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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陰陽

  冷到了極致之後,就不會覺得冷了。


  梁溯寒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脫離了軀體,他甚至懷疑自己隨時會死,隻要閉上眼睛,仍由幻覺吞噬自己,他就可以永遠的脫離凡世。


  這是一種解脫,幻覺不斷在眼前閃爍,他想起最初遇到的那個女人,如謫落人間的仙女,對著自己莞爾而笑,恍惚間,一個帶著月白麵紗的明媚少女闖入幻覺中,他開始分不清這是真實和虛幻,幼年時就占據他內心的父母越走越遠,身形模糊。


  要活下去嗎?曾經無比渴望的人間煙火,如同鏡花水月一般不真實起來。


  “六陰六陽,陽逆陰升,陽潛陰興,匯陽於頂,聚陰於神,陰陽交替,神用不絕!”韋一物大聲念出一段話。


  梁溯寒正處於幻覺中,聽得隱隱約約,什麽陰啊陽的,不是很了解,以前雷虎從未交過他什麽功法。


  見寒潭中的梁溯寒似懂非懂,韋一物不厭其煩道:“人十二經脈,六陰六陽,對應五髒六腑,人體所有經脈穴位分陰陽……”


  梁溯寒邊聽他解說,邊按他說的做,閉合十二經脈中的六陽脈,精純的寒氣順著六陰脈直入丹田,與丹田自身的勁氣糾纏在一起,就像兩隻軍隊在荒野中相遇,先是試探、衝突、進攻,最終進入決戰,他本身的勁氣怎抵抗的了白龍潭的天地靈氣形成的寒氣?很快便潰不成軍,節節敗退,整個丹田似乎要結冰,梁溯寒感覺腹部裏像撐著一塊寒冰,異常難受。


  “陰非陽之對,而在陽之內!”韋一物又大聲念了一段口訣。


  天地分陰陽二氣,世間萬物莫不都能以陰陽分之,隻要是活著的生靈,莫不都喜陽厭陰,就像光與影一般,有光則必有影,必有暗,日中則仄,月滿則虧,有陰則必有陽,天下道理莫不如是。


  梁溯寒不是出生大家族,也算的是書香門第,對這些道理也知道一些,他嚐試著接受身體裏的寒氣。


  像往常運轉勁氣一般試圖調動他們,開始時,由於身體還在抗拒這股寒氣,神識無法調動它們。


  “陰非陽之對,而在陽之內?”梁溯寒忽然眼前一亮,所有的幻覺都破碎,不錯,自己一再壓製身體的原始本能,試圖做到表麵上的接納,而非融入!既要讓自身的勁氣融入寒氣,又要讓它融入身體中。


  有了這樣的覺悟,梁溯寒拋開心中所有的執念和恐懼,像往常調動勁氣一樣調動寒氣,果不其然,寒氣緩緩運行起來,雖然隻有一點點,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梁溯寒心中頓時豁然開朗起來,按照此法,不斷的調動寒氣,終於,寒氣在丹田中緩緩轉動起來,又回到六陰脈中,運行一周天,雖然還未完全變成他自身的勁氣,但也像完全服從主人命令的仆從一樣溫馴。


  變化首先從六陰脈中開始,之前因為寒冷而凍傷的經脈開始緩緩複蘇,身體的知覺又重新回來了。


  置身在寒潭中的梁溯寒不再感到寒冷,反而覺得全身上下舒暢無比。


  “寒陰九轉,會於六陽!


  ”韋一物盡心盡責的教導著梁溯寒。


  不用開口詢問,梁溯寒就知道這必是一種極上乘的功法,大殷承平千年,這片土地上誕生過無數武學和修煉的奇才,但他們創造的功法,從不在世間流傳,不是被一些大勢力收入囊中,便是在漫長的時光種散佚,一個寒門子弟,永遠不可能接受到這種功法。


  隻有在無欲天宗中獲得極高的地位才有可能見到功法。


  劍宗也隻有先成為劍師這個級別,才能有機會學到功法。


  隨便一本中等功法便可以在江湖上開宗立派。


  韋一物居然願意將這功法傳與他,梁溯寒心中不禁大為感激。


  寒氣在六陰脈中運轉一周天後,與他身體越發的親和,梁溯寒試圖將寒氣送入六陽脈中,剛一打開六陽脈,身體便是一哆嗦,那種刻骨銘心的寒冷又回來了,就像一根冰錐刺入六陽脈中,梁溯寒的頭發上瞬間結了一層白霜,接著變成薄冰。


  “能教給你的都教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兩日之後,我們再來看你!”韋一物對寒潭中梁溯寒說道。


  “兩天?”蘭芷不放心,看梁溯寒現在的樣子絕撐不過兩天,就算是一個普通大活人,兩天兩夜泡在水裏也不那麽安全。


  韋一物道:“我們留在這裏隻會讓他分心,走吧。”


