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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避暑,僅他們兩人……


  阮清微挑眉道:「好主意。」


  「我們即刻動身。」慕徑偲早已做好了準備。


  「需再等一日。」阮清微飲了口酒。


  「嗯?」


  「庄文妃雖是服了解藥,身子依舊不適。她說她這幾日渾身無力,偶爾頭疼難忍。」阮清微道:「我與她說,如果三日後依舊如此,便借故出宮一趟,你為她找個神醫瞧一瞧。」


  「她需靜養多日才能有所緩和。」


  「何不再找神醫為她號號脈,認真的再檢查一番,以免有個萬一。」


  慕徑偲抿嘴一笑,道:「你對她真好。」


  阮清微眨眨眼,笑道:「誰讓她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姐呢。」


  慕徑偲道:「她並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我答應過母后,這個秘密永遠不告訴她。」


  「這種匪夷所思的秘密你竟然告訴了我。」多麼可怕的秘密,能令天下人嘩然。


  「還有更匪夷所思的秘密。」


  阮清微雙眼放光,道:「真的?」


  「真的。」


  阮清微想了想,道:「關於這個秘密,你還能告訴我什麼?」隨即,她輕輕的問:「比如,你的母后曾是大瑞國的皇妃?」


  慕徑偲說道:「是的。」


  「推算之下,你母后是在生下你姐姐不足一年時,從大瑞國來到了大慕國?」


  「是回到。」


  「被大瑞國的皇上忍痛割愛的送回?」


  「是忍痛割愛的歸還。」


  阮清微一驚,接著問道:「在你母后回到大慕國的同一年,你父皇弒兄篡位登基為皇?

  「是次年。」


  「大瑞國的皇上惴惴不安,便以和親的名義,贈送大量財物示好?」


  「是的。」


  「為報奇恥大辱,你父皇故意製造事端,挑起兩國戰火,御駕親征攻打大瑞國,直至吞併大瑞國?」


  慕徑偲嚴謹的道:「尚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是父皇故意製造事端,派人屠殺前來和親的大瑞國的平宛公主,不能定論。」


  阮清微擰眉道:「如果你父皇有攻打大瑞國之意,似乎不必多此一舉的同意和親?」


  慕徑偲不語,他只講究證據,從不妄加推測。


  阮清微詫異的道:「你父皇在義無反顧的滅掉大瑞國時,卻把你姐姐帶回來,封為皇妃?」


  慕徑偲緩聲道:「父皇對母后,恨之入骨。」


  「也愛之入骨?」阮清微絕不認為僅僅是恨。


  「可能吧。」慕徑偲回想起母后近些年的沉默寡言,形如枯槁,完全不像是沉浸在愛中的人。


  阮清微咬了咬唇,很想問一問在當年都發生了什麼,他的父皇和母後為何陰差陽錯的走了一段曲折的路;又為何在眾人眼裡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卻成了恨之入骨。到底是有怎樣的怨恨情仇,才會狠心把皇后的女兒封為皇妃?

  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還有更匪夷所思的事?

  阮清微發現慕徑偲神色凝重,他的嘴唇不自覺的緊抿,流露出極為深沉難以化開的悲哀。


  悲哀?


  為何是悲哀?


  阮清微飲了一口酒,漫不經心的道:「坊間都知道你父皇和母后相處的融洽和睦。」


  「那不過是表象而已。」慕徑偲說得很冷靜,他太清楚背後的驚濤駭浪,那是用鮮血和傷害不斷築成的繭,用冷漠和決絕相互撕扯直至血肉模糊也不放過彼此。


  普天之下的蒼生,都只是看到了表象,能看穿真相的人屈指可數。


  都知道庄文妃的母妃在庄文妃出生半年後失寵打入冷宮,不知其母妃實則是回到了大慕國。


  都知道大瑞國因和親公主被殺害而出兵大慕國,不知道兩國的皇帝間因一個女人早有裂痕。


  都知道大瑞國的亡國公主成為了位列三宮的文妃,不知道這個文妃其實是皇后的親生女兒。


  都知道當朝皇上對已病逝的皇后極為寵愛,不知道那隻不過可能是愛。都知道已病逝的皇后出身鄉野沒有外戚,在後宮裡倍受妃嬪們的愛戴,殊不知,她曾是大瑞國的皇妃。


  不禁,阮清微猛然有一個疑問,當朝皇上為什麼要謀大逆而弒兄篡位?暗藏著什麼驚人的秘密?


