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空戰

  鈴蘭嬌小的身體迎著高空中的冷冽寒風，朝向敵人飛騰而去。


  看見下方那一百名空戰魔導師，鈴蘭沒有任何的害怕，反而激起了心中的興奮情緒。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和其他人類魔導師正式交手。


  鈴蘭經歷過的戰鬥只有寥寥幾場，而且不是偷襲、就是憑著龐大的魔力輾壓性，一擊分出勝負。


  她有和魔物戰鬥過，清理了城市附近的魔獸巢穴，但是那是毫無壓力的打掃工作。


  強大的魔物通常都不會在人類的城市附近現身，只有極其少數不幸的城市，才會遭到強大的高階魔物攻擊。


  鈴蘭也有和赫菈絲等人進行較量，不過大家都是同伴，不可能真的進行生死戰鬥，只是純粹的模擬戰鬥，只是用來熟悉和訓練自己的能力。


  所以，鈴蘭面對一支空戰魔導師部隊，覺得這是一個提高戰鬥經驗好機會。


  鈴蘭知道自己幾乎是一步登天，可以說是以一個作弊的方式，得到了戰略級魔導師的力量，在戰鬥的經驗上，她是遠遠不足的。


  面對著一些魔力沒有她強大的對手，自然可以靠單純的力量輾壓過去，但如果她和另一名戰略級魔導師戰鬥，那麼她很有可能敗陣下來。


  在同等級的力量之下，經驗就會成為如同天塹一般的差距。


  跟鈴蘭這半路出家的魔導師不同，每一名戰略級魔導師，都是經過長久的時間，不停地戰鬥和強的戰鬥，並且一直鍛煉自己，才得到了一身驚天動地的力量的。


  為了消滅異色卿，她可以不計代價，並且付出所有。


  鈴蘭每天都在告訴自己，必需要完全掌握自己的力量，發掘出每一分潛力，她每天不厭其煩地飛上宇宙軌道，吸取星光讓自己增長魔力，就是因為心中這一個執念。


  她其實已經隱約察覺到，自己心中的這一種情緒很不正常，很有可能就是被賦予她這份力量的主人所放大的，不過，她覺得這樣正好。


  唯有拋開一切的迷惘和猶豫，才能夠達成她的目標。


  鈴蘭已經知道，萬象研究會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異色卿本身應該也有隱藏一些秘密，她要用最強大的力量，去把一切障礙消滅。


  她眼神銳利地望向越來越接近的空戰魔導士。


  「……那麼，我抱歉了！」


  ＊


  泰伯利昂帝國第十七空戰大隊，是一支歷史悠久的特別部隊。


  第十七空戰大隊是特別機動部隊，是帝國成立的初期，首先建立起來的游擊部隊，為帝國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可謂是帝國軍人精銳之中的精銳。


  第十七空戰大隊的大隊長麥克．艾弗遜，有幸成為率領這一支部隊的領導人的時候，是與有榮焉的。


  這一支部隊的成員，都是忠於帝國的忠義之士，這是比自身實力更加重要的入隊條件，能夠成為這部隊的一員，代表了帝國對於軍人的認同，已經是一種榮耀了。


  艾弗遜成為大隊長的那一天，曾經暗暗發誓，一定要創造出輝煌的功職，來報答帝國的信任。


  所以這一次潛入南方的貝拉貝特地區，進行對潛在威脅打擊的任務，艾弗遜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他打算在完美地完成這一次任務，為自己的覆歷表上添上一筆。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


