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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買地(捉蟲)

  何大林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買地的事他考慮許久才下定決心。變賣祖田一直是他的心病,好容易攢下些錢來,頭一件事自然是把地再置辦回來。


  只是這回他不打算買水田了,只打算買些山地種樹,一來是山頭更便宜些,二來也可以給自家鋪子供料。


  他跑了許多路,最後看中了兩處。一處是鄰縣的荒山,前年發大水把村落都淹了,官府繳了匪就收回了山頭,掐頭去尾有七百畝,通共要價六十兩;另一處就在小蘆河對岸的田家村,山頭是村裡共有的,面積小了一圈兒,要價卻高出一倍,還有兩戶人家嫌價低,不同意賣,何大林正為這事兒發愁呢。


  夏顏去看過一回,山頭是小些,但植被茂密,楊木松木都是長成的,倒省了開荒的功夫。而且離鋪子又近,只隔著一條河,砍了木材用船就能運來,一個上午的功夫,木料就能入庫了。


  何大林也是中意的,但價錢卻沒談攏,田家村覺著少了山裡的出息不划算,農閑時連打牙祭的去處都沒了,這才一直沒點頭。


  夏顏聽后出了個主意:「爹爹,你和釐正再商量一回,就說咱們只要山裡的木料,腕粗的樹苗一律不得砍伐,其餘的山野雜菜咱們一概不管,就算兩方共有,這樣可成?」


  何大林聽了,一拍大腿直說「得用」,風風火火就去田家村了。


  回來時地契就辦妥了,五百畝山地定下了九十兩,村裡二十多戶人家,每戶分了四兩多,野味照打野菜照挖,和平時並無二樣,天上掉下的銀子怎會不歡喜,只把何大林當成了冤大頭,怕他反悔當天就簽了契。


  眼下已經入冬,栽樹的事只能緩到明年開春了,至此一件大事總算塵埃落定。


  日子流水般劃過,夏顏出攤也有一段日子了,除開業前幾日火爆些,後來夏顏怕惹人耳目就把價錢調高了許多,生意就漸漸回落了,但也算趨於穩定,一日總能賺上一二百文。不出幾日,錢匣子里的銅板兒就裝滿了,夏顏帶到錢莊上去換了四兩銀子。


  何大林不料她真能賺錢,對這個便宜女兒倒收起了玩笑輕視的心,把她的生意也當成是一件正經事了。


  夏顏隨口提了一句裁衣台,他就拿剩料拼湊幾番,果真打了個三尺寬的檯子,榫卯扣得嚴絲合縫,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


  新檯子讓夏顏愛不釋手,雖只是楊木的,但平平整整的刷了新漆,手掌劃過去沒有半點凸起,夏顏還怕針剪划花了漆面,特意整燙了一塊大棉布鋪了上去。


  俗話說「千層衣不如一層棉」,天沉了之後,夏顏就打算做冬襖了。


  從王棉花家裡訂了十斤皮棉,捏在手裡一揉,果然彈得鬆軟無籽,夏顏暗自點頭,他家做生意也是實誠的,將來做棉衣生意可以從他家進貨。


  何大林要做木工活,束口短襖最適合不過,他幹活兒時身上都是熱乎的,也不必做厚,連上褲子三斤棉就盡夠了。


  何漾的衣服最麻煩,這個少年郎愛美,娘氣了不穿,老成了也不穿,平日里服飾頭冠無一不是精細的,外頭買的不合心意,還要夏顏替他改,因此他的喜好夏顏也是一清二楚的。


  夏顏買了兩種布,平紋和斜紋的。今時人多穿平紋棉布,結實耐穿但是厚重,顏色也暗沉些,夏顏就裁成了短打的衣片,填了棉花壓實,做給了何大林。這時期的窄袖大多是比著腕粗收口的,但做活兒的時候要捋起袖子就不成了,夏顏就把束口改成了活扣,一列釘了三顆小扣,可以自行調整粗細。


  何漾的衣片在袖口褲腳處都綉上了竹葉,淺綠深綠交錯,還用銀絲線勾出露水紋,一眼望去,到真像是葉子落在上頭似的。


  打版裁衣繡花,花了整整兩日功夫,在空間里踩縫紉機,不出一個時辰就完事兒了。夏顏不禁又感慨了一回古代勞動人民的偉大,若是自己來手縫,一套厚棉衣下來,可不得把手都戳腫了。


  做了兩大件兒后,夏顏就覺出手頭的工具不趁手了。一把剪子裁布剪線剪紙不分,時間長了一裁厚布就容易絞住,雖然空間里的工具都是現成的,但夏顏不想拿出來惹人猜疑,便尋思著再買一把好剪子來。


  只是現在官府對鹽鐵把控極嚴,尋常百姓用的鐵器都有規格,市面上要尋一把好鐵做的剪子著實不易。


  何漾聽了她的央求后,忍不住點點她的腦門:「小小一個人兒,怎麼這麼多花樣?」


  夏顏把手裡做好的棉襖抖落開,月牙白的盤領綉著翠竹,連腰帶都是成套的,獻寶般在何漾身上比劃一番:「妹妹花了這麼多心思做的襖子,還不能找補些好處?」


  「就你是個鬼機靈,且等著消息罷。」何漾伸手一勾,把衣裳帶進了肘彎里,搖搖擺擺走開了。


  夏顏想拾回老本行做成衣生意,打算先從時令的棉衣起步。逛了綢緞莊子幾回,只買到了些零碎布頭,合眼緣的布料一件也無,翻來覆去就那幾樣顏色,又笨重又老氣,便想著再去一回互市碰碰運氣。


