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想

  她的時間緊迫,沒時間再胡思亂想了,早一日看完,早一日回到容祁身邊,甩甩頭,開始看書了。


  有著之前原主的思想,看起古文來也手到擒來。


  雲溪累了就窩到床上睡一會,睡覺的功夫還拿了本書在手上。餓了就起來弄些吃的,有時候一頓管三天,有時候三天吃一頓,沒有日夜,沒心沒肺,她努力不給自己空閑的時候,只要有空閑,她就會想起容祁,那個對她寵愛入骨的男子。


  如復一日,月復一月,雲溪放下手中的書,再到書架上拿,發現竟然全部看完了。長長噓了口氣,往床上一躺,回憶著每一本書,全部從腦海中過一遍之後,她撇開腦子裡所有的事情,腦子裡一片空白,開始睡覺。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來是餓得受不了的時候。


  乾糧還剩一些,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頓,再喝一大碗水,心裡舒服多了。


  往洞口一坐,陽光照上來的感覺可真好,她沒有鏡子,看不到現在的樣子,她的皮膚長期不見光,透著慘白,頭髮長長了好多。現在她唯一的感覺就是想洗澡,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小女娃,你書看完了?」無名的聲音從上面傳下來。


  雲溪伸頭一看,他奶奶個熊,這個無名,竟然在一根如筷子粗細的長藤上睡覺。


  「看完了,我想洗澡。」雲溪伸著懶腰道。


  「不錯,比我預計的早七天,現在我考考你,通過了,我帶你去洗這個世界上最舒服的澡。」無名看都不看雲溪一眼,只是他的白頭髮和白衣服隨風飄舞。


  「好吧,你說。」雲溪知道這個無名的性格也古怪。


  「《雜醫怪談》第十八章講的什麼?」


  「醫者仁心,醫者辣手……」這些似乎刻在雲溪腦海里,無名說了她馬上就能答得上來。


  「好,不錯,不愧是我無名門下的。哈哈哈,走吧,我帶你去洗澡。」無名從躺著道坐起來,在一根筷子粗的長藤上打坐,雲溪也是佩服。


  「不過,你得從這裡跳下去,如果摔死了,我就省事了,如果你摔不死,爺爺我還是帶你去。」無名的各種事情還真是多。


  雲溪挑挑眉,這個壞人,明顯找茬。


  她眼睛一閉,完后一倒,整個人就掉下去了,只是比風更快的速度是無名扔出的一根長藤,一把困住雲溪。


  「你這個女娃子好不知好歹,以為爺爺我逗你玩的!」說完無名竟然放開了長藤。


  雲溪瞬間繼續往下掉,她突然一運氣,周身輕飄飄的,腳尖搭上一塊凸出的石頭上,直接站在那裡。


  「真不愧是我無名門下。」


  雲溪真想抽他,不吹會死啊!


  「快點我身上都發臭了。我要洗澡。」雲溪真的等不及了。


  「給你,衣服,作為你這提前七天的獎賞。」無名扔過來一個包袱。


  只是雲溪卻沒有直接去接,而是一個轉身向了另外一邊,包袱在她站過的地方砸出了一個坑,包袱落在坑裡。


  雲溪這才回來,拿起包袱,一個縱身到了另外一棵大樹上。


  「輕功不錯,還不感謝爺爺我,如果不是爺爺我在你的乾糧里加了料,你以為你能這樣身輕如燕?」無名瞅著雲溪道。


  「多謝無名爺爺,待我休息幾日,給你烤魚吃。」雲溪真怕這個婆婆媽媽的無名,做事一點都不爽快。


  「得了吧,就你烤的魚,我怕我吃了會噁心幾天。」


  無名說著,雲溪突然想到曾經容祁給她烤魚吃,那魚烤得可真好吃,現在她還能想起那個味道來。


  容祁,你怎麼樣了?


