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是天才【四更】
沐血城外，一輛普通馬車賓士在遼闊荒原上，一路南下。
車廂里的空間有點局促，小牧野慵懶斜靠在納蘭晴身畔，百無聊賴地微眯著眼，時不時借馬車顛簸之勢，往她懷裡用力蹭幾把。
雖說還只是六歲幼.童，納蘭晴自從第一次看到世子殿下的色眯眯眼神，就說不出的厭惡。一路上，這位少女的姣好面容愈發清冷。
「我不太明白，殿下為何偏偏選中了我秋水閣，難道真因為我們宗門美女多？血侯府內還不是佳麗如雲……」
小牧野聽出納蘭晴並不隱藏的鄙夷，漫不經心地在她身上掃視一遍，心裡暗笑，路途尚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調戲調戲這個丫頭打發時間。
「還真就是因為這個。俗話說，家花不如野花香，府里那些暖床侍女太聽話，讓撅屁股就撅屁股，讓張開腿就張開腿，實在無趣，哪能比得上姐姐這般冷艷有韻味！」
納蘭晴冷哼一聲，臉色驟然鐵青，若非礙著血侯世子的身份，他早把這個乳臭未乾就想撩妹的小屁孩兒直接扔出窗外了。
「你們閣主是個妙人，不親自來登門收徒，倒讓你這位美女弟子帶著句猥瑣口信上路，有那麼點料敵機先的意思，看來她早就吃定我了。還不知道，她是不是個風韻十足的熟女……」
小牧野翹著二郎腿，身板雖小，紈絝少爺的派頭十足。
納蘭晴怒火中燒，氣得花枝亂顫，「再敢辱我師門，信不信我一劍割了你的舌頭！」
小牧野見她明眸瞋視，趕緊露出一副驚恐的神情，身體向後蜷縮，嘴上卻沒停止調侃。
「話又說回來，我去哪兒修行其實都無所謂。本來就是圖個開心，誰還指望你們真能把我培養成一代宗師？橫豎都是磨練，在你們這群姐姐手上吃點苦頭，我心裡會好受一點。」
納蘭晴聞言，蛾眉間怒意漸消，沉吟片刻問道：「你這次行走江湖，真是為了躲避朝廷召你進京的意圖？如果這樣，不排除他們會暗中派人將你綁走。都說你們血侯府獨佔五斗英雄，你出門時真該帶幾斗！」
小牧野嗤之以鼻，翻了翻白眼，「你這是在關心我？歷練歸歷練，有些小麻煩很正常。只要西涼軍大旗不倒，放眼西楚，誰敢真的跟我動粗？不需要保鏢跟班，小爺照樣能橫趟整座江湖！」
納蘭晴默然不語，琢磨著這位小世子的心思，暗自感慨，在這個拼爹的時代，當個官二代真好，希望這位小祖宗不要給宗門惹禍上身。
小牧野兀自得意洋洋，此時馬車外突然狂風驟起，一道劇烈波動的真元攻擊從天而落，將整個車廂轟得七零八落，成為一堆廢墟。剛說沒人敢跟他動粗，就有人自己找上門來了。
幸虧襲擊者沒有下狠手，二人都未受傷，從廢墟里灰頭灰腦地爬了出來，一身狼狽。
「哪個混蛋這麼不開眼，敢跑到小爺面前來撒野？！」
小牧野環顧四周，只見道旁的一棵參天古樹上，一個高大清瘦的老道士立於細枝頂端，仙風道骨，儼然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
他只想著橫趟江湖，可不管什麼高不高人，暴跳如雷地吼道：「老傢伙，剛才是你偷襲我們？」
那老道手結法印，一身破舊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雙眸微眯，偷看一眼下方這個暴怒的幼.童，故意拉長聲音道：「下方可是血侯世子牧野？」
「呀呵~」小牧野頓時火冒三丈，捲起袖子指著他怒罵道：「知道是小爺，你還敢在這裡擺譜？給我滾下來！」
老道沒料到這小傢伙如此盛怒，身形微顫，在空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飄然落至二人面前，淡淡地道：「不錯，剛才是我出的手。貧道木昆，看不慣有些人仗勢欺人，目無尊長，搞什麼招師大比。你不是什麼天才嘛，我特地來領教領教！」
他才不會說其實是因為他在酒館里被某個險些暴走的店小二指著鼻子臭罵一頓后惱羞成怒的緣故。
小牧野突然立即平靜下來，心中暗忖，這老道明知自己身份，還敢主動攔道滋事，來者不善，勢必要動手打一架，還不如爽快接受決鬥。
「木昆？我看是個神棍吧！欺負一個六歲孩童，虧你也好意思下得去手。罷了，你想為老不尊，假惺惺地替天行道，本天才就成全你。說吧，你打算怎麼個領教法？」
這下輪到老道暴怒了。木昆雲遊四海，生平最恨的就是被別人稱作神棍。
「小子，別說貧道欺負弱小，文斗還是武鬥，任你挑選！」
小牧野盯著木老道一副慷慨表情，頓覺好笑，問道：「何為文斗？何為武鬥？」
老道悠悠地道：「很簡單。武鬥就是咱們倆各展道法手段，直接打一架；文斗就是各打對方一拳，誰先後退一步，就算誰輸。」
牧野眉頭微皺，這老道修為高深，肯定身懷絕技，武鬥必然吃大虧。反正都是輸，文斗說不定還能賺點便宜。
「那就文斗吧！但是比試之前，咱們得先把條件說好，一般人可沒資格讓小爺親自出手。要是我贏了，能得到什麼好處？」
老道咧嘴一笑，露出兩排令人作嘔的大黃牙，猥瑣地道：「小傢伙，你有選擇的餘地嗎？不過既然你提出來，那咱們就談談。要是你贏了，我會隨時滿足你三個條件。甭管什麼道義不道義的，哪怕讓我去皇宮綁貴妃都成，儘管開口，貧道召之即來。」
說到這裡，他戛然停頓，眸子里閃爍著陰鷙的光芒，「不過，要是我贏了，你就乖乖做貧道的座下童子吧！」
牧野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老道的真實目的是想收自己當徒弟！既然這樣，他斷然不會重傷自己。
想明白這一點，牧野叉開馬步，挺起小胸膛，等候木昆來攻，「一言為定，你是老人家，我讓你先出手！」