  互市裡分區鮮明,賣藥材吃食的在一片,布料皮草在另一片兒,夏顏上次來過一回,輕車熟路就找到了地方。


  這次她細細逛了一圈,倒是相中了好幾匹料子,大織造坊出產的東西果然不一般,巧手織工的技藝比後世機織的工藝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價錢她承受不起,價錢講不下來,就只好把眼光放低一些了。


  夏顏知道淘布是最耗精力的,往往走上一天也買不到合心意的,但一塊好料子能讓設計師的工作事半功倍,因此浮躁不得。


  就在她猶豫買胭脂紅還是榴花紅時,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小娘子,你可總算來了。」是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夏顏一回頭,臉色一白。


  是上回在這裡遇到的那個把她的貨都包了圓兒,還質疑她走私的人。這次他套著一件貉袖,對襟上綉著祥雲。


  夏顏對著他勉強露出一絲笑意:「又遇見公子,真是巧啊。」


  「我可是足足等了你兩個大集了,小娘為何失信於人?」他露出一絲抱怨的意味,語氣里又有一絲欣喜,「小娘上回賣我的貨物銷路極好,家慈也愛那些串珠,這回可還有了?」


  「那些存貨本就不多,早就銷光了,往後我只打算賣成衣了。」這人太精明,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破綻,夏顏不欲與他糾纏。


  不料他更是一臉興奮,還忍不住拍了一掌:「那感情好!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手藝人呢,我這裡有一單,二十件成衣,配花冠珠帽,明歲開春交貨,你可有意?」


  這可是大單,若是能做成這一筆,進項可比的上她擺半年的攤了。夏顏內心不住激戰起來,要不要冒一次險?


  最終銀子戰勝了理智,夏顏在腦海里思索了兩圈,才謹慎道:「工期不是問題,只我自己沒有那許多本錢進料子,也不知公子要做什麼樣式的。」


  「這你自然不用愁,按行規我會先付三成定金,紙樣也會一併交與你的,只有一個要求,針腳手藝還要像上回一樣細密紮實才成。」


  「這是自然,我斷不會砸了自己的招牌。」


  「如此甚好,在下梅廉,敢問小娘芳名,家住何地?」大概是怕她像上次一樣消失,這人不放心,才有此一問。


  大惠朝女子地位不低,也常有女戶開門做生意,在歷史上甚至有女子做到首富的先例,因此在商界,男女合作的客商也算是平等的。在商言商,那人問了夏顏姓名住址,並不算唐突。


  「我是夏顏,家住新倉街,我爹爹何大林,是個木匠。你去打聽一番,十里八街都知道他的名頭。」


  「既然如此,天色已晚,在下送小娘回去可否,若是太陽落了山,遇上歹人就不好了。」


  這人果然謹慎,知道了名號住址也不放心,定要自己親眼確認了才肯罷休。


  夏顏對這一提議是有些抵觸的,她一個姑娘家,也怕遇人不善啊。但想到從互市到家的一路都是鬧市,而且也有些相熟的店商,便不那麼怕了。


  夏顏引著他一路往回,其間還去包子鋪買了幾個饅頭,和老闆娘說笑時,用餘光打量著梅廉,見他靜靜等在不遠處,也沒什麼不耐不安的舉動,便放下一半心來。


  又重複幾次和相熟店面打招呼,買了醬料和腌菜,這才平安到了家巷口。


  說定了第二日一早來簽契,梅廉還同意夏顏的父兄旁證,這才打道回府。


  日暮西山的時候,夏顏踏進了家門,把買來的饅頭上鍋蒸熱,又炒了醬菜,何大林喜歡饅頭裹餡兒吃,一海碗醬沒幾口就見底了,夏顏怕光喝粥淡味兒,就又切了腌寶塔菜,拿麻油拌了,撒上碎花生米和香菜末,撮成一堆小尖尖,裝碟上桌。


  冬日清閑,何大林早早就打了烊,抖落乾淨頭臉上的木料屑,又極愛惜地把新襖子撣了灰,這才合上門板回後院。


  熱騰騰的粥菜已經擺好,何大林只覺通身都熨帖了起來。


  米湯灌下半碗時,鋪子上的門板突然響了,拍門聲又重又急,像是出了大事兒,何大林一口熱湯嗆到了嗓子里,來不及抹把臉,趿拉著鞋就去開門了。


  拍門聲突然靜默了下來,緊接著又是一陣騷動。夏顏好奇,疾步走到前院看動靜,只見一丫鬟打扮的女孩兒跌跌撞撞跑來,臉上哭成了淚人兒。


  何大林拆了門板放人進來后,又把腦袋伸出去察看四周,見無人關注才放下心來,把板子靜悄悄裝了回去。


  「何家大郎!」少女哭著跑來,話都說得抽噎,一進屋就跪坐到何漾腳邊,「大郎,我家姑娘昏過去了,您快去請……」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何漾便朝桌面怒拍一記,屋裡幾人俱是一怔,寂靜地連呼吸聲都聽得見。夏顏更是震驚,向來玩世不恭的何漾何曾怒成這樣過。


  「姑娘起來,好好說話。」何漾嘴裡雖說著客氣話,神情卻極冷漠,「好好」倆字咬得又緩又重,一句話倒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那女孩一抽噎,愣住了一瞬,眼淚便流水似的往下淌。


  「請大郎去瞧瞧姑娘吧,雷老爺一吃醉酒,就拳打腳踢的……」


  「昏過去就請大夫,再不濟還有你家鴇母,請我作甚?當初既說定了好聚好散,你勸她……都忘了吧。」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大郎……當真這般狠心?」


  夏顏倏地瞪大了眼睛,內心驟然波濤翻滾:我的天吶,這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大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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