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挫折還是希望?
房間中一片的寂靜,明月伏在明續的胸前,低低的抽泣,無助而悲慠。
良久,賀光突然笑起來。
幾人都扭頭看向他,卻見賀光羨慕的看著明續二人,悲傷的道:「真羨慕你們二人,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在一起了。可是我姐姐,現在恐怕屍骨都化了吧!」
張凌四人瞪大眼睛看向他,皆是不可思議的模樣。
「四年前,我姐姐為了護我,自殺在我面前,那時候,我十八歲。也是從那之後,我性情大變,變得輕浮紈絝。」說到這裡,他看了張凌一眼,想起在比翼城外初見張瑤之時的場景,只覺恍如隔世一般。
明續咽了一口口水,突然抱住了明月,直到此刻,才覺得心中輕鬆起來。兩年來的種種苦難,似乎也都值得了。
「恭喜二位了!」張凌拱手笑道,眼神清澈。
明續心中感激,也笑著點頭,對張凌賀光二人才真正的認同。
「不過,這世道畢竟不容你們。」張凌道,看見明續臉上的僵硬繼續笑道:「不如這樣可好,我這徒兒乃是家中獨子,他父親膝下孤單,不如就讓明月姑娘認他父親做義父,屆時再入賀家族譜,改名換姓換個身份再與你成親,你看可好?」
明續咬咬牙,忍住心中的感激之情道:「既如此,那就有勞張兄弟了,更是謝過賀公子了!」
張凌哈哈笑道:「還叫什麼賀公子?該改口叫大哥了!」
而賀光則是笑眯眯的看著二人,似乎真的準備當大哥了。
明續難得的臉上一紅,便攜著明月向賀光拜道:「見過大哥!」
「嗯,不錯不錯!」賀光有些洋洋得意的背著手,看的張凌翻了個白眼。
賀光扶起二人,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口中卻道:「快來見過我師父和未來的師母!」他指指張凌和虞子語。
卻見虞子語突地就臉紅了,張凌心中卻是樂開了花,而明續二人直接石化。
明明剛才還叫張兄弟的!
明續心中哀嚎。
幾人笑鬧了一通,才緩解了方才的壓抑與尷尬氣氛。
張凌正色道:「方才聽說你們的修為被廢,不知你們之前修為到何等境界?」
「我在冥思上境,月兒是冥思中境。問這個做什麼?」明續不解,修為被廢是二人心中不能言說的痛楚。
卻見張凌摸著自己光潔的下巴沉思道:「若是我記得不錯,你們二人應該還可以修鍊的。」
「真的么?」明續突然站起來,驚喜的看著張凌問道。明月也是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這兩年裡,他們無數次的試過,卻無法凝聚一點的天地元氣。
「等等,讓我想想,我記得小時候偷看過師父的筆記,有過這個記載,好像冥靈境界以下即使修為被廢還是可以重新修鍊的。」
明續幾人不敢打擾他,連呼吸聲都控制的很小。
直到過了半柱香的功夫,虞子語都有些打哈欠了,才見張凌一臉驚喜的站起來道:「對,我想起來了,據說曾經也有人被廢過修為,後來那人卻重新開始修鍊並且進境驚人,後來更是成神飛升,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我一下沒想起來。」
明續二人滿含希望的看著他問道:「那怎麼樣才能重新修鍊呢?」他的聲音顫抖,帶著希望和難以置信。
「很簡單!」張凌笑道,「只要有人願意為你重新煉種,而後將種子置於丹田便可!」
明續一臉狐疑的問道:「這麼簡單?」
「說簡單也簡單,但是做起來很難。」張凌搖頭道。
「別人所做出來的種子,是否能與你融合,就是一個大問題,而融合一不小心甚至會導致種子爆開,屆時元氣衝擊經脈,輕則殘廢,重則直接死亡。」
明續臉色一變,迅速的看了明月一眼。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好處就是,為你做種子的那個人本身資質越高,做出來的種子靈氣越足,讓你以後的修鍊過程中會修鍊的更快。」張凌道。
「我可以為你做種子!」張凌說道。
「而且我是靈體!」
無視明續幾人的表情,張凌拋出一個個炸彈,尤其是最後一個,讓四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你是,靈體?」明續驚駭的看著張凌。
張凌認真的點頭。
明續有點暈。
靈體是什麼?靈體是身負靈脈的人的統稱。
靈脈是什麼?靈脈是一個千年難遇的極品資質,歷史上凡具有靈脈的人最後無不成神,成神啊!明續暈暈乎乎的,據西教的典籍記載,青嵐域上一個神的飛升是在一千七百年前吧?