木昆心裡盤算著，據聞此子未入實境前就有兩千斤巨力，這才半年功夫，他現在的修為已在淬體境三重初期，加起來大概有五千斤力氣，足可匹敵淬體五重武修，絕對是個天生小怪物。而有多大力氣，肉體一般就能承受多大打擊。
他暗道，這小子必會成為自己的門徒，適可而止，還是不要下手太重。
於是他一邊在心裡暗罵著「去你.媽的狗屁世子」，一邊操起袍袖裡的右拳，也不醞釀，隨意使出六千斤巨力，朝著小牧野的胸膛砸去。
轟！狂暴的真元如潮水般從拳尖瘋狂湧出，澎湃地拍打在小牧野的柔弱身軀上。他咬緊牙關，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卻始終沒有後退半步，周身經脈瘋狂運轉，頑強抵抗著拳芒的侵蝕。
納蘭晴站在牧野一旁，感受到從身邊掠過的氣浪，臉色霎時蒼白。要是小世子殿下有什麼閃失，以血侯的人屠威名，絕對會親率大軍血洗整個秋水閣，到時候她將是宗門的千古罪人！
她趕忙伸手，想要攙扶小牧野，卻無比震驚地發現，他那張白皙的小臉此刻正若隱若現地閃爍著淡淡熒光，似溫潤美玉般通透！
木昆早就察覺到牧野臉部的異狀，但最令他驚愕的卻不在於此。他一雙鷹眸死死緊盯牧野胸前深深凹陷的拳印。伴隨著從中傳出噼里啪啦的微響，這道拳印四周縈繞的所有真元線條彷彿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被緩緩吞噬了進去！
與此同時，本來弱小青稚的身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著，徐徐變高變壯，眉宇間漸漸生出幾分成熟氣息。不知不覺，六歲孩童悄然變成了十一二歲的颯爽少年！
「他這是在通過吸收拳力發育肉身？這怎麼可能！」
聽著木昆喑啞到變聲的驚嘆，納蘭晴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這兩人發獃的功夫，小牧野順利完成了對這六千斤巨力的吸噬。他睜開雙眼，審視著身體各處發生的變化，滿意地點了點頭。從進血侯府至今，這是自己第一次成長，果然還是在外闖蕩更好！
挨了一拳反而能立即提升到三重後期？木昆緩過神，像瘋狗一樣撲過來，狠狠揪住牧野的衣領，面色猙獰，「快告訴我，這是哪門神功妙法！」
牧野被他晃得頭暈腦脹，無奈地笑道：「將對手的殺傷力吸噬為己用，修鍊成長，這就是我的天賦，並非某種功法所致。只可惜在侯府里一直沒人敢打我，我的容貌就一直停留在六歲，所以這次成長的速度有點驚人！」
「這麼說，你每次被打都會自動復原，然後將對手攻擊到你身上的真元力量吸收掉，用以修鍊進化？！」納蘭晴從頭到腳反覆打量著牧野，彷彿在參觀某個已經絕跡的遠古物種。
牧野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地回答：「可以這麼說吧，不過復原的速度無法控制，身體成長的速度也會越來越慢。如果以後沒人打我，估計我可能會一直保持著十二歲的狀態……」
「那你能被殺死不？」
「這不是廢話嘛，小爺我又不是神仙！」牧野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還沒傻到把自己的致命秘密泄露給別人的份上。
木昆半信半疑，抓了抓凌亂長發，滿腹狐疑地嘀咕道：「世上真的存在這種天賦？這不可能，難道說……」聯想到某種可能性，木昆豁然抬起頭，跟白日里撞見鬼似的，死魚眼硬生生凸了出來：「這是……」
他正欲脫口而出，牧野突然把食指豎在嘴邊，示意他別說出口，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納蘭晴身上。
木昆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毫不廢話，直接一巴掌將納蘭晴拍暈，迫不及待地吼道：「玉蛹神體！」
牧野一臉黑線，抱住不省人事的納蘭晴放在地上，無語地點頭默認。
木昆一下子詐屍似地跳了起來，雙眸里爆發出精湛的光芒，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不比了！你打不倒我！快！叫師傅！咱們這就回觀里，我親自動手揍你！」
牧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算你道行再高，我打不倒你，咱們也是平手，這場決鬥不分勝負。既然我沒輸，憑啥還要拜你為師？」
木昆意識到這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頓時沉下臉，端起語重心長的長輩架子來。
「小傢伙，我這都是為了你好。血侯府再牛，最多也只能識破你的體質，卻無法知曉你以後的變數，更不用指望點撥你修行。玉蛹三變，一朝破繭，之後更是變數無窮，你知道自己將來會變態發育成啥東西？跟我走吧，我能讓你成為大陸史上第一強者！」
說完這話，他突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情，自言自語道：「說不定，只有他能戰勝滅世天魔……」
這話音雖輕，牧野卻聽得分明。他搓著指間關節，幽幽地道：「你怎麼知道，我就不是那位天魔呢？」
木昆哼了一聲，抬起頭眺望向遠方虛空，語氣里多出幾分嘲諷。
「小傢伙，你哪知道何為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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