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陰沉天空下的繁華帝都
「歸元守一,魂向太虛,合心定念,化身兩極……」
賀光閉眸修鍊,他的傷勢已經大好,自從那天張凌傳了他太虛經之後,他的修鍊速度相比以前更快了,此時已經突破到冥思中境,和明續的實力不相上下。
此時一行五人已經接近京城,算算時間大約還有半個時辰便能到京城。
十月二十六,未時。
張凌百無聊賴的斜躺在馬車裡,那閆石橋確實做得不錯,這馬車五個人坐都綽綽有餘,後面還有被褥可以休息。
外面的天氣冷的不像話,這北方不比南方,天氣乾冷乾冷的,張凌有些吃不消這種氣候。雖說他是修士,而且修為應該已經到了可以自動調節溫度的程度,但是他就是不大喜歡這北方的氣候。
賀光看著慵懶的張凌,有些同情在外面趕馬車的明續。
原本是他和明續輪換著趕車,但是他受傷之後就只有明續自己了,張凌是說什麼也不出去的。賀光覺得自己只是左臂受傷,右臂無事,便想接替明續,可是明續說他傷勢頗重,若是到京城后傷勢還未復原,那麼就沒有辦法開店,若是耽誤了張凌的大業就不好了。
張凌聽到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前幾日休息的時候明續突然問張凌,「依你現在的年齡和修為,即使不成神那成聖也不再話下,既然如此,又何必來摻和這凡俗之事呢?」
張凌沒有想到明續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時間竟有些無法回答。
一邊賀光就說道:「成神成聖又如何?神聖皆無情,還不如這凡夫俗子過得有滋有味。」
幾人對賀光這領悟有些吃驚,卻只見賀光無奈的苦笑。
張凌攬了攬身上的毛皮大衣,淡笑著道:「你是不是想起你曾經的輝煌歲月了?」
賀光尷尬的一笑。
「其實若是有選擇,我還真不願意摻和在紅塵俗世當中,修士清苦,但是也能自得其樂。」他嘆息了一聲,此刻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嬌嬌公子一般。
「小時候我和姐姐生活在南海上,師父每日來為我們講經,其餘時間我就和姐姐對練,雖然往往是平局收手,但也是一種樂趣,至少沒有打打殺殺。後來我發現了師父釀的酒,我就偷偷的偷酒喝,沒事禍害禍害師父種的靈草,吃著靈果聽著南海的風,嚮往著外界。」
他看著虞子語,嘴角含笑。
「但是真的來到外界,反而有些懷念從小生活的那個地方。若是一個人走在這偌大的俗世當中,那才是孤獨吧?」
虞子語斜了他一眼,臉色有些紅。
明續三人艷羨的看著張凌,聽他說起生活過的地方,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
尤其是明續明月二人,他們被追殺了兩年多,雖說這段時間安定了下來,但是骨子裡的防備還沒有卸下,時時刻刻的準備著戰鬥,實在是太累了。
「所以啊,等我在這俗世事了,還是要歸於修鍊的,不管成神與否,至少不能辜負了父母給我的這具靈體不是?」張凌儒雅的笑著,有些像是張楓,倒沒有了平日里的散漫。
「你們來看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張凌正在沉思,聽到明續在外面喊道。
「怎麼了?」賀光掀開帘子,見前方聚集了三四十人,好像是兩方對峙。
旁邊一個騎著馬的公子看著他們爽朗的笑道:「幾位是才來京城吧?」
明續點頭稱是。
那個公子就笑了,看著前方眼中掩飾不住的笑意說道:「怪不得你們不知道,這前方啊,是公孫家和劉家在搶女人呢!」
「搶女人?」明續和賀光對視一眼,皆是不解。
「是啊!」那個公子搓著手笑道。
「你們有所不知,這女子啊,也不是普通人,那是原來的左丞相聞和的孫女,名叫聞如雁。這如雁姑娘那可是京都名人啊,其文采那是擊敗了自己的爺爺,硬生生的把自己的爺爺拉下丞相的位子。」
