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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哎呀碎了

  季映蘭回了橫月院,自是少不得一番悲傷難過,倚在榻上捂著帕子,傷傷心心哭了好一會兒,把高高興興趕回來的鄭月嚇了一大跳。


  母子二人說了一會兒悄悄話,才弄明白了季映蘭受的委屈,這關係人生大事的委屈確實比前些日子那些小打小鬧要重大得多。


  鄭月捧著季映蘭窄窄的臉蛋兒,咬了咬牙:「娘子別怕,奴就算是不要這條命,也要給你掙一個前程。」


  她生了女兒都沒抬上分位,現在還是個沒名分的奴婢,能給自己掙什麼前程?季映蘭越想越無助,眼淚豆子似的滾了出來:「我再去討好大姐和母親,他們總是要看些情分的。」想著又委屈住了:「她季海棠哪點像個高門貴女了,姑母他們明知道她賽馬打球不成體統,還要幫著說話兒!」


  鄭月看自己的生生女兒受了委屈還得找上門去讓人敲打,心疼得厲害,摟了摟季映蘭說:「說到底都是嫡庶有別,讓人瞧不起……奴是個婢子,可你不同,你流著阿郎的血,沒道理讓你吃這些苦。」


  季映蘭不再說話,舉著帕子拭淚,季嘉文當她是女兒又如何?她連個正經母親也沒有,府里的下人也能說她的閑話,鬧得她一個娘兒們一點子臉也沒有。


  鄭月眼中閃過一絲狠唳:「你且放心,奴會替你安排妥當。」


  這頭季飛雲去了海棠院里,就死命纏著季海棠,抱了抱了又要賴在榻上睡,鬧得季海棠是哭笑不得,最後一巴掌拍在季飛雲屁股上,打得季飛雲跳了一跳,對她齜牙。


  「你今兒怎麼癩皮狗似的?」海棠問。


  季飛雲聽不懂她的生詞,又怕惹了她生氣,她就跑去長安了,抱著她的手臂可憐兮兮喊著:「阿姐,你別跟姑母去。」


  原是這麼個事,季海棠捏著季飛雲的臉:「姑母和你說什麼了?」


  季飛雲又開始癟嘴:「說你去長安。」想了想,又急忙說:「你別去,可遠了,沒有五郎陪你,你會哭的。」


  季海棠著實讓他逗笑了,伸手抱著他,笑呵呵哄道:「不去,不去,阿姐不去。」


  青玉看著也好笑,拿著帕子去擦季飛雲汗津津的臉:「這可放心了。」


  季飛雲咧嘴笑,抱著季海棠的耳朵悄悄說:「你要乖,哪也不去,我給你拿糕點。」


  「好你個季飛雲,你跑我這裡蹭晚食,還敢說這個話。」季海棠佯裝跟他計較。


  季飛雲磕磕巴巴一笑,哧溜一聲溜下榻,朝她內房裡躥,清音急忙追了過去,留下青玉和海棠兩人。


  海棠遞了濫桃漿給青玉,青玉哪敢受,急忙推了推,道不敢。


  海棠道:「無妨,你是母親身邊的人,不用拘這些虛禮。」


  青玉這才勉強端了桃漿解渴,喝罷又將盞放在一旁,啟口道:「何夫人是鐵了心想讓您嫁過去,不過您不必憂心這個,夫人定然不會應下。」


  海棠淡淡一笑,彷彿毫不在意:「這我倒不必擔憂,母親一向穩妥,不會害我。」


  她倒不是要從青玉這兒打聽這些,只是她交好沈清梅,善待青玉總是沒錯,若是有什事兒,青玉總能幫著她念叨些好話,或是給她提個醒兒。


  青玉這才是第一次見到大娘轉性子似的待人好,頗有些動容,跟著就誇:「這是自然,您同夫人親近,怎麼會出那些幺蛾子呢?」


  海棠點了點頭。


  「您慢些,小郎君!」


  屋裡一串啪噠啪噠腳步聲,伴隨著清音的擔憂聲。


  不過片刻,啪噠啪噠聲就沖了出來,季飛雲跑在前面,砰一聲扎進海棠懷裡,海棠伸手把這個肥猴子抱在身邊坐著。


  季飛雲舉著手裡的紅皮兒鞭子,仰頭瞧著她:「阿姐,你..騎馬……帶五郎。」


  「你進屋子就找了這個來?」海棠一手捏了鞭子,一手拿著帕子給他擦臉:「這可不成,得等你大些再學。」


  季雲飛歪了歪頭,又一下倒在了榻上,懷裡摟緊了鞭子:「你騎馬跑,我守著。」


  季飛雲才兩歲多,說話有些不明不白,海棠跟他呆過幾日,卻猜得明白,小五郎是怕她騎馬跑了,要賴在這裡守著她,心中升起暖意,更是疼愛他得不行,捏了捏他的小手:「阿姐不騎馬跑,你要賴在這裡么,我不趕你走,阿爹待會兒讓人找你回去,你回去就得挨板子。」


