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多彩皇城 流血之夜
車隊走了不到百里便停下,此時已經天色漸晚,夜間行路多有不便,何況他們還帶著數十具棺木。
這次帶領這隊御林軍的是周統領,他是一個四十歲左右性格沉穩的男人。在和聞如雁商量過後便在此安營,幾十輛車架上的棺材在夜間看上去很是瘮人。
聞如雁精神很萎靡,但是聞榷的精神更是不濟,他本來年齡就大了,一路車馬勞累且不說,白天的刺激實在是太大,縱然在官場上縱橫了幾十年的他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張凌拉著虞子語在外面站著,外圍一圈被御林軍包圍著,但是如果是曲岩那樣的人想進來,這五千御林軍根本就擋不住。
「我們現在的情況很不妙,雖然那個燕王派了五千的官兵過來,但是究竟是保護還是監視我們誰也不知道,而且,今天那個人受傷很重,但是還不至於會死,他若是想報仇,我們這裡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虞子語握著張凌的手,感覺著在寒夜裡的溫暖,表情嚴肅中帶著一絲滿足。
張凌揉揉虞子語的頭,他最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放心,他的傷勢一兩個月內好不了,陳默風雖然最後沒有殺了他,但是那種強大的劍意早已烙進在他身體里,他的修為一日不超過陳默風,便要一日承受那種劍意的折磨。所以,至少在半個月內,他沒有時間來找我們的麻煩。」
「只是,聞大人她?」
張凌搖頭,看向那頂還亮著燈的帳篷,有些悵然道:「每一個人的成熟都需要一次在生命里翻天覆地的改變才能完成,聞大人自幼就聰慧無比,不曾受過波折,這次雖然代價慘重,但是至少能讓她真正的成熟起來。收斂自己的鋒芒和稜角,打開另外一扇新的天地。」
虞子語點頭,有些羞澀的,但是堅定的將頭靠在了張凌的胸膛上。她臉色紅漲,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情緒由心底緩慢的散發出來,張凌有些分不清是愉悅還是滿足,或者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夾雜著莫名的渴望,他的身體燥熱,但是很好的控制住自己只是輕輕抱著懷中的人兒,不露出多餘的情緒。
虞子語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張凌心中有些竊喜,少女的體香若有若無,刺激著他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每一寸的肌膚都彷如被一種無名之火灼燒一般。他把下巴抵到虞子語的腦袋上,呼吸聲有些粗重起來。
虞子語明顯的感覺到了張凌身體某處的變化,她突然覺得無端有些煩躁,但是張凌抱著她越來越緊。
「子語,別動!」
張凌低聲呢喃,他有些無法控制自己,劍元隱隱有些暴動,好多年都沒有過這種情況了。
「張凌,你瘋了!」
虞子語一咬牙,手上用力,狠狠地在張凌的腰間掐了一下。
「啊!」
張凌吃疼,突然清醒過來,急忙放開了虞子語。他臉色潮紅,連皮膚都隱隱泛著一種紅色。
張凌心下震驚,連忙盤膝而坐,摒棄雜念全力運轉起劍元。
果然霸道!
只是一瞬間張凌便知道自己會如此的原因。
原來曲岩所修鍊的竟然是這樣的功法,張凌沒有修鍊的法門,只有其型,竟然差點就著了道。
足有半個時辰,張凌才將那股邪氣排出體內。
虞子語見他吐了一口氣,面上的潮紅退去,才輕呼了一口氣。
「剛才,你怎麼了?」
她臉色有些紅,雖然明知道張凌有異常,但是那樣的親密接觸,還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張凌苦笑,而後接道:「白天我見陳曲二人的戰鬥,收益頗豐,我看曲岩的拳法很是奇特,就學著試了幾次。」
他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哭笑不得。
「哪裡知道,曲岩的拳法要有法門輔助,只學其型,就會、咳咳,就會激發體內的慾念,那拳法行走的經脈實在是奇特!」
張凌看著虞子語,見虞子語臉色微紅,在黑夜中尤顯得誘人,急忙挪開了視線。
兩人正在講話,突然聽到遠處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二人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駭然的看向郢都的方向。
一陣強大的波動以郢都為中心向著四方輻射,巨大的紅雲衝天而起,整個郢都都籠罩在了轟鳴之中。
聞如雁扶著聞榷走到外面,見到一種御林軍都傻了眼的望著郢都的方向。
那裡,在白天還是繁華的都城,可從今夜之後,郢都再也不存在,只會留下一片廢墟。
「怎麼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妻子和孩子還在那裡……」
「為什麼?我們夏國到底是怎麼了?」
御林軍的每一個人都崩潰了,白日發生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可是晚上都城又從此再也不在,他們的家人都在郢都,他們的信仰也在郢都,可是郢都不在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每一個人都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癱倒在了地上。
