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晉升
如果是在馬上,梁溯寒絕無信心戰勝齊風。
齊風一套槍法使完,麵不紅氣不喘,望著梁溯寒道:“梁兄可學會了?”
梁溯寒默默回想一陣,正如他所言,此槍法重意不重形,隻要領會其剛柔的變換即可,天下萬物,其理不變,在書海樓研習整整一個月後,梁溯寒對槍術也是有一定的了解,也不多少什麽,接過齊風手中長槍。
眾人看著他,就連韋一物也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梁溯寒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到了他這種境界,也不需一板一眼的照學。
基本槍術,梁溯寒早有熟稔於心,擺了一個中規中矩的起手式,勁氣充盈於胸,長槍豁然而起,如白鶴亮翅,驚鴻掠影,不拘泥於一招一式,剛柔並濟,整個場中槍影閃爍,勁風激蕩。
外人看的眼花繚亂,隻覺得梁溯寒使出的槍法和齊風大不相同。
齊風越看眼神越是明亮,大笑道:“梁兄弟果如是練武奇才,我齊家槍法定能在你手上發揚光大。”
槍法仍在繼續,梁溯寒感覺自己就像是戰馬上的將軍,在萬軍叢中馳騁,全身上下如舞梨花,銀光如雪,
韋一物看的興起,喝一大口酒,“好槍法!”借著酒勁跳到場中,拔出長劍,與梁溯寒站在一處。
兩人說是比武,還不如說是在鬥武,一把長槍,銀光飛點,一把長劍,劍氣縱橫,直看的眾人一陣發呆,暗想這槍法和劍術居然能如此賞心悅目。
齊風也是熱血沸騰,取了一根長槍,跳下場去,三人呈品字型,各自使出生平所學,三種勁氣如三條蛟龍互相纏繞爭鬥,勁風怒號,響如龍鳴,齊風鬥得興致大起,喊道:“拿酒來!”
手下嘍囉將一壇酒拋向他,酒壇卻在空中懸浮著,像是被三隻看不見的手爭搶著,一會兒飄向梁溯寒,一會兒飄向韋一物,論功力自然是齊風最弱,但他的槍法卻是最精妙的一個,槍尖勁風被控製的精妙無比,往往在兩人的勁氣中找到一絲細微的破綻,接力引力,將酒壇勾往自己這邊。
韋一物怎會讓他占的便宜,劍風如縷,從底部拖住酒壇,往自己這邊拉扯,梁溯寒自知功力比不上韋一物,便將勁氣和齊風合在一起,兩人合力鬥韋一物,韋一物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生性高傲,越是這樣被針對,越是興致大起,手中長劍化作一道流光,身周瞬間流光散開。
梁溯寒看他這個樣子,瞬間明白這是突破的前兆,與齊風對視一眼,兩人手下加力,兩把長槍,如兩頭惡龍一般一左一右刺向韋一物,勁風呼呼作響,酒壇還在半空中漂浮著,韋一物兩眼裏充盈著白光,手中長劍越發的激昂,場外的桌子椅子碟子酒碗,都在“砰砰”作響,仿佛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
本來明月朗朗的天空忽然烏雲密布,其中隱隱有電光閃動。
這是劫雷將要降臨的象征,梁溯寒趕緊對場外觀看的人群道:“都躲開!”
他們也感受道赫赫天威的聚集,驚慌著逃離。
狂風大作,枯葉驚飛,梁溯寒和齊風的長槍已經迫近韋一物的身體,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猛烈的黑氣從韋一物身上爆發出來,兩杆長槍頓時像碰到了鋼鐵一般,槍尖發出難聽的“嘎吱”聲,然後斷成兩截。
“護身罡氣!”梁溯寒驚訝道。
就在此時,天空白光一閃,轟隆一聲,一道銀白色的長蛇直接從雲層中衝了出來,整個場地一陣炸響,白光全部命中韋一物。
“韋兄?”齊風驚懼交加,這種場麵生平罕見。
梁溯寒拉著他走開。
“來吧!”電光漫溢中的韋一物咆哮著,“再來!”他全身圍繞著護體罡氣,激烈防抗著雷電。
第二道閃電從天而降,韋一物全身一振,護體罡氣直接被劈散,濃烈的電光在他全身激蕩著,巨大的痛苦令他額頭的上青筋暴突,身體表麵已經被雷電燒焦,但他眼中的鋒芒絲毫未減,他整個人看來就像是一具永遠不會倒下的巨石,無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
“再來!”韋一物仰頭向天,他精細打理的頭發也粘上上電光,蓬散開來,在狂風中飛舞。
“轟隆”,雲層的電光更加劇烈,卻遲遲沒有劈下來,然而很快,白色的電光逐漸轉變為紫色的。
梁溯寒大驚失色,“紫霄神雷?”當初青雲吸收了滄溟之血,也被這紫霄神雷劈的灰飛煙滅。
“哈哈。”韋一物狂笑著,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艱難的舉起自己的劍,劍氣拔地而起,他韋一物就算是死,也要用自己的劍刺向蒼穹!