  「散開！全員立刻散開！」


  艾弗遜看著又一名部下在空中被擊落，嘔血似地對魔法通通道具大喊。


  接收到隊長命令的空戰魔導師，以敏捷靈巧的飛行姿態，四散雲層之中。


  如果在平日，艾弗遜看見隊員們這一種優美的動作，一定會大聲稱讚出來，但是現在，他卻感覺到這一種舉動，是相當無謂的移動方式。


  白銀的星光閃過，又一名空戰魔導師身體被魔力彈洞穿，瞬間失去了生機，跌落雲層之下。


  艾弗遜眥睚欲裂，他們的空中高速機動，對於對方的攻擊來說，彷佛就是一個笑話。


  明明是一百多人去圍攻一人，卻被敵人打得節節敗退。


  明明是去擊退襲擊的敵人，卻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對方單方面的攻擊。


  艾弗遜隔著戰術防風眼罩，望向那在天空高速飛馳的白銀光團，那就算在半空中也非常顯眼的星環，正暴露出對方的所在位置，理論上來說，他們應該一早就已經把對方擊落才對。


  可是，現實正好相反。


  他們一百多人所做出的攻擊，沒有一個管用，阻止對方移動也做不到。


  敵人的移動方式非常單調，都是直來直往的，很容易可以預測出對方的移動軌道，但是，帝國的精銳部隊就是無法命中對方。


  散發出白銀**力光的敵人，移動速度實在是太過快了，快得他們所有的預測攻擊全部都落空了。


  就算全員集體用擴散空域射擊，對方也能夠靈活地遊走在狹窄的攻擊空隙中，在毫釐之間迴避一切的攻擊。


  使用廣域魔法攻擊，對方也能夠輕易地離開魔法的範圍，不會被波及到。


  第十七空戰大隊的魔法，無法追上那驚人的速度。


  反過來，敵人的每一次攻擊，都成功地帶走一名隊員，對方的魔法光彈速度快得無法反應，而且魔法障壁也無法擋下攻擊，會被魔力光彈輕易地貫穿。


  如果不是擁有戰鬥飛機那種強大厚實，而且能夠偏離攻擊的魔法障壁，根本無法防禦這強力的貫穿性魔力彈。


  「隊員們！不要放棄！設置空中陷阱！」


  艾弗遜竭力大喝，直到最後一刻，他都不會放棄的。


  榮耀即吾名！帝國的軍人絕不會退縮！

  艾弗遜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利用千變萬化的魔法了。


  帝國的軍事學院曾經教導過，魔法要怎樣才能夠發揮最大的用途。


  教導官用過衣物的編織來比喻魔力和魔法。


  魔力是紗線，魔法是編織物成品，而魔導師，則是編織的工具。


  魔法是具有無窮的可能的，魔導師要去仔細地引導魔力，熟練地操控魔力，然後編織出不同的魔法，去對應不同的環境。


  魔力的性質是每個人都不同的，就算是用同樣的編織方式，能編織出來的魔法都不會相同，這一切都要看魔導師的基本功了。


  艾弗遜為了應對空戰的環境，絞盡腦汁用自己的魔力編織出好幾個不同的魔法，這可以說是他最大的財富，也是他最大的底牌。


  第十七空戰大隊的隊員們之間心有靈犀，大隊長的指示一發出，就有十多名成員主動上前，去阻擋和拖延對方的行動路線，讓後方的隊員有時間去準備魔法陷阱。


  艾弗遜滿頭大汗，不停地輸出魔力，在半空中漸漸組成一個看不見的魔法陷阱。


  他必須儘快完成這個魔法，去和敵人交戰的部下，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便已經損失了大半。


  艾弗遜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己的魔法，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其他的隊員也做好了自己的魔法陷阱。


  「將對方引過來目標空域！」


  所有的準備已經完成，艾弗遜立刻對通訊道具喊道，讓那些苦苦之間的隊員們後退。


  幾名體力充足的隊員擔當危險的誘餌，頂替了一直和敵人交戰的同伴，朝銀色的光輝胡亂攻擊，吸引了敵人的注意力。


  艾弗遜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只要對方陷入了空域之中陷阱，失去了速度的優勢，他們就可以全力作出攻擊了。


  空戰魔導師之間戰鬥，通常是高速的移動戰，這一次也不例外，也因為這一種高速移動的關係，很多射擊速度不夠快的魔法都無法用得上，只能夠用單純的魔力射擊，更不要說魔導師的魔法能力了，就算威力再強，無法命中也不過是浪費魔力。


