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分離
第149章 分離
翌日。
宋衡正在書房裏練字，暗一推門進來，單膝跪下，手持一封信，“主子，屬下查到了。”
宋衡放下手裏的毛筆，接過信封，越看臉色越難看，“這是何時的事情了？”
暗一垂著頭，“已是三日前事情了，林府應該已經收到信了。”
宋衡把信扔到火盆裏，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此事先不要和夫人講，備馬，我要去一趟林府。”
宋衡到林府時，搞得眾人有些措手不及，何氏看到他來，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宋衡來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宋衡看著她臉上的疲憊，沒說什麽，隻是問，“育明呢？我有些事要和他聊。”
“他？”何氏轉動了一下幹澀的眼睛，“可能在房裏吧，昨日從外麵回來，便不知鬧什麽脾氣，飯也不吃了，你剛好去勸勸他。”
宋衡拱了拱手，朝著林育明的院子走去。
到了院子，他發現所有人都被趕來出來，拉住一名小廝問道，“你家公子呢？”
小廝見宋衡來了，求道，“宋大人趕緊勸勸我家公子吧，他已經在裏麵喝了一晚上的酒了，也不讓我們進去！”
宋衡點點頭，朝著門口走去，推了推門，發現被鎖上，朝後退了一步，一腳把門踹開了，衝著身後的小斯道，“改日我讓人來修。”說完就走了進去。
林育明坐在地上，背靠著桌子，聽到聲音也沒回頭，隻是機械的喝酒，地上擺滿了酒瓶子。
宋衡冷著臉走上前，把酒瓶子踢到一邊，一把抓起他的領子，“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借酒消愁？自甘墮落？”說罷一把甩開他。
林育明踉蹌了好幾布才站穩，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苦笑道，“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宋衡背對著他，“我若是你，先收拾好自己，不讓家人擔心，其次再想辦法解決。”
林育明跌坐在凳子上，“我怎麽解決，既然你能來找我，應是知道了，宋衡，你說我該怎麽辦？”
兩天了，自從他收到信到現在，已經兩天了，他一直忍著沒發泄，此刻再也憋不住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又怕被人看到，隻得垂著頭。
“你若需要，這邊疆，我和你走一趟。”
宋衡清冷的聲音傳來，林育明慢慢抬起頭，看了他半晌，末了還是搖搖頭，“不行，你和清清剛成婚不久，我不能連累你。”
宋衡轉過身，冷聲道，“所以你便拒絕了魏姑娘？甚至連個理由都不給人家，日後你若再想和她在一起，該如何？”
林育明自嘲的笑笑，“如今我爹生死未定，何來以後？還是莫要耽誤人家的前程了。”
宋衡沒再說什麽，二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沉默了良久。
林育明抹了把臉，抬起頭看著宋衡，眼睛裏滿是紅血絲，“你回去吧，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告訴清清，我會撐起林府的。”
宋衡回過頭，“有什麽需要盡管提，別一個人硬撐。”
林育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事情我第一個找你。”
宋衡走後，林育明枯坐了一會，“來人啊，備水，我要沐浴。”
洗完澡後，林育明去了一趟林老太太那屋，先是讓兩位老人放心，又去了一趟何氏那裏，“娘，我和文君的事…作罷了，日後莫要再提了，免得壞了人家的名聲。”
何氏急的站起身拍了他一巴掌，焦急問道，“你怎麽能這樣！是不是魏家有什麽不滿的？娘去說說行嗎？”
林育明垂著頭不說話，任由何氏打罵，等她累了，才道，“您和父親送我的東西，在我房裏，您好生收好，隻不過祖母的夜明珠，我送給了文君，怕是不能再要回了，您心裏有數就行。”
何氏越聽越不對勁，一把抓住林育明的胳膊，“你要做什麽？家裏就剩你一個了，你要去哪！”
林育明抬頭，深深地看了何氏一眼，“我要去邊疆，看看父親到底如何了，您別勸我，也勸不住我，好好保證身體，嫣嫣那邊先別說。”
何氏鼻子一酸，哽咽道，“你們父子，是要把我的心剜出來才甘心嗎？啊？”
林育明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猩紅一片，“娘我必須去，您知道的，魏將軍一人在那裏，沒有勝算的。”
