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都在預期中的
巫妖摩拉的目光注視著天空。
在數千米的高空中，不時爆發出一陣耀光，證明那裡正在發生空中戰鬥。
鋼鐵構造的戰鬥飛機為了迴避空戰，不讓流彈所波及，已經重新隱沒在雲層之間，那如同雷鳴的魔法引擎噴射音，也在魔法的遮掩下消失不見。
巫妖收回視線，看著身邊一地的亡靈殘骸。
在戰鬥飛機對他進行空中轟炸的的時候，巫妖及時把附近一部分的亡靈當做媒介，組成了一個堅固的骨盾，把魔法轟擊抵擋了下來，自身完全沒有受到傷害。
雖然附近數百米的亡靈全部被炸得粉碎，不過能夠引出天空上隱藏的威脅，這是相當值得的犧牲。
巫妖創造的亡靈大軍，極度缺少能夠飛行的戰鬥力，一旦樣敵人掌握了制空權，他們就會陷入被動之中，不過因為鈴蘭的出現，分散了空中戰鬥部隊的注意力，讓他們無暇分心，巫妖可以專註在地面上的戰鬥，不用擔心會被偷襲了。
巫妖摩拉空洞的骷髏眼眶，投向不遠處的人類部隊。
人類大軍依舊動也不動，維持在原地和亡靈對峙著。
十萬大軍之中有不少人不停抬頭張望，天空之中發生的戰鬥讓他們十分好奇，如果不是亡靈大軍近在咫尺，他們一定會抬頭看過不停。
看見剛剛鋼鐵飛機對亡靈的攻擊，再愚蠢的人也知道他們是自己人，所以非常在意受到攻擊后迅速消失的飛機的狀況，擔心這個強大的支援會不會就此不見。
來自泰伯利昂帝國的軍人們目不轉睛，依舊嚴陣以待的樓樣，在指揮官沒有下列其他的命令之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哪怕發生任何的狀況，都會警戒著敵人。
這就是專業的軍人和臨時組湊成的民兵的差別，不論訓練程度，單單是紀律上，就相差甚遠了。
巫妖明白他們的戰略，面對七萬亡靈大軍——現在消滅了一萬個骷髏兵炮灰——可以說是面對著六萬個魔物，僅僅憑一萬名魔導師，以及三萬軍人，就算他們是訓練有素的精兵，也是相當勉強。
這不單是個體力量上的問題，數量相差太多也是戰力的差距，就算不惜犧牲其他臨時招募來的民兵，也改變不了不利的局面。
而對付缺少空中戰力的亡靈大軍，派出空戰魔導師部隊，在空中進行單方面的攻擊，是消耗最少的戰術，也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泰伯利昂帝國並不是沒有其他手段，也不是沒有足夠的力量，而是他們不能夠這麼做。
他們派出自國的四萬士兵，已經是極限了，要是調動更多的軍力，很快就會被其他國家找到把柄，遭受單方面的指責和攻擊，會影響到他們在國際上的地位。
如果泰伯利昂帝國直接派出戰略級魔導師，戰鬥可能一早就結束了，但是他們不能這麼做，戰略級魔導師在某個程度上，可以算是一種威脅性的大殺傷力兵器了，在國際和平條約之上，規定了這些大人物不能夠隨便進出國家，以免帶來不良的影響。
所以泰伯利昂帝國再注重貝拉貝特地區，也只能夠派出有限度的軍力，動用了空戰魔導師部隊，是他們最大的努力了。
不過這一切，都已經被林遠看穿了。
巫妖平靜地望向人類的大軍，他們不會主動進攻的，兩方直接交戰，一定是亡靈會獲得勝利。
人類在等待著天空中的戰鬥結束，只要空中部隊能夠騰出手來，才是對付亡靈最好的時機。
巫妖卻知道，人類已經錯過了最好的獲勝機會了。
一切已經結束了。
在他吸收了亡靈瘴氣，並且以此為媒介，發動了那個魔法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他所使用的魔法，造成的影響是無聲無息的，沒有在施法的時候打斷他，是人類軍隊最大的錯誤。
或者說，組成一支大軍站在巫妖的面前，就是一個最大的失誤了。
這個魔法原本是沒有名字的，但是巫妖告訴了他的主人這個魔法的詳情之後，變得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名字了。
他的主人在那個時候笑著說了。
「你的這個魔法，就叫做『亡靈天災』吧。」
就在天空高處連續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地面上也發生了異變。
「啊啊啊嘎！」
首先，是一小撮人在發出哀號。
「你們在做什麼！你們在發什麼神經！哇！不要咬我呀！」
然後，是人類大軍的左右兩側開始了變化。
「不要過來！救命呀！魔導師大人！這些人都瘋了！他們……他們……」
最後，是數萬人一起彷佛發狂一般，對他們的同伴攻擊了。
那些人皮膚髮黑，雙目無神，張大了嘴巴啃交附近的士兵，用手抓撓對方的身體，像是野獸一樣失控了。
見到這種異態，心態再沉穩的帝國軍人，也開始燥動了起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也太過莫名其妙了。
十萬人組成的陣勢開始混亂了起來，為了躲避那些發瘋的人，許多民兵四處奔逃，有的跑出了陣營之外，以圖迴避那些皮膚髮黑的狂徒，有的跑向了待在中央的魔導師部隊，尋求他們的庇護。
在混亂之間，那些像是瘋子一樣的人跑向了帝國的軍人陣線，不顧一切地沖向了舉劍警告的軍人身前。
