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栽贓陷害
這本是小事一樁,只趙嬤嬤他們聽了此事,無不誇讚謝靖為人周到,連同清音也對謝靖有些佩服,季海棠倒不說幾個婢女少見世面,只由得他們去贊。
次日清音從外面回來,避開如畫和趙麽麽攏了海棠進卧房,打開一盒子,露出一盒子的各色鵝卵石說:「這是他送的,不知從哪裡來的,這些小物件兒是讓人喜歡呢。」
季海棠接過那盒子,手指捻起兩粒小小的鵝卵石放在眼前兒瞧,瞧過半晌,啪一聲將盒子扔在了妝台上:「能有多好看不成,再好看也不是翡翠玉石。」
清音聽她一番話里是嫌棄盧少陽窮困,雖是事實,卻始終覺得刻薄,上前提醒道:「他雖窮困,只要心志不減,指不定也能討個好官兒,咱們不必多結個仇怨。」
季海棠抿了抿唇,她倒不是看不起那些窮困的人,只是看不起盧少陽,單單是盧少陽這個窮困的人!
清音聽她不言語,又怕她生氣,去扶她坐在軟榻上,輕聲道:「再給他個告誡,讓他死了那份心?」
季海棠立即擺手:「不成!」
二人一時無話,緩過了許久,季海棠朝枕上一倒,怔怔望著帳子頂子發著呆,這架勢把清音給嚇了一跳,急忙去探季海棠額頭,急巴巴問道:「您身子不舒服么?」
季海棠撥開清音的手,輕飄飄這聲兒:「清音,不必管我這些,我只問你,你想不想知道盧少陽有多壞?」
清音手一頓:「多壞?」
季海棠又彎著唇笑,又不似一個少女模樣了:「你想不想知道二娘子有多壞,如畫有多壞?」
清音……
季海棠終於轉了轉眼珠子看清音,恢復了少女神采:「鄭月可信了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前些日子鄭月裝瘋,季海棠就讓清音偷偷去接近鄭月,讓鄭月將清音當作一把可以插入她心肺的利刃。
清音點頭道:「這些日子她不在奴面前裝瘋賣傻,許是過不了兩日就會將奴引薦給二娘子。」
季海棠閉了閉眼,不再說話,一人琢磨事情來。
清音想逗她高興,閑拉扯道:「奴今兒回來撞見謝公子了。」
季海棠輕輕「嗯」了一聲.……猛地她坐起來,抓著清音問道:「你撞見他了?他可問你什麼了?」
清音將她驚出些鮮活氣息就捂著嘴笑:「奴不是在敬德院遇上謝公子的,只是他認出了奴,還問您那支鞭子用得可順手,奴只道您還沒來得及用上。」
季海棠舒了一口氣,又倚了回去,她可不想被謝六郎撞破的計謀,那她的心思可就白費了。
她想了想又將清音招在手邊一陣耳語,清音面上閃過為難之色:「這.……栽贓她?!」
季海棠抿了抿唇,起身到門口望了望坐在窗沿旁繡花的小婢女,眼中閃過狠色,轉身道妝奩匣子里翻了個擰金絲鐲子遞給清音:「出不得錯!」
清音接過鐲子,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次日清晨,季海棠非要帶那隻不常帶的擰金絲鐲子,幾位婢女在屋中找了半日也沒找到,由此季海棠大發雷霆,吩咐人搜查幾個婢女的床鋪,趙麽麽在如畫枕頭下翻出了那隻擰金絲鐲子,當即就扭了懵懵懂懂的如畫跪在季海棠腳下。
季海棠坐在上首罵道:「我待你不薄,你為何三番五次害我!」
如畫真沒明白這事兒怎麼就栽到她頭上了,頓時磕頭如搗蒜,全是些辯解求饒的話。
季海棠繼續喝道:「你還不認錯,難不成你的床鋪還被趙嬤嬤和清音睡了?」一時氣急,心疼似的捂著胸口喚道:「去拿謝六叔送的鞭子來,打了這不認錯的蠢物!」
清音小跑入屋取了猩紅鞭子來遞給季海棠,季海棠推開不受,繼續捂著心口道:「怎需我動手,交給趙麽麽去!」
如畫原是啜泣,此刻被嚇得大聲嚎哭,需知趙麽麽跟她有過節,老婆子手勁兒大,這幾鞭子下來,她立刻就得皮開肉綻!
