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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章

  秋天的午後,陽光暖洋洋的。


  阮清微坐在鞦韆上輕輕盪著,飲著酒,闔起眼帘思索著怎樣跟慕徑偲道別。一想到要跟慕徑偲道別,她的心就疼痛得無所適從。


  明日,阮清微將要離開大慕國,以新的身份回到大越國。


  伴隨著輕輕的腳步聲,侍女青苔稟報道:「阮管家,瑞王妃在府外求見。」


  阮清微抬起眼帘,眼睛里精光閃過,道:「讓她來。」


  沒過多久,瑞王妃踏著滿地的枯葉款款而來,從珺瑤公主成為瑞王妃,韓珺瑤野心勃勃,她笑顏如花的打著招呼,道:「阮管家。」


  遣退了侍女后,院中只有她們倆人。


  阮清微飲了口酒,悠然自得的坐在鞦韆上,眯起眼睛瞧她。


  沒人看座,沒人奉茶,韓珺瑤並不介意,她見鞦韆邊有一把椅子,便要去坐。誰知,阮清微把酒葫蘆放在了椅子上,道:「這是太子殿下的椅子。」


  韓珺瑤一怔,沒有坐下,笑道:「我剛送皇兄出京回來。」


  阮清微挑眉,道:「他對你說了,我明日將與他去大越國?」


  「說了,所以我才來找你。」韓珺瑤笑了笑,笑聲婉轉,輕聲道:「你能被我皇兄青睞,有我一份小小的功勞,該怎樣謝我?」


  「嗯?」


  韓珺瑤笑道:「前天晚上,你表現的很出色,成功的吸引住了我皇兄的注意。」


  阮清微冷道:「是嗎?」


  「瑞王自作自受,可是害苦了自己,歇息了一天才下了床。」對景玄懿的凄慘,韓珺瑤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


  阮清微不語。


  韓珺瑤目光睥睨,恩賜般的說道:「以後我們就是自家人了,以往的那些愉快和不愉快的事,就讓它煙消雲散吧。」


  「煙消雲散?」阮清微詫異的看著她。


  韓珺瑤笑問:「怎麼樣?」


  「休想。」阮清微說得很輕很淡很確定。


  韓珺瑤暗暗的咬了咬牙,隨即柔聲細語的道:「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是完好無損嗎?不是毫髮無恙嗎?還藉機讓皇兄見識了你的能耐,要把你帶回大越國好好寵愛。你何必庸人自擾,難不成你要氣我一輩子?」


  阮清微平靜的問:「你有多厚顏無恥,才能說出這番話?」


  韓珺瑤面色一僵,揚起下巴,語重心長的道:「你以後可是要當大越國的皇后,與我握手言歡,總是有好處的。」


  「我有多自輕自賤,才會與你握手言歡?」


  「你……!」


  阮清微挑眉。


  韓珺瑤從容不迫的笑道:「做人要大度,要寬容。」


  阮清微淡淡地問道:「說完了?」


  韓珺瑤深吸了口氣,笑道:「我很誠心的來告訴你,我能跟你和平相處。」


  阮清微非常清醒的知道,如果前天晚上稍有不慎,她將承受極為徹底的羞辱和非人的折磨,殘酷的下場不堪設想。而韓珺瑤竟以她『完好無損』、『毫髮無恙』為由,讓她大度寬容,要握手言歡和平相處,多麼的可笑。韓珺瑤前天晚上的舉動和目的,令她鄙夷,就連最起碼的禮貌,她也吝於假裝表露。


  迎視著韓珺瑤急於冰釋前嫌的期盼,阮清微用慕徑偲的方式說道:「你還可以再說一句話。」


  韓珺瑤說出了此次來的目的,她輕道:「你明日就離開大慕國去大越國,離皇后之位又近一步。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對付一下慕徑偲,讓我離大慕國的皇后之位也近一步?」


  阮清微挑眉,不假思索的道:「滾。」


  韓珺瑤難以置信的望著她,她出奇的泰然自若,既然她不識抬舉,那就作罷。轉瞬間,韓珺瑤趾高氣揚的泛起一抹冷笑,驕傲的霍然轉身,便闊步離去。


  阮清微飲了口酒,平和的喚道:「韓珺瑤。」


  韓珺瑤腳下一頓,心中一驚。


  阮清微語聲緩慢的道:「待我從大越國歸來時,願你還活著。」


  「此話何意?」


  「我會帶來驚喜給你。」


  韓珺瑤自信的道:「放心,那時候我一定還活著。」


  阮清微輕輕的闔上眼帘,斂去諸多狂涌的思緒,她真的希望韓珺瑤可以活到她從大越國歸來時,新賬舊賬一起清算。


  踏出了留棲院,韓珺瑤異常的憤惱不平,她眸色寒冷至極,步伐疾快。一定要派人去告訴皇兄,當阮清微到了大越國,利用一番后,必殺之!


