趙大人?
前世趙大人家並不曾給趙老夫人辦五十大壽,怎麽如今倒要辦上了?
“那便全依著小祖母的意思。”宋錦悅依舊乖巧答著,心中卻在思量起了父親為何同小祖母提起了趙家趙老夫人的五十大壽?
宋老夫人這才心滿意足,放了沈氏回去,又留著宋錦悅聊了些家常。
沈氏起身告辭,轉身後,那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就瞧不見蹤影,冷著一張臉踏出了宋老夫人的院落。
宋錦悅又同小祖母待了半盞茶的功夫,便也告辭了出去。
索性便也沒去沈氏跟前再去請安,而是直接回了明築軒。
等她換了一身衣裳,婢女來通傳,說是父親下了朝同五皇子一道兒回了府,現下已命廚房備起了酒席,父親請她過去一道見客。
宋錦悅推辭染了風寒,頭有些痛,不肯出去見客。
她還特意讓小廚房熬了薑湯來喝。
秋韻扶著自家小姐躺在了軟榻上,又取了厚重些的毛毯來為小姐蓋上。
屋子裏暖烘烘,一時宋錦悅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置身於一團漆黑的濃霧中,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傳來驚恐嘶吼與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