  「走了,爺爺我帶你去洗澡。」


  無名嘴上說著,就扔出一根長藤,在雲溪措手不及的時候捆住她的腰,將她帶到他身邊,再一個用力,雲溪就被推到了山頂之上。


  山上停了兩匹馬,無名上來之後看雲溪還在暈乎,又一把把她抓到馬上,一個拍屁股,馬飛起來跑。雲溪只能緊緊抓住韁繩。


  「喂,我們去哪?」這裡是哪裡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她也不知道。


  「不是你說要去洗澡的嘛,爺爺我好心帶你去洗澡,你就別吵了。」


  無名看似正常,又似乎有些瘋癲。


  既然是去洗澡,那就走吧,她也不怕無名賣了她。之前睡了好久,現在精神超級好,無名的馬飛快,她這個騎馬的次數屈指可數的人也不怕,使勁駕馬,企圖追上無名。


  「小女娃兒,別痴心妄想,想追上爺爺,你還要修鍊百年。」無名的聲音在空中放肆大笑。


  「哎喲喂。」雲溪突然大聲慘叫。


  無名一驚,放慢了速度回頭看雲溪,只見她趁著他回頭的功夫,一拍馬鞭,馬兒飛一般的越過了無名的馬。


  「好你個小女娃,敢使詐,看爺爺我不把你丟下去。」無名不服去,馬兒跑得更快了。


  這樣顛簸著奔跑著,雲溪累死了,任由無名的馬跑前面去了,她放慢速度,最後馬兒徜徉在馬路上,而無名的馬蹄聲已經聽不見了。


  如果無名不來,她剛好就回去看容祁,她想他,好想好想。


  在一個岔路口,馬兒要追隨無名的馬兒,卻被她趕到另外一條路上,不論去哪裡,肯定能回到家,能見到容祁。


  「啾啾啾。」鳥兒的聲音,鳥兒在空中對著雲溪叫,見雲溪走錯了路,直接往馬背上一站,開始用它的翅膀趕著。


  雲溪表示深深的無力,連只鳥都不放過她。


  容祁,等我!

  將馬掉個頭,走上無名走的路,鳥兒不再拍了,這個懶鳥,竟然不願意飛了,而是站在馬背上,依偎在雲溪懷裡,自己閉目養神。


  雲溪只能無奈地笑著。它跟無名都是寶,活寶!

  既然無名喜歡在前面,那就讓他在前面吧,反正不著急,雲溪的馬慢悠悠慢悠悠地。


  從跟無名分開之後,雲溪整整都了一天,都累垮了,在分叉的路口,她就喊醒鳥兒,鳥兒用它的翅膀指指,雲溪就繼續前行。


  天黑了,鳥兒不著急,雲溪雖然著急,卻懶得跑快,罵道:破無名,就讓你跑!

