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8 天下第一劍（十三）
……
待盡北海急急忙忙把人接過來時，南山的神智都已經有些模糊，嘴裡一直在呢喃，不知說了些什麼。
等他把人拖到背上，盡北海才聽清楚南山一直在說的話：
「……命運……去他娘的命運……」、
盡北海抿了抿唇，沉默了一會，只是把人放回原來坐的地方，下意識摸了摸剛受傷的胳膊，眼神中帶上一絲冷淡。
重新把目光轉向了台上——畢竟現在比試還沒結束，留客雨和閑話幫主還沒出手呢。
「接下來應該是傲劍兄了吧？」少說閑話見南山被人扶了下去，也沒表示擔心或者遺憾之類的情緒，反而興緻勃勃地望著一臉漠然的留客雨，「留大俠，這次出手，終於又能夠見到你那奇妙劍法的風姿了，還請別讓我失望啊！」
「和你無關。」留客雨瞥了他一眼，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等待著傲劍入場。
……過了一會。
「傲副幫主呢？」遲遲沒見到傲劍，其他幫眾都有些不耐煩，開始到處喊，「傲副幫主？傲劍？你去哪了？」
居然直呼其名了？少說閑話一愣，心裡思索道：早就聽聞傲劍此人桀驁不馴，做事往往喜歡把別人看低一等，現在來看，果然沒有多少威懾力和統率力啊！
「煩得要死，別吵了！」一聲暴虐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了過來，果然是傲劍，此刻的他穿著一身黑色輕甲，身上完全沒有多餘的墜飾，比起之前那段總愛穿金戴銀的日子不知低調了多少，「都讓開，別攔我！」
直接推開攔著自己路的圍觀群眾，由於力氣很大的原因，好幾個人都被他給推翻了，惹得一片嘀嘀咕咕，怨聲載道。
「這人就是傲劍？居然如此無禮！」
「傲劍就是這樣一個性格，只喜歡按自己的方式辦事，又沒有什麼頭腦可言，而且哪個幫眾敢頂撞他都會被他打的連媽都不認識。」
「就這樣的人還能當上『俠客行』的副幫主？」
「你不知道，這傲劍據說是靠著現實中和天涯客的兄弟關係才當上副幫主的，就因為這一點，很多『俠客行』的幫眾都看他十分不順眼。」
「%&#=&*……」
「這群人真是煩的要死……留客雨是吧。」掏了掏耳朵沒有半點禮貌的傲劍腰間別著兩把紅色寶劍，來到留客雨的正對面直接說道，「幫主要我過來跟你打一架，速戰速決吧，我趕時間。」
嚯，這囂張程度跟南山一比，真是有過之而不及啊！
還好留客雨並不是那種十分注重禮貌的人，聽到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漠然的抽出背上背的七尺長劍「雲秋水」，擺了一個請出招的姿勢說道：「請。」
傲劍挑了挑眉頭，二話不說直接用了被動武學「狂怒」，連劍都沒拔，身上蒙著一層血光直直衝了過來。
眾人一驚，這傢伙不拔武器又是鬧哪般？
留客雨眼神微微眯起，右手持劍往前一揮，足足七尺長的「雲秋水」險險卡在了傲劍前進的道路上，只要他堅持不拔劍前沖，就一定會被此劍戳成一個串串。
傲劍見此卻根本不停止前進的腳步，在胸口即將被「雲秋水」刺穿的瞬間突然伸出左手來握住了它，然後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下一把把劍扯到了另一邊，右手握成拳，對準留客雨的下巴直接勾了過去。
呆在一旁近距離湊熱鬧的少說閑話看到這一招，忍不住泛起了星星眼：「卧槽！廬山升龍霸！！！」
留客雨彷彿也料到了會有這麼一招，收回劍后順著這人的拳頭輕輕一跳，來了個後空翻打算落地躲避。可滿手鮮血的傲劍卻完全不肯放過這傢伙，左手鬆開「雲秋水」，與右手一起同時往自己腰間的劍柄上抓去。
「唰唰」兩聲，雙劍出鞘，兩道紅光突然揮出，在空中化成一個鮮紅的十字，直接落到了還在半空中調整位置的留客雨身上。
「血色劍氣？」閑話摸了摸下巴，「狂怒狀態下的劍氣威力很大啊，這一擊要是吃中了……」
只怕不死也得半殘。
「嘩啦啦——」
這兩道劍一接觸到半空中的留客雨，突然就把整個人都給打散了，化成無數的水花澆了他一臉，赫然是留客雨的斷水劍法守式第一式——「逆流」！
這傢伙……反應速度很快啊！
傲劍被這水花澆的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開始仔細思考留客雨接下來會使用的招式，在滿天都是水花的情況下，他最有可能使用的一招……
是「暮雨」！
瞳孔一下子縮了起來，空中的那些水花像是在某一時刻突然被停止了時間，漂浮於傲劍的周身，隨後被無數看不見的內力所圍繞，化成道道恐怖的利刃，瞬間轟殺至他的面前！
「別想！」他怒吼了一聲，手持雙劍開始飛快的飛舞，雙劍形成的劍氣屏障不僅把所有水劍全部打散，而且也讓他周身十尺以內的範圍完全無法接近。
本打算用「流觴」接著「暮雨」攻擊的留客雨動作一頓，把劍收了回來，後退兩步，左搖右晃地開始小心地對付這些恐怖的劍氣。
不只是留客雨，周圍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也被這些劍氣給波及，手忙腳亂的左閃右閃，場面瞬間變得一片混亂。
「卧槽！傲劍你特么小心點啊！」
「副幫主快住手！這房子都要被你給拆了！」
「啊啊啊我快死了！！！九轉丹呢？我九轉丹放哪了？」
「夠了啊！我是來看熱鬧的，不是來變成熱鬧的！」
