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解決
「其實仔細想想，就知道你們萬象研究會現在的情況很奇怪了。」
林遠在感覺變得生硬的意識的量子網路始終，繼續散發著自己的信息。
「尋找支點撬動世界，這絕對不是在生物的體系上尋找人類的出路的萬象研究會能夠做出的成果，就算是一直研究真理本源力量的真理探索者，恐怕有做不出這一種誇張的事情。」
那由多的意識沉靜了下來，彷佛忘記了驅逐入侵一樣。
「反正你們的會長已經改變了世界，到底為什麼有這樣的能力我們就不去想了，可是既然已經實現了萬象研究會一直以來的願望，那麼為什麼你們還在活躍？為什麼要容許瓦爾巴王實行把整個國家的國民犧牲的實驗？如果有必要你們的確可以犧牲千萬人的性命，不過現在這個時候，明明是沒有必要的吧？而且為什麼不去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肯尼西亞王國可是萬象研究會在魔法世界的老巢，這樣自掘墳墓的事情，你們這些一直處在世界的陰暗面，進行著殘酷殘忍的研究，並且順利地在各個勢力的追捕之後存活下來的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地短視。」
林遠感覺得到意識網路的運作發生了變化，那是類似於思想的自我衝突。
「那由多博士啊，負責萬象研究會在魔法世界活動的你，其實也想阻止這一場無謂的殺戮吧，可惜你做不到，因為，你也好，異色卿也好，身為萬象研究會創造出來的生命的你們，是無法反抗會長的命令的，所以，你只能夠在旁看著瘋狂了的瓦爾巴王進行無謀的舉動。」
雖然得不到對方的回答，但是意識網路出現的明顯混亂和遲滯，就是最好的回應了。
「根據我得到的資料，你們那位會長大人應該是以自己的身體進行實驗，嘗試融合魔法世界和地球的所有智慧生命的一部分，用來創造出完美的生命，以求從中完善人類的缺陷，擺脫受到魔力影響的部分，讓人類的未來能夠在沒有魔力的環境下，也能夠一直地存活下去，不過現在得到的結果，卻是完全和你們終極的項目相反，維持著世界的平整，讓真理的力量繼續存在下去，繼續影響人類的未來，這應該不是萬象研究會的目標對吧？而且，到底你們的會長有沒有真的拯救世界，對於你來說也是存疑，因為有些明明應該去做的事情，卻沒有徹底地完成。」
林遠其實已經不用對方的回答了，他從對方的反應已經得到了足夠的情況，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某些誇張的猜測。
「而且，恕我冒昧一問，萬象研究會那些值得自豪的研究人員，現在究竟消失到哪裡去了？」
沉默，震顫，然後是莫名的憤怒。
那不是對於林遠的怒火，而是對於那由多自己的怒火，對於自己不作為的自責和不甘。
「果然啊，那些人全都變成了魔物的肥料了，呵，不應該這樣的吧，維持整個萬象研究會存在的，可就是這些基層的研究人員，那些珍貴的魔導學者，為了拯救人類的未來志同道合的夥伴，為什麼他們會全部都被犧牲了？萬象研究會的會長到底在想什麼？而無法反抗對方的你，又能夠做什麼？又會去想做什麼？」
那由多依舊毫無反應，不過下一刻，他再一次推動起信息的奔流，衝擊著林遠的意識體，試圖把入侵者完全驅逐。
「話說回來，那由多博士啊，明知道我們這些敵人正在前來，曉得絕對不會是我們對手的你，為什麼不立刻撤退？一直留在這個地方只不過是自殺，你雖然不害怕死亡，但是承繼記憶、重新形成新的精神需要繁複的步驟，不到最後關頭你應該不會這麼做的，啊啊，難道是會長的命令嗎？他讓你不要離開這裡，留守到最後一刻嗎？」
那由多驅動了整個意識網路的力量，推動著林遠彷佛深淵一樣無窮無盡的快樂意識體。
這是一種會大量地消耗意識網路的穩定性的方法，很有可能會失去了一小部分的記載資料，不過如果要驅逐林遠，這個方法是最簡單明快的。
林遠的意識體逐漸被推到了意識網路的邊緣範圍，即將要被排除出去。
「感謝你的配合，那由多博士，那麼我也送你一份禮物吧。」
林遠在現實之中睜開了眼睛。
他笑著放下了貼在培養槽的手，稍為後退了幾步，抬頭望向培養槽之中的那由多的克隆體。
他的眷屬和部下等待著命令，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
林遠和那由多之間是透過意識的溝通，雖然說了很多話，但現實的時間還沒有超過五秒，在其他人看來，他只是把手放在培養槽上，然後就這樣後退了幾步。
「新生的那由多博士，你好啊。」
林遠得意地笑著，抬手對培養槽揮了揮打招呼。
浸泡在培養槽藍色藥液之中的那由多的克隆體，微微地張開了眼睛，無神地望向了外界。
在脫離意識量子網路之前，林遠以最粗暴的手法，強行拉動了那由多一部分的意識，在未經過詳細的調整之下，讓對方直接進入了新的軀體之中。
這一種亂來的方法，嚴重地損傷了那由多的意識，無法和新的身體完全融合，現在他除了能夠看到和聽到東西之外，身體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和癱瘓的病患沒有分別。
由於意識網路的保險措施，防止產生多個自我的防衛機制，已經進入了新身體的那由多雖然還有一部分的自我和精神留在了意識網路，但也不會產生新的自我了，必需要這個身體死亡之後，才能夠修復殘破的精神意識。
「那由多博士，喜歡這份禮物嗎？我可讓你們去了好幾天的處理程序，直接清醒過來了啊。」
林遠高興地笑著，不過由於意識的缺損，那由多的大腦其實沒有完全理解這是什麼意思。