  入夜時分,已經看不見了,也沒有夜明珠。她索性下了馬,往路邊的草地上一躺。


  「小女娃兒,爺爺我就說要追上我,你還得修行百年。我讓行空來接你了,有鳥兒陪著你,不怕啊。」


  還算有點良心,無名還知道她一個女子會害怕。


  雲溪睡著,鳥兒在她身邊看著,馬兒在旁邊吃草。


  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吵醒了雲溪。


  「雲溪。」這親切的叫聲是從一個陌生口音的男子口中傳出來的。


  「在。」雲溪懶洋洋地睜開眼應道。


  一匹馬,馬頭上掛著夜明珠,馬上坐著一個男子,雲溪沒啥興趣,只是坐起來托腮看著。


  「雲溪,無名前輩去了無名谷,讓我來接你。」來人是一個身體頎長的男子。


  「我走不動了。」雲溪懶骨頭一樣往鳥兒身上一靠,懶洋洋地道。


  「雲溪果然如無名前輩說的一樣,甚是有趣。」來人笑著說。


  「來吧,雲溪,我載著你。」此人聲音清朗,說話直爽。


  雲溪抬頭看了他一樣,「本小姐幾個月沒洗澡了,我怕熏死你。」


  「無礙,雲溪請上來吧。」來人對著雲溪伸出了手。


  既然人家不嫌棄,那就去吧。半坐起來,手往他手裡一放,借著他的力道上了馬背,然後又往他身上一靠。


  「走吧。」雲溪眼睛都懶得睜開。


  「雲溪,我叫竹葉青。」竹葉青在雲溪靠在他身上的時候身體僵硬了一下,但想到無名對她的讚賞,又全身放鬆了。


  「嗯。」雲溪睡著,竹葉青怕她掉下去,從馬背上抽出一根軟帶往兩人腰上一系。


  雲溪放心大膽的睡著。她剛才騎的馬兒跟著他們的馬跑著。


  有人駕馬帶著的感覺就是好,不怕面前的風了。


  天邊露出肚白,雲溪睡得正熟,被帶到了無名面前。


  無名看著馬上的雲溪,嫌棄道:「真是給人賣了都不知道。」


  說完招來兩個侍女將雲溪扶下來,被扶下來的雲溪還在睡著,無名氣不打一處來,突然一掌。


  噗通!

  雲溪掉進了最近的荷花池。被這樣丟下來,她真是氣暈了。


  「無名!」雲溪怒叫道。


  「吵死了吵死了。青小子給我把她丟到後面去,待會我與你師傅的棋局就要輸了。」無名似乎真的很煩雲溪。


  「葉青為小師妹求個情,還請無名師伯別煩她。」竹葉青一派君子作風。


  竹葉青的師傅劉老兒光禿禿的頭,認真盯著棋盤,這裡發生的事情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心全部在棋上。  被扔進水裡的雲溪,真是要瘋了。


  竹葉青過來,手裡拿著一件長袍。


  「雲溪,這裡沒有適合你的衣物,請先將就穿一下,我帶你去後面沐浴。」


  反正雲溪看不到竹葉青的長相,只是聽他的聲音不那麼討厭。抱著胸出了水面,扯過竹葉青手裡的長袍往身上一蓋,現在她全身都在滴水,狼狽不堪。


  雲溪跟著竹葉青後面到了後院,來到一處假山邊上。


  竹葉青說:「雲溪,這裡是一處溫泉,被我改造了一下,你進去泡一下,別受風寒了。」


  她跟容祁分開的時候還是夏天,現在就是秋天了,這光陰也太快了。


  雲溪只是點點頭,就打開門進去了,竹葉青看著她進去之後才離開。


  一進門就聞到一陣濃重的濕氣。順著往前走,聽到了水聲。


  這裡被改得真是豪華,地上和兩邊的牆都是漢白玉的,再往前走,是一個巨大的水池,冉冉的熱氣升起,碧綠的水,看著真是舒服。四處看看,確定沒有人,沒有任何不對,雲溪才脫了斗篷,但是她身上的衣服是進了水彩脫掉的,這個陌生的地方,她才不想這樣講自己暴露在外面呢。


  頭髮狠狠地洗著,皮膚也用力搓著,這麼久沒洗澡,她真是有本事,自己都佩服自己。


  人沒有水,真不知道多髒了。


  躺在水裡,雲溪想睡覺。一閉眼,就睡了過去。


  外面的無名和劉老兒一盤棋下個幾日夜是正常的,只是竹葉青,看雲溪進去幾個時辰都未出來,就讓侍女去看。


  侍女在門口敲敲門,裡面沒有聲響,再往裡走,竟然看到雲溪睡在水裡。她出來對門口的竹葉青稟報了一下,竹葉青笑著道:「雲溪真的累了,不過你去把她喊醒,那溫泉水裡泡多了也不好。」


  侍女領命進去之後,喊醒雲溪。


  「外面什麼時辰了?」雲溪打著哈欠問。


  「剛過午時。」侍女給雲溪拿來乾淨的衣服。


  「謝謝你,你先出去,我自己起來。」雲溪這才看到侍女腳上竟然是光著的,難道進這裡還得光腳嗎?