或許是見到「暮雨」已經被完全破解，也或許是聽到了這群圍觀群眾集體的心聲，總之傲劍終於停下釋放劍氣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耗光了自己大半的輕功值，追上那些自己施放的劍氣，把身影藏於血色之中，向著留客雨再次沖了過來。
這次，留客雨再沒有機會釋放「逆流」，只能一邊躲閃著劍氣，一邊嚴陣以待。
「誰說這人頭腦簡單粗暴的？」閑話少說站在圍觀群眾的最前面，絲毫不管從周身飛快劃過的一道道劍氣，摸著下巴想到，「這場比試中我完全看不出什麼『簡單粗暴』來啊？」
雖然還是有些橫衝直撞，但每一招都應該經過了思考，對留客雨即將會有的應對也做出了正確的反應，甚至能封鎖住留客雨的動作打出一套漂亮的連招……若真如周圍人所說，這人之前其實是個「莽夫」，那又是什麼事情改變了他呢？
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待在二樓，曾看見過傲劍與南山交流時，那一股子針鋒相對的氣場，少說閑話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
終於，傲劍再次貼近了留客雨的身，左手右手同時動了起來，雙劍在燭光下化成血紅色的影子，飛快朝著留客雨全身上下攻擊。這一連套的雙劍招式實在太過於流暢，劍光劃破空氣的聲音都能清楚地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中，讓圍觀的人視聽效果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享受。
「這真的是傲劍嗎？」看著此景，有人發表了疑惑，「怎麼感覺和以前換了個人一樣？」
「有嗎？」某個一直追隨於傲劍的幫眾搖了搖頭，「我卻感覺副幫主一直都沒變呢。」
或許說，他有所改變的並不是招式或者性格，而是已經慢慢沉澱於骨髓之中的衝動與暴躁。正如南山之前對他的評價——傲劍所擁有的優勢與潛能，就是專屬於他的那種「無視任何手段的絕對力量」，如果他能改變自己浮躁的心性，將來一定會有一番大成就。
「屁！」傲劍狠狠的罵了一聲，「你又懂我個毛！」
留客雨在招架過程中聽到了他所說的話，有些疑惑的吐出兩個字來：「什麼？」
「我沒說你！」雙手握著雙劍在空中飛快舞動，如一場凌冽的風暴席捲著漩渦中心的留客雨，傲劍明顯開始不耐煩了，「你別藏著掖著，我的時間不多，有什麼底牌快點亮出來！」
傲劍口中所謂的底牌，其實就是留客雨那神乎其技的守式第三式——「撼波」，他一直都對這打倒自己宿敵（南山：？？）的招式十分感興趣，老想著若自己可以破了這一招，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也算超過那個傢伙了？
留客雨搖了搖頭，「撼波」雖然可以說神乎其技，但並非對所有人在所有情況下都有用，至少面對近可用雙劍，遠可用劍氣攻擊的傲劍而言，這招就無法輕易出手。
絕對的力量……嗎？留客雨心裡湧出一股奇怪的感覺，他一直以來都認為絕對無敵的「斷水劍法」，在今天也終於有了天敵。
不好，有些興奮了……
黑衣劍客勾了勾嘴角，這是他第二次在戰鬥中陷入「享受」的過程，第一次是在與南山的對決之中，第二次，則是現在。
「可惜……」可惜此人還不夠成熟，還不足以……能跟自己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突然聽到留客雨主動說話，傲劍動作有一絲細微的停頓，像是被嚇了一跳。
高手之間的交鋒會抓住任何微小的機會反擊，這一絲停頓給了留客雨還手的餘地，一股細小的水流伴隨著「雲秋水」，穿越層層劍幕，直逼傲劍的咽喉。這次傲劍是真的徹底被嚇到了，心中原本還算平穩的心境一下子被打破，招式也煩雜不少，他往後退了一步，勉強躲開了攻擊。
留客雨看著眼前的劍光淡去，跟著傲劍退步的動作往前一邁，「雲秋水」刺擊的動作突然變成從下往上揮，兩人之間掀起了第二道水幕。
又是「逆流」？傲劍立馬回憶起之間在武林大會上看到的南山與留客雨的決戰，貌似也是先用「逆流」掀起水幕，隨後用「流觴」穿破水幕偷襲，最後水幕被劍攪碎成「暮雨」進行連擊……這些回憶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身體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高度防備著水簾中突然出現的劍鋒。
或許是神經綳得太緊，身後傳來的破空之聲絲毫沒能逃過他的耳朵。
「居然是障眼法嗎？！」傲劍眼睛一瞪，雙劍突然交叉攔在身側，「當——」的一聲攔下了「雲秋水」的劈砍。隨後左手保持攔截，右手突然由反手握劍變成正手握劍，往後猛然使出旋身斬，劍氣劃出一道漂亮的激蕩，朝留客雨偷襲的方向飛去。
「唰……」
劍氣割破了水幕撲了個空，這次是留客雨的守式第二式——「順流」。
卧槽，又來？
實在被這水幕弄得有些煩躁，傲劍隱約看到水幕之後迅速逼近的身影，心中一動——「逆流」或者「順流」，都是利用光的折射偏移攻擊……
正巧此刻攔截下來的「雲秋水」也被收了回去，傲劍一咬牙，雙劍再次交叉，對準身影的方向打算劃出十字劍氣：「交叉的劍氣我看你怎麼躲……呃……」
等一下！
如此明顯的攻擊，會是留客雨在鋪墊了那麼久之後做出來的回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