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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一抔黃土掩盡風流

  媚娘身體一震,她身體里沒有血液的流動,元力在一點一點的散去,包裹著心臟的元力開始暴亂起來。


  張凌一手攬住了她的身體,金色的元力滾滾的流向媚娘的身體,沙啞的問道:「你說的話什麼意思?這個人到底是誰?」


  媚娘感覺到一股澎湃的元力湧入自己的身體,帶著暖洋洋的感覺,她還在笑著,只是流出的血越來越多。但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她突然又精神了起來。


  「張凌,你不要怪我,也請你父親不要怪我,這二十二年來,我一直在照顧他。」媚娘想撫摸張凌的臉頰,只是手伸到了一半便沒了力氣。


  張凌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冰冷的皮膚上。


  媚娘卻像是得到了溫暖一般,她覺得很想睡覺,覺得身體很累,但是她知道她閉上眼睛就再也睜不開了,因此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強迫著自己清醒。


  「我,我曾是你父親的未婚妻,可是,造物弄人啊!」


  她流著淚,望著天邊的魚肚白,冬日的清晨,冷的沒有一絲的人情味。


  「你,告訴你父親,請他不要怪我,我……我也不怪他!他欠我的,兩清了,這個人,他叫雲天堂,是你三舅舅!」


  張凌猛然正大了眼睛,他的三舅舅?

  「天堂!」媚娘叫道,她的聲音只有一絲絲,但是那個持槍的男人還是很快的來到她身邊,溫柔的從張凌懷中接過了她。


  「天堂,你,你不要害怕,你不是一直在想你姐姐么?這個少年,他是你姐姐的孩子,是你的外甥,你跟著他走吧!對不起,我負了你這麼多年……」


  她似乎還有話沒有說完,只是眼睛已經徹底的閉上,她的臉上帶著些許的遺憾,但更多的是解脫。太陽突然蹦了出來,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她曾經嫵媚的臉上,彷彿在安撫這個流浪了二十多年的靈魂。


  「別死……」雲天堂喃喃的叫道,他輕柔的撫摸著媚娘的臉龐,將她嘴角的血跡擦乾淨,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這張曾經明艷動人的臉上。


  「啊——」他突然嚎叫起來,悲慠而絕望,帶著凄愴和不甘,眼淚不停的留下來,洗刷著他那張痛苦而木訥的臉龐。


  虞子語握住了張凌的手,感覺到了張凌身上一陣一陣的冷意,她更加的用力,想安撫思緒有些混亂的張凌。


  張凌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荒誕,不僅荒誕而且好笑。


  一個追殺了他一個多月,多次置他於危險境地的陌生人,在一次追殺任務中被自己反殺的一個女的,竟然是自己父親曾經的未婚妻。而和這個女人關係說不清道不明卻明顯曖昧非常的一個看似智障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舅舅!

  開什麼玩笑?

  難道這個看上去像是智障的男的就是那個陌生人派來殺自己的卧底么?

  張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話!

  雲天堂看了一眼臉上猶自掛著笑的張凌,將自己的長槍從媚娘的身體里拔了出來。她的身體里沒有流出多少血,張凌在後來瘋狂的輸入她體內的金色元力,雖然護住了心脈,但是卻霸道的將她的血液逼了出來。


  雲天堂將自己的衣服脫了下來,裹在她的胸前,蓋住了這裡曾經裸露的誘人風景,她柔順的躺在他懷裡,任他沉默的將她清理乾淨。


  她以前從來沒有這麼聽話過!都是他在聽她的話。


  雲天堂簡直心傷欲死。


  他從她身上翻出一個東西,抬手向張凌扔來,而後又取出自己身上的一枚玉佩,也扔給了張凌,便抱起媚娘的屍體,頭也不回的離開。


  張凌接住兩件物事,任他離去。


  這個人之前恐怕是有什麼病症,像個木訥的智障,聽從於媚娘的話,但是媚娘的死給他造成了嚴重的衝擊,看來他像是已經恢復意識。


  張凌拍了拍虞子語的手,看著她面色還是有些蒼白,關心的問道:「你怎麼樣?毒脈平息了么?」


  虞子語點頭,有些擔憂的看著張凌,見他臉上一片和煦的笑意,不由得道:「不管那個人的話是真是假,你問過你父親自然就知道了,只是她現在已死,你想再多也沒有用。」


  張凌漸漸放下臉上的笑,虞子語很了解他,知道他心中越是有事越是表現的像是無事一樣。


  他看向剛才雲天堂拋過來的東西,這才驚訝的『咦』了一聲。


  這是一個木牌,黑色的,和他曾經在皇宮殺掉的那個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木牌一樣,而這個木牌上,清楚的刻了一個『未』字。


  丑和未。


  果然是按照干支來排的!張凌瞬間感覺有些頭大,倘若是這些黑衣人的頭領是按照干支排行,豈不是說還有十天乾和十地支么?


