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7 天下第一劍（十二）
「這就是南山這廝用的輕功嗎？」其他人議論紛紛，都是些不好的評價，「看起來很厲害，其實也不過爾爾嗎！」
「輕功還是不錯的，可惜用它的人太低劣了。」
「可惜啊！」
南山兩人完全沒有被垃圾話所影響，只是繼續相互攻擊，南山瘋狂把「鯊齒」和「白月光」輪流換著用，一邊飛速消耗「無鋒」的耐久值，一邊找准機會消耗九霄雲上的生命……雖然此刻的他自己生命值比九霄消耗的還快。
「放棄吧。」九霄雲上在攻擊的空隙中看了他一眼，「輕功的確比之前快上不少，但也就僅限於此了，你的實力還沒到突破『無鋒』重力場的程度。」
「你怎麼不說，是我的實力遠遠不及你呢？」南山眼皮半闔，表情皮笑肉不笑，「突破『無鋒』的重力場？九霄雲上，可別讓我同情你啊。」
九霄眼神一厲，在南山攻過來的瞬間身體向左偏了一下，躲開這一招的同時死死盯著南山的手腕，發現手腕輕輕往後縮起，於是他眨眼間調整好重心，身體再次往右偏了一下，險險躲開了南山的第二招，隨後沿著南山的劍轉了個圈，舉起「無鋒」往南山肩膀處劈去。
「被我說中了？」九霄雲上的預判能力著實驚人，南山此刻還處於收招的僵直之中，這一劍若真實打實的砍下來，以「無鋒」的傷害屬性加成，絕對會讓他化為白光回到復活點，「自從有了『無鋒』，你就沒再使用過一次『分光錯影劍』了吧？真是可憐，明明擁有了『天下第一劍』，卻再也不能使用最適合自己的劍法……為什麼？」
「……」劍砍在了一面一閃而過的大劍身上，正是南山換劍所換出來的「巨闕」，「巨闕」只是一閃而過，轉眼便被他收回了背包里，雖然圍觀的其他人可能會一不小心忽視掉，但身處戰鬥中心的九霄雲上卻絕對不會漏掉這樣一個細節，「原來如此，『輕功式』不是你的底牌，『換劍流』才是！」
「別轉移話題！」收回「巨闕」之後，南山再次拔出白月光，這次他選了一個十分刁鑽的角度，對準他的胸側狠狠刺了過去，「這個問題的原因嘛……天涯客不允許你使用『歸蘊』了，對嗎？」
「……」雖然角度刁鑽，但速度比起以前還是慢了太多，九霄雲上很輕鬆的就躲開了這道攻擊，「無鋒」從上往下狠狠砸落，彷彿是想把「白月光」打落在地上，「這種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好不容易得到了天下第一劍，卻一不小心暴漏了消息，為了給幫派提升實力和名望，充分利用此劍的價值，他把這柄劍給了身為幫派第一劍客的你使用，可惜偏偏你的劍法又是『無鋒』所不能施展的『分光錯影』，想必他也沒料到，『無鋒』不僅沒能成為你的戰力，反而變成了你的負擔吧。」南山看著「無鋒」狠狠砸在「白月光」身上，不僅沒有狠狠抓穩，反而直接鬆開了手。
鬆手了？九霄雲上一愣，直勾勾的盯著那把銀色寶劍掉在地面上，劍尖指向自己，劍柄指向南山。
不好！
果然，鬆了手的南山沒有忙著去撿劍，反而用右腳對準朝著自己的劍柄狠狠一踢，整個「白月光」像足球射門一樣，化作一道白光刺向九霄雲上的心口。
注視著這場戰鬥的觀眾們心再次跳了出來，彷彿那道白光並不是什麼劍光，而是代表著死亡傳送的光芒。
九霄雲上下意識舉起「無鋒」攔在胸前，「叮——」的一聲，兩劍相交，「白月光」的劍尖與「無鋒」生鏽的劍身突然擦出一道絢麗的火花。
一聲輕微的「咔嚓」傳遍了所有人的耳朵。
「至於這種事情和我有沒有關係……」南山保持著動作，看著「白月光」和「無鋒」劍同時掉在了地上，嘴角露出一個邪獰的笑，「當然沒關係，我只是看不慣你糟蹋自己作為劍客的『尊嚴』，想出手幫你一把罷了。」
「……」九霄雲上沉默的看了眼手臂，剛剛那一劍衝擊力太大，大到自己居然完全抓不穩手中的劍。
天涯客也很清楚地聽清了那聲「咔嚓」，臉色開始由青變白，由白變黑，五彩繽紛的煞是好看：「南山，你居然……居然真的敢毀了它？」
「為什麼不能毀？」南山一臉無趣的看著天涯客，「你自己說的，刀劍無眼，出了什麼意外都由自己負責，可別耍賴啊。」
「你……我……」
「你什麼你，我什麼我。」南山掏了掏耳朵，面無表情道，「這劍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看上去也沒缺斤少兩，剛才那聲『咔嚓』也不一定是你的劍發出來的聲音……」
說著便撿起了自己的白月光，語氣中帶著心疼：「倒是我的劍，剛才那麼一下都卷刃了，修理費又是貴的一筆，沒讓你們賠償就算好的，還想指責我嗎？」
天涯客氣的那是七竅生煙，連忙跑過來，從撿起劍的九霄雲上手中一把奪回「無鋒」，趕緊交給幫眾找地方修理去了。
……