季海棠心頭恨著如畫,本就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個人下下狠手,正巧趙麽麽和如畫有過節,正中她下懷,就看趙麽麽幾鞭子抽在如畫背上,抽得如畫嗷嗷扯著嗓子大哭,只覺得又報了些怨氣,舒心爽快得緊。
清音在一旁恨鐵不成鋼似的罵如畫:「你個傻子,還不快認錯兒,難不成要被發賣了才高興?」
如畫這時候機靈起來,忙將身子蜷成一團扣在地上哀求道:「娘子饒了奴,饒了惡奴。」
趙麽麽早看不慣如畫,趁著她求饒,再摔了一鞭子下去,如畫被打得一撲,差點兒背過氣去,抽著一嗓子的哭氣:「求娘子饒了惡奴。」
季海棠方擺了擺手,乾冷著聲:「你既知錯,我看在母親的面子上就饒過你,再有這些事兒就將你扒了皮拆了骨扔出去!」
她敢放話,就由不得如畫不信。如畫嚇得牙齒咯噠咯噠打顫,立即謝了罪。
季海棠露出疲乏神色,擺手道:「送她過去,我累了。」
趙麽麽和清音扶了如畫離去,才將如畫放在床鋪上,趙麽麽去拿葯來給如畫灑,清音一把接過葯,推了推趙嬤嬤:「麽麽您去娘子那裡侍候,我來照顧她。」
正巧趙嬤嬤也懶得侍候如畫,巴不得清音攬了這差事,應了聲提了裙擺就出去。
清音送趙嬤嬤出了門,又去合上門,幫著如畫脫了裙子,看見背上那一條條傷痕已是破皮見血,做了個心疼的臉色,一邊朝傷口上灑葯,一邊安慰道:「你怎麼這麼傻,拿她的金絲鐲子。」
如畫轉過哭得紅腫的臉,可憐無比:「清音姐姐也覺得是我拿的嗎?我豈是那等人?」
清音拿著帕子給她擦臉,柔聲道:「我怎麼會信,只是你怎麼不早認錯,白白挨一次打。」
如畫一心的黃連苦:「可我沒拿,我怎麼認這個錯兒?總想著咬著不認,娘子就會查個明白,誰知她取鞭子出來打。」
清音不說話,只是朝她傷痕上按了按,如畫疼得哇哇叫,又聽清音嘖嘖道:「怎麼打成這樣,別破了皮相。」
如畫最怕自己不美,連哭也顧不上,連忙央求清音:「好姐姐,你拿鏡子來給我照照,可千萬別打壞了。」
清音「唉~」一聲:「你還是別看了,省得心塞。」
如畫不聽,自己跳下床去抓銅鏡來照。
那鏡子朝後背一亮,昏昏黃黃中真有幾道顏色異常的傷痕,如畫想起清音那話,心頭更加難受,立即又哭了:「怎麼打成這樣了,娘子怎麼能讓那個老賤婦下狠手!」
如畫一口一個「老賤婦」罵得難聽,清音心中越發不屑,想起季海棠的話,原本的猶豫也變成了利索,上前去替如畫端著鏡子,輕聲道:「可別罵這些,你還沒受夠苦么?你卻想想這金絲鐲子若不是你拿的,那是誰塞在你被子下的?」
如畫登時靈光一閃,指著門外就潑婦一般罵道:「好個老賤婦,竟然敢陷害我,不行,我得去娘子那裡撕了這老賤婦!」說著,就跳起來朝外沖。
清音急忙拉了如畫一把:「你還真是個著急的,你去了就能說個明白了,娘子就能信你?信你能拿鞭子打你了?」
如畫一呆:「.……娘子她.……也不講道理。」
清音連拉著如畫坐在床榻上,小心翼翼道:「今兒我跟你說這事兒,你別到處將去。」
如畫聽這百年不張口的石獅子竟然肯吐露出小消息,自是忙貼上去:「清音姐姐說哪裡的話,我怎麼會去說這些呢?」
「那我也不瞞你,咱們娘子是個乖僻性子,以前夫人給她找的婢女,都被她找各種理由打發了。」清音朝門口望了一眼,像是怕被人發現:「這趙麽麽還算是可了她的心,也不知她是要耍計一起辦了還是要留一個,許是什麼.……離間計,對,就是離間計,娘子閑暇時候就愛看這些有的沒的。」
如畫聽罷低著頭想了一會兒,又開始擦淚,嘟囔道:「我衷心娘子,怎的落得這個下場?」
清音又同情地看了如畫兩眼:「我本不敢說她不是,只看你這樣傻,忍不住提個醒兒,日後你就多順著她吧。」
如畫擦淚的手帕一停,負氣道:「她真要起心害我,我怎麼順著她?」
清音不再說話,只拿了藥粉瓶子,讓她趴著,繼續給她上藥。
如畫趴在被子上痛哼,緊捏被子咬牙切齒道:「她想弄死我,可沒那麼容易!咱們看誰更狠!」
清音聽罷手中一頓,想起季海棠問她「多壞」那些話,有些替季海棠不值,這如畫全然不記季海棠對她的好,只記得季海棠害了她,足見此人心有不足。
想著此處,清音憤憤按了按如畫的傷口,痛得如畫嚎了兩聲,直呼「好姐姐,下手輕些」,清音只道:「這上藥有些疼,你需得忍著,也是為了讓你長個記性兒。」
如畫不聽清音這話,嘴裡直呼:「我哪裡有錯了,要遭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