  「那奴婢告退。」


  侍女出去之後,雲溪才出了水面,洗過澡身上都輕鬆了很多很多。真是舒坦。


  貼心的侍女把鞋子都放在岸邊,穿上鞋子,雲溪出了門,侍女站在門邊拿著一條寬大的布,看到雲溪說:「小姐,奴婢給您擦頭髮。」


  正合雲溪心意。


  「好,謝謝你。」


  侍女帶著雲溪到附近的涼亭里坐著,但云溪覺得不舒服,她讓婢女搬來一張椅子她靠躺在椅子上,任婢女給她擦著。


  「小姐的頭髮好長。」婢女說。


  「恩。」雲溪真是懶得不得了,話都不想說,太陽照著真舒服。


  侍女給她擦好頭髮,又拿出梳子給她梳理著,只是雲溪頭髮太久沒有梳理了,很難梳開。


  「哎喲,好痛。」雲溪叫了一聲。


  婢女嚇壞了,往雲溪面前一跪。


  這舉動讓雲溪嚇了一下,連忙拉起她說:「沒事沒事,是我的頭髮太久沒有梳理了,不是你的錯。」


  「雲溪。」竹葉青聞聲趕來了。


  「沒事沒事,我讓這個小丫頭給我梳理頭髮。」雲溪這次真真看到了竹葉青,他國字臉,濃黑的眉毛,氣質上看是個身份尊貴的人,只是雲溪沒有任何興趣,她想容祁。


  「哦,原來如此,那你們快點梳,馬上吃飯了。」竹葉青很善解人意的微笑著走開。


  他又來到無名和劉老兒身邊。


  「師傅,師伯,雲溪出來了,可以吃飯了。」竹葉青如翩翩公子般對著無名和劉老兒作揖道。


  「走開走開,你青小子怎麼也像小女娃一樣聒噪。」無名很不耐。


  「師伯別生氣,雲溪昨日到今天都沒吃,我們先吃飯了再下吧。」竹葉青再次說道。


  劉老兒抬頭看著婆婆媽媽的徒兒道:「青兒,你帶小女娃去吃飯,別管我們。」說著又對無名道:「我們換個地方,這青兒看道女娃太激動了,打攪我們了。」


  無名自然是同意的。


  兩人一瞬間就不見了,同時不見得還有棋盤。


  竹葉青讓人擺好膳食,再過來看雲溪,頭髮太多結了,她自己在跟頭髮做鬥爭。


  竹葉青笑著道:「雲溪,我來幫你。」


  「謝了。」被頭髮弄得十分煩躁的雲溪真的把梳子丟給他了。


  竹葉青接過來認真的梳著。


  這讓雲溪心裡一陣酸痛。


  曾經容祁也是很溫柔的給她梳理頭髮,為她擦頭髮。


  一年,一年為期。


  容祁,再等幾個月,我就回來了。


  「好了雲溪,我們去吃飯吧。」竹葉青幫雲溪梳理好頭髮說。


  「好。」雲溪也不顧腦後的頭髮,跟著竹葉青走。


  長發披在腰后,臉色白皙,柳葉眉,小巧的鼻子,被陽光照耀著,說不出的美。


  膳廳里擺著一桌子的菜,雲溪口水都要出來了。


  「我有好幾個月沒吃到這些飯菜了。」說著也不客氣,直接坐下來開始吃著。


  竹葉青看到雲溪吃得開心,他也坐下吃起來,只是雲溪屬於狼吞虎咽型,他屬於慢條斯理型。吃著吃著雲溪突然就吃不下了,鼻子好酸。


  曾經容祁跟她一起吃飯,都是容祁為她夾菜。現在都是自己動手。


  「雲溪,你怎麼來?」竹葉青看雲溪不對勁。


  雲溪甩甩頭,讓那些酸楚埋進心裡,又繼續沒心沒肺地吃起來。


  夏天去了,秋天來了,容祁看著梅園裡的景象,心死寂般。


  溪兒失蹤幾個月了,沒有一丁點的消息。


  坐在望月樓上,看著底下的景色,曾經蘇雲溪是這裡最美的一道風景,如今,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


  溪兒,你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在等著你?