這麼說,他現在是在和一個未來神在謀事么?
打擊不要這麼突然好么?
虞子語看著明續幾人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靈體怎麼了?很罕見么?我也是靈體啊!」
她的話說完就見明續開始翻白眼。
明續拉著嘴巴張的可以塞進雞蛋的明月,用力的深深的呼吸,連續幾次后才看著虞子語嚴肅的問道:「虞姑娘,靈體這種事,可不是能胡說的!」
虞子語頓時就有點不高興的道:「為什麼張凌說自己是靈體你就不懷疑,我說我是靈體你就懷疑了?」
明續被問得啞口無言,但還是有些懷疑的看著虞子語。
倒是明月拉著虞子語的手笑道:「我相信你!」
虞子語氣呼呼噘著嘴不說話。
張凌莞爾道:「我也相信你!」他看著明續,繼續的打擊道:「你不用震驚,將來有時間我給你引薦我孿生姐姐,她也是靈體。」
而虞子語突然嘿嘿的壞笑道:「那麼我將來有時間也給你引薦我師兄認識,我師兄也是靈體!」
明續麻木的望著房頂不說話,他最初覺得張凌是靈體還有些興奮,現在則只覺得人生灰暗了,有些了無生趣的看著賀光,要死不死的問道:「那麼,大哥你也是靈體么?」
賀光好笑的搖搖頭道:「你放心,我不是靈體。」
放心?放個什麼心?明續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他今天收到的打擊算是這輩子最大的打擊了,從今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恐怕自己都能無動於衷了吧?
而此時的忘情川畔,張瑤白衣飄蕩,臉上覆著輕紗,玉體婀娜,彷彿要羽化而去。
在她的對面,站著一個十八九歲同樣身著白衣的男子。
那男子不如張凌那般散漫,又不如張凌的面龐一般凌厲。
他溫儒淡笑,眉眼之間難掩飄逸風流,他只是負手而立,卻彷彿帶來一股初春的氣息。
張瑤靜靜的看著他,他也靜靜地看著張瑤。
「在下姬青陽,敢問姑娘芳名?」
「張瑤。」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的沉默,良久,姬青陽才笑道:「在下自北往南而來,途經百城千山,還是第一次見到姑娘這般鍾天地之靈秀的女子,真是對姑娘一見傾心。」
張瑤淡淡的看著他,卻見姬青陽眼神周正,不見慾念,就是在看她之時也是一片清明,即使他說著一見傾心,也依然帶著溫儒淡笑。
輕紗下的嘴角輕輕勾起,張瑤道:「多蒙讚賞,不敢承接。」
姬青陽輕輕搖頭道:「我並非讚賞,而是由心而發。」
張瑤輕輕笑起來,聲音宛如仙樂由天際傳來。
那姬青陽閉上眼睛,嘴角還帶著笑意道:「在下周遊名山聖水,不知張姑娘可願與我一同走遍天下?」
張瑤微微偏頭,看著依舊閉著眼睛的姬青陽,輕聲道:「可。」
鄴城城主府。
城主閆石橋眉頭緊皺的看著手中的玉雕銘牌,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主子,這位爺可還在府外候著呢,您是見還是不見啊?」一個小廝看著久久不語的閆石橋,小聲的提醒道。
閆石橋一聲長嘆,神色苦惱道:「去請人,恭敬點,這位我可惹不起。」
那小廝應了一聲便轉身出去。
閆石橋看著玉雕銘牌,心中嘀咕著。
這鄴城何時來了這樣一位爺?早已封城四五日了,豈不是說這位爺在鄴城最少待了五日了么?怕是想離開又因為封城出不去這才來找他這個城主的吧?
