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謝靖對季海棠有慾念,素來也不剋制,自上次得了甜頭,這次自然變本加厲,卻不曾料到將她嚇成這樣,要說後悔是不可能的,心軟倒是有些,低身抱了她在懷裡說道:「今日我與父親商議,許是五月時節胡族就要來犯,屆時我將赴關外。」


  季海棠抽著脖子低低「嗯」了一聲,啥也不敢說。


  謝靖又來輕輕撫她的耳朵:「等我回來,咱們就成婚,五品官銜是小了些,若是打了勝仗,總歸能再提一級的,那時再娶你更好。」


  季海棠聽得心驚,腦子裡一片混沌,淚珠子還沒擦乾就仰著腦袋看他,軟著嗓子說:「什麼?」


  謝靖捧著她的臉笑道:「你喜歡貓么?過幾日你養一窩貓,替我養著芸娘,等我從玉門關回來。」


  「可我.……」季海棠想說她還沒想過嫁不嫁給他,但見他雙目冷冽盯著她,心中一寒,若是她說了不好聽的,激得他真把她辦了怎麼辦?心念一轉就商量著似的:「那你不能再這樣對我,若是成親前我不是完璧,面上過不去。」


  謝靖聽她還懂討價還價,挑了挑眉,眸中升起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低聲許諾道:「不行夫妻之禮,不行夫妻之禮。」這般說著,朝她唇糾纏下來。


  季海棠這時候哄他,不敢逆著他來,任著他親,手臂一動就碰到那層拉了外衫的肌理,從指尖燙到心坎子里去了,嚇得嚶嚀一聲。


  謝靖聽見她輕輕嬌喚,笑著鬆了她,替她理著外衫,她翹起的外衫像一尊神龕,她偷偷看他,竟看出幾分虔誠神色,忙移開眼卻瞧見他敞著外衫里的精裝身軀,臉上騰出一股紅熱,一把奪過衣襟自己理著:「我自己來。」


  她面上淚痕未乾,含羞帶怯,盈盈柔婉,如嬌花映露,又多了幾分女人姿色。謝靖忍不住又抬手捧了她的臉,親昵著她的髮鬢,喚著她的名字。


  季海棠早讓他嚇得魂魄飄忽,沒功夫和他再繾綣,只輕輕推了他一下求道:「祖母要找我了,別這樣。」


  謝靖心頭算著時辰,也不再多折騰她,鬆開她開始攏衣襟,但瞧見她方才踢他的時候踢掉了鞋子,只余羅襪踩在泥地上而不自知,便蹲下身去給她穿鞋。


  季海棠今兒是真被他嚇厲害了,渾渾噩噩倚在牆上讓他穿了鞋,又讓他抬手抱了一程,抱到外面路上放下才大醒,一把推開他,磕磕絆絆地朝藏鯉院瘋跑。


  謝靖知道她被嚇到了,又怕她待會兒回去真遇見早歸的季吳氏不好交代,就跟在她身後,季海棠轉過角兒看見他還不遠不近地跟著,以為他還存著心思,腳下跑得更快,一陣風兒似的跑回了藏鯉院。


  藏鯉院正是燈火通明,她一進撞進屋子,清音就迎了上來,看她紅腫著一張臉,頗為心驚,急忙上來扶,只走了幾步,又瞧見謝靖站在門外,頓時嚇得魂兒也沒了,顫顫巍巍說道:「六公子跟著。」


  季海棠扭頭看了謝靖一眼,看他負手立在門口瞧她,一點兒也不想請他進門,於是兇巴巴割了他一眼,轉頭問清音:「祖母呢?」


  清音說:「還沒.……沒回。」


  季海棠猛地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那張哭得發疼的臉,估摸著是那張臉是又紅又腫,要是讓季吳氏看見還不給問出來?


  她念頭一起,連忙朝寢居里去,扔下話來:「我今日累了,早些歇息,若是祖母回來,你就說我歇下了。」


  清音咽了咽口水,出來問謝靖要不要進門吃茶,謝靖只笑道:「不必了,這就走。」


  謝靖當真提步走了,清音折身進了季海棠的寢居,只看見季海棠兀自脫了外衫,肩上是紅紅一片,連忙上來問道:「這是怎麼了?」


  季海棠跳到床上,將自己裹進大被子里纏著,緩了半晌才伸了腦袋出來說:「今兒的事不許和祖母說!」


  清音這次是真沒法子再放任她這樣瞞著,跪在床前就求道:「娘子,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能瞞著奴,這是要出大事的!」


  季海棠耷了眼皮,低聲說:「謝靖.……他占我便宜。」


  清音脊背一軟,窩了下去:「那他.……」她竟然不敢問下去,謝靖那樣的人,怎麼會真的嘗嘗甜頭就罷了?!

