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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借或不借

  季海棠被他唬了一跳,差點兒叫出聲來,但見是謝靖這個男兒,身子又半攏在他的酒氣之中,一時被熏得羞窘萬分,連甩手臂要脫開他的手掌:「你快鬆開來!」


  兩人這樣掙脫來去,四周馬驚,酒意頗濃的謝靖也察覺這樣似乎不妥,手指一松,她就像只泥鰍似的慌慌張張朝外鑽,片刻就鑽出馬廄。


  清音也聽見這頭的動靜兒,提著燈朝這頭跑,又見馬廄里還有個長影男人,怕這「孤男寡女」的情形被人撞見引人誤會,急忙提手去拉季海棠,催促道:「當心被人看見,咱們快回去。」


  季海棠鑽出馬廄后心頭稍定,轉頭又見馬群躁動之中謝靖舉著那盞燈迎了過來,昏光之中,那銳利英俊的面子上竟然是笑盈盈一片。


  她悚別人看見這場面,匆匆低著聲道:「只因愛馬誤事,謝六叔勿怪。」說罷,抬腳就一陣風似的朝自己的院子里卷。


  謝靖朝那惶惶背影伸著燈盞,眼角越發吊起.……

  馬廄里馬兒折騰叫喚了幾聲,守馬的老奴燃了油燈,一面朝外提一面罵罵咧咧:「哪個瓜娃子,攪得老子瞌睡睡不著。」


  「讓您為難了,我來看看我的馬睡得可好。」這話朗朗一出,還頗為有禮。


  老奴手中輕油燈籠被風颳得有些發飄,虛著眼兒望去,認出這影影綽綽之中的青衫客乃是「客人」,急忙上前作揖道歉:「是客人,怪老奴人老眼花,方才沒看清楚。」


  謝靖擺手一笑,不甚在意,轉頭看了眼他的黑馬,提著燈盞踏出了馬廄,方走出幾步,又對守馬老奴說:「巴蜀山水著實養人。」


  守馬老奴愣了愣,當他是誇巴蜀的秀麗山水,介面道:「山明水秀,青城不錯,客人可去青城遊玩,有馬代步,一日可到。」抬頭來,卻見那青衫長影已遠去。


  且說季海棠一路急慌慌地跑回海棠院,臉上的那股熱意被吹散,心也緩緩定下來,進屋喚了水洗漱歇息。


  清音給她脫繡鞋,說道:「這謝六郎該不會說出去。」


  季海棠:「事關二人聲譽,他又不蠢,說這些話做什麼!」


  說話間,她方覺腕上灼痛,抬了袖子來看,見手腕上一圈紅痕紅痕,想起謝靖方才那一捉拿似鐵鉗子夾在手腕子上,暗罵這謝靖是要捏死她,竟然下這樣的狠手。


  清音看她看手腕子,隨著看去,也是心驚,心想這兩人還拉扯了一段,嘴上卻不敢多問。


  趙麽麽心疼道:「怎的弄成這樣,如畫快去取活血膏來。」


  如畫取來活血膏,讓趙嬤嬤給季海棠好好揉手腕子,待到敷了藥膏,季海棠才上床歇息。


  第二日才起,清音拿著帕子給她擦手,卻見她腕子上紅痕成了一圈兒烏青,手指細細撫了上去,擔憂道:「這要是老夫人看見了怎麼得了,要不咱們今兒就不去了老夫人那兒了吧。」


  季海棠亦是盯著腕子上的烏青,沒料到這傷痕到今日還沒消減,心中也生出些煩悶。


  自她知道季吳氏身體不好,總是擔憂著季吳氏,以致於但凡她得了空閑都會去照顧季吳氏,好不容易今日得了休息,也該按照習慣去老太太那裡照顧著,只是她手上烏青十分難堪,難免季吳氏要追問起來,她不好作答,真不如不去那頭。


  季海棠盯著手腕看了許久,念起昨日謝靖那般悄無聲息到她身後還下這樣重的手,心頭就有些不甘,不能白白讓他捏這麼一把,心中飄出一個餿主意,不如趁此機會將她心心念念的踏雲寶駒騎上一回,立即吩咐道:「去告訴祖母,我晌午後去問安……給我換上騎裝,咱們去馬廄里。」


  「馬廄?您去那兒做什麼?」清音道。


  季海棠偏了偏腦袋,得意道:「當然是去騎馬。」


  清音雖覺不妥,到底不是大事兒,依著她的話,給她換了騎裝,令人取了支鞭子跟著去。


  季海棠到了馬廄旁,她的汗血伸著頭來找她,她摸了摸汗血的鼻子,打趣道:「胭脂啊胭脂,那個渾貨欺負你們了?」說罷,又伸著脖子望「獨霸一方」的黑馬。


  昨兒夜裡那黑馬卧著,尚看不全身量來,這刻立在一旁,顯出整個高大身形,微微昂著馬頭,那氣勢將這邊的馬打壓地不成樣子。


  季海棠伸著鞭子指了指那匹黑馬,吩咐道:「去請謝六叔來。」


  「這.……」清音猶豫。


  海棠失笑:「你還怕我吃虧不成,青天白日的他敢讓我吃虧么?」


  昨日夜裡捏的那一把不過因在夜中,誰人也看不明白,但此時不同,青天白日底下,謝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上來捏她一把。