  門前的阿依夏,像死了一樣躺在籠子里,看著碧海藍天,只是她已經失去了一切擁有美麗的權利,她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好比一隻動物的不能稱為人的東西了。


  她後悔,如果她知道動了蘇雲溪,容祁會這樣對她,那她寧願陪著蘇雲溪死去。不,那樣她就不會動蘇雲溪的。


  只是沒有後悔葯,沒有重新開始,沒有從頭再來。她阿依夏是完了。


  姑蘇蘇家經過蘇雲溪失蹤之後,蘇老夫人和蘇夫人得知情況之後,幾度昏死過去。錦兒每次經過雲溪失蹤的山,都下馬車自己一路走著,如果姐姐不是來看他,她也不會受人暗算。自此錦兒更加沉默了。


  經過幾個月加急趕工,愛之家的房子做好了,清水把孩子們從之前的房子接過來。


  雲溪留下來的鋪子,清水親自過問,樹頭被容祁送到清金身邊,讓清金親自帶著手把手的教,樹頭知道這是雲溪的意思之後,泣不成聲,原來雲溪姐沒有放棄他。自從跟著清金,樹頭變得給你個穩重了,他不再念著兒女私情,而是努力做事,對於孩子們也更上心了。


  孩子們搬到新的愛之家之後,清水找人教他們認字。紅衣和梅六將對於雲溪的愧疚,全部轉移到孩子們身上,他們認真的照顧著孩子們。


  清水又將土地分給當地的農民,讓他們種地,有菜有水果,還有魚塘。


  樹葉掉光了,冬天馬上就要來了。


  無名和劉老兒不知道去哪裡了,一走就是一個月,竹葉青讓雲溪別著急,說這樣的景象經常出現。


  雲溪在這裡呆著也沒什麼事情,就給府里的丫鬟小廝們號脈,全府里的人都被她瞧過病了,他們都身體十分健康,雲溪覺得沒有挑戰,就要求出府去看。


  這一日,雲溪早早的起來了,穿上男裝,又在臉上塗塗抹抹,總算出了門。竹葉青本來要陪著,只是雲溪拒絕,就帶著兩個丫鬟出了門。


  她問過竹葉青這是哪裡,竹葉青說這是穹城,這裡是天都和北國的交界處,距離天都京城很遙遠。


  雲溪最先看到街角一個小乞丐,似乎有些不對勁,過去一看,正在發高熱。她掏出讓竹葉青給她準備的銀針,給小乞丐施針。


  竟然有人給小乞丐治病,大家都好奇的圍上來。


  施針之後,小乞丐全身大汗,沒一會就醒來了,眼睛都亮了。


  「感覺怎麼樣?」雲溪問。


  「不難受了。」小乞丐摸摸頭。


  雲溪點點頭,又從懷裡掏出一粒藥丸遞給他,「吃了就全好了。」


  小乞丐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眾人看著都挺佩服的,首先,能為一個乞丐施針,就很了不得了;其次,醫術了得,發熱的讓人也能施針快速治好。


