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 破魔
十三暗劍震驚的看著梁溯寒，他們怎麽也不會相信一個卑賤的刀客能有如此威勢，“退！”十三人心膽俱裂，不敢再戰。
但梁溯寒怎會再放過他們？這十三人就像是陰影中毒蛇，一直窺伺著他們，若不除掉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會出來趁自己不備反咬一口。
“一個都別想逃！”梁溯寒揮刀，刀光已變成紅色，所過之處，火炎如波浪一樣翻湧，眼見逃不掉，十三人立即轉身，十三把暗劍齊出，試圖擋住梁溯寒的這一刀。
刀劍劇烈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聲音，就像洶湧的浪潮撞到磐石之上，十三暗劍擋住這一刀，但他們身體全都在微微顫抖。
以梁溯寒勁氣加上朱雀之力，十三人都是化境中人，在這種硬碰硬的戰鬥中，陣法已然無效。
“撲哧”，十三人中有七人口吐鮮血。
梁溯寒胸中氣血翻騰，很快就被壓製下去，隻要再來一刀，這群人就要飲恨在他的刀下！
青狼刀緩緩舉起，背後的火翼輕輕扇動兩下，梁溯寒浮於半空中，他忽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天地可以任自己遨遊，但強大的朱雀之力同樣在透支著他的身體，任何超出自己控製的力量都要付出代價，火勁同樣在侵蝕他的經脈。
“你要抓緊時間了。”朱雀提醒道。
梁溯寒按壓住經脈中翻騰的火勁，刀光和火焰一起從天而降。
“破身！”一名暗劍厲聲大喝，緊接著，其他十二暗劍身體忽然爆開，一道圓形的白光球體從他們破碎的身體中飛出，匯聚在大喊的那名暗劍身上。
“呼哧”一身，那人的身形也暴漲了幾分，眼中白芒如劍，“破魔劍！”
巨大的劍光和刀光碰在一起，半空中爆出一聲炸響，仿佛地底的火山爆發，龐大的氣勁席卷當場，地上的亂石木頭倒卷飛起，就連屋頂也被這強橫的勁氣掀飛，屋內傳來一陣驚呼聲。
梁溯寒再也按壓不住胸中翻騰的氣血，吐了一大口血。
那名暗劍橫劍而立，漆黑的劍刃上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翻卷著，十二具屍體麵目全非，很快便被嗅到血腥氣的出手拖去，那名暗劍眼中俱是瘋狂之色，“能把我們逼到這一步，你死而無憾了！”
周圍忽然變得陰冷起來，仿佛有幾百隻看不見的鬼魂在遊蕩，“這是什麽邪惡劍法？”
暗劍哈哈大笑起來，“此劍名為破魔劍，是主人為我們特意創立的，小子，能死在這逃劍法下，是你的榮耀！”
“我的力量不夠了，這劍法邪氣的很，你、自己當心，不要跟他……硬碰……”隨著朱雀的聲音在他耳邊低沉，身體內的朱雀之力迅速消退，他隻感覺全身酸痛，經脈裏亂作一團，殘留的火勁和自身的勁氣相互衝撞著，亂作一團，他勉強站起身，青狼刀也暗淡無光。
暗劍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劍身上的黑氣升騰至他全身，如同一尊從地獄走出的煞神。
而另一邊怪物似乎漸漸壓製住身體裏的異常，梁溯寒聽到齊風的聲息變微弱了。
“可惜了這些劍傀，培養他們需要三年。”暗劍歎息著摘下自己的麵罩，露出一張異常蒼白的臉，四十不到的年紀。
梁溯寒握緊青狼刀，“這便是天
下第一大門派的臉麵？你們玷汙了劍聖百裏長青的名聲。”
暗劍蒼白的臉沉下去，“百裏長青的時代已經過去，主人會成為新的劍聖！”
他隨意揮出一劍，梁溯寒奮力舉起刀，卻被掃飛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心中卻是無比的驚詫，這明明是天命強者的力量，甚至超出了明氣境。
梁溯寒心中頓時生出一陣無力感。
“你死之後，我會把你的朋友一劍劍活剮了，這裏一個活人都不會剩下。”暗劍的臉上湧起病態的笑容。
梁溯寒無比憤怒，但除了憤怒，他似乎也做不了什麽。
暗劍揚起手中劍，黑氣從他身軀上返回劍刃，梁溯寒隱約聽到無數鬼魂在悲鳴，“死了的人，魂魄會被這把劍吸收，永世得不到解脫，而他們死的越痛苦越怨恨，這把劍就變得越強大，這才是暗劍的本意。”
場中已經沒有活人，除了怪物和他，怪物似乎也懼怕這把暗劍，所有的觸手都避他三丈以外。
暗劍很享受這樣的咄咄逼人的快感，正如他所說，他要梁溯寒痛苦和怨恨，隻有這樣才能讓他獲得更大的快感。
梁溯寒隻有憤怒，他絕沒有想到劍宗會成為這樣一個藏汙納垢之地，在很小的時候，他曾不厭其煩的聽父親講述百裏長青和劍宗的故事，他之所以願意跟韋一物去靈浮山，一半的原因就是出於對劍宗的敬仰，雖然這些年，劍宗不遺餘力的打壓刀客，他心中也並無多少怨恨。
但現在，心中的豐碑已然坍塌。
劍宗絕不應該是如此，劍道更不該如此！
“那如果你死了呢？”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屋舍之前，他的臉也很蒼白，神情也很疲累，以劍駐地才勉強站著。
“韋兄？”梁溯寒驚訝道。
