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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再見

  “梁兄弟!”一個陌生的聲音呼喊著梁溯寒,梁溯寒抬起頭,見到一個粗壯的漢子,當時天狼關人多眼雜,梁溯寒哪裏識得每一個人?


  在梁溯寒疑惑的目光中,粗壯漢子善解人意道:“梁兄弟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當初天狼關的戍衛隊正馬成。”


  戍衛並不屬於蕭銘麾下,屬於西北地方,所以梁溯寒對此人印象不深,但既然是曾經並肩而戰的同袍,梁溯寒熱情道:“原來是馬隊正。”


  馬成帶著敬意看著梁溯寒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


  梁溯寒也很想知道那天夜裏,蕭銘究竟發生了什麽,就跟著馬成進了城,尋了一座酒館。


  梁溯寒記得當初天狼光酒肆青樓占滿整整一條街,即使城外厥奴人兵臨城下,城內依舊是燈紅酒綠,現在卻隻有一片殘破景象,街麵上行人稀少,四五家店鋪,三兩家客棧,除了三三兩兩毫無生氣的戍卒,就沒什麽商賈遊人了,酒館也是破破爛爛,在斷壁殘垣中立起幾麵牆壁,擺上幾張桌椅,門前立一麵杏旗,上麵歪歪斜斜寫著“酒館”兩字。


  馬成是這裏的熟客,進了門,便嚷嚷著切五斤羊肉,上一壇好酒,老板兼任夥計與廚師,也不答話,下去忙自己的了。


  “我們都以為梁兄弟必遭不測,沒想到梁兄弟洪福齊天,化險為夷。”馬成給梁溯寒倒了一碗酒。


  粗瓷酒碗裏盛著渾濁的酒水,梁溯寒端起一碗酒,和馬成碰了一下,喝下去,梁溯寒腸胃裏立即升起一道熱流,驅散了春寒,“我能活下來也是僥幸。”


  馬成卻道:“梁兄弟休要這麽說,當日天狼關誰不知道梁兄弟是一條好漢,為了救你,蕭將軍親自領兵突襲厥奴營地,卻中了埋伏,退回城之後,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立即下令全軍棄關。”


  “哦?”聽到這裏,梁溯寒心中才好受一些,蕭銘一定是遇到什麽事了,又或者他知道什麽更深的內幕,不得已才退走,“那他現在在哪裏?我那三個兄弟和他在一起嗎?”


  馬成道:“當晚蕭將軍敗軍而歸,小七見他沒有救回你大吵了一架,被蕭將軍關了三天,放出來後,小七就不願再跟隨蕭將軍去天都,說是要去找你,蕭將軍也沒勉強他,讓蠻人兄弟護著他去了。”


  聽完這些話,梁溯寒心中感動,七少爺雖然任性胡來,但對自己還是沒話說的,暗想自己在厥奴人中,沒聽過抓到蠻人,那麽小七應該是無恙的,想到這裏,心裏壓著的石頭全都落下,心情大好,端起酒碗就跟馬成你一碗我一碗的幹著。


  喝到酒意上頭的時候,天色也逐漸暗沉起來,街上的店鋪打了烊,客棧門前也掛起了燈籠,馬成撐著醉眼道:“梁兄弟,今晚……到我那裏……去睡。”


  梁溯寒看出他的拮據和落魄,掏出一點碎銀子,對酒館老板說:“麻煩老板照顧下我這兄弟。”


  老板收下銀子,安頓好馬成。


  梁溯寒趁著夜色出門,在天狼關裏隨意行走,也算給自己醒醒酒,原本城內的人都被厥奴人擄走了,但天狼關地處中土和草原的交會之地,也是通往草原最大的商路,雖然剛剛經曆過戰爭,但依然擋不住各地的客商,對他們而言,厥奴人打破了原有的秩序和世家豪強對商貿的壟斷,百廢待興,所以有眼光的商旅又重新回到此地。


  暗巷裏,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對梁溯寒熱情的打招呼。


  梁溯寒哪有這個心思,不想這幾個女人甚是不識趣,見梁溯寒滿臉醉意,以為是尋常醉漢,硬是往巷子裏拖,他人雖醉了,心卻沒有,想要發力,又怕傷了她們,正惱火之際,忽然一道刀光閃過,斬下拉扯梁溯寒女人的手,女人愣了一下,旋即正要發出痛苦的叫聲,又是一道刀光劃過,女人的頭骨碌碌的滾落在地。


  剩下的女人嚇得昏了過去。


  梁溯寒也是愣在那裏,這刀光他太熟悉了。


  “師弟把我們扔到沙漠上不聞不問,自己跑這來逍遙快活啊。”昏暗的巷道裏,狹長的黑刀發出妖異的光芒,鬼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在他的身後,一個魁梧的巨漢將臉隱藏在鬥笠之下。


  刺鼻的血腥味讓梁溯寒的酒瞬間醒了,“師父……”


  “跪下!”雷虎聲音很低。


  梁溯寒全身都是冷汗。


  “我不想說第二遍。”雷虎已然拔出長刀。


  梁溯寒沒有跪下,他站在大街上,街麵已經被黑夜覆蓋,三兩盞風燈,發出微弱的光,卻驅不走這沉沉的夜色。


  一個男人若是跪下,就意味著屈服,很有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他很清楚雷虎責怪的並不是丟下他們不管。


  鬼狼幸災樂禍道:“師弟在西北闖下好大名頭,組織已經對你下了絕殺令!”