  有人就伸出手讓雲溪給他把脈。


  只是沒地方,旁邊一個寫家書的人願意讓雲溪在她的桌子上試試。


  道過謝之後雲溪在凳子上坐下,開始號脈。


  從醫書上說的到現在真實得為人家號脈,這質的升華,讓雲溪說不出的高興。


  雲溪靜靜地號脈之後,又問他最近是不是早上起來頭暈目眩的。那人點頭說是的。


  最後雲溪給他施了幾針,讓他明日早上再看,是不是還暈。


  看雲溪似乎真的有些本事,一個個都雀雀欲試。


  從上午到下午,竹葉青不知道情況如何,帶著讓來尋,只見雲溪被很多人圍著。


  「雲溪,天黑了我們回去吧。」竹葉青對大家翩翩有禮地道:「各位,請回吧,我們也要回家了。」


  雲溪也確實累了,道:「各位,大家回去吧,明日我再來。」


  最後雲溪給了寫書信的讓幾兩碎銀。那人很不好意思道:「小哥,你今日全部都是免費診治,卻還自掏腰包給我銀兩。」


  雲溪道:「無事,今日耽誤你生意,你就拿著吧。」


  竹葉青看著前面昂首挺胸走路的雲溪,蘇雲溪比無名說著的更加讓人覺得有趣。


  回到竹葉青的府內,飯菜已經好了,雲溪今天是真的挺累挺餓的。


  吃過飯後一個人在院子里看著天上的月亮,不知道容祁在幹嘛。


  雲溪回到房間之後,讓丫鬟拿來了紙筆,開始寫信。


  把從遇襲到現在總共寫了七張紙,看著這些厚厚的信紙,雲溪覺得她還能再寫,只是再多也不如親眼看到,親身抱著。


  兩行清淚。


  第二日一大早,雲溪就帶著丫鬟出了門。


  長長的隊伍竟然已經在昨天的地方排起來了。


  「這是做什麼?」丫鬟小紅上前問道。


  其中一個老嫗說:「聽聞這裡來了一位神醫,看病不收錢,我跟鄉親們就都來了。」


  雲溪笑了笑點點頭,直接往昨日的書信桌子上一坐,開始一個個的來。


  這一坐又是一日。


  天黑了還有人在等,雲溪實在不忍心,只是竹葉青也已經在旁邊等了好一會了。


  「雲溪如果想診完的話,我幫你。」竹葉青笑著道。


  雲溪驚喜道:「原來你也會,太好了,快來快來。」


  旁邊茶館的小二熱情的搬來了凳子,一時間兩個人一起就快很多。


  直到深夜,人們才散盡,竹葉青和雲溪才往回走。


  雲溪聽了竹葉青的問診之後,相當高興,他的醫術真是了得。


  兩人開始有了共同語言,雲溪不會的就問竹葉青。


  每天早上雲溪準點出門,只是竹葉青說那裡距離府院有些遠,讓她就在家門口擺個桌子。雲溪也覺得可以,那日去就跟大家說從明日起換個地方。


  有了動力的蘇雲溪,每日都起得很早,坐在桌前開始給大家號脈,開藥方了,如果是簡單的能針灸的她就施針。


  熟能生巧,雲溪在醫術上,將實際病症與書上相結合,有些她會請竹葉青來看。


  這一日早上,她再過來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多了幾個果子,排隊候診的人說是一個小乞丐送來的。


  雲溪想不到是誰,或許是前來問診的人治療好了送來的。


  每天風吹日晒的,竹葉青要給雲溪弄個房間專門問診,被雲溪拒絕了。此地她留不久,她的心在京城,在勤王府。


  野果子隔三差五就有了,有一日雲溪特意讓門口的門童看著是誰,不論是誰都留下來,她要見見。


  第二天,雲溪剛起床,門童就來報說是一個小乞丐,已經帶來了。


  雲溪趕緊過來看,竟然是她第一個醫治的乞丐。


  「你全部好了嗎?」雲溪和藹的問。


  小乞丐因為害怕而滿臉通紅,在看到雲溪之後好多了,點點頭。


  「我桌子上的果子都是你送的嗎?」雲溪又問。


  小乞丐點點頭。


  看著這個小乞丐,雲溪突然想,如果讓他給容祁送信,是不是可以?