  季飛雲一個聽見「爹」、「板子」就一個機靈抖,吧嗒吧嗒眼兒說:「我要回去,先吃粥,龍眼粥。」


  「知了,你怎麼這樣挑?」海棠吩咐人下去煮些龍眼粥,又命人把季飛雲抱去好好擦了擦脖子和臉上的汗珠子。


  季飛雲在這裡賴了兩碗粥,就抱著她的打馬鞭子回了春輝院,還真是一步三回頭,巴巴兒捨不得,生怕季海棠轉眼跑了。


  趙麽麽收拾碗盞,一邊笑:「小郎君真是黏糊您呢,看看多捨不得您,還好您不嫁出去,不然指不定要哭成什麼樣兒,若是長大了也這樣真心實意就好了,說句長遠的,您在夫家真要直得起腰板兒還是要阿郎和小郎君給撐著,女人出嫁后,靠山不是夫君不是婆婆,而是娘家,看看那些公主們出嫁,哪個駙馬爺敢給臉色?還是看在皇族的權勢上,丁點兒不敢得罪。」


  趙麽麽對她是真實心實意,道理說起來是天上地下都要扯個遍,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海棠早已習慣,輕輕嗯一聲,接過清音遞來的一盞蒸梨,挖了一勺子吃著,目光有些飄然,前世她回季家的時候,見過季飛雲幾次,那時候他已經是個高高瘦瘦的小子了,像極了季嘉文,規規矩矩叫她大姐,與她很生疏,但也看得出是一個神采奕奕的少年,他本是很能學的一個人,也進了弘文館,只可惜季嘉文出了事,季飛雲被硬生生趕出弘文館,頹廢了好長一段日子,臨到她最後一段時日,季飛雲上長安求學,姐弟倆見過一面,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是那樣瘦弱那樣滄桑.……

  那會兒她想幫他托幾個人打點一番,好讓他求學之路順暢些,他卻極怕麻煩她,轉而住進了沈府里,還省了些錢予她,讓她好好治病,她看得出來,季飛雲過得很清貧,好好的古青色貴族士子服洗得都有些發白了.……

  那樣的曲折人生,是能避開就避開,前些日子季海棠只是覺得他可愛,現在看他這樣在乎她,更多的是心疼和不舍。


  她生出一種決心來,不管是父親還是季飛雲,絕不能走到那一步,因為她深深知道,百年大樹一朝倒,就真的再沒了參天立地的法子。


  「如畫這丫頭又哪兒去了?」趙嬤嬤收拾完畢,撩帘子進內屋,又見只有清音一人在燃香爐:「送小郎君走的時候就沒看見了。」


  清音將石榴花熏爐蓋子合上,又慢吞吞擺著香箸,又去帳子里趕蚊子:「她讓我幫著她頂一會兒,不知去了哪兒,想必是有些小事吧。」


  趙嬤嬤看她做事兒精細可手腳就慢了些,也幫忙上前理被子,嘴裡嚷嚷道:「小事,誰三天兩頭都有事兒,主心事兒不都該在這屋裡么?」


  海棠倚在榻上聽得見趙嬤嬤和清音說話,趙麽麽不過是想提醒她,如畫偷懶兒,殊不知海棠壓根兒不在乎這一點子,如畫能攪到哪裡去,她心知肚明,不過是慢慢養著,等待時機罷了。


  屋裡才嚷嚷完,清音就請海棠進屋子裡歇息,海棠才躺下就聽見如畫進門的聲音,趙麽麽在外面訓斥道:「你成日里朝外頭跑什麼跑?仗著認識兩個字兒,就當自己是出了品階的官了,不敢托我做事,就推給清音,不過是姦猾腦袋,欺負她是個好人!」


  如畫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娘子都沒指摘我,可把你急得!再說了,我若不是識得兩個字,能有本事跟了娘子么?你年紀大,懂事多,可我年紀小,不靠點子學識,還能赤臉兒白眼地做個婢女么?」