  季海棠急忙說:「他沒對我做什麼,只是你不能說出去,誰也不能。」


  「也要瞞著老夫人嗎?」


  季海棠忽地想起了那夜裡貼在櫥上偷聽到的季吳氏和秀雲的談話,她知道季吳氏是看不起謝靖的,出了這樣的事情,誰的臉上都不好看!與其弄上來難堪,不如就這樣壓下去。


  她翻了個身去背對著清音:「你不能告訴她,謝靖他沒做什麼,以後你多跟著我就是了。」


  清音似是不信,又去揭她的錦被:「真沒事么?奴瞧瞧您身上?」


  季海棠哪有臉讓人看身上,一個滾就滾到牆角裡面去了,低罵道:「我又不蠢,若是真讓他做了那起子事兒,怎麼會瞞著?!」


  清音被她一通喝,也清醒了不少,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那您要用水么?」


  季海棠不耐煩地將頭縮回被子里說:「不用,不用,就說我歇下了。」


  清音拿她沒法子,只好起身退了出去。


  不過小半個時辰季吳氏就回了藏鯉院,聽說季海棠歇了還開了門看了幾眼,吩咐人好生照看著才洗漱歇息。


  季海棠聽季吳氏將門合上,又偷偷睜開眼,在床上烙大餅,將夜間謝靖給她說的話細細回了一遍,自然少不了羞燥,只更多的是想日後怎麼待謝靖,這樣琢磨過來琢磨過去,竟然一夜沒睡著,反而引了寒氣侵體,次日就起不來床了。


  張大夫一早來給她診脈,給她開了幾副葯,讓她好好養著,她樂得偷懶兒,乾脆就在床上歇著不起了。


  上午謝芸娘那頭傳了消息來說是在謝老太太那裡吃糕去了,到了下午來的時候提了一籃子奶貓貓到她床前來討她歡喜,俏巴巴地說:「阿爹說你喜歡養貓,他找了一窩.……蟈..貓。」


  正逢著謝錦慧和謝沁芳也在此處,謝沁芳蹲下身抱謝芸娘笑道:「什麼蟈貓?」


  芸娘撓了撓頭說:「不是蟈貓,是什麼貓?」


  娟兒上前笑道:「是驃國貓。」


  季海棠垂頭看著籃子里已經生了淺毛的貓兒們,琢磨到謝靖真是昨兒耍逗了她,今兒又來哄她,不過是將她做一個玩意兒,心頭升起一股惡氣,撇嘴就說:「我不養貓。」


  芸娘嘟嘴兒,趴在季海棠的手臂上央求道:「阿姐,你就養著吧,阿爹專程找的貓貓呢。」


  謝錦慧偏首看了看籃子里的奶貓兒說:「我也只在書里看過這貓,圓頭圓腦圓胸圓尾,長成個糰子呢,討喜得緊。」


  季海棠這個「沒見識」的俗人倒是沒見過這種貓,聽到謝錦慧說了,也有些喜歡,不由得多看了籃子里的奶貓貓幾眼。


  謝沁芳推了推謝芸娘小背殼,謝芸娘就開始求季海棠:「海棠阿姐,你就養著吧,養著吧。」


  謝沁芳又接著說:「送來給你,你不養著玩兒豈不自己吃虧,難道我六哥還吃虧了?」


  季海棠聽了,心頭一緊,謝靖可不是占她便宜嗎?她要是不養,便宜就讓他白佔了!又見謝芸娘在一旁巴巴兒求著,面子上也下得來,就摸著謝芸娘的臉說:「諾,是你求我的。」


  芸娘嘻嘻笑著討好她:「是我求的。」說著,轉臉看了謝沁芳一眼,又喃喃道:「我替我爹也求求你了。」


  季海棠聽到了謝芸娘的蚊子聲兒裝作沒聽見,只吩咐人將奶貓貓提下去安置好。


  因著她病了,謝錦慧幾人就坐在她的寢居里吃茶說笑,不到幾個時辰,謝老太太又派人送來了些禮,讓她好好養好身體,趕明兒個等到謝老太太的壽辰才好吃宴,季吳氏收了禮便親自上門去道謝。


  待到了夜間,季吳氏留芸娘吃過飯,謝靖就來接謝芸娘回去。


  謝靖一進屋子,謝芸娘就撲到謝靖的腿上抱著說:「海棠阿姐病了,不起床來抱我了。」


  謝靖在外忙了一日,這才得了空閑,想著來這兒接人可以見季海棠一面,到了這兒來卻連根頭髮也沒見著,真以為季海棠病得重,就問季吳氏:「她可要緊?大夫怎麼說?」


  季吳氏只擺手道:「尚可,昨兒夜裡受了寒。」說著又想起了謝靖讓人送的貓兒,就笑道:「難為你還送了些玩物給她,她是個懶怠的人,日後就別忙活了。」


  季吳氏以退為進,不過是勸了謝靖不要來獻殷勤,謝靖只略略一笑,放了正欲入口的茶盞說:「老夫人見外,休說但凡她喜歡的,我這個做叔叔的都要給她取來,但說她這些日子幫著照顧芸娘,我也該謝她。」


  他有道理,季吳氏不收反而不是了,季吳氏不欲跟他爭辯這些,轉眼笑道:「既是如此,那就麻煩你了」


  謝靖又朝季海棠寢居望了一眼,沒見到絲毫動靜兒,抱了謝芸娘就告辭去了。


  季吳氏送走了謝靖,推了季海棠的房門進來,瞧見季海棠正蹲在床下餵奶貓貓,目光微動,摸著季海棠的腦袋說:「怎麼兩隻貓崽子就哄了你?」


  季海棠仰頭看著季吳氏,摸著貓腦袋的手指動了動,轉而吩咐清音將貓帶下去。


  季吳氏攜了季海棠坐在床上說:「過幾日吳王第三子要來賀壽,你莫耍你的性子。」


  季海棠凝了一凝,不解道:「怎麼了?」


  季吳氏瞧她真是遲鈍得可以,伸著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道:「你怎麼這樣傻?我聽謝阿娘說吳王第三子為人穩重敏慧,配你正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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