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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薛遜列傳

  王叔奴一副溫文雅緻的模樣,輕捋三寸長須,溫和笑道:「你我神交已久,今日一別不知他年何日再見,若是錯過,豈不抱憾終身。」一邊微笑,一邊給薛遜兄弟斟茶,做足了平易近人的姿態,與當日在城樓高高在上的姿態判若兩人。


  瞧這恭維話說的,果然是讀書人。薛遜展眉一笑,道:「薛某一介商賈,能得大人這樣一句評語,也不枉此生啦。」花花轎子人抬人,薛遜也客氣萬分。


  「唉,再過幾日,恐不能再叫大人啦。」王叔奴嘆道。


  薛遜讚歎王叔奴果然有渠道,已經知道京中貶斥的聖旨下來了。


  「大人說的這是什麼話,官場有升遷、仕途有起伏,太正常啦。整軍再戰就是,大人文韜武略,薛某素來敬仰,還請保重自身,萬勿頹唐啊。」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夫復何言啊。薛先生不必勸我,人都說戴罪官場,而今塵埃落定,老夫這心也定下來了,也好……回鄉賃三五畝水田,也嘗嘗躬耕田園的日子。」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只聽王大人這麼一說,耳邊依稀可聞那田園牧歌。」


  這兩人一來一往,越說越客氣,薛越忍不住端起茶杯擋住住自己情不自禁的白眼,真是對著棺材說謊——騙鬼呢。只聽著兩人說話,還以為是知己好友呢,誰不知道他們兩個月前還打成爛狗頭。王叔奴霸者杭州城不讓過,讓薛家損失了幾百精裝,薛遜恨不得生吃了他。王叔奴的貶斥,薛遜也不少出力,搖旗吶喊敲邊鼓,煽風點火行離間,這些事兒沒少干,現在兩人瞧著倒是一個比一個友好和善。


  兩人拼著說客氣話,好像誰先開口說正事就認輸了一般,最後還是有求於人的王叔奴先忍不住了,他若是有辦法,何必違約攔住薛遜一行。


  「唉,老夫宦遊各地多年,能落葉歸根求之不得,老夫何曾眷戀官位名利,就是捨不得這守了十多年的杭州城啊。」王叔奴惺惺作態道,只看薛遜毫不意外的神色就知道貶官消息早就送到他手裡了,通政司名不虛傳,太子誤國啊!王叔奴扼腕。


  「王大人自謙了,您若是捨不得,就在杭州住下,又沒有規定至仕的官員必須回老家。您住在這裡,無論誰接任杭州知府,都要向您這個前輩請教呢。」王叔奴早年在江浙各地輪換,在杭州卻待了近十年,勢力根深蒂固,他想做實際掌控者,在朝在野都無妨。


  「不了,人老啦,還是要回鄉才安穩呢。少小離家老大回,不知這回去孩童還聽不聽得出老夫這口鄉音。」王叔奴一句三嘆,架勢擺的十分到位:「老夫捨不得這杭州城,可也只能舍了,不能為他找個好主人,老夫心裡疼啊。」


  主人?薛遜眼前一亮,難道王叔奴準備用他在杭州城的勢力交換什麼?心動過後想到現在的情景,薛遜又熄滅的眼中的精光,他可拿不下來。


  「王大人不必擔憂,朝廷自會派遣新任知府,王大人就是要回鄉,也要等交接過後再走,正好您在考慮考慮。」薛遜假惺惺勸道,皇帝的聖旨是貶斥為杭州府轄下縣令,可對於王叔奴來說,他寧願至仕也不願在自己曾經的下屬面前卑躬屈膝。


  王叔奴不在意薛遜的迴避,笑道:「總聽聞薛先生自謙商賈,這麼划算的一筆大買賣,難道不動心。這麼謹小慎微,可不是你的作風,連聖旨都敢駁的英雄人物……」


  「王大人過譽了,薛某的確是區區商賈,英雄不英雄的不沾邊,王大人不要取笑。」


  「薛先生,你我相交甚久,王某也勸您一句,您若是有個落腳地,也不至於損失那數百屬下。」


  薛遜猛然緊握手中茶杯,王叔奴點到了他的痛處,一塊地盤,薛遜如何不想要,他想,想死了那麼想,可杭州不行。


  「王大人就是說出一朵花兒來,薛某也不敢要,單左大將軍還在旁邊看著呢,有野心賺錢也要有命花錢啊。」薛遜何嘗不想要這赫赫有名的繁華之鄉,可他既付不起王叔奴要的代價,也扛不住單左的威壓。薛遜斜眼瞧了王叔奴一眼,不知這老傢伙打什麼主意,但也警告他小心性命,不要獅子大開口,往他身上破潑髒水。薛家是通政司出身,暗探、暗殺可都是拿手好戲,薛遜把玩著腰間一把綴滿寶石的匕首,眼含警告。


  王叔奴自信的一捋鬍鬚,道:「薛先生放心,老夫不是貪得無厭之人,放眼這江南,只有先生有這個能耐了,老夫並不是試探,且要的也不多……」


  王叔奴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道:「二十萬兩銀子。」


  二十萬,你怎麼不去搶啊!事關薛家生死存亡的通道,薛遜也只能咬牙付出兩萬兩銀子的價格,二十萬,那是杭州一年的賦稅,足夠供應薛家這四五千人一輩子的開銷。別看薛家號稱百萬皇商,可百萬說的是家產、產值,但是拿出二十萬流動現金那也是不可能的好不好。