  清音轉頭命人去請了謝靖來。


  不過少頃,如畫就請了謝靖來,海棠笑盈盈迎過去,才看見他頭上多起了幾支細柳小辮將捲髮全部纏上來做了個髻簪著,又換了半寬袖的黑裳,竟然斯文溫和許多。


  待到謝靖跟前,季海棠像個小子一般行了拱手之禮,喚道:「謝六叔。」


  謝靖瞧著季海棠一身騎裝,頂上還是頂了兩個雙螺髻,一見他來就笑盈盈上前來行禮喚「謝六叔」,是說不清的嬌俏可愛,不由念起自己遠在長安的幼女,臉上神色越軟,開口問道:「你要騎馬么?」


  海棠順勢就舉了舉手裡的鞭子,腕上一片紅痕彷彿被她無意識的動作露了出來:「若謝六叔不計前嫌,海棠想借謝六叔的寶駒遛兩圈。」


  謝靖定睛瞧向她那手腕子,見到皓腕上那圈子烏青,暗暗皺了皺眉,顯然沒想到自己昨兒夜裡酒意過濃,下手沒了輕重,將這細皮嫩肉的小姑娘捏成這樣,按理來說無論如何都應該生出些歉疚來將這馬借給她,可謝靖略微有些為難望著那黑馬:「不是不借,只是踏雲他性子乖張,不受他人管束。」


  季海棠心中貪圖人家的寶駒,又按著前世的映像將謝靖當作只冷血冷肺的老狐狸,便只當他是哄他,乾脆一咬牙死不要臉地裝了個委屈:「是海棠不知事,讓謝六叔為難了。」伸著手萬分不舍地去摸那烏雲駒:「我摸摸他,它不怎麼乖張,騎上去就乖張了么?」


  好個口服心不服,急脾氣的人都得被她這幾句話拿捏住,為了賭一口氣,要麼讓她去騎,要麼給她講好一通道理平了她的委屈。


  謝靖則是跟著踩進馬廄里,到了跟前兒,忽然啪地拍手,急喚「嘿!咬人」了一聲,休說季海棠驚得猛地抽手,就連踏雲駒也小小踏退一步。


  季海棠被他驚得心跳跳,真想抽手甩他兩巴掌,卻聽他歡暢笑道:「我倒以為你不怕,想允了你,可你怎麼連這點兒嚇也受不住,還受得住他發狂?」


  他是拿這個事兒來款住她了!好似他還有理了!


  季海棠心神還未定,想也不想就瞪了他一眼:「您不借便不借,何必找這些個亂七八糟的由頭來嚇我!」


  謝靖本是將她做女娃看,才逗了她,不意她真的生了氣,不由得多一些寵溺,嘆了口氣,伸手去拍著馬脖子,敞開了說:「你是生謝六叔的氣了?可你哪知它確會傷人,你若生我的氣,不如生它的氣,總歸它不能迴轉頭來給你臉色瞧。」


  他心安理得地把事兒全賴在這匹不懂事的黑馬頭上,季海棠聽得咯咯一笑,心中卻道:這耍小姑娘脾氣的法子是拿不住他,再鬧下去只怕二人面子上都難看。


  電光火石間,她就琢磨透了,借著謝靖看她時刻頓了臉上的笑容道:「海棠是巴望著它給點臉色瞧,也好叫我知道謝六叔說得是真是假。」說罷,又折了手裡的鞭子,水蔥兒似的手指撫在鞭子上,負氣似的:「季海棠可不是那樣小氣的人,計較不了真假~」


  她這樣假模假樣的嘴硬,像是謝靖真欠了她似的。謝靖唯笑不語,她當下也不多說,朝謝靖道了告辭就折身領著清音他們回去海棠院。


  季海棠一路頗有些鬱悶,只覺得自己是偷雞不成蝕了把米,半道上遇上盧少陽,連看的心思也沒有,擺了冷冰冰的臉走回海棠院就扎在自己的軟榻上,細細揉搓自己的手腕子。


  不過一個時辰,敬德院又來了個婢女,捉了支猩紅的馬鞭子給她,笑嘻嘻道:「謝公子向娘子賠罪的,還望娘子不要嫌棄,亦不必為難,權作是長輩送的見面禮即可。」


  季海棠看著那支猩紅亮麗的打馬鞭子,暗嘆謝靖真是有心得緊,這樣快就給她賠禮來了,雖有心不收這外院男子的打馬鞭子,但人家話中讓她不要嫌棄,她推拒了豈不是下人臉面?


  她已是為難,翻覆了會兒問道:「其餘幾房姊妹們可有?」


  婢女道:「是讓婢子購了些絹花送去。」


  聽他做事做得全面,不引人誤解,季海棠也很是滿意,點頭讓婢女擱下鞭子道:「替我謝過謝六叔,讓他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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