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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分道揚鑣

  何漾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拽住夏顏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指尖愈發用力掐住皮肉,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你再說一遍!」


  夏顏緊抿雙唇,倔強地與他對視,一根根扒開了他的手指,將手腕掙脫出來,自嘲一笑道:「何漾,我們這樣相互防備,你不覺著累嗎?」


  「只因那一晚爭論?你就要強到這地步?」何漾退後了兩步,臉上也露出了倦意,扶著額角揉了揉太陽穴道,「還是因為近日我同晚晴的來往?其實我同她只是……」


  「不必解釋,何漾,晚晴不是你我之間的癥結,」夏顏的指甲在桌面上劃過,刻出一道道印子,輕聲細語道,「是你太獨斷專行,而我又固執要強,從前我們倆就時常拌嘴,互不相讓,做朋友時猶如此,□□人更經不起磨礪。不是我比你看得透,而是你至今不願承認。吵架,遷就,和好,再吵架……這樣的怪圈如何走出?」


  何漾沒有反駁,他閉了閉眼睛,語氣中竟然帶了些懇求的意味:「別說了。」


  夏顏深吸一口氣,沉默了片刻。雖然痛徹心扉,可流了膿的傷口必須徹底清理,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迴避和隱瞞就能解決的,於是她忍著心頭的痛楚,接著說道:「我不是菟絲花,不需要被遮風擋雨。你也不是司南石,可以左右我的人生。」


  「這又何出此言?我從未對你的行事指手畫腳過。」何漾急切辯解道,語氣中又有了一絲委屈。


  「是嗎?你捫心自問,我同其他男子談生意時,你心中可有牢騷?你可曾謀劃過,完婚之後讓我在家相夫教子,不再拋頭露面?」夏顏想起那張被他篡改過的設計稿,還有他談吐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意思,如今回首有種恍然大悟之感,他們先前相處時就一直彆扭著前行,何漾以往不干涉她的生意,只因名不正言不順,可誰能保證婚後不會改變呢?

  夏顏也知他的想法是這世上大多數男子的想法,只是他表現得更加隱蔽,也許連他自己也未發覺。


  夏顏明白,她同何漾,全然不是天作之合,而是命中相衝,也許這世上再也沒有男子適合她,也許她更應該一個人過活。


  「我們還是退回到朋友之誼罷,你年紀也不小了,我不想耽誤了你,早說清楚,早作打算,」夏顏仰起頭,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道,「只是將來你小登科之時,可別送請柬給我,我是不會到場祝賀的。」


  自始至終,她都微笑著敘述,彷彿和老朋友談天般,平靜地說著最殘忍的話。


  何漾靜靜地望著她,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眼中最後一絲希翼也熄滅了。


  「如你所願。」驕傲如他,在這般決絕的話語中,總會保留著自己的尊嚴。


  何漾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屋子裡重新歸於寂靜,夏顏若無其事坐回縫紉機前,重新開始做活。咔噠咔噠的縫紉聲,彷彿情人間的絮語,直到燭光將闌才歇。


  三月末,夏顏新做了一套家常衣裳,拎著幾樣時興點心,前往劉家認乾親了。與上次不同,這次沒有大辦宴席,只有幾個相熟的鄰里前來道賀。


  夏顏坐在裡間,替劉老爹鉸指甲,十指剪得光滑滑的,還用手巾擦洗得乾乾淨淨。見他臉上的鬍子不清爽了,又用剃刀幫他把鬍子刮乾淨,再篦子把頭髮梳得平平整整,如此這般一打理,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雖然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可夏顏把他照顧得極妥帖。


  「你哥昨兒來信,說升了小旗,我同他說了你來家的話,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劉乾娘給了她一包手帕,裡頭裹著兩隻銀丁香耳墜。


  夏顏收了,道了聲謝,把自己做的一雙靴子拿出來,也讓劉乾娘代收著。


  她和小武之間,到底還是尷尬,兩人也有默契,尋常無事就盡量避開不見。夏顏鋪子離新倉街遠,也不時常回來,逢年過節了,就送些節禮走動走動。倒是劉乾娘一個人住家寂寞,會三不五時去鋪子里望她,帶些自家糟的滷味,酸辣咸甜,正合夏顏的吃口。


  四月初,鋪子里教導出來的二十名學徒,被分配到各個院里做活兒了,另一批新招的五十個僱工,也入了院內。夏顏如今的產業,也很夠規模了,自家出產的布匹日益量多,僅是一家消耗,便有些吃力了,因此她打算再盤個鋪面賣料子。