  「你一個人嗎?」雲溪試探著問。


  小乞丐看雲溪確實不是會傷害他的人道:「恩,我就一個人,我叫祝東林。」


  一個小乞丐,竟然名字這麼好,雲溪問:「你認識字?」


  祝東林點點頭道:「我爹爹生前是私塾的先生,教我識字。」


  雲溪腦子轉著,如果能讓乞丐跟著她,給容祁送個信,那也是大好事。


  「東林,我身邊缺個書童,如果你願意,你留下來跟著我。」雲溪試探著問。


  東林兩眼頓時亮了,忙不迭的點頭。


  雲溪又去找了竹葉青,說她想留下祝東林。


  竹葉青說雲溪是女子,祝東林是男孩,這似乎有些不太好。


  雲溪說只讓祝東林在府內,不進入她的院子。最後竹葉青才同意。


  小乞丐一夜從小乞丐成了蘇雲溪身邊的書童,這轉變讓祝東林開心了很久。


  每日早上祝東林就等在雲溪的院子外,跟著雲溪一起出診。


  這樣的時間一晃又是一個月。


  無名終於和劉老兒回來了。


  兩個人似乎吵過架,誰也不理誰。


  雲溪看著一愣一愣的,還是竹葉青跟著久,當即讓廚房燒了好菜好飯,又親自去地窖拿出兩壇上好的女兒紅。


  吃飯的時候,無名和劉老兒,誰也不理誰,各自吃飯各自喝酒。


  酒喝了大半壇,兩人都面紅耳赤的,竟然開始划起拳來。


  再之後,兩人有說有笑的喝著酒,看似和好如初了。


  雲溪看著竹葉青,竹葉青對她狡黠的眨眨眼。看來這事之前發生過太多次了。


  兩個人酩酊大醉,之後睡了三天兩夜。


  無名醒來就嚷著要帶雲溪走。


  竹葉青極力挽留,無名只是搖頭。


  最後一日出診,雲溪對大家表示抱歉,說她要離開了,有機會再來。眾人表示很不舍,生病對於窮人來說真是要不得的事情。


  無名表示不會帶著祝東林。


  看著祝東林的樣子,雲溪又寫了幾大張紙,加上之前只要想容祁就寫下的信。厚厚一大摞,用油紙包好。交給東林,讓他去京城,把這些送到勤王府給祁世子,就在勤王府等她,她明年就會回勤王府。


  祝東林點點頭,他本來就是一個人無依無靠,現在能有個靠山,他也高興,很爽快的答應了。


  雲溪從無名那要了些銀兩給了東林,東林就上路了,送走東林,雲溪的心充滿了希望。但願容祁看到她的思念。


  無名總是神出鬼沒的,在雲溪晚上還在溫暖的被窩睡覺的時候,他敲門喊起了雲溪,帶著她走了。


  竹葉青看著空蕩蕩的房間,雲溪穿過的衣服還在這沒有帶走,她梳過的梳子上還有她的長發。


  蘇雲溪好像是憑空出現又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了。這個女子很奇特!


  無名帶著雲溪翻過一座又一座山,直到一個懸崖邊上,無名才下馬,雲溪也跟著下來了,看著下面深不見底的懸崖,雲溪往後退了退。


  無名摸著長鬍須道:「小女娃,你下去看看還有沒有野柿子林,這半山腰有一棵野柿子,現在差不多熟透了,很好吃,你給我摘來,全部摘來。」


  雲溪鄙視地看著無名道:「你不會是為了這個柿子才突然要走的吧?」


  「誰說不是!」無名說得似乎理所當然一般。


  雲溪更加鄙視他了,「你說你一個活了半輩子的人了,為了幾個柿子,日夜兼程,你值不值值不值嘛?」


  好好的房子不住,好好的床不睡,非要東奔西跑。


  「嗯,很值,很值。」無名認為這事相當值得。


  「既然值得,那你去,我覺得不值,我才不去呢。」雲溪說著就往石頭上一坐。


  無名瞄了一眼蘇雲溪,突然從她背後伸手一推,雲溪措手不及的被推下來懸崖。


  「啊啊啊……」雲溪的尖叫聲回蕩在山谷里。


  無名伸頭一看,雲溪在空中飄搖,然後哈哈大笑道:「小女娃兒,你呀好好在底下待著,能上來的時候再出來吧。哈哈哈……」


  雲溪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被推下來,在半空中聽到無名的話都想吐血了,一運功,努力將身子平衡下來,只是她的輕功還太菜,怎麼也平衡不了身體。最後直線掉下來。


  噗通!

  雲溪往水裡一掉。


  幸好這是水,要是石頭堆,那她還不摔死!臭無名,死無名,爛無名。


  從水裡出來,看著這裡竟然是一片世外桃源,樹葉還是碧綠的,小花兒還在開。


  全身運功,將身上的衣服烘乾。再打坐讓氣歸中田,努力回想著之前無名教她的口訣,一個人在谷底練起來。


  雲溪在谷底要是看到無名在她掉下去之後,如一隻鳥一般飛到懸崖壁的柿子樹上,靠著樹悠閑地吃著柿子,她真要吐血。


  打坐時候,雲溪嘗試著飛起來,只是飛不到一半就又掉下來了,這樣反覆看很多次之後,她精疲力盡了。肚子也餓了,開始找東西吃。


  這個谷底,應該是幾座山環繞著的底下,地方不大,卻沒有出口,連個避風擋雨的山洞也沒有,只有一個大樹上接了不少野果子。


  這個果子她不認識,但是除了這個野果子,什麼吃的都沒有,雲溪摘了一個,清洗后先吃了一口,吃在嘴巴里味道很好。過了約一個時辰,雲溪覺得這個果子應該沒有什麼不好的,就繼續吃起來。


