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七 糧食
蘭芷想了想道:“大叔,我們都是好人,不會偷你東西的。”
絡腮胡子這才爽朗大笑起來,“好好好,你們既然認識我們村的傻子,也算是我們的朋友,韋家村從不虧待朋友!”說完便收起了刀叉,招待兩人進村。
韋家村真的是個很小的山村,和所有山村一樣窮困,房屋都是木頭和茅草堆積而成,家家戶戶門柱上掛著醃肉等物,村裏的老人孩子眼渾濁中帶著呆滯,見了外人隻敢躲在門縫間偷瞧。
絡腮胡子扯開嗓子叫喚:“這時咱們村的朋友,你們不要亂了規矩。”又吩咐人帶他們去安歇。
進了村之後,韋一物滿臉的緬懷之色,他沒有跟村民去安排好的宿處,而是走到村東邊最偏僻的一個院子。
院子已經破落,蘭芷從腐朽的木門上看出至少有十幾年沒人打理過了,裏麵的房屋再荏苒的時光中坍塌,隻剩下一堆朽木和殘垣。
“這就是韋大哥的故居麽?”蘭芷已經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韋一物沒有回答,但他臉上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蘭芷分明感受到麵前站著的不是一個絕世劍客,而是一個落葉歸根的遊子。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絡腮胡子領著一種村民送來了食物和曬幹的茅草。
蘭芷盯著他們手上拿著的暗紅色果實,實在想不出這是什麽東西。
韋一物麵無表情的接過東西,非常難得的說了一句“多謝。”
絡腮胡子對他冷漠的態度也頗有微詞,不過也沒有見怪,“這就是那個什麽韋一物的老家,他走後,老母一身病患無人照料,沒過多久也死了。”絡腮胡子就像是在講敘一件沒人關注的陳年舊事。
蘭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韋一物,卻沒有從他臉上看到任何傷悲之意,不禁懷疑他真是從這個山村中走出去的嗎?
“你們早些歇息吧,晚上山中多野獸,不要亂跑。”絡腮胡子特意提醒道。
蘭芷明顯聽出他語氣中的嚴厲之意,身為客人,也隻能聽主人的安排,“大叔放心吧,我們不會亂跑的,天一亮我們就走。”
絡腮胡子又特意看了一眼韋一物,才領著村民出了院子。
韋一物在角落裏鋪好兩團茅草,又將院子稍微整理了一下,總算能窩上一晚。
自從進了院子以後,韋一物就變得越發的沉默,一句話也沒說,躺在茅草上,時而睜眼時而閉眼。
蘭芷搗弄著那些暗紅色的果實,嚐了一口,又苦又澀,實在吃不下去。
大山裏的夜色總是很快降臨,小山村離白龍潭不遠,夜裏更是寒涼,山裏基本沒有什麽野獸,因此非常寂靜,正是這種寂靜讓蘭芷更加難以入眠。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兀的馬蹄聲打碎了深夜山村的寂靜。
韋一物忽然睜開的眼,眼中寒芒閃爍,很顯然騎馬之人不是村民。
夜風中帶著一股奇異的魚腥氣味。
一聲孩童淒厲的嚎哭徹底打碎了夜的寧靜,接著家家戶戶開始響動起來。
“使者大人,村中的糧食已經準備好了。”絡腮胡子的聲音傳來。
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隻有一群人和馬蹄在地麵行走的聲音。
這聲音離院子越來越近,蘭芷驚慌的站起,“韋大哥?”
這時院子的破門被一腳踢飛,絡腮胡子帶著一眾村民闖了進來,和白日的敦厚不同,此時的絡腮胡子一臉猙獰,身後的村民個個麵目可憎。
“不好意思,兩位,迦樓羅大王征糧,隻好委屈兩位了,我們韋家村一定不會忘記兩位的大恩大德!”絡腮胡子眼露凶光。
蘭芷不明白這突然的變故,“迦樓羅征糧,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我們身上又沒有糧食。”
村民們一陣大笑,絡腮胡子更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們兩個細皮嫩肉的,迦樓羅大王一定會非常滿意!”
蘭芷這才知道他們的企圖,倒抽一口涼氣,“你們——”
“小姑娘,不要怨我們,你們活著也是受罪,倒不如做一件好事。”絡腮胡子一揮手,村民們拿著麻繩便上來拿人。
蘭芷退到韋一物身後,卻沒想到韋一物一動不動仍由他們捆住了自己,蘭芷驚慌失措,“韋大哥!”