  薛遜抽了抽嘴角,道:「王大人的茶很好,薛某謝過,天色不早了,就此告辭。」薛遜連價都不準備還,貨不是他能要的,錢是他出不起的,還談什麼。


  薛遜作勢告退,王叔奴卻好整以暇的放下茶盞,施施然道:「陛下有意調單左入京。」


  「什麼!」薛遜沒有喊出來,但在心裡尖叫,回京,開玩笑的吧,江南這邊沒有單左的壓制,還不翻天啊,王叔奴這樣原本「忠臣幹吏」都要叛變了,單左一走,整個江南就全亂了啊。別說好有虎視眈眈的茜香國,他們是被打敗了,可先前他們不也打敗了朝廷大軍嗎?誰能保證他們不殺個回馬槍。


  「京畿白龍教猖狂,曾衝擊京城,炸毀了城牆衝進內城,又被臨時調來守衛的西北軍打了回去,如今西蠻叩邊,西北軍要回撤,京城可不又空虛起來了。」王叔奴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道:「單左立功回京受賞,應有之義。」


  開國傳了三代皇帝,京城的禁衛軍早已糜爛,做皇家儀仗隊是一張漂亮的門面,讓他們殺敵,別說與常年和西蠻廝殺的西北軍比,就是和地方軍比都差一股血氣,畢竟地方上還能是不是剿匪練兵。


  現在皇帝也是病急亂投醫,只能拆東牆補西牆,京城太過重要,京城都陷落了,那整個大慶王朝才真是完了。


  不敢京城如何重要,都不是調單左入京的理由,西蠻是心腹大患,茜香難道不是嗎?不能因為草原人曾經有侵入中原的歷史就高度警惕,茜香過一直是屬國就放鬆啊。調其他將軍不行嗎?抽能征善戰的副將不行嗎?一定要把各地邊境的鎮山太歲抽走做什麼。


  薛遜不對皇帝的腦殘行為做任何評價,現在確定他和太子果然是親父子了。


  「白龍教?小白龍王那個?」薛遜反問,小白龍王現在正躲在鄱陽湖上呢,名字這麼相近不知有何淵源。薛遜現在就看出來,官場自有一套傳訊體系,就算掌控者通政司,薛遜也不知道皇帝居然有意調單左入京啊。有亂匪襲擊了京城薛遜知道,但不知道是白龍教組織的。果然還是有差距,這世上沒有誰是傻子。


  「誰知道呢?可能是巧合吧。」王叔奴攤手裝傻,「這白龍二字果然和姓戚的有妨克,白龍教衝擊京城,戚國公負責京中禁衛,直接被打入天牢;小白龍王在南昌也把戚威妨死了。」


  「戚威大人不幸為國捐軀了?沒聽說啊。」薛遜佯裝驚訝道。


  「這麼久了都沒消息,活沒活著有何區別,小白龍王佔領南昌的時候他就該死了,現在要是突然活過來,當初沒被連累的戚國公府,現在全被拖下水了,還關他在天牢浪費米糧,直接拉菜市口去了。」戚威失了南昌城,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當場家眷就大牢一遊了,多虧他只是戚國公府庶支,現在整個國公府都下獄了,戚威要是活過來,那可真是火上澆油,一起玩兒完。


  薛遜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只道:「什麼國公啊,尚書啊,王爺啊,都太高高在上了,都不是薛家一介商賈能摻和的,天色不早,薛某還要趕路呢,多謝王大人的招待。」


  「買賣不成仁義在,薛先生曾對我說天下沒有做不成的生意,老夫深以為然,這句話也回贈給先生。一個月,我等先生一個月,您要是還不改主意,老夫也絕不勉強。」王叔奴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薛遜再三表示沒有意思,他也不勉強,痛快放人,十分有風度。


  薛越一直當自己是個擺設,聽了半天忍住沒發表意見,等到上船回到自己的地盤,才問道:「大哥,若是單左真的要被調走,杭州就是寶地啊。我的海船還沒開遠,咱們有港口、有航線,輻射周邊,掌控江浙豈不便宜。」


  「所以我才沒答應啊,單左走不走一個月就能見分曉了。」薛遜無辜道。


  「可你斬釘截鐵的拒絕了王叔奴……」


  「王叔奴這推心置腹的話肯定不止和我一個人談過,現在是他有求於我,態度自然低下,等到確定單左調離,他又恢復高高在上了,到時候說不定還要漲價呢。」這官場上的東西,和做生意買賣也差不多,不過是包裝的更光鮮亮麗一點兒而已。


  「二十萬裂土封王,也不算貴。」土豪弟弟薛越嘟囔道。


  「你呀,又不是沒在這中原混過,這可和外面重視契約不同,拳頭大才是老大呢,不把杭州城犁一遍,誰敢放心用。王叔奴說交接就交接啦,誰知他有沒有留後手?」薛遜翻白眼道。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要傳信給海船留下嗎?」薛遜問道。


  「走啊,去南昌,讓我會一會那為小白龍王,看能把我剋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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