  一個果子吃了之後,又吃了一個,直到四個吃完,才覺得好飽,又開始打坐運功,運功差不多之後就開始練習無名教她的武功,配合著口訣,雲溪學得很快。


  餓了吃野果,渴了喝山泉水,困了打坐,累了打坐。


  日復一日,雲溪在谷底帶了一月有餘,她聽到上面無名在嘲笑她上不來。


  上不來還不都是你推下來的。


  只是雲溪不生氣了,她覺得無名推她下來是為了讓她在谷底認真的學武,他確實用心良苦。


  一個飛身,雲溪拿著一包荷葉烤雞出來了,看到無名正在一個樹榦上悠閑的盪悠著。


  「什麼味道這麼香?」無名坐起來,順著氣味聞過來,之間雲溪一隻手拿著一個土團,一隻手抱著胸,好整無暇地看著他。


  無名揉揉眼,再揉揉眼。


  「咦,你是人是鬼?」無名努力的咽著口水。


  雲溪就地而坐,打開荷葉雞,一陣香氣四溢。


  無名口水直流,「雲溪雲溪,好雲溪,好好好雲溪,給我嘗嘗。」


  雲溪將雞放到一邊,一把扯住無名的鬍子道:「下次還推不推我?」


  無名哎喲著搖頭道:「不推了不推了,放開放開我的鬍鬚。」


  「好,要是下次再推我,看我不斷了你的口糧。」雲溪說著放開了鬍鬚,又把雞往他面前一放:「喏,給你吃。」


  無名吃著雞,一邊吃一邊直叫好吃好吃。


  一整隻雞,沒一會功夫就進了無名的肚子里。


  「小女娃兒,這個雞你哪裡來的?」無名突然想起來關心這個問題。


  「地下挖的。」雲溪躺在石頭上,她想念床,她發現自從跟著無名之後,她就成了一個野人了,不睡床睡樹枝,不吃飯,吃野味。


  「小女娃兒跟著青小子不學好,騙我老人家,看我不收拾青小子。」無名不高興了。


  「我哪裡敢騙你,再騙你還不被你推進火坑?」雲溪跟著他唱著反調。


  無名自知理虧,而且吃了人家的嘴軟,他也不再說什麼了,掏出酒壺咕嚕嚕灌了兩口。


  「小女娃,你想去哪裡?」這是跟著無名之後他第一次問她意見。


  「我想去京城。」雲溪站起來大聲說著她的想法。


  無名睜著大眼睛看著她道:「去找容祁那小子?」


  這是跟容祁分開之後,雲溪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一個健步上去,抓住無名的胳膊道:「你怎麼知道容祁,你聽誰說的?」


  無名想甩開雲溪的手,卻沒有辦法,雲溪緊緊地抓著。


  「容祁嘛,誰不知道,你嘛,他喜歡的蘇雲溪嘛,誰不知道。」無名說得很輕鬆,只是雲溪看著深不見底的山谷,突然就哭了,很大聲,很委屈地哭著。


  無名嚇壞了,手腳無措。


  「小女娃兒,你別哭嘛,你別哭。我求求你還不成嗎?」無名在一邊努力的說著讓雲溪別哭,一邊急得直跳。


  「去京城,去京城,我們去找容祁那小子。」無名一直想法子哄著雲溪,只是雲溪一直在哭。


  在他說去京城之後,雲溪頓時不哭了,看著他道:「你說的去京城。」


  無名點點頭道:「嗯嗯,你爺爺我說話從來都是算話的。去京城。」


  雲溪破涕為笑。


  真的要回去了,要見容祁了,她激動,她真的好激動。


  祝東林在一個月之後終於到達了勤王府。勤王府門前的鐵籠子關了個人把他嚇壞了,竟然有人把人關進貼籠子里,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門口的守衛看到小乞丐遠遠就過來趕。祝東林沒辦法,就日夜等在勤王府門口,他盼著能親眼看到祁世子,親手將雲溪的信放到他手上。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門口連續等了十二天之後,皇上召見容祁,容祁的馬車駛出了勤王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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