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章
聽著他溫柔好聽的輕喚,阮清微心中顫動,眯起眼睛去瞧他,他在霞光里,俊顏似籠罩著一層薄紗,朦朦朧朧,影影綽綽,正用一種令全天下女人都會為之傾倒的眼神望著她。
她笑意盈盈,雙頰殷紅得很不尋常,眸色迷離,渾身浸在酒香之中,極盡妍然之態。
慕徑偲定睛看她,看著她動作不穩的將酒澆在了臉上,酒水滑落,順著她光滑的下巴精緻的脖頸,流入她的襦裙之中,洇濕了的薄薄衣衫緊貼著她的肌膚。
「清微?」慕徑偲眉心陰鬱,她喝醉了?是有什麼煩愁之事,使她醉成這樣?他伸手將她臉上的濕發輕輕的捊到她耳後,認真的道:「你不必因任何人悶悶不樂。」
阮清微迷迷糊糊的笑了笑,拎起半酒罈繼續往嘴裡灌著,想要醉得再深一些,可偏偏手不聽使喚,總是倒灑在臉上。
慕徑偲握住了她的手腕,取下她手中的酒罈放在一旁,觸到她冰涼的手時,他心中一緊,連忙把她的雙手捧在掌心暖著,暖了片刻,她的手依舊冰涼,他看了看她潮濕的衣衫,便將她攔腰抱起,闊步向她的房中走去。
她溫順柔軟的依偎在他的懷裡,閉起眼帘,順勢攀住了他的脖頸,將涼涼的小手貼覆在他的暖暖的脖側,纖細的手指像小泥鰍一樣向他的領口裡鑽著。
脖子痒痒的涼涼的,慕徑偲低首瞧她,瞧她醉醺醺的笑意的盪在唇角,唇瓣輕逸出芬芳恣意的酒香。他抿嘴一笑,邁進屋中,輕輕的將她放在床榻上歇息。
誰知,他把她的身子放在被褥上后,她攀著他脖頸的雙臂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慕徑偲一怔,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的一吻,便去鬆開她的雙臂,柔聲說道:「你好好的歇息,我去讓青苔來為你褪去濕衣,換一身衣裳。」
聞言,阮清微緊緊的摟住他,借力抬起上身,將濕熱的唇送到了他的唇邊。
慕徑偲的胸口陡然一震,他們的唇離得極近,他聞到了她急促的呼吸,見她闔著眼帘,喘著誘人的氣息,他滴酒未沾,卻似也醉了一般,身體熱烘烘的。
還沒等他緩過神,她的唇主動的覆在了他的唇上,笨拙的吻著他。
他全身心的體會著她柔軟的雙唇熱烈的輾轉、蠕動、貼合,似是有萬般情愫急於噴涌而出,而她不知該如何表達,使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大膽而迷亂,羞赧的啃咬著他,渴望他的回應。她需要他的回應,而他像是被定住一般,完全無動於衷。
慕徑偲被她吻懵了,她太過柔媚瘋狂,太過急切,難道她……她中了媚葯?這個想法忽然浮現后,他就猛得抬起頭,定睛的盯著她端視,看她因他突如其來的躲閃而蹙起眉,再次探身掠他的唇時,他連忙伸手捧住了她的臉,制止住她,聲音異常沙啞的問:「你怎麼了?」
阮清微搖了搖頭,見擺脫不了他的手,便用力的把他拉向自己。
「清微……」慕徑偲沒有抗拒,任由她的唇再次襲來,他暗自調氣,小心翼翼的迎合著她,從喉嚨里發出低問:「你哪有不適?」
阮清微不語,專心生疏的索吻,吻得很使勁兒。
「清微?」慕徑偲根本無法專心,他僵硬的配合她,睜著眼睛仔細的研究她。
她的行為太過奇怪,是中了媚葯的緣故?否則,她怎會這般熱情?
感覺到他心不在焉,阮清微的眉頭皺得很深,瞬間就停了下來,鬆開了他,隨即在他胸膛重重的一推,把他推開。
慕徑偲一怔,順著她的力道站穩。
阮清微躺在床榻上,翻了個身,面朝里,安靜得一動不動的。
慕徑偲等了許久,見她始終沒動,忍不住探頭看她,見她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不由得鬆了口氣。她並沒有中媚葯?那麼,她剛才的舉動是?
