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四章 吾本桀驁，天地不馴
大道唯順逆。
唯有更強大的一方，才能將世間萬物掌控在他的威勢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但凡有逆流而行者，皆會被他的順流之勢絞殺，毀滅殆盡。
反之亦然。如果你的實力更強大，那麼你就能強行扭轉對方的氣勢，讓自己成為順勢，成為這世間真正的主宰。
這就是武道世界那句亘古不變的真理名言——強者為尊。
此刻，牧野掌控著風之本源凝成的颶風，逆流而行，闖進了葉凌布下的巨大漩渦。兩股旋轉方向截然相反的潮流交錯到一起，立即發生極其劇烈的碰撞和抵觸，各自旋轉的速度都大為減緩。
這兩道旋轉氣流像齒輪一樣，以鋒利的渦流氣刃急劇摩擦，產生的阻力使這片虛空猛然震蕩起來。
牧野身在其中，感受到滲透進颶風內部的漩渦真元氣息，冷哼一聲，「葉凌忙於凝聚天地大勢，無暇駕馭這道漩渦。我倒要看看，它如何阻擋我的前進步伐！」
「風！」
他用力朝前踏步，移向漩渦中央，身上迸發出滔滔不絕的風之本源，注入到颶風之中。颶風威勢越來越強橫，不斷擴張壯大，狂暴地撕裂著漩渦中流動的真氣，愈演愈烈。
在牧野的神念催動下，這道颶風勢不可擋，漸漸深入到漩渦中央，將葉凌留下的那兩道主持漩渦的磅礴真氣粉碎，徹底瓦解了漩渦氣流的阻擋。
煙消雲散，颶風停息。牧野腳踏虛空，來到葉凌面前。
此刻的葉凌，左手擎天，右手拂地，以聚字訣同時匯聚天地大勢，宛如這世間的至尊主宰一般，撼天動地，行將大功告成。
天穹之上，雲濤怒涌，波瀾壯闊，匯聚在葉凌頭頂的中心地帶，最終堆積成粗長的雲柱，足足有數萬丈之長。
它從雲海底部倒垂而立，直刺下方虛空，像是一座巨峰，更像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會墜落下來，挾著無窮的蒼天之勢，斬滅下方生靈。
而在大地之上，雪原崩塌，千山萬壑同時碎裂，無數碎石土礫混在冰雪之中，衝天而起，彷彿將整片大地拔了起來，以遼闊渾厚之勢徐徐升上天空，潛藏著無盡威壓。
冰雪不斷凝固堆積，地勢越來越高，一座巨大山峰拔地而起，從向上升騰的地平面緩緩刺出，與天穹上那柄雲劍遙遙相對，山峰之巔鋒銳無比，透出剛猛綿長的力量感。
天形劍，地勢坤。
這兩道殺伐之物凝成，嶄露鋒芒，各自匯聚了蒼天和大地最強橫的力量，直指牧野。
「天地皆不容你，我看你如何能夠苟活！」葉凌肩披長發，佇立在虛空中，雙手執掌這兩道威勢，朝牧野狂妄咆哮，氣焰囂張，不可一世。
這一刻，連他自己都為這天地大勢動容，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能主宰世間，產生一種無人敢與爭鋒的狂傲錯覺。
「天地？像你這種螻蟻，不過是偷借一絲威勢罷了，竟然妄自尊大到這種地步！」
牧野高傲頭顱，冷冷凝視著雲端的那柄巨劍，眸子里湧起蔑視之情。
「天不容我，我便斬天！地不容我，我便闢地！」
「我連天地都敢誅滅，更何況是你這種自不量力的蠢貨！」說罷，他雙掌齊出，三道氣勢恢宏的本源力量同時爆發出來！
左掌之上，金之本源如同熊熊燃燒的烈火，強橫旺盛，生生不息，將左側的整片天空暈亮，散發著神聖而威嚴的金光。
漫天金光之中，一柄無比巨大的金色利劍若隱若現，璀璨奪目，風之本源流轉在劍身上，透射出恐怖的劍氣。
右掌之上，雷之本源滾滾而動，似九天幽冥降臨，陰陰怒吼，暗紫色光芒籠罩之下，右側的天空一片陰沉。