  她再一次看向慕徑偲,他已沉靜如深潭,恢復瞭然一切的淡然,清雅無為。


  阮清微欲言又止,既然他不再多說,她就不再多問了。


  靜寂了半晌,慕徑偲把酒罈遞給了她,道:「待神醫為她號脈之後,我們就去京郊避暑,住上數日?」


  「好。」阮清微飲了一口酒,撫去心底所有的疑問,道:「我今晚想住在芳菲樓。」那個能眺望很遠的頂層。


  慕徑偲便命人備馬車,倆人一同前往芳菲樓。


  正午,烈日炎炎。


  芳菲島上聚集著許多達官貴人,他們都紛紛來到京城最適宜乘涼的芳菲島,閑適的賞景。


  太子府的馬車停在了一個僻靜之地,阮清微跳下馬車,忽見不遠處的有個熟悉的身影在焦急的尋人。


  那個熟悉的身影是魏將軍府的人,老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


  阮清微想了想,連忙奔過去,問道:「你在找誰?」


  丫鬟見是阮清微,便急道:「奴婢在找魏大將軍,府里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


  「亦心公主硬闖進將軍府,把三小姐給打了,打得很重。奴婢出來時,她還在府中。」丫鬟急得聲音哽咽了,亦心公主太過蠻橫,大鬧將軍府,誰也惹不得她。


  阮清微眉頭一皺,問道:「魏晏在島上?」


  「魏大將軍這幾日常來芳菲島。」


  「你先回府照顧老太太。」


  「是。」


  阮清微快步回到慕徑偲身邊,道:「我要去一趟魏將軍府,幫我派人尋找到魏晏,讓他儘快回府。」


  察覺到事態不妙,慕徑偲道:「讓石竹和青苔隨你去。」


  阮清微點頭,他不方便同行,便讓他身邊最得力的侍女相隨。她迅速的乘上了馬車,道:「我去去就回。」


  慕徑偲派人去四處尋魏晏,他徑直踏入芳菲樓,進了客棧的上房,等著阮清微回來。


  閑來無事,他正捧著書卷翻閱時,門外的侍從道:「啟稟太子殿下,刑部尚書林府的林大小姐林程璧求見。」


  慕徑偲頭也不抬的道:「不見。」


  侍從應是,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林程璧的聲音:「臣女有要事求見,還望太子殿下通融。」


  慕徑偲的眸色一沉,放下書卷,起身走至門前,打開一扇門,並未踏出屋,平靜的道:「是何事?」


  林程璧展顏露出柔美的笑,她身著一襲粉紅薄紗裙,精心的上了妝,含笑著站在門外,欠身行禮,嬌媚聲道:「臣女林程璧拜見太子殿下。」


  她的衣裳領口很低,鮮嫩的*呼之欲出,裸-露在外的大片雪肌潔白無暇,令人垂涎,想探手撫之。她親眼看到太子殿下登島,也看到了阮清微離島,等了許久不見阮清微回來,便趁機前來。


  慕徑偲平淡無奇的看著她。


  察覺到素來清雅的太子殿下不為她的美色所動,儼然是有禮貌又有距離,林程璧百般不信,很不甘心,要使出渾身解數。她輕咬了一下紅唇,頓顯柔弱嬌美的姿態,輕道:「太子可否准許臣女進房中細說?」


  慕徑偲波瀾不驚的道:「不準。」


  林程璧雙肩瑟瑟一顫,早聽說太子殿下對任何閨秀都冷漠,她今日偏要試一試,就不信他是不喜女色之人。她深吸口氣,白膩的胸膛起伏著,柔聲道:「臣女站在太子的門外,若被別人看到,恐會遭受非議。」


  慕徑偲正色的道:「再允許你說一句話。」


  林程璧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臉上依舊是楚楚動人的模樣,水汪汪的眼睛里儘是秋波,嬌嗲輕喚:「太子殿下……」她的美眸輕眨,那眼底有著勾魂撩魄的魅力,儼然是在暗示什麼,所暗示的自然是她這副嬌軀能讓他體會到一些不可思議的東西。


  慕徑偲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道:「退下。「


  林程璧的震驚全都呈現在了嬌容上,讓她退下?!難道他不知道她在京城閨秀的地位?

  慕徑偲對她該有的禮貌都被她耗光了,隨手將門關上,把那不知趣的少女隔在了門外。


  「臣女……」林程璧的嬌聲剛發出兩個字,她旁邊候著的太子府侍從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毫不憐惜的把她拖開,冷冰冰的扔在了遠處。


  林程璧從未受過如此污辱,驚得目瞪口呆,半晌緩不過氣。


  慕徑偲坐回桌邊,繼續捧起書卷翻閱,心情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傍晚,石竹敲門而入,稟道:「阮管家回來了,正去往頂層。」


  慕徑偲問道:「魏將軍府發生了何事?」


  「亦心公主去找魏晏大將軍,多次受阻后,心中惱怒,不僅出言惡語傷人,還用鞭子打傷了魏三小姐,鞭打在面部,容貌已毀。」


  「是何結果?」


  「魏晏大將軍震怒,魏府老太太昏倒了,亦心公主囂張而去,不知魏府會不會追究到底。」石竹道:「如果沒是阮管家從中安撫雙方,後果不堪設想。」


  慕徑偲沉思了片刻,從暗道通往頂層,去找阮清微。


  當他極快的走到頂層時,在外候著的青苔輕道:「阮管家正在沐浴。」


  慕徑偲心中一動,揮揮手,示意青苔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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