他帶著詫異的複雜心情,從床榻里掀開薄被,為她輕輕的蓋上。他的手剛要收回,忽然被她抓住了,她用力一拉,他抿嘴一笑,整個人心甘情願的壓住了她。
這一次,他等不及她的唇貼上來,就已吻到了她的唇,密密的封住,甚至得寸進尺的去吮她唇齒間的酒香,與她緊密的纏綿在一起。
她的心兒怦怦跳,胸口起伏甚劇。
他處於主動的喚著她的熱情,他們的唇舌交融著,持久的相濡以沫。
濃情蜜意漸漸升起,疼意也漸漸泛起,阮清微感覺到他氣息濃灼,可他的手仍舊很安分的將她的臉捧在手心。她便輕輕的牽引著他的手到了她腰際,捉住他的手指,教他去解她的裙帶。
慕徑偲停頓了一下,繼續熱吻不停,反手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的手挪了開去。
阮清微一怔,等了片刻,在他縱情投入時,又試著引領他去為她褪衣,他卻稍用力的固定住她的手,不容她亂動。
她心下一鈍,難道他不懂她要幹什麼?他分明情動,為何還拒絕?她想了想,毫不掩飾的用另一隻手去解他的衣衫。
突地,慕徑偲起身,抓住了她的雙臂,硬是與她保持著距離。
他沉聲道:「清微,你醉了。」
她咬唇,依舊閉著眼睛,輕柔的呢喃道:「我想要你,不給嗎?」
慕徑偲抿嘴一笑,低低說道:「除了你,我誰也不給。」
聞言,阮清微的心即喜又痛,她掙脫開雙臂,輕道:「給我,現在。」
慕徑偲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溫柔的道:「你醉了。」
「嗯?」
「我不給。」
「嗯?」
「我擔心你酒醒后,不對我負責任。」
聽出他語中的堅定,既然在她醉時他不肯,阮清微隱隱一笑,她醉是醉了,尚不至於真的失去理智,她笑道:「我沒醉。」
慕徑偲平靜的道:「是嗎?」
阮清微緩緩地睜開眼睛,眸光輕顫,望向清雅的俊顏,挑眉道:「給我。」
慕徑偲見她極力掩飾著矜持和害羞,輕摸了摸她的頭髮,道:「不合時宜。」
「嗯?」
「非洞房花燭夜。」
阮清微眯著眼問道:「一定要等到那個時候?」
慕徑偲認真的道:「也可以是兩情相悅確定此生不離不棄時。」
阮清微擰眉。
慕徑偲輕挑起她一縷發纏在指間,道:「我對你說過,如果某天,我要了一個女子,一定是因為我確定此生非她不可,會與她白首共榮華。也確定了她此生非我不可,會與我結髮度情長。」
阮清微展顏一笑,悠然的坐起身,投進他的懷裡,語聲柔軟的問:「你還不確定什麼?」
慕徑偲張開懷抱,把她嚴實的摟在懷裡,「你說呢?」
阮清微沖著他眨眨眼,「我說今日很合時宜。」
「真的?」慕徑偲挑起她的下巴,與她直直的對視著,平靜的問:「你確定了此生非我不可,要麼不離不棄,要麼同歸於盡,絕不會有別的可能?」
阮清微的眼睛眨了一眨,捫心自問,她確定了此生非他不可。同歸於盡?她並無懼意。不離不棄?她明日就要離開大慕國,儘管她下定決心要活著回來,可是,實在是凶多吉少。
她必須要離開他回去大越國,可能是一段時間,也可能是永遠。她想要他,也想把自己給他,便喝了很多的酒,想趁著酒勁鼓起勇氣順遂心意。殊不知,他明明情不自禁,卻認真的很呢。
騙他一次呢?一次就好,一次過後,一切隨緣。
想了想,她微微笑道:「我確定。」
「確定什麼?」
「確定此生非你不可。」
「接著說。」
阮清微咬了咬唇,心下一橫,說道:「要麼不離不棄,要麼同歸於盡,絕不會有別的可能。」
慕徑偲抿嘴笑了,喉嚨間泛起澀意,他的目光緊鎖著她,輕道:「你一定要在今晚?那麼著急?」
阮清微有些慌亂,難道沒能騙過他?她聳聳肩,硬著頭皮道:「對。」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就是想在今晚要。」
慕徑偲的神色深沉,道:「忍著。」
阮清微一怔。
慕徑偲平靜的道:「三日後,如果你還這樣確定的想要,我一定給你,你想怎麼要,我就怎麼給。」
三日後,她已經遠離京城百里之遙了。拖延三日?阮清微擰眉,輕哼道:「你何必……何必……」
「何必?」
阮清微挑眉,故作洒脫的道:「及時行樂豈不更美妙?」
慕徑偲認真的道:「徜若不能相悅長久,只是一時的*歡愉,我絲毫不覺美妙,也毫無興緻。」
阮清微垂下眼帘,他有他的原則,儘管他從一開始就表露對她的傾心,卻始終足夠冷靜克制。
慕徑偲深深的吻了吻她的額頭,道:「我對你有的是耐心。」
阮清微躺下,既然他心意已決,她自也不能強求,便打趣般的笑道:「某天,你可能會後悔你今晚的執著。」
「絕不後悔。」慕徑偲為她蓋好薄被,便走了出去。
不多時,青苔進來了,捧來一套裡衣為阮清微換上。
入夜,阮清微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當她一覺醒來時,已是晌午。她很清楚的記起跟韓錚封的約定,約在正午時分,出京的南城門外。
是時候回大越國了。
她隱隱一嘆,心底有著如何也化不開的惆悵。世事總有遺憾,她此生的遺憾已經太多,再多一件倒也無妨。
得知慕徑偲大清早就進宮了,她留下了一封信給他,只帶走了他為她做的酒葫蘆,騎馬離開了太子府。
南城門外,韓錚封已等候多時,在看到阮清微的那一瞬間,他面帶巨大的喜悅。
阮清微唇角帶笑暼了他一眼,從他身邊經過,沒有勒馬,反而加快了速度。
馬蹄捲起黃沙,風一吹,韓錚封一身的灰塵。
韓錚封連忙追去,與她並排前行,笑道:「我等你的這一日,是我此生最漫長最忐忑的一日。」
阮清微挑眉,「你將會有更多的機會體會到你未曾體會過的『最』。」
韓錚封邪惡的笑道:「我已迫不及待了。」
阮清微跟著笑笑,道:「你且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