  絕殺令是組織處置叛徒的最嚴酷命令,絕殺絕殺,就是要殺絕叛徒的所有親人。


  “我沒有做錯什麽!”梁溯寒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雷虎森然道:“你的確沒做錯什麽,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進了組織!人絕不能走錯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組織絕不會允許一個不聽話的刺客存在。


  梁溯寒憤然拔刀,“我的選擇隻有生死!”


  雷虎抬起頭,冷笑道:“看來你長進不少,居然敢對我拔刀!”


  鬼狼皮笑肉不笑道:“翅膀硬了,當然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裏。”


  雷虎目光閃爍一陣,又後退一步,對鬼狼道:“你上。”


  鬼狼一愣,長長的馬臉成了苦瓜臉,但當雷虎殺氣騰騰的眼神轉過來時,鬼狼隻好走上前去,“師弟,不好意思,你要手下留情啊。”話還未說完,手中得萬劫刀已經劃出一道黑色長虹,他要別人手下留情,自己出手卻從不留情。


  從他走上來得一刻,梁溯寒就有防備,他太了解這個人。


  青狼刀和萬劫刀在黑夜裏爆出一道火花,一樣的刀法,一樣的身法,兩人在朦朧的夜裏激烈的打鬥著,呼嘯的刀風壓過了夜風。


  這樣的戰鬥,梁溯寒的經曆過無數次,每次練刀時,雷虎都要求兩人全力以赴,生死不計,兩人刀來刀往,鬥了上百回合,已經分不出勝負。


  但雷虎顯然並不著急,他在一旁安靜的看著。


  最終,鬼狼勁氣不足,被梁溯寒一刀劈的連連後退。


  “廢物!”雷虎迎上前去,凶狠的望著梁溯寒。


  梁溯寒知道這種眼神意味著,雷虎絕不會手下留情,他也沒有必要留情,如果他不能清理門戶,就會麵臨同樣的絕殺令!


  “我沒有看錯你,今日你若能從

  我手中走出去,必然會成氣候!”雷虎讚道。


  那是一把像門板般寬厚的大刀,在雷虎手上卻像一根稻草,呼嘯的破風聲令人膽寒,與鬼狼的身法輕快不同,雷虎的每一刀都帶著與敵偕亡的氣勢,梁溯寒清楚的記得一劍門門主顧長風是怎樣被這把刀一分為二的,但如果想躲開這一刀,根本做不到,刀風下的勁氣早已牽製住了梁溯寒的全身,刀落下的速度一定超過梁溯寒躲開的速度。


  梁溯寒咬牙怒吼一聲,青狼刀發出淡青色的光暈,迎了上去。


  兩把刀相交,發出的不是金鐵之聲,而是一聲悶雷。


  如此巨大的聲響吵到了街邊的住戶,他們罵罵咧咧的打開門,見到生死相搏的兩人和地上的女人屍體,又慌忙的逃回屋中,關上門,隻從門縫中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巨大的重量壓在梁溯寒的雙手上,他已盡了全力,但雷虎卻是單手持刀。


  同樣是化境高手,實力卻有很大區別。


  雷虎再次揚起刀,眼中爆出和刀光一樣的冷芒,“死吧!”巨刀鋒刃上隱隱生出電芒,兩人腳下的雜物居然像在水中一樣浮起來,一碰上那自上而下的刀風,瞬間被絞成灰塵。


  這一刀看似緩慢,但身在刀下的梁溯寒居然無法動彈,刀風壓迫著他全身,青狼刀在手中不斷顫抖,仿佛在為一個強大的對手興奮不已!


  既然慢,那就一起慢,梁溯寒也緩緩揮刀,同樣的起手式,同樣的軌跡,不同的是,青狼刀上隻有淡淡的青光,而沒有雷虎刀上的電光!


  又是一聲驚雷,兩把刀交擊在一起,梁溯寒被巨大的力量掀飛,在半空中吐出一口血,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


  雷虎不動如山,但他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隻看一眼,就學會我的刀法,我真舍不得殺你,不過這就是你的命!”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梁溯寒。


  鬼狼在一旁興奮道:“師弟,你千萬不能死啊,你死了,就也沒有人跟我搶了。”


  梁溯寒苦笑著站起身,雖然靈機一動,學會了他的那一招刀法,但實際上,梁溯寒全身已經沒剩多少勁氣,刀法是學會了,但功法卻沒有。


  雷虎腳步聲在青石路麵上發出沉重的聲音,“我早就說過,每個刀客都應該有自己的刀法,看來你已經忘了我教給你的十一字真言。”


  梁溯寒腦海裏迅速閃過一道閃電,雙手緊緊握著青狼刀,眼神如電。


  雷虎又揚起了刀,但這個時候,街麵上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一輛馬車出現在夜色裏,四匹馬邁動著健壯的馬蹄疾奔過來,雷虎看著馬車上坐著的兩個魁梧身影,忽然愣住了,直到馬車衝到他麵前也不為所動。


  車廂裏已經響起小七略顯稚嫩得聲音,“梁大哥上來!”


  石頭伸出一隻手,迅速得鉤住梁溯寒的手,輕輕一扯,梁溯寒就上了馬車,但當石頭看見雷虎魁梧的身形時,也愣了一下,馬車一個側轉,險些翻車,最終被木頭強大的臂力扳回。


  直到馬車遠去,雷虎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


  鬼狼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哎呀,看來師父還是舍不得殺他啊。”


  雷虎緩緩收刀,輕歎一口氣,此刻他腦中根本就沒有梁溯寒的影子,而是那兩個蠻人。


  鬼狼故作擔憂的提醒道:“殺不了師弟,我們就無法交差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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