暗劍見到韋一物這副虛弱樣子，大笑起來，“就憑你嗎，韋一物？在靈浮山上好生生的當個空頭少劍主不好嗎？”
韋一物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道：“你是說這個什麽破魔劍是陽元濟創立的？”
暗劍臉上詭異一笑，“你們這些卑微的凡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主人的偉大！”
韋一物歎口氣，沉下目光。
而梁溯寒感覺他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以前的他鋒銳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現在的他像是把自己所有的鋒芒都收斂起來，讓人看不透，如同麵對深淵。
暗劍揚起的劍緩緩換了個方向，對準韋一物，“韋劍主，是你自尋死路，不要怪我。”長劍揮下，漆黑的劍氣在地麵犁出一道深溝。
“小心！”梁溯寒大聲提醒。
韋一物一動不動，似乎完全沒有閃躲的力氣，劍氣臨身，眼看韋一物就要被一分二，他輕描淡寫的抬起右手揮了揮，看似龐大強悍的劍氣居然瞬間消散了。
梁溯寒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暗劍也愣住了。
韋一物咳嗽了幾聲，歎氣道：“你也算的上是有天賦的人，卻走上了邪路，劍就是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何必弄這些鬼鬼祟祟的東西！”隨後，他對著暗劍揮了揮手，“啵”一絲極為細小的顫音傳到梁溯寒的耳內。
暗劍還在驚訝中，瞬間，眉心濺出一絲血花！蒼白的臉變得更
蒼白，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便是清心境的劍客？梁溯寒震撼的無以複加。
韋一物的手由下而上，地上的斷刀殘劍等武器仿佛被無數根看不見的細線牽引著，漂浮在空中，對準怪物。
此時的怪物已經完全沒有了人性，胡耐殘存的心誌完全喪失。
韋一物揮動手臂，所有武器呼嘯著刺入怪物膨脹的肉體中，怪物似乎還想掙紮，但在下一刻，身體忽然爆開，血肉橫飛，一個人影從裏麵倒下。
“齊風！”梁溯寒連忙跑過去，不顧他滿身的贓物，扶起他，發現他還有生息，心中才安穩下來。
韋一物大聲的咳嗽起來。
徐其庸從屋中跑出來，拉著他道：“哎，你不能見風的，需要休養，否則以後會留下禍患。”
韋一物像個平常病人一樣被徐其庸拉入屋中，這在以前根本不會發生，他絕不會讓一個凡人這麽靠近他。
大戰之後的燕子嶺一片狼藉，地上血汙遍地，山賊損失較大，更有一些人逃離燕子嶺。
鏗鏘的腳步聲在這時候響起，重甲兵重新圍了上來，為首的將領看著慘烈的戰場，愣了一下。
一些沒跑也沒死的山賊重新聚集在昏迷的齊風身邊。
重甲兵因為退出的早，損失不大，而活著的山賊隻有三十人不到，官軍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原以為又是異常血戰，沒想到那將領道：“燕子嶺山匪已經覆滅，重甲隊回營！”
那百十個重甲兵齊聲高呼：“回營回營。”
重甲兵和山賊都是人，都有熱血和良心，今日一戰，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山賊們雖然悍勇，但不用去死，一個個嚎啕大哭。
齊風在這個時候醒過來，見自己還活著，眼中也露出喜色，“梁兄弟，我們贏了嗎？”
“贏了，贏了！”梁溯寒真想大笑，隻是周圍的山賊們都在大哭，又有些笑不出來。
“婉兒，婉兒呢？”沒見到自己的女人，齊風又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婉兒姐姐在裏麵休息，她沒有事，齊大哥放心好了。”蘭芷從屋中走出來說道，她的目光停留在梁溯寒身上，似乎在擔憂他的傷勢。
齊風這才放下心來，“我這燕子嶺真是大難不死，隻是可惜了我的兄弟們。”山匪們跟著他從東境來到這裏，沒安穩幾日，變遭逢如此劇變，齊風心中難受。
梁溯寒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人，剛要說話，齊風先出口道：“梁兄弟，聽說你們要去東境靈浮山？”
梁溯寒點頭。
“那你一定要當心，東境混亂二十年，龍蛇混雜，奇人異士無數，普天之下活不下去的罪人妖人全都聚集在那裏，各種勢力橫行，就連境外之人也藏身其中，說實話，我們這些人就是在其中活不去才逃出來的。”說道最後一句，齊風覺得丟臉，苦笑起來。
梁溯寒看看他身邊的漢子，一個個長得凶神惡煞，但其實眼神單純，絕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
其實大殷各地的亂民也都是活不下而已，真正作惡的沒有幾個。
齊風鄭重道：“你在東境一定要小心迦樓羅和曼陀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