  貼身侍女呢?怎會突然擅離職守?韓珺瑤四處張望著,她讓侍女在院外等候,以免有人偷聽她們的談話,侍女一直很讓她放心,唯一的一次疏忽大意就是擊昏阮清微之事。


  韓珺瑤朝著太子府的府門處走去,沿途空無一人,她隱隱不安。正走著,忽然覺得後頸一疼,被人重重的擊打了一下,手法很生疏似的,並沒有把她打昏,卻是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她猛得回頭看去,是太子府的侍女石竹。


  石竹神色如常,張開準備好的麻袋,迅速的把韓珺瑤裝了進去。


  韓珺瑤花容失色,掙扎著,驚道:「你大膽!」


  這時,跳進來兩個侍衛抬著沉甸甸的麻袋,飛快的奔向了準備的馬車,把韓珺瑤扔進了馬車廂里。


  韓珺瑤喝道:「你們放肆!」


  「瑞王妃。」韓珺瑤的侍女驚呼,當韓珺瑤進入院中不久,她就被石竹反綁著雙手扣押在車廂里了。


  馬車駛出了太子府,平穩的駛在大街上,駛出了京城。


  韓珺瑤在麻袋快要喘不過氣,她冷問:「你們要幹什麼?」


  沒人理會她。


  無論韓珺瑤和她的待女如何軟硬兼施的質問,始終沒人理會她們。


  拐入山路,馬車顛簸了半個時辰,終於緩緩地停了下來。


  馬車剛停穩,韓珺瑤就被粗魯的拎下了馬車,她趁勢甩開麻袋,環顧四周,不禁驚住。


  這是荒郊野嶺的一個山溝里,離她僅數步之遙是新搭建成的一個簡易木屋,所能看到的,就有二十餘位身著勁裝的侍衛,他們都面容冷肅,精悍、硬朗,對木屋形包圍之勢。


  韓珺瑤心中震駭,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她回首看到石竹在搖晃著水壺,勉強保持著常態,揚起下巴,問道:「是阮清微指使你們的?」


  石竹手上不停的搖晃水壺,示意她抬頭看。


  韓珺瑤趕緊抬頭看去,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慕徑偲,他負手而立於山崖,寧靜的俯視著一切,就像是日光初升。她突如其來的心驚膽戰,在他的視線里,似是無處遁形的妖。


  「喝。」石竹把雪白的瓷杯遞過去。


  韓珺瑤恍然大悟,媚葯!這一定是媚葯!


  在這時,木屋裡響起了痛苦不堪的嘶吼和撞打聲,韓珺瑤下意識的捂住嘴,她聽出了是慕玄懿的聲音,慕玄懿也被抓來了?


  石竹轉眼瞧了一眼韓珺瑤的侍女,那侍女在躍躍欲試,石竹便隨手抓住她的頭髮,把她拽下馬車。那侍女身手了得,立刻攻襲石竹,石竹聞聲而動的避開,只見一抹黑影極快的衝來,那侍女被踢飛了數丈遠,重重摔撞在樹榦上,頓時口中吐出鮮血。


  韓珺瑤目瞪口呆。


  身著勁裝的侍衛一個縱身躍去,抓起那侍女,順手一扔,扔到了石竹的腳前。


  石竹穩穩的把杯中媚葯強灌進了那侍女的嘴裡,把那侍女在雜草里拖著,放進了木屋裡。


  韓珺瑤的臉色蒼白,背脊直冒冷汗,她意識到今日在劫難逃。前天晚上,她就聽聞慕徑偲知曉了阮清微的遭遇,那天晚上慕徑偲什麼也沒做,她以為他繼續隱忍,原來,他是用一天的時間選此荒涼之地,建此結實的木屋,這麼快就讓她付出代價。


  石竹沉聲道:「喝。」


  韓珺瑤暗暗的緊咬牙關,不寒而慄。她抬頭仰視慕徑偲,他比磐石還要堅定,毫不動搖,也毫無迴旋的餘地,不顧一切。


  生性清雅的慕徑偲,自幼大隱於朝的慕徑偲,竟然為了一個女子,心性大變,狠厲的展開報復。韓珺瑤嫉妒阮清微,嫉妒到瘋狂。


  秋風瑟瑟,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


  許多雙眼睛冷漠的盯著韓珺瑤的一舉一動,她知道耗光別人耐心的後果,為了保留自己的體面,她抓過石竹手裡的瓷杯,顫抖著一飲而盡。


  石竹道:「進去。」


  天地異色。


  韓珺瑤邁著沉重的步子,艱難的走向木屋,她的驕傲在叫囂,她不由自主的揚起下巴,絕決極了。她長長的裙擺在雜草叢中拖著,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尊嚴上,踩得血肉模糊。


  木屋的門打開,屋裡除了慕玄懿和韓珺瑤的侍女,還有一個欺騙慕徑偲說阮清微已離府的侍衛,他們都衣衫凌亂,狼狽、猙獰,獸慾高漲。


  臨陣慌亂的韓珺瑤被推了一下,跌進了木屋裡。


  頓時,木屋的門被從外面上了鎖。


  慕徑偲的神色平靜,眼神凜然而高遠。過了良久,他縱身上馬,向京城而去。


  凡是欺負阮清微之人,他必會以己為矛,加倍還擊。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阮清微,一次也不允許。


  馬不停蹄的回到太子府,慕徑偲情不自禁的去見阮清微。


  夕陽下,阮清微醉卧在涼亭中,身邊倒著六個酒罈,她正拎著一壇酒往嘴裡倒著,美酒淋灑而下,澆在了她的臉上,濕了她胸前的衣衫。


  「清微?」慕徑偲俯身湊過去,深深的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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