  但如果能夠攔截下來，數量的優勢就會顯現出來了。


  沒有人能夠在上百名魔導師的全力攻擊下，還能夠存活下來的。


  艾弗遜呼吸急促，看著白雲之間的銀色光芒追逐著誘餌，在十多秒之後，進入了設置好魔法陷阱的空域之中。


  「就是現在！」


  無形的魔法陷阱發揮了效果，迴避了自己的成員，針對敵人展現出其能耐。


  數十個不同的束縛魔法，成功地把的人給攔截了下來，而在同一時間，魔力爆破陷阱也啟動了。


  轟隆！


  魔力集中在目標的空域，在雲層之中連續爆發，產生出強烈的爆風，把整片白雲打散，噴出了大量的水氣。


  艾弗遜渾身濕透，他用力抹去阻擋視野的水珠，瞪視爆炸的中心。


  「一齊射擊！」


  他沒有半分放鬆，他舉起了魔導武裝對準前方爆炸的空域，並向隊員們下令攻擊。


  霎時間，天空中爆發出五顏六色的光彩，然後在同一個地方匯聚，彷佛美輪美奐的彩虹一樣。


  數十道魔法攻擊在同一個地方相遇，然後同時爆炸開來，產生出比剛才還要強烈的魔力爆發。


  沒有人可以承受這種攻擊的！艾弗遜有命中的手感，精神放鬆了下來。


  然後，正要露出微笑的艾弗遜，在灰暗的爆炸煙塵之中，看見了一道銀色的光彩。


  「什……」


  艾弗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還來不及反應，便迎面飛來了一個閃爍星光的光彈。


  魔法障壁連零點一秒也無法支撐，魔力光彈瞬間便貫穿了最後的防線，在人體之上洞開了一個可以看見對面景色的洞口。


  「……啊……」


  艾弗遜看著腸穿肚爛的自己，大腦甚至還沒有感受到痛楚。


  「嗚…啊…全員……撤退！」


  艾弗遜用最後的一絲力氣，嘴裡吐出鮮血，在魔法通訊道具上下達撤退命令。


  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無力地在半空中墜下。


  受了這樣的重傷，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救了，放棄了一切的掙扎。


  現在，他只希望隊員們接受他最後的命令，立刻離開這片空域，從對方身邊逃走。


  艾弗遜已經明白了，這一場戰鬥，是他們第十七空戰大隊徹底失敗了。


  雙方的力量層次，並不在一個級數，就算還在戰鬥飛機待命的其他成員也一同現身戰鬥，也是沒有作用的。


  看見對方承受了自己部隊的全力的攻擊之後，艾弗遜瞬間了解到交戰敵人的身份。


  回想起得到的情報，對方身上那閃耀著的銀色的魔力，唯有這一個可能了。


  對方是戰略級魔導師，無法以數量去對抗的最高階魔導師。


  能夠和戰略級魔導師正面作戰的，唯有另一名戰略級魔導師，這是千百年來的歷史教訓。


  從一開始，他們的策略就搞錯了。


  他們不應該應戰的，逃走才是最佳的選擇。


  在急速下降的失重感，和痛苦的半夢半醒之間，艾弗遜最後的一絲意識漸漸消磨。


  然後，他在半空之中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


  鈴蘭略感遺憾地搖了搖頭。


  這一場戰鬥，對於她來說，強度還是不足。


  雖然對方的人數比她多出許多，行動配搭也是極為出色，可惜，雙方的力量差距太過大的。


  鈴蘭擁有能夠突破大氣層的速度和力量，一般的魔法攻擊，是不可能及身的，而她經過步槍魔導武裝增幅的魔力光彈，有著超音速的速度，而且具有強大的貫穿力，單憑普通魔法障壁，是無法抵擋下來的。


  這一場空中戰鬥，唯一算是兇險的地方，就是她在追逐敵人的時候，落入了敵人在空中設置的陷阱，一時間動彈不得，然後接連遭受了無數次的攻擊。


  不過這種程度的魔法攻擊，無法突破她的魔法障壁，她的身體雖然和小女孩一樣脆弱，但是體內的魔力極為龐大，能夠支撐起強力的防禦，輕易地抵擋了他們的連續攻擊。


  這是唯一要檢討的地方了，除此之外，這一場戰鬥可以說是無驚無險。


  鈴蘭平靜地望著遠去的戰鬥飛機，開始減弱魔法障壁的強度，身體上銀色的魔力光也暗淡了下去。


  對方已經主動撤退了，那麼按照計劃，她也不會追上去，讓對方就這樣平安離開。


  如果真的趕盡殺絕，泰伯利昂帝國極有可能派出自己的戰略級魔導師，到了那個時候，這裡發生的爭端，就不是這一種小打小鬧可以結束的了。


  鈴蘭低頭望向地面上的戰場。


  「結束了……」


  下方的戰場，同樣也是一面倒的戰鬥。


  地上的亡靈大軍，獲得了預期中的勝利。


  一切的發展，皆如計劃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