賀光二人面面相覷。
「除此之外,她也是皇上御封的第一位一品女官,這可是我越國的第一位啊!」那公子讚歎著,毫不掩飾眼中的欽慕。
「那他們兩家又是怎麼回事?」賀光好奇的問道。
那騎著馬的公子忍不住的笑起來,臉色通紅,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笑的。
「前些日子皇上說如雁姑娘年紀也慢慢的大了,該給她找個婆家了,要不是自己的兩位皇子年紀尚小,皇上還有意想讓如雁姑娘成為自己的兒媳呢!皇上說了這話之後就跟皇后說過些日子是皇后壽誕,屆時還請皇後為如雁姑娘多多費心。」
那錦衣公子邊笑邊說,爽朗的聲音引起了張凌的注意。
「後來有一天如雁姑娘從宮中出來剛巧遇到公孫家的公子公孫無雙和劉家的公子劉明宣,這兩人向來有些不對付,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難招惹。如雁姑娘懶得理他們,就假裝沒有看見從旁邊繞過,豈知她繞過的方位是公孫無雙的方向,劉明宣看了就不願意,說如雁姑娘是不是看不起他劉明宣?如雁姑娘就說不是,自己只是隨便一走。」
那個錦衣公子揉著肚子,笑的喘不過氣來,但還是盡心的給幾人講解這笑聞。
「你們不知道,如雁姑娘那是直脾氣,有什麼說什麼的,她這話一說,劉明宣就覺得自己臉上無光,而那公孫無雙更是不會放過奚落他的機會,兩人於是就大吵了起來,最後竟然鬧到說誰能娶到如雁姑娘誰就贏。如雁姑娘當場就生氣了,這兩人竟然當著她的面把她當成賭注,如雁姑娘心志奇高,豈會嫁給這兩人,但是她也沒有當場拒絕,當時就柔柔的笑著說,你們想娶我?可以啊,正好最近皇後娘娘正在為我的婚事頭疼呢,不如我給你們出個方法,最後你們誰贏誰可以向皇後娘娘稟明自己的意願。」
那錦衣公子笑的前俯後仰,險些摔下馬背,他模仿著如雁姑娘的聲音,說她曾經說的話,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你們可知如雁姑娘給他們出了個什麼方法?」
明續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比樣貌!」那錦衣公子還是沒有忍住爆笑出口,「可是你們怎麼都猜不到是怎麼比的,如雁姑娘讓他們每天選出十人來到城門口,然後由進出的人為他們投票,最後連續三天獲勝的人就算是贏家!」
那錦衣公子笑的臉色漲紅,摔下了馬,他也只是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坐到了明續的身邊,依舊笑的喘不過氣。
明續幾人皆是笑了起來。
張凌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覺得這京城之中還真是龍潭虎穴。
他聽著那錦衣公子的話也就笑了兩聲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對這個如雁姑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為什麼要把自己的爺爺拉下丞相之位,而後又自己成為一品女官,僅僅這點,就讓人琢磨不透。
倒是她戲耍那兩家的公子確實讓人好笑,比樣貌就罷了,偏偏在城門口,無論如何,這都會成為兩家的笑柄,也不知那兩家的長輩為什麼不阻止。
何況不管誰贏了都不會娶到這位一品女官的。
她只是說贏了就可以找皇后稟明他們的意願,但是他們稟明了意願后皇后肯定還會詢問她願不願意,皆是她一局不願意,那這兩家就真的丟盡人了。
「咦,下雪了呢!」虞子語突然驚喜的叫道。
張凌看向外面,果然見天空飄起了小雪花。
陰沉的天空下,是前面對峙的雙方和車架上爽朗的笑聲。
這帝都,比其他的城池有趣多了。
張凌嘴角掛著淡笑看著外面,只是不知這繁華的京都和這笑聲,還能保持多久呢?