昏暗紫光之中，一道狂霸劍影潛藏在紫色雷電中，躍躍欲試，蘊涵著極其精沛的雷電力量。風之本源同樣呼嘯，裹挾在劍身上，時刻準備出擊。
這三道本源力量一出，無論是外界廣場上的萬千觀眾，還是迷境雪原內的那些強者，心臟全都狠狠顫抖著，像要崩裂一樣，震撼到了極點。
大部分青年雖無法認出這三道力量究竟是何物，但他們都能感受到，牧野雙掌之上綻放出的力量實在太過恐怖！
他們難以想象，世間竟還有如此精純而強盛的神聖力量存在。他們更不明白，牧野究竟是如何得到這麼多強大力量的。在進入迷境前，他明明還沒有如此強橫。
如今能稍微猜到一點真相的，只有曾經進過九大幽府的一些強者。然而即便是他們，也只能觸摸到極少數本源力量，如不能真正掌握武道意志，就根本無法像牧野那樣，調動出如此強橫的本源之力。
虛空中，葉凌緊緊凝望著牧野雙掌間的三道本源，頓時瞠目結舌，將剛才的不可一世拋諸腦後。
他知道牧野進過風字幽府，卻沒想到牧野總共進了三處幽府，並且從中帶出了如此可怕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葉凌神情凝固，喑啞地驚嘆道：「難道你真的掌握了三重意志？！」
他同樣進過風字幽府，並且自詡悟性極高，也僅僅獲得了極少的風之本源，跟牧野相比，太過微不足道。
牧野神情漠然，盯著不遠處的葉凌，狂霸地吼道：「吾本桀驁，天地不馴！既然你借天地之勢忤逆於我，那就全都毀滅吧！」
他拼盡全力，雙掌猛然一震，雙劍齊齊斬出，各自攻向天上地下那兩道殺伐之物！
左掌那道金色巨劍，如熾烈太陽，璀璨奪目，鋒銳之意讓人無法直視。更可怕的是，這柄巨劍上綻放著無法無天的狂傲意志，無堅不摧，無所畏懼，竟欲誅天而出，斬滅一切！
以金之本源凝劍，以斬滅劍意馭劍，這道殺伐渾然天成，剛猛霸道至極，它衝天而起，爆發出最狂熱的戰意！
右掌那道紫色巨劍，似九幽雷電，陰冷沉悶，氤氳著恐怖的紫雷之力。不僅如此，這一劍悄然潛藏著一股寒冷的寂滅意志，死亡氣息瀰漫，無聲無息間剝奪任何生機，破滅對方威勢，枯寒如雨！
以雷之本源凝劍，以瀟湘劍意馭劍，這道殺伐堪稱絕妙，雷電密布，狂風纏繞，陰暗欲雨，降雷霆之怒，以轟裂大地！
葉凌深吸一口冷氣，強忍著鎮定，左手下壓，蒼天之勢驟然降臨，彷彿將要天塌一樣，雲端那柄巨劍呼嘯著刺殺向牧野。
與此同時，他右手上托，大地之勢陡然迸發，那座巨峰拔地而起，挾著厚重綿長的威勢，同樣刺向牧野，一齊發難。
「殺！」
風雲變色！天地顫抖！
在天地大勢的聯合碾壓之下，整座通玄棋境都在劇烈崩塌，像當初的四象極境那樣，眼看便要崩滅，將這裡的所有人摧毀在內。
這時，牧野的兩柄劍同時激射而至，分別迎向那兩道蘊含天地大勢的殺器。風之本源淋漓綻放，令這兩柄巨劍速度快到了極致。金色和紫色兩道電光一閃而過，旋即斬擊到各自的目標之上。
「斬！」
金劍斬天，斬滅一切意澎湃而出，剎那荒蕪，快到不可思議。在跟蒼天之勢交鋒的那一瞬間，金色光芒驟然爆發出來，像太陽炸裂一樣，無窮無盡的金屬性力量直接將那道雲劍轟殺，湮滅於虛無。
即便是天，也不能與這一劍爭輝！
紫劍闢地，瀟湘劍意像無數密密麻麻的寒雨一樣，並不跟那道山峰的渾厚大地之勢碰撞。它本無具體形狀，枯寒意味無處不在，藏在雷電之間迅速滲透到巨峰內，將之洞穿，崩塌，粉碎。
即便是地，也不能與這一劍抗衡！
吾本桀驁，天地不馴。
以人之意志，抗衡天地之威勢。
牧野心無敬畏，唯我獨尊。葉凌擷取的絲絲天地之勢，又怎能抗衡他那跟天地爭鬥的桀驁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