何氏一把推開他，背過身子，伸著手怒吼道，“你走！你現在就走！我一刻鍾都不想再看見你！”
林育明站起身，看著何氏的背影，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何氏急忙回過身，想要追上去，卻隻能趴在門框上，看著越行越遠的背影。
“一定要平安回來啊…”
等眾人知道的時候，林育明已經率領皇上派出的一萬人馬，前往邊疆了。
“哥哥就這麽走了？連句話都不和我說？”林嫣嫣不可置信的看著何氏，見她不做聲，瞬間淚流滿麵，“他怎麽能這麽狠心？我討厭他！”說著跑了出去。
胡雲生朝著何氏鞠了一躬，便追了出去。
何氏看著兩人的背影，眼淚不知不覺的又流了下來。
沈清清趕到林府時，正好撞到林嫣嫣跑出來，還沒等她問個究竟，直接跑了，後麵就是追來的胡雲生，衝著她點點頭，也跟著跑了。
沈清清此刻也顧不上兩人了，朝著前廳跑去，看到獨自坐在廳裏的何氏，便知道林育明是真的走了。
“清清？你怎麽來了？”何氏一抬頭就看到了，門口站著的沈清清。
“舅母，表哥真的走了？”沈清清有些不死心，哪怕眼眶裏全是淚水，她強忍著不讓它流下來。
何氏苦笑一聲，“這孩子，誰都不願說，惹得一群人替他傷心。”
沈清清擦掉臉上的淚水，走到何氏身邊，一把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表哥和舅舅都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的！”
何氏沒開口，隻是默默流淚。
林育明走的第三日，趙源仁正在上早朝時，一封加急密信送了回來。
那人氣喘籲籲的，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馬，才趕回來，跪在地上，聲音悲戚道，“皇上！林將軍他…戰死了！”
“什麽！”趙源仁猛地站起來，死死盯著那名將士，“林將軍正直壯年，驍勇善戰，怎麽會！”
將士跪在地上死死磕了個頭，“將軍的屍首已經在後麵了，即日將會運回，還望陛下節哀！”
滿朝大臣紛紛跪下，“陛下節哀！”
趙銘猛地回過頭看向宋衡，兩人眼睛對視上。
趙源仁心髒一痛，猛地噴出一口血來，直接暈死過去。
權生嚇得連忙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趙銘穩住身形，揚聲道，“今日父皇身子不適，退朝吧。”
宋衡轉身回了家，看到正坐在案前看書的沈清清，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沈清清見宋衡這麽早就回來了，有些驚訝，放下手裏的書，“怎麽回來了？平日裏不都到了午時才回來嗎？”
宋衡取下官帽放在一旁，“皇上在大殿上暈倒了，便回來了。”
“發生什麽了，怎麽會突然暈倒？”沈清清擰著眉頭，發生這一連串事，趙源仁都沒事，今日怎麽回事？
宋衡垂下眼皮，輕聲道，“我接下來的話…你別激動，林舅舅中了敵軍的奸計，不幸戰死了…”
沈清清呆呆的看著宋衡，隨即笑了出來，“你開玩笑呢吧，這種玩笑可不能隨便亂說。”
“其實育明去邊疆之前，林舅舅就失蹤了，為了穩住軍心，一直謊稱他病倒了，可…今日找到了他的屍首…清清！”宋衡剛說一半，就看到沈清清雙眼一翻，趕緊衝上前接住她。
沈清清並不是暈倒了，而是眼前突然天旋地轉的，整個人站都站不住。
“快…快去林府！”沈清清抓著宋衡的袖子，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宋衡點點頭，抱起她朝著下人吩咐，“快些去套馬車，套我常騎的那匹！”
沈清清隻覺得渾身發軟，抑製不住的顫抖，隻能任由宋衡抱著她。
宋衡的馬跑的飛快，一路上百姓抱怨連連，此刻他卻顧不上了。
到了林府，二人下車一看，已經掛滿了白綢。
這時沈清清才明白，自己剛剛是怎麽了，原來她是在害怕，怕見到林府的人，怕見到林依昌的屍首。
沈清清雙腳一落地，直往下跌坐，幸好一旁的宋衡扶住了她。
沈清清回過頭，看著宋衡，顫聲道，“怎麽辦宋衡，我害怕，我好害怕…”
宋衡眼眶也有些紅，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將人抱起，湊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莫怕，一切有我呢。”
沈清清見宋衡走到門口，即將經過白綢，把臉埋到他懷裏，自欺欺人的認為，隻要她不看，是不是一切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