“不要叫了,沒用的,韋家村會記住兩位的。”絡腮胡子一臉狡黠道。
這便是劍宗少劍主出生的地方?蘭芷簡直不敢相信,在她的認知裏,人傑地靈,出了人傑的地方自然是人心淳樸路不拾遺,沒想到韋家村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副惡毒心腸。
“迦樓羅大王下令每月獻出一人作為糧食,你們不來,韋家村就要獻出一人,你們也看到了,村中沒有多少人了,隻能犧牲你們,能死在大王的肚中算是你們的一場造化!”絡腮胡子頗為感觸道。
一聲馬嘶在院外響起,絡腮胡子的臉蒼白了一下,下令道:“快點,使者大人都等的不耐煩了。”
兩人被村民退出院外,一匹黑馬矗立在麵前,馬上的氣勢穿著寬大的黑袍,絡腮胡子極盡謙卑,“使者大人,這是我們特意準備的糧食。”
寬大的罩帽擋住了騎士的臉,隻露出一雙猩紅色的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掃動,戰馬連連打了幾個響鼻,馬上的騎士一眼不發,隻甩了三下手。
絡腮胡子大喜,將捆住兩人的繩索遞了上去。
騎士剛接過繩索,忽然感覺繩子上傳來一陣氣勁,他不禁愣了一下,就在此時,韋一物和蘭芷身上的繩索一寸寸斷裂,黑色的勁氣圍繞在韋一物身周旋轉,“你就是那個什麽迦樓羅王的使者?”話音中有著壓抑許久的憤怒。
清心境天命強者的憤怒,在凡人麵前如同天威一般,四周的村民紛紛站立不住,雙腿不住的顫抖,有些人更是直接倒在地上。
戰馬也受不住這股威壓,人立而起,全身的鬃毛乍起。
一陣狂風吹來,掀開了騎士的黑袍,頓時在場除韋一物之外的人都驚呼起來。
黑袍之下,赫然是一顆蛇頭,兩眼猩紅,唇邊還吐著墨綠色的信子。
經過了漫長的堅持,梁溯寒終於能讓寒氣在六陽脈中緩慢運行,疼痛已是不可避免,但身體的抽搐已經減輕了許多,至少現在的他已經適應了白龍潭的寒氣。
寒氣在六陽脈中運行一圈後,又回退到丹田
中,一個完成周天運行完畢,寒氣徹底變成他身體的一部分,和自身的勁氣融為一體,變得更加精純,雖然不多,但卻是一個非常好的開始,從無到有是一個本質的過程,接下來,梁溯寒按部就班的繼續提煉寒氣,丹田中的勁氣越來越精純,在六陰六陽中運行一個完整周天後,終於從霧氣狀轉化成水狀。
而他明顯感覺水狀的勁氣比霧氣狀的更加精純和強大。
白龍潭的寒氣也是天地靈氣,隻是表現為至寒之氣。
心中莫名的歡喜起來,他知道自己終於突破了長期困擾自己的瓶頸,天命強者也指日可待了!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有了動力,他終於窺見一絲天光。
漫長的時光也不再難熬起來,整個白龍潭在他眼中也不再那麽可怖。
“嘻嘻,姐姐你快點啊。”就在此時,梁溯寒忽然聽到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妹妹你慢些。”又是一個女聲。
潭水中的梁溯寒一陣心驚,尋常女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到這麽個地方?
仿佛印證他猜測一般,一陣風聲響起,兩個女子從天而降,身姿婀娜,衣袂飄然,宛如天上降下的神女,一個白衣勝雪,中土樣貌,另一個卻是高眉挺鼻,一身暴露紅衣,露出大片雪白豐腴的肌膚。
白龍潭寒氣飄動,兩個女子也絕想不到會有人躲在冰冷刺骨的潭水裏。
更令梁溯寒目瞪口呆的是,兩個女人都開始寬衣解帶,他這時才恍然大悟,難不成她們是想在潭水中洗澡?
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非禮勿視的道理梁溯寒還是知道的。
此時他雖然可以轉化寒氣,但身體無法動彈,他連躲起來都做不到。
好在白龍潭也不算小,兩個女子在另一邊下水,她們完全不俱潭水的冰冷,反而在水中嬉戲起來,一陣嬌笑聲惹的梁溯寒頓時心猿意馬起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在這樣場合保持鎮定,坐懷不亂的是聖人,正常男人可以控製自己的思緒,但絕對控製不了身體的天然反應。
梁溯寒更是一陣心煩意躁,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越是煩躁,體內剛剛收服的寒氣又開始亂竄起來,整個丹田一陣大亂,隱隱有走火入魔之兆,他嚇了一條不敢再胡思亂想,收斂起自己所有的心神,不再胡思亂想,丹田這才穩定下來。
“聽說父王這次要舉辦眾生宴,邀請了整個東境還有東海的才俊,到時候妹妹可要把眼睛擦亮一些,好找個如意郎君!”
“哎呀,姐姐胡說什麽啊,父王舉辦宴會邀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關我們什麽事啊,莫不是姐姐看重哪位公子哥,動了凡心?”
說著說著,兩女就打鬧再一起,完全不懼潭水的冰寒。
兩女洗澡也就罷了,若是安安靜靜,梁溯寒倒了能當她們不存在,偏偏兩人還在潭水中嬉鬧,嬉鬧也就罷了,偏偏說這些男女之事,這讓梁溯寒怎麽能管住自己耳朵。
這一分神,丹田瞬間大亂起來,寒氣和勁氣形成亂流,胡亂在六陰六陽中衝撞。
梁溯寒完全控製不住,悶哼一聲。
“誰?”兩個女子同時驚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