雲層中的紫霄神雷似乎被激怒了,整個雲層都被染成了深紫色,碗口粗的閃電劈斬而下,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韋一物的劍氣瞬間消散,接著雷電澆灌到他頭頂,瞬間,韋一物便不動了,接著便是大地的顫鳴,飛灰四起,淹沒了韋一物修長的人影。
整個燕子林都被山火籠蓋,很多人都不明白剛才還好端端的,現在卻是一副毀天滅地的末日場景,不過在齊風的指揮下,山賊們很有秩序的撲滅火焰。
唯一還在燃燒的隻有韋一物站立的地方,那裏已經變成了一個深坑。
天上的雷光還未消散,無人敢過去。
蘭芷抓緊梁溯寒的手道:“韋大哥不會出事吧?”
這個問題梁溯寒也難以回答,他見識過紫霄神雷的威力,毀滅的不禁是身體,還有神魂!當初青雲若不是兩手準備,就算他吸收了滄溟之血,也照樣頂不住。
地聽術感受不到任何韋一物的氣息,仿佛他這個人徹底從這個世界抹去了。
雲層中的電光漸漸消散,過不多時,烏雲也退去,露出銀盤一樣的皎月。
蘭芷顫聲道:“梁大哥……”
梁溯寒望著那漸漸熄滅的火焰,心中忍不住歎息,韋一物無疑是個純粹的劍客,隻遵循自己的劍道,也不願違背自己的良心,這樣的人死了實在有些可惜,梁溯寒望著天空,久久不能釋懷,他輕輕按住蘭芷孱弱的肩膀,但這股背上的情緒早已感染到她,淚水沿著臉龐滑下,落進泥土裏。
齊風歎息道:“梁兄……”
三人剛才還興高采烈的,現在卻是陰陽兩隔,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梁溯寒深吸一口氣,他真的不願意相強如信韋一物就這麽死了。
天道無常,凡人隻是如微塵一般的存在,此刻的他心中隻有心灰意冷。
“韋大哥!”
蘭芷一聲驚呼。
梁溯寒也像是被紫霄神雷擊中一般,閃電轉身,隻見一隻黑色的手在土中掙紮著,周圍的火焰仍在燃燒,這隻傷痕累累的手倔強的在深黑色土地上攀爬著,然後,韋一物幾乎燒焦的頭顱露了出來,那張臉隻有眼睛是白的,其他地方全是焦炭,他望著梁溯寒和蘭芷,嘴角像一邊牽扯著。
過了很久梁溯寒才反應過來那是一個微笑。
一個包含了太多意義的微笑。
蘭芷喜極而泣,不顧地上的烈火撲了過去,梁溯寒也跟著過去,在泥土中扒出韋一物。
韋一物全身的衣服都和皮膚燒焦黏在一起,“我、還活著!”聲音中帶著無可名狀的欣喜。
能在他這個年紀晉升至清心境,古往今來都沒有幾人,現在的他太虛弱了,畢竟是經曆過紫霄神雷的洗劫,此刻他的身體簡直是油盡燈枯,若是不好生休養,恐怕以後會留下永久的創傷。
“齊兄,你著山寨裏麵有大夫嗎?”梁溯寒道。
齊風卻道:“這種傷恐怕不是一般大夫能救治的,在下稍通醫理,雖然韋兄身體強橫修為高深,但中的是天火神雷,尋常藥物難以解除。”
韋一物的樣子的確很不好,像是風中隨時會熄滅的燈火。
梁溯寒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他從鬼門關裏爬出來,紫霄神雷都劈不死他,總不能讓他就這麽倒下吧?
幾人正惶恐無計時,忽聽得一人道:“他這傷可以治,但我需要一樣東西!”
幾人回頭,卻見是杵著拐杖的徐其庸,梁溯寒差點忘記他了,“徐先生也懂醫術?”
徐其庸吹了吹胡子,“老夫自幼便精研岐黃之術,這小子現在是油盡燈枯,火雷入體,必須找一至寒之物平和他體內的火毒,老夫再施以針灸,應該能治愈他。”
至寒之物?梁溯寒想起七心雪蓮,但那東西距離此地怕不下幾萬裏,遠水解不了近渴,等自己一來一回,韋一物的墳頭草怕都有三尺高了。
“有一個地方。”齊風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咬牙說出來,“此去往西二百裏,有一風雷崖。”
“風雷崖?”梁溯寒心中一動。
“梁兄也聽過這個地方?”齊風奇怪道。
梁溯寒道:“認識一個、朋友。”他不知道那頭叫雲螭的凶獸算不算是朋友。
齊風神色古怪的望著他道:“梁兄,那裏住著的都是凶獸,其中還住著一頭凶獸皇者,不過它們從未侵擾過凡人,隻要不去招惹它們,它們也不會輕易出來害人。”
韋一物想說什麽,話未出口,人已經昏迷過去。
梁溯寒不再猶豫,“有勞齊兄弟為我準備兩匹快馬!我現在便去!”
齊風不禁佩服起梁溯寒的義氣,為自己能結交這樣的人而高興,“好,我也去。”
蘭芷也不甘示弱道:“我也去。”
梁溯寒道:“你們都不能去,齊兄恐怕要登上兩日才能和夫人歸隱,我這位朋友還要勞煩你們照顧兩日。”
齊風想也不想道:“這是自然,隻是風雷崖雖然不招惹凡塵,但也不喜歡人類,梁溯寒此去一定要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