閆石橋有些咬牙切齒,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不一會兒便見一個小廝領著一個身著寶藍對襟長衫面容俊美的少年而來,閆石橋急忙起身,走到張凌的身前恭敬的將手中的玉雕銘牌還給張凌。
他一邊觀察著張凌一邊開口道:「臣閆石橋見過凌郡王,不知郡王爺何時來到我這鄴城的,臣竟然不知道,也沒有為郡王爺接風,實在是失禮了。」
張凌淡淡的看著他道:「不必勞煩閆大人了,我來這鄴城也有四五日了,只是為了兩個不聽話的奴才而已。只是誰知第二日準備離開時卻發現鄴城封城了,實在是不湊巧,心說等上兩日也就罷了,可是這封城令竟然一直未撤。我本欲十月底皇后壽誕趕到京城的,這下怕是要延期了。」
閆石橋的冷汗一下就流了出來,陪著笑道:「郡王爺有所不知,前幾日發生了一起惡劣的暗殺事件,本來是普通的案件也就罷了,可偏偏牽扯甚廣,臣早就將奏本送往京城,只是到現在一直沒有明旨下來,臣也不敢私自做主,這才延誤至今,還請郡王爺見諒!」
「哦?」張凌輕飄飄的哦了一聲,帶著上翹的尾音。
閆石橋伸出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七月的天,實在是熱的不像話。
張凌似笑非笑的看著閆石橋道:「既然如此,朝中之事我也不便干涉,就麻煩閆大人再往京中去一份奏報,就說我被困於此,恐無法按時恭賀皇后壽誕,請皇上見諒。閆大人,麻煩你了。」
張凌說完起身邊走,也不看閆石橋一眼。
那閆石橋獃獃的看著疾步離開的張凌,見他出了二門才後知後覺的連忙跑過去擋在張凌前面,拱手道:「凌郡王留步,這雖說是還沒有明旨過來,但是郡王爺怎麼會與這刺殺案有關呢!下官這便備車,親自送郡王爺離開。」
張凌這才拍了拍閆石橋的肩膀,笑道:「閆大人放心,我自不會叫你為難的。」
閆石橋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目送張凌離開城主府,馬上吩咐下人準備車架。
他抖了抖渾身被汗水濕透的衣服,一陣頭大。
這越國誰不知道雲王乃是皇上最信任的手足,這麼些年雖然一直鎮守南海邊境,但是他們這些城主們卻都知道年初皇上將自己的兩位皇子送到比翼城的事情。
當今的皇上只有這兩位皇子,皆是皇后所出,而在這個時期將自己的兒子都送到南海邊境,皇上所圖,就有些讓人看不懂了。
雖然打著旗號是讓兩位皇子向雲王求學修鍊之法,但是皇上只有這兩個兒子,其中還有一位可能是將來的皇太子甚至未來的皇上,這樣的至尊如今拱手求學,學的不是經學治世,也不是帝王之道,而是神道修鍊,那就讓人看不懂了。
要知道雲王雖然是現在最尊貴的王爺,但他同樣也是修士,他曾經闖蕩青嵐域之時所結識的人也皆是修士,所以在雲王背後的關係錯綜複雜牽連甚廣,他若是想反那簡直是舉手之勞輕而易舉之事。
而皇帝卻將兩位皇子此時皆交給雲王,這背後的意義,可就讓人有些看不懂了。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皇上信任雲王!
而十六年未曾進京的雲王此時突然派自己的獨子進京為皇后賀壽,這背後,難道又有什麼意義么?
閆石橋想不通,不僅他想不通,很多的官員都想不通。
張凌乘坐閆石橋為他安排的豪華車架來到客棧接上虞子語四人,由閆石橋領路恭敬的將幾人送出鄴城,這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主子,奴才查清楚了,凌郡王確實是五日前下午來到的,當時身邊帶了四個人,還有一男一女好像受了傷。據那個城門口的士兵說,當時凌郡王還嘀咕說這兩個奴才敢背著他做出苟且之事,他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而且奴才也派人查了,這幾日沒有大夫為身受重傷的男女治療,連藥材都沒人買。奴才想凌郡王是確實惱怒那兩個奴才的,據說當時那兩人身上的血腥味一丈開外都聞得見,顯然受傷很重的。」
閆石橋身後,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俯首低聲說道。而閆石橋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逐漸遠去的豪華車架,聽著身後的彙報,只是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那個來報案的腳夫是不是說當時被黑衣人圍攻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閆石橋偏頭低聲問道。
那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點頭稱是。
閆石橋眉頭皺的更緊。
被圍攻的是兩個年輕人,凌郡王正好帶著,而且他也是那日下午進城的,時間上也很湊巧。莫非那兩人其實就是凌郡王的人么?
不對,他們若是凌郡王的人,那為什麼西教護教殿衛要刺殺他們呢?難不成夏國要對越國動手,首先要除掉雲王?而除掉雲王的辦法首先要亂其心志,最好就是殺掉他的一兒一女?
閆石橋突地就臉色蒼白,猛地轉身上馬向城中奔去,可是還沒有走上幾步又突然的停了下來調轉馬頭走到那個管家身前。
那個管家正為自己主子一系列的動作暈暈乎乎不解的時候,突然就聽到閆石橋吩咐道:「石勐,你立刻幫我去一封信,記住要隱秘,信發到你比翼城的本家,找個可靠的人問問他們,凌郡王離開比翼城的時候,是幾個人。有消息了立刻來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