  這地支中的領頭人都這麼強大,那十天干呢?


  最關鍵的是不知道背後那個追殺他的人到底是誰啊!

  張凌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又好像沒有抓住,急的心裡跟貓撓似得,忽而,他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在皇宮刺殺時那個人口口聲聲的說越皇,張凌當時還以為是嫁禍,幕後人可能是誠王或者其他的越國人,但是後來他又否定,一個月來的三次刺殺可以說都是皇宮那次的後續。他們刺殺太后是假,要殺自己才是真的。而後來的三次刺殺的人馬,修為並不比皇宮的刺客弱多少。所以張凌才敢斷定,這些黑衣人不是越國的什麼人所為。


  但是除了越國,張凌和其他國家或者強大勢力有糾纏的就只有夏國,夏國的西教和夏教勢力龐大,若說有冥靈境的修士張凌一點都不意外。


  可今日再次看到的這塊『未』牌,讓張凌將夏國排除在外。夏國確實有修士,但不會讓冥靈中境的修士這樣來送死的,而且他們也沒有實力可以組建一支天干地支這樣的隊伍。只是除了這些人,還有什麼人一定要自己死呢?


  糾纏?糾纏?

  張凌沉思著翻來覆去看手中的玉牌,也沒有發現什麼新的名堂,突然他看向虞子語,鬧鐘劃過一道亮光。


  糾纏!


  他笑了起來,清澈的聲音回蕩在滿是死屍的小院里,莫名的有些詭異。


  掌柜的剛剛清醒過來,走到門口就看見眼前這一幕,尤其張凌渾身染血,此時站在十幾具屍體的中央愉快的大笑,那場面就不說了,掌柜的頭一暈,又泛著白眼倒了下去。


  虞子語接過另外一樣東西,這麼一看就驚呼了出來。


  這是一塊由上好的白玉雕刻的玉牌,這玉牌與尋常的玉牌不大一樣,泛著瑩瑩光澤,圓潤剔透,有虞子語的巴掌大小,十分的精緻。


  這玉牌用元力溫養過,因此帶著淡淡的靈氣,但是令虞子語驚呼的不是這些,而是在玉牌上的花紋和字。


  正面的邊緣是雲紋,中間刻著一個雲字,背面則刻著一些小字。


  「雲幕第三子,名天堂,字燮,庚申年七月初一。」虞子語將那背面的小字念了出來,小臉上布滿震驚之色。


  張凌納悶的看著虞子語道:「這是什麼東西?」


  虞子語依舊是一臉的震驚之色,只是從自己的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玉牌交給張凌。


  張凌接過,看到這塊玉牌是通體的碧綠色,同樣是用元力溫養過,也是同樣的巴掌大小,只是圖案和那枚白色玉牌不一樣。


  虞子語的這塊玉牌正面中央雕刻著一個『虞』字,周圍是繁複的花紋,而背面也有一些小字,虞昊二女,名子語,壬寅年冬月十七。


  「這是?」


  「這是我們這些家族每一個嫡系成員都有的玉牌,這裡留著我們的精血,如果我們在外面死去了,家族裡也會得知。」


  虞子語將自己的玉牌收起來,又舉起那塊白色的玉牌肅聲問道:「這確實是雲天堂的玉牌,剛才那個人一直貼身收著,這裡面的精血和那個人一致,如果你母親真的是來自雲家的話,那麼雲天堂就真的是你的三舅舅,那個女人沒有說謊。」


  張凌見到虞子語收起一貫的靈動,變得有些陌生的肅重,一時間有些不習慣,可是虞子語的話卻讓他心底起了軒然大波。


  他很少聽父親講過他年輕時期的事情,更是極少談論母親和母親的家族,他知道的唯一一位舅舅就是那位護送自己母親回到家族的二舅舅,其他的一概不知,連那位二舅舅叫什麼他都不知道。除了雲這個姓氏,母親好像什麼都沒有留下來。


  虞子語的臉色還是很嚴肅,可是心中卻是有萬般的不解,雲家的人,怎麼會來到青嵐域呢?而張凌,他竟然會是那位曾經風華絕代的雲天女之子么?