  織雲坊的白老闆不知從何處聽到這個消息,也有意來進些貨,於是兩家斷了許久的交情便又重新續上了。


  「夏老闆,您說這緣分奇妙不奇妙,以往我給您供貨,還欠了您一大筆人情,如今又恬不知恥來叨饒你,銷點貨品給敝店,咱們兩家,可不成了解不清的『孽緣』了。」


  夏顏知他這話里玩笑居多,也有自嘲,便跟著說了兩句笑話,以示摒棄前嫌。白老闆此次前來捧場,也有還人情的成分,畢竟新店開張,生意難做,有白老闆鋪路,這條道也容易走得多。他還介紹了幾個相熟的同行,都紛紛表示願意從夏顏這裡進些精品布綢。


  同時織錦庄聽說夏顏要開布店,也搶先下了一筆訂單,於是這開店的鋪面還沒選好,單子竟已接下了三四筆。夏顏每日都被生意上的瑣事擠滿了空當兒,也無心再去關注那些兒女情長了。


  這一日鋪子里來了個罕見的貴客——廣陽王妃的管事嬤嬤坐著小車,在歡顏門口停了下來。


  顯然她是在外辦事,順道過來,一入店內,便直奔主題道:「我們王妃下月要入京,想做兩件京里時興的衣裳,夏老闆這裡可有好的?」奶嬤嬤心不在焉地翻著櫃檯上的圖冊子,顯然對上頭的衣裳都不滿意。


  夏顏思索了一會兒,恭恭敬敬道:「王妃自然不比常人,我這兒有幾匹上好的葛錦,若能入的了王妃的眼兒,我這再另畫圖樣,您看可好?」


  奶嬤嬤點點頭,認可了這個法子,夏顏便打發人把錦緞包好,隨同嬤嬤一同送回王府去。


  歡顏的生意日漸興隆,達官貴人光顧得也多,夏顏每月至少要接十單定製,忙起來時還得日夜趕工,通常定製要提前兩月才能下單,王妃這兒只有不到一月,自然更緊張些,少不得要插個隊了。


  她看了看手頭的單子,誰都不能得罪,最後只把方家姨娘的衣裳往後推了幾日。


  夏顏在日曆上記了幾筆,待看到四月十五這日時,突然愣住了。


  這天是何漾生辰,以往每年這時候,都是她親自掌勺整治一桌酒席,請上三五個好友,談天說地,對酒當歌。今年,怕是不得相見了。


  夏顏歪頭趴在桌子上,心口有些發堵,握著毛筆往燭台上無意識地塗抹,將紅燭塗成了墨色。


  還是自己不夠忙碌,才有功夫傷春悲秋。她吹熄了燭火,和衣躺到床上去,盯著屋頂上的蛛網愣愣出神。


  次日天剛蒙蒙亮,夏顏神清氣爽起了個大早。今日是織雲坊第一筆訂單出貨的日子,也是新生意走上正軌的開端,夏顏必然重視,她選了一套利落的褙子綾裙,胭脂紅打底,月牙白罩邊,往人群中一站,也顯得極有氣勢。在生意場上摸爬了兩年,她也漸漸褪去了稚氣,生出了一股幹練的氣場。


  最後一匹料子運上車,走馬的漢子卷著舌頭打了個號角,裝載滿當的一車隊浩浩湯湯轉動起輪子,栓裹在馬脖子上的紅綢花頗有節奏地上下擺動,開市第一筆生意順順噹噹做成了,夏顏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總算落定了。


  去景福齋訂了幾樣小菜,讓夥計送到作坊里去,給忙了大半月的工匠們都補補油水。做布料生意的賺頭雖不如成衣,可出貨量大,銷路廣,照此下去,一月里至少能賣出幾百匹,若是生意做順了,往洋外銷貨也能指望的上了。


  剛做完第一筆生意,五十兩銀子就入了賬,她拐了個彎去錢莊,將銀票兌成了白花花的銀子,覷著左右無人時,又把銀子放進了空間里。


  自打上回受寶鈔貶值的啟發,夏顏每每賺了個整數,便把銀票兌換成真金白銀。還是沉甸甸的銀錠子拿在手裡踏實,光這薄薄一張紙,保不準哪天就失了效用。


  趕回鋪子時,就見青丫在門口急得團團轉,夏顏心中沒來由一陣慌亂,她大步走了過去,白著臉問了聲:「出了何事?」


  青丫見了夏顏,忙上前抓住她的手道:「姑娘,你快回家看看去,劉大伯沒啦!」


  夏顏心中轉了幾道彎,才明白是劉老爹歿了,雖驚訝至極,可不是何漾出事,她竟然隱隱鬆了口氣。


  她如今是劉家乾女兒,家中辦喪也是大事,當下緊了緊神色,換下胭脂紅衣裙,穿了身素白衣裳,就急忙往劉家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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