「……」九霄雲上看著天涯客離去的背影，突然說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糟蹋了自己劍客的尊嚴。」
南山：「恩，繼續繼續。」
「這劍不適合我，我卻硬是要用它，『天下第一劍』的靈魂，在我手中反而變得一文不值。」
「不錯不錯，繼續說。」
「剛才『無鋒』被打落的時候，我心裡的確也鬆了口氣，此劍的意義太過沉重，光靠我一個人根本無法背負下來……可我為了幫派的利益，只能背棄為劍者的自尊，這是對劍的侮辱，也是對劍客的侮辱。」
「很好，思想覺悟不錯。」南山收回白月光，重新轉向那群看戲的「武林人士」，臉色森然，「那既然我打贏了你，你就再沒有理由再妨礙我了……」
「但是……」九霄打斷了他的話，再次走到南山的面前，手中拿著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收回來的名劍「歸蘊」，「我已經沒有退路可走了。」
南山皺了皺眉，眼睛微眯的看著他。
「侮辱就侮辱，背棄就背棄，無論怎麼樣，我都已經無路可走。」九霄雲上說道，「我這條命是屬於『俠客行』的，能夠處置我尊嚴的人，也只有天涯客而已，他說要我繼承『無鋒』，那我就改變我的劍法努力去繼承，他要我攔下你……那我也只能別無選擇的攔著你。」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整個現場氣氛都開始安靜了下來。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南山，他說道：「九霄雲上，你過得並不快活。」
「……」九霄雲上嘴唇動了動，「快不快活，是我自己的事。」
九霄雲上拔劍，南山拔劍。
兩人順勢一衝，同時到達了最中心，「歸蘊」與「白月光」撞在了一起，爆發出的澎湃氣浪瞬間掀至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殺氣氣勢。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一個快活！」南山看他的眼神只剩下殘忍。
「求之不得。」九霄雲上眼角也開始泛紅，手中力道更進一步，朝著南山狠狠壓了過去。
這一次力道的交鋒勢均力敵，兩人乾脆收劍各退十幾步，同時做了個雙手持劍的動作，舉起劍柄放於耳邊，劍尖瞄準對手的方向，腳步向前一邁，相互之間又是一個猛衝，「白月光」與「歸蘊」再次交織，發出奪目的光彩。
這次，兩人沒有再用任何的劍法，也沒有再用任何的輕功，就像站在擂台上決鬥的搏擊手，僅僅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出劍，你一劍我一劍，看起來枯燥無比卻又氣勢十足。
「這是一場什麼樣的比試啊……」一部分觀眾都看呆了，嘴裡喃喃自語，「話說這還算是『比試』嗎？」
擁有不同信仰的兩個人，為了各自想要守護的東西拼殺至最後一滴血，已經不能用什麼「比試」之類的字眼來侮辱。
……這是「決鬥」。
……
體力漸漸流失，四肢漸漸僵硬，大腦漸漸失控，視野漸漸模糊，武器的劍刃已經捲曲，兩人的血條已經見底，身上的傷口已經潰爛，但他們還是機械式的往前，絲毫沒有後退一步的意思。
「系統警告：玩家精神狀態已經十分不穩定，超脫範圍會自動斷線，請自行注意！警告！警告！」
沒有人去在乎。
終於在某一時刻，即將用儘力氣的兩人相互撐著劍對峙，看周圍人的目光都已經模糊不清，但卻又在下一時刻再次緩緩往前邁步……
「夠了。」冰冷的聲音傳入耳朵，讓南山和九霄同時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
只見不知何時開始，留客雨已經站在了二人之間，左手直接握住了南山遞劍的手，右手持劍攔下了九霄劈過來的攻擊。
「平手。」絲毫不在意他們空洞的目光，留客雨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然後輕輕奪下了他們手中之劍。
沒有任何反抗，南山和九霄同時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鴉雀無聲。
……
「我很強……比你更強……」南山還沒有失去意識，他被留客雨背在背上，朝著九霄雲上的方向喃喃道，「只要你還被無聊的事情所束縛，遲早有一天，我一定會打贏你。」
「你打不贏我……」九霄雲上也沒有失去意識，被人背起來的他聽到這話之後也只是嘲笑了一聲，「終有一天，你也會被某些事情束縛住的，看著吧……這是對於身處江湖之中的人，絕對無法逃避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