別無他法的帝國士兵，看見那些人張牙舞爪地衝過來，只好用劍反擊，把那些人全部斬殺。
帝國士兵見對方噴涌鮮血倒下，注意力立刻轉向其他衝過來的瘋子，所以一時疏忽了。
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胸膛之間完全被剖開，內臟也掉了出來的，本來應該死得不能再死，可是，他們還是動了。
「什麼！」
有許多的帝國士兵，被這些從地上爬起來的死人攻擊，在走神之間被一個個人壓在身下，就這樣失去了聲息。
「難道……」
帝國的指揮官看見那些人這種狀態，立刻回頭看向寂靜不動的亡靈大軍。
「這些人……竟然變成亡靈了嗎！」
不過他們發現這一點，也對於現在的狀況無補於事，變成了亡靈的民兵原本就混在軍隊的陣列之中，導致了現在更加混亂。
因為缺少了紀律性，臨時招募的民兵喊叫著到處東竄西逃，反而影響了能夠對應這種混亂的職業軍隊和魔導師們，讓他們無從下手。
混亂就這樣擴散下去，恐懼不斷地蔓延，屍骸持續增加。
巫妖波瀾不驚地觀望著這一切。
這就是他的魔法『亡靈天災』的效果了。
亡靈天災，可以無聲無息地把活著的生物轉化成亡靈。
亡靈所產生的瘴氣，會樣活著的生物感到不適，甚至會因此大病一場，但也沒有更多的效果了，不過巫妖可以吸收這一種瘴氣，再以此為媒介，配合自己的魔力，把瘴氣轉變成一種魔法病毒，用以進行攻擊。
這一種魔法病毒能夠存在的時間不長，但卻有極為高的侵略性，可以在短時間之內把活物變成亡靈。
巫妖之前吸收了瘴氣，就已經對人類的軍隊放出了亡靈天災病毒，讓那些人感染了。
亡靈天災病毒會有幾分鐘的潛伏時間，所以巫妖才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等待，只要這一種魔法病毒爆發，人類就會自滅了。
巫妖不為所動地看著人類軍隊中的混亂，同時估計這個第一次使用的魔法的效果。
亡靈天災病毒已經附上了所有人的身體，不過並不是全部的人都變成了亡靈，十萬大軍之中只有三萬左右的人受到感染，而且那些魔導師沒有一個人變成了亡靈。
巫妖大概知道，人類對於亡靈天災會有一定的抵抗力，身體越是健康強壯的人，對於病毒的免疫能力便會越強，而魔導師身上有魔力的關體，所以亡靈天災也因此影響不了對方。
亡靈天災在轉化上也有缺點，這種病毒只能夠把人類變成最低級的殭屍，無法製造出其他的亡靈。
這個時候，泰伯利昂帝國的軍人也不再手軟了，在這樣的混亂之中，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只要敢於衝上來的人，無論是沒有異變的正常人，還是失控的亡靈，他們也會一起攻擊。
帝國軍人的這個舉動，令到場面更加混亂了。
「差不多了。」
巫妖摩拉看著亡靈和人類混雜著的情景，抬起了手中的法杖。
亡靈天災真正的用途，並不是用來轉化出殭屍的，是要配合另外一個魔法，才能夠得出最大的成果。
巫妖摩拉全力輸出自己的魔力，沒有半分保留。
然後，爆炸發生了。
在人類陣營當中的亡靈殭屍，全部突然膨脹起來，然後噴出大量的魔力爆炸了。
數萬的殭屍同時間爆炸，發出一連串的轟然巨響。
屍爆術，顧名思義，是把亡靈引爆的魔法。
犧牲亡靈的身體，變成炸彈和敵人同歸於盡的魔法。
這才是亡靈天災的正確使用方法，只要對手是活著的生物，便無法抵抗的魔法連續技。
魔力的爆炸不會產生火焰，但是會製造出強烈的衝擊波，所以大地上頓時血肉橫飛，亡靈和人類混雜的殘骸首先噴上半空，然後如驟雨一般落下。
僥倖存活的人類發出的鬼哭神號的叫喊聲，只是普通人的民兵死傷慘重，還活下來的人絕大多數也受了重傷，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意。
在人類大軍中央的魔導師部隊，受到的損傷最為輕微，因為外圍有民兵們充作肉盾，加上自身魔法將壁的保護，除了幾個倒霉的魔導師之外，基本上沒有損失。
不過那些帝國的軍人，卻受到了嚴重的損失，原本約有三萬人的部隊，因為亡靈們的自爆，減少了一半以上。
巫妖打量著還存活的人類部隊，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所有的亡靈依舊站在原地不動。
一切大局已定，人類的軍隊已經無法再次戰鬥了，他們除了撤退之外沒有其他的選擇。
讓對方流血這個目的，已經達成了，巫妖不需要去趕盡殺絕，這是參謀局定下來的計劃，代表了主人的意志，他只需要服從就可以了。
巫妖像是一座雕像一樣，靜靜地看著殘餘的人類部隊匆忙撤退。
平原之上，只下一地的殘破碎塊，記錄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戰鬥。
這時，天空上也發生了連續的爆炸，在雲層中發出了七彩混雜的光輝。
巫妖緩緩地抬起頭，看見的是眾多空戰魔導師朝西方急速移動，遠離銀色星光的畫面。
在天空中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
這是預期中的勝利，以壓倒性的力量得到的完全勝利。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