  蘭芷雖然不放心梁溯寒,但也知道這是梁溯寒至關重要的時候,隻能跟著韋一物離開。


  整個白龍潭頓時陷入死寂當中,沒有風聲,沒有蟲鳴鳥語,仿佛置身在另一個世界。


  潭水中的梁溯寒身體又陷入混亂中,寒氣進六陰脈容易,但進六陽脈就不那麽容易了,陰陽劇烈的抗爭著,仍由梁溯寒怎麽調和都無濟於事,這就好像要把一塊寒冰放入烈火中,既不能讓烈火融化寒冰,又不能讓寒冰熄滅烈火,其中艱難之處,實非言語所能道明。


  既然不能進陽脈,梁溯寒就隻能繼續讓它們在六陰脈中運行,周而複始,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隻感覺這股寒氣與自身勁氣並無兩樣之後,再次嚐試著送進陽脈中,仍然是劇烈的疼痛,寒氣在陽脈中緩緩運行著,每前進一寸,就像是被千刀萬刮一般,身體不住的痙攣,尋常人早就忍受不住這樣的疼痛,要麽昏迷,要麽經脈盡斷。


  周天者,天人交匯,勁氣化靈,若是寒氣不能在十二經脈中運轉一周天,身體的潛能就無法被激發出來。


  梁溯寒既要忍受疼,引導寒氣在六陽脈中運行,又不能讓寒氣損壞六條陽脈,每一步都非常緩慢謹慎,而劇痛就像是被放大了數百倍。


  “我們現在去哪?”離開白龍潭的蘭芷有些生氣。


  韋一物對她卻愛理不理,隻往深山中行去。


  走了兩三個時辰的路,蘭芷才看到山腰上的一個小山村。


  東境二十年來兵荒馬亂,能有這麽一個安寧的山村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鬼知道韋一物怎會知道山中還有這麽

  一個村子。


  還未靠近,兩旁的山石之後跳出幾個剽悍的漢子,各自手裏拿著一把鐵叉,圍住兩人,“你們來這裏幹什麽?”為首一個粗壯的男人滿臉絡腮胡子,眼神中帶著不懷好意。


  這些人一看就是山中的獵戶,韋一物和蘭芷穿著不凡,一看就是肥羊。


  蘭芷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的人,躲在韋一物身後,韋一物眼神有些古怪。


  絡腮胡子“嘿嘿”笑起來,“兩位好大的膽子,連白龍潭韋家村都敢來?”


  蘭芷一愣,“韋家村?”她這時才發現韋一物臉上的緬懷之色。


  絡腮胡子凶神惡煞道:“念在你二人都年輕,我也不為難你們,把你們的錢財都留下!”


  窮山惡水出的不是老實人,更容易出刁民強盜。


  蘭芷晃了晃韋一物的袖子,韋一物卻像是木頭人一樣一動不動。


  蘭芷心裏害怕的要命,但總不能讓他們真搶了自己吧?“你們知道靈浮山上有個叫韋一物的劍客嗎?他也姓韋。”她這麽說完全是因為心中的猜測。


  絡腮胡子望著天想了一下道:“韋一物?好像有這麽個人,我想起來了,二十年前,村裏有個傻子,整天對著白龍潭,說是要練什麽絕世劍法,最後瘋瘋癲癲的出去闖蕩了,怎麽,小姑娘,你怎麽知道那個傻子的?”


  蘭芷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問出來了,“傻子?”她疑惑的望了望韋一物,實在無法將他跟傻子聯係在一起。


  韋一物早就是天命強者,離開韋家村已經二十年,一個人的相貌和氣勢會隨著地位而變化,天命強者更是非同凡響,這群村民怎麽也不會想到他們最終的傻子會站在自己麵前。


  蘭芷忍了好久,終於“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韋一物知道她脾性,見怪不怪,“村中人可好?”


  一向冷漠的韋一物居然會說出這樣溫情的話,蘭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絡腮胡子被兩人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按說他們外出打劫,從未遇到這種狀況,摸了摸後腦勺,“我們村嘛,還過得去,隻是附近多了個什麽迦樓羅王,聽說他們都是吃人的妖怪,這一片都不安生的。”


  “迦樓羅?”韋一物眼中閃爍著寒光。


  四周忽然起了一陣寒風,絡腮胡子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哎呀,這風邪門的緊啊,你們兩個,看樣子也不是什麽壞人,荒山野嶺的,快走吧,我們不打劫你們了。”


  蘭芷眼珠子轉了轉道:“哎呀,這位大哥,你看我們倆身單體弱的,若真碰到那個什麽迦樓羅王還不給他們抓取吃了?你就行行好,讓我們進村過一夜嘛。”


  絡腮胡子長得凶惡,本性倒也不壞,山中的獵戶打劫路人,也隻是單純為了財物,若非萬不得已,也不會傷人性命,畢竟整個東境都是這樣子,絡腮胡子經不住蘭芷的哀求,答應了,“留你們過夜可以,你們不要偷我們的糧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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