  她忽然想到張瑤,心中更是震驚,她總覺得張瑤面善,現在才知道,這原因竟是因為張瑤和一個人長得有三四分的相似!

  那個人叫雲嵐,是雲家家主雲幕的嫡孫女。


  張瑤和雲嵐竟有三四分的相似,莫非真的是雲天女的後代么!


  虞子語心中泛起波濤,卻是怎麼也想不通這之間的細節。


  張凌將白色的玉牌捧在手中細細的撫摸,他覺得自己距離母親又近了一步,如果這個雲天堂真的是自己的舅舅的話。


  這裡是一片小樹林,早晨的太陽還未驅散昨夜的霧氣,濕冷的空氣能叫人直接罵娘。


  雲天堂在地面上挖了一個十分深的大坑,而後輕輕地將媚娘的屍體放在地上,下面用木板厚厚的鋪了三層。


  「我知道你平日里就怕冷,這種冬日是最厭惡外出的,但是這次卻主動的接了這個任務,就是想看看他的孩子吧?」雲天堂撫摸著媚娘冰冷的臉頰,眼中一片凄哀。


  「可是你最後還是下不了手殺他,就算你再恨張楓負你,可這個孩子畢竟是無辜的。我知道你心底是很喜歡這孩子的,對不對?」雲天堂低聲講著話,就好像在和人交談一樣。


  「你可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你這刁蠻的樣子都是被張楓和我姐姐逼出來的,你只是做給他們看的,你只是不想自己在他們面前軟弱,對不對?」


  「傻丫頭!那你怎麼從來都不看看我呢?我看到你在他們成親的那日哭的肝腸寸斷幾度昏迷,可是我只能看著,卻無能為力,你怎麼就不回頭看看,我當時在你背後淚流滿面的模樣呢?」


  張凌與虞子語方到這裡,就聽見雲天堂自言自語的聲音,他似乎在控訴著心愛的人只去看別的男人而不看自己的難過,聲音低沉嘶啞,一片哀傷。


  二人靜靜地站在墓坑的外邊,等待著雲天堂。


  直到接近正午,雲天堂才從墓坑中一躍而起,而後一揮章將刨出來的土又推了回去,掩埋了這個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子。


  他以指代刀,在一塊磨光的木板上寫上:愛妻黃氏媚娘之墓。


  張凌心中暗嘆,心有戚戚焉。昨日還那般妖嬈嫵媚的女子,今日卻只能躺在在深坑孤寂處,從此再也不能沐浴在陽光下。一生的流浪漂泊,最後也只是黃土一抔,孤墳一座。


  可是誰又不是如此呢?

  生前無論是富甲天下還是窮困潦倒,無論是名滿江湖還是落魄浪者,最終的結局都只有這一個而已。


  死亡才是最終的歸宿。


  張凌心有所悟,頓覺精神力又提高一層境界。他上前,看著那塊簡陋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父母。


  自己一家人,欠她良多。


  張凌將那塊白色的玉牌還給雲天堂,說道:「我父親是張楓,我母親姓雲,但是我對我母親並不了解,更是對母親的家族也不了解,你能給我講一下么?」


  雲天堂這才看向他,眼中微有一絲詫異,但很是冷漠的道:「怎麼,張楓和雲天女從來沒有給你講過你母族的事情么。」


  張凌皺眉,不喜他對父母的稱呼,因此講話間便不再維持那一絲絲的恭敬,只是道:「我母親在生我之時難產,十六年前便被我二舅舅帶走了,後來只送回來一枚她的貼身玉佩。」


  「你是說姐姐死了么?」雲天堂這才驚詫的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一臉淡漠的張凌。


  「怎麼可能?她可是雲天女啊!她怎麼可能會死?」雲天堂無力地軟到在地,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聲音有些顫抖的哽咽,喃喃自語道。


  他彷彿一瞬間老去了十歲一般,即使在媚娘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


  那是他的同胞姐姐,和張凌一樣是龍鳳胎,是最疼愛他的姐姐啊!

  那是風華絕代的雲天女,是當年受到四靈原所有年輕男子追捧的雲天女!

  是他的同卵姐姐啊!


  即使他恨她奪了自己心愛女人的未婚夫,但是,她怎麼可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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