意識量子網路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但充滿了各種缺點，只能夠運用來傳輸那由多的活動記憶，保持他的意識能夠存續下去，並沒有其他的能力可言。
對於意識被強行分割的情況，意識網路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夠等待活動的軀體死亡之後，再一次重新形成新的「那由多」。
「不過我之前也說過了，我是不會殺害你的，所以……」
林遠微笑著轉過身去，面對著他的眷屬和部下。
「你們誰有興趣殺死那由多博士？解決這個在魔法世界引起各種問題的毫無倫理觀的非人魔道學者，可是一件大功德呢。」
他的部下們一愣，對於這種沒頭沒腦的發問，都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看見那由多身體的活動，可是不知道剛才意識交流的他們，沒有解釋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那由多實際上不會死去吧？」鈴蘭搖搖頭站了出來，「你不是說過這個人擁有一個特別的記憶傳承方法嗎？殺死一個他，還有千千萬萬個他，殺死一個兩個根本是徒勞無功的，還不如保留這個人的生命，妨礙萬象研究會的事情吧。」
那由多是資訊的生命體，以數千個隱藏在世界各地的克隆體建立起意識量子網路，無法簡單地完全消滅。
如果不能夠把所有的個體同時消滅，那由多就不會在真正的意義上消亡。
啊，所以萬象研究會的會長才難以下手嗎？林遠這時候卻在想其他的問題。
意識量子網路是純粹的精神存在，寄宿於所有的那由多克隆體的大腦之中，而且使用了得至於真理的知識，加上為了保險起見，那由多本人也無法自我毀滅，更遑論其他人了，除了在物理上完全根除所有克隆體，沒有其他可行的方法。
林遠知道那由多為了讓自己不這麼容易被消失，暗地裡在隱蔽的地方建設了放置克隆體的設施，並且把自己的這一段記憶消去，變得連本人也無法知曉詳細的地點，所以也不怕記憶探測的魔法了，務求能夠擁有最強橫的存續能力。
林遠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只要知道其中的根底，他就可以製造出應對的方法。
「放心吧，只要殺死了眼前的這個體，那麼隱藏在兩個世界的所有那由多的克隆體，都會在同一時間死亡。」
林遠準備已久的魔法，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對那由多展開了。
「你們知道什麼叫做因果關係嗎？我創造了一個能夠干涉因果律的魔法，把那由多所有的克隆體都串聯了起來，讓他們在存在的意義上成為了一個整體。」
林遠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沒有傳入那由多的耳里，不過對方的感受不重要就是了。
「其中的理論我不太清楚啦，反正只要殺死了眼前這一個那由多，和他有關的所有複製品都會受到了同樣的傷害，也就是說，幹掉這一個，就等於幹掉所有的那由多，能夠傳承記憶的量子網路，也因為失去了固體的支援，徹底的完全崩潰，那由多這一個人物的自我意識，永永遠遠都不會再一次出現了。」
其他人其實不太理解這番話，畢竟林遠的說明太過粗糙，不過他們都曉得只要殺死了眼前這一個那由多，就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理論上不死不滅的存在了。
「解決這個人的事情，可以讓我來嗎？」
娜蕾蒂婭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那由多是負責萬象研究會在魔法世界事務的人，也是摧毀了我的故鄉，殺害了我的姐姐的仇人，可以讓我在這裡解決這一段恩怨嗎？」
「當然，其他人也沒有意見吧？」
林遠笑著點了點頭，反正他只要依照自己的諾言，不親手解決對方就可以了。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和萬象研究會有所恩怨，不過最直接與那由多有關係的，就只有娜蕾蒂婭，所以其他人都不介意讓出這個機會。
娜蕾蒂婭淡然地站上前，抬頭望著神智不清的那由多。
然後，她毫不遲疑地使用了音波的魔法。
無形無質的破壞聲波從女孩的櫻桃小口之中發出，透入了培養槽之中，不到幾秒之後，完全地粉碎了那由多的身體。
培養槽中的藍色的藥液，被血肉染成了鮮紅的顏色，變成了混濁的暗灰色彩。
林遠清楚地感受得到，在因果的連繫中，同一時間在地球和魔法世界隱藏那由多克隆體的地方，那些被嚴密保管的無意識身體，全部都被粉碎得一乾二淨，沒有任何的漏網之魚。
存活了數百年的不死不滅的記憶的資訊生命體，連最後的遺言也沒有留下，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在這裡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工作了，我就直接拜託你了，吳秋。」
林遠燒著傳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這個地方已經沒用了，毀滅這個城市吧，徹底地銷毀這裡所有的一切，連同地下深處的罪惡的存在痕迹，全部焚化掉吧，終結者里的所有不潔之物，還世間一個朗朗清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