聞如雁走到張凌身邊,沉重的看著遠處的衝天火光,手不自覺的有些抖動起來。
「做好準備,郢都從此成為歷史,夏國要大亂了,這五千的御林軍或許會成為我們的殺身源頭。」
她看向張凌,神色嚴肅的道:「凌郡王,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請你一定要保護好我爺爺!求你!」
張凌凝眉看她,又掃過那一群此時彷彿天塌了一般的御林軍,無比的頭疼。
「那,使團中人的遺體呢?」
「實在不行,只能燒了,你不會介意在儲物戒指里放骨灰吧?」
聞如雁挑眉。
「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介意,只是這樣,就要對不起他們了!」
「如今這樣的情況,他們若是天上有知,也必然會諒解的。」
張凌輕輕的點頭,現在的情況,讓人感覺身在其外偏偏又看不透,郢都的這場爆炸,實在是來的太突然了一些。若不是白天聞如雁堅持要離開,恐怕他們現在也早已化成飛灰。
「我去找周統領,先暫時安撫住他,後面的路,我們自己走。」聞如雁將聞榷交給張凌,自己向著周統領所在走去。
「聞大人,你還好吧?」
張凌有些擔心,聞榷的身體看起來很虛弱,能不能撐到越國是個很大的問題。
「無妨,凌郡王不必為我憂心,倘若老臣死在路上,就請凌郡王也將老臣火化了,老臣啊,跟那一群老傢伙爭鬥了多年,怎麼能讓他們安心的上路啊!」
聞榷聲音滄桑而虛弱,他本就年齡大了,此次又逢此驚變,心神受到極大的打擊,身體承受不住也是正常。
「聞大人何須說這種話呢!」
張凌嘆息,但是他知道,聞榷說的話其實就是在交代遺言了。
「凌郡王,雁兒她,老夫就託付給你了,若是老夫哪天撒手人寰,還請凌郡王,多多護佑我聞氏一族。」
「聞大人放心吧,這麼多年你為越國所做的奉獻,皇上都記著的。」
聞如雁走了過來,臉色鐵青。
「怎麼了?」
「哼,夏國!此次若我回到越國,必然請兵,踏平夏國!」
聞如雁低低的恨聲說著,雙手緊握,留下了一滴滴的血液。
虞子語握住了她的手,溫暖的元力通過手掌傳遞到聞如雁身體里,她這才漸漸平靜。
「如雁姐姐,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夏國的那些混蛋,死有餘辜!他們是裝了幾個棺材,可是棺材裡面是空的,那些人的屍體,還在郢都,根本就沒有運出來!」
她恨聲道,眸中含淚。
聞榷聽到她的話一陣劇烈的咳嗽,只覺得天旋地轉,站立不穩,口中腥甜,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去,而後眼睛一翻,向後倒去。
「爺爺!」聞如雁驚呼。
「聞大人!」張凌和虞子語急忙扶住聞榷的身體,卻發現聞榷早已渾身冰涼。
「爺爺!」聞如雁軟軟的跪倒在地,她拉著聞榷的手,淚流滿面。
聞榷離開郢都的時候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一位老人,一日之內連番聽到噩耗,普通人怎麼會受得住!
「爺爺……」
聞如雁低聲喃語,臉色蒼白的可怕,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什麼繁華的大世,什麼聖主明君,老師曾經說的那些話,好像都是笑話一樣!唯一的爺爺沒有了,即便是有那繁華的大世又能怎麼樣?
能讓爺爺再醒來么?
聞如雁的心中堵得厲害,好像有一團淤血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如雁姐姐!」虞子語摟住聞如雁刀削的雙肩,察覺到了在這故作堅硬的身體里那一分潛藏的柔弱,心中泛起無限的心疼。
二月初二的深夜,聞如雁親手點上火,焚燒了聞榷的遺體,而後,三人不再停留,連夜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二月初二對於夏國是黑色的日子,一天之內,從頂級的權利交接,到整個郢都被毀,上天彷彿是要徹底抹去這個曾經衍生出各種不堪的地方,讓這裡在一夜之間,化成了飛灰。
曾經的赫赫皇城,整個夏國宗教和權利的中心,在過了二月初二這天之後,在世上留下的,只有一片燒焦的殘垣斷壁。
在其他三國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七八天之後,在距離最遠的越國收到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時,早已是半月之後。
張凌三人失去了蹤影。
那五千的御林軍在周統領的帶領下前往夏國福州,投奔了福州的州領,因此郢都被毀於一旦的消息才會延遲那麼多天散發。
並且,曲岩並沒有死,他雖然重傷未愈,但是不影響他以前的積威,在他的整合之下,夏國重新確立鹿城為都城,他則自立為帝,並且下旨追殺張凌等人。
但是,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依舊沒有張凌等人的消息。
曲岩將以前外放的西教的弟子召回來整肅朝堂,自己則親自去追殺張凌,消息一出,震驚世人。
越國直接聯合其餘兩國,發兵向北,直逼夏國而來。
而這些,張凌暫時是不知道的。
因為虞子語的天毒靈脈爆發,即將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