  「你這丫頭!」趙麽麽本就是沈清梅千挑萬選選出來的,是幾個小丫頭的長輩,雖有輩分頂著,但平日里也沒指摘幾個小輩,也是想著這幾次是如畫太能折騰,季海棠又不知道,這才說了重話,不成想讓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氣得緩不過來。


  海棠平日里裝聾作啞,這會兒趙嬤嬤吃癟,她是不能縱著如畫壞了規矩,傷了忠心耿耿的趙嬤嬤的心,只撐著手臂朝清音使了個眼色:「外面吵嚷些什麼,連趙嬤嬤也敢罵了,還沒個規矩了。」


  清音這才領了命出來,立在門口低聲喝道:「都鬧些什麼,娘子差我來問問,有什麼熱鬧事兒說給她聽聽。」


  趙嬤嬤不害怕,如畫面龐上有些畏懼,瑟縮了一下肩膀,去拉清音,嘴裡哀哀道「好姐姐」。


  清音讓她哄了兩遭,倒也笑了,伸手戳了戳如畫的額頭,數落道:「你跑出去我給你頂上也就罷了,娘子是縱著你,可趙麽麽是咱們長輩,是你能頂嘴的么?都是夫人送來的,你倒是個兇狠的了。」


  如畫眼珠子一轉,忙低了身去給趙麽麽賠禮。


  趙麽麽嘴快人精,料想清音平日里是個只管照顧海棠的軟聾子,這次卻出來調和,想必也真是海棠使了來,也不硬著氣兒,嗯了一聲,就作罷了。


  如畫撩開帘子進了內堂,如畫裊娜迎來:「娘子,看看這個。」從袖子里取出一支青玉簪放在瓷枕角上。


  季海棠垂眼瞧著那光溜溜的玉簪,眼睫微微顫動,立即想起如畫前日里說的「送信物」,想不到這不消停的如畫手腳這樣快,這才過了幾日就給拿來了,窮酸的盧少陽這刻拿得出這玉簪,還真是難為他了,也不知道是他老娘賣了多少雞鴨才給他買了這支玉簪。


  想歸想,季海棠伸手去捻玉簪:「這是你的?」指尖一滑,只聽啪嗒一聲,玉簪跌在地板上摔成了兩截。


  如畫長大了嘴,像只鼓眼睛的布谷鳥:「這.……這是盧公子的。」


  海棠臉色一變,伸手就推了瓷枕:「誰讓你帶這個進來的?盧公子家貧,這玉簪豈是那樣好拿出來的?這會兒摔碎了,成了我的不是!你拿什麼還給人家?」


  季海棠句句都是要她一個丫頭擔著,如畫到底年紀小,被震懾得跪在地上,不住磕頭。


  清音和趙麽麽聽見聲兒皆趕了過來,望著地上的碎簪子又望著海棠,還鬧不清楚是什麼事兒。


  季海棠撫了撫胸口,起身下床從妝奩匣子里取了只玉蝴蝶交給如畫:「摔碎了簪子,是我對不住你,這算是陪你的。」


  如畫不知季海棠怎麼又發了好心,可憐兮兮望著海棠:「那盧公子那頭怎麼辦?」


  季海棠指著如畫鼻尖兒:「你倒問我怎麼辦,我看你要怎麼辦!男人送的玉簪首飾你也敢拿來,膽子不小!誠以為你是個老實的,小玩意兒就縱容了你,沒成想你倒要拿這簪子來陷害於我。」


  如畫急得眼淚直灑,說起那些小玩意兒,也是娘子誠心誠意送的,那日談起簪子,娘子也沒說什麼,她才敢帶回來,這會子全是她不懂事了,可她還偏不敢說。


  清音上前給海棠打扇子,勸慰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讓您氣成這樣?」


  海棠又坐在床上,指著門外:「趙麽麽留下守夜,我累了。」歇了口氣,喝了口水,旋即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如畫:「我待你不薄,此事說出去丟了我的人也丟了母親的人,我看你年紀也太小,此事就先罷了!」


  她一會子罵得入骨,一會子又大度原諒,倒像是個軟硬兼施,如畫聽她肯饒了,連忙又是磕頭,抽身退了去。


  清音將團扇遞給趙麽麽,囑咐道:「勞煩嬤嬤仔細著點兒,主子夜裡愛驚醒。」


  趙嬤嬤接過團扇說:「你當我也沒個天高地厚的眼界不成?」


  如畫聽過這點子話,更是委屈難耐,腳下生風,三下兩下衝進了隔壁侍婢房間里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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