「進城去吧!」張凌吩咐道。
「是。」明續應了一聲。
卻聽那錦衣公子道:「我也正要回去,不如一起如何?這騎馬太冷了,下次出來一定得坐馬車!」
「這……」明續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答應。
張凌便道:「無妨,就請這位公子進來吧!」
明續便道:「好,那你便去裡面坐著吧,我家公子正在車裡。」
你錦衣公子意外的看了明續兩眼道:「真不敢相信,我還覺得你是一位世家公子呢!」他說著便鑽進馬車裡,便看見了張凌和二女,更是驚訝。
張凌笑著拱手道:「在下張凌。」
那錦衣公子連忙還禮道:「見過張公子,在下張頡。」
「哦?你也姓張?」張凌有些意外。
張頡哈哈的笑了兩聲道:「正是,今日相逢實乃有緣,我看你身邊的人都如此不凡,想必張凌兄弟更是不同常人。」
他轉頭看向另外三人,方才已見過賀光,只覺此人眼神寧靜,可是寧靜之後彷彿還有些什麼,讓張頡有些看不透。
而那邊坐著的兩個女子更是不凡,姿容驚人,饒是他自詡見過京中最美的女子也只是堪堪相及而不可比。
張頡的眼中一片驚艷。
他見過邀月公主和如雁姑娘,那二人被稱為帝都雙珠,餘人不相及,而那二人相比於眼前這兩位女子,似乎又相形見絀了。
張凌乾咳了兩聲。
張頡回神,笑容依舊爽朗卻不見尷尬,他嘆息道:「我原以為這世界上無人能在容貌上比得上邀月公主和如雁姑娘了,此時看來倒是我坐井觀天。」
張凌嘿嘿的笑了兩聲,心想倘若你見到逐月郡主恐怕更會覺得坐井觀天。
那邊虞子語瞥了張頡一眼道:「無知!」
「咳咳!」張頡一口氣沒上來就被嗆住,不過他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摸著頭髮道:「這位姑娘教訓的是,確實是在下無知了。」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虞子語言簡意賅的道。
張凌有些看不下去,此時張頡的臉色通紅,虞子語這丫頭說話確實叫人沒法接,他有些同情張頡。
「你莫要跟這丫頭一般見識,平日里我寵著她,叫她有點無法無天,莫要見怪。」張凌憋著笑道。
張頡自然看出了張凌的表情,他只是笑了兩聲,無視掉了虞子語挖人的眼光道:「無妨,這位姑娘率真可愛,乃是真性情。不知張凌兄弟從哪裡來?來京中可是有事?」
「我從南海那邊過來,一路遊山玩水,倒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聽說皇后的壽誕到了,便奉家父的命令來這京中長長見識。」張凌道。
他這話說的婉轉,張頡這沒聽出來什麼信息。
便說道:「我與張兄弟很投緣,你們既然初來京中,想必對此也不熟悉,不如住進我家裡,由我帶著幾位在這京中逛逛如何?」
「這恐怕不妥吧?」張凌微微皺眉,「我們這麼多人,在京中逗留的時日會很長,不便叨擾。」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本就一人無聊,現在遇到你們只覺得一見如故,哪有讓你們去住客棧的道理?」張頡故作怒道。
張凌笑了起來,他突然想到自己確實不會住客棧的。
因為自己見過皇帝之後不是住宮中就是住在雲王府,怎麼會住客棧呢!
張頡被他笑的一頭霧水的問道:「你笑什麼?」
張凌搖搖頭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這幾日便多加叨擾了。」
「無妨,別說幾日,幾年也沒問題。」張頡大喜,便伸出頭吩咐自己的小廝在前方帶路,那小廝應了一聲便騎馬跑到了前方。
但是很快,張凌就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他帶著四人站在大門外,抬頭望向上方的匾額。
誠王府。
三個大字讓張凌無語了半天。
「郡王爺,您回來了,方才王爺吩咐說如果你回來了就去書房見他。」一個小廝從裡面跑出來,見到張頡大喜道。
張頡點點頭,便吩咐道:「這幾位都是我的朋友,你把他們帶去千竹園安置。張兄弟,我先去見我父王,之後再來看你!」
張凌正色道:「不可,哪有客人借宿卻不見主人的道理?不如你就帶我去拜訪誠王爺,我也好住的安心一點。」
「這……」張頡目露難色,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點頭帶著張凌向書房走去。
張凌挑眉,有些不解為什麼他說要拜訪誠王之時張頡會有那種欲言又止的神色,莫非誠王是很難相處的人,或者不允許別人進入王府居住么?
他心底不解,但是並沒有開口詢問,張頡不說,等下見到誠王之時自然便知。
誠王府的擺設很有特色,少見花草,多有青松翠柏,竹子更是隨處可見。
張凌隨著張頡來到內院,敲響書房虛掩的門,只聽門內傳來一聲蒼蒼而有力的聲音:「進來!」
張頡率先進去,對著一個年約六十的老人行禮道:「父王。」
「嗯。」誠王並未抬頭,依舊埋首書中,只是口中淡淡的問道:「今日去了何方?給皇后的壽禮可有準備妥當?」
張頡恭聲回道:「孩兒今日去了東平王府,和東平王世子一起給太后請安,而後又獨自去了城外,並且在城門處結識了幾位朋友,並邀請幾位朋友來王府小住。至於給皇後娘娘的壽禮,孩兒早就準備好了。」
他恭敬的說了一遍自己的行蹤,看的張凌訝異不已。
而更令張凌訝異的,卻是誠王。
怪不得方才張頡猶豫,張凌見了之後才發現,堂堂誠王,竟然只是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並且左臂斷了一節,滿頭白髮,除了威嚴的聲音,完全看不出這竟然是一位曾經叱吒疆場的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