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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神舞

  蕭銘找來了軍中大夫為梁溯寒診脈,這老頭弄了半天也沒有弄出一個所以然來,反而用一種古怪的眼神反複打量梁溯寒,”這位軍爺,看脈象似乎是喜脈。”


  “撲哧”,累了一晚,正在喝茶的蕭銘一口水噴到老頭臉上,老頭脾氣很好,抹去臉上的茶水,尷尬道:“老夫祖傳六代的醫術,絕不會有錯的。”


  梁溯寒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你真的是大夫?”


  蕭銘努力忍住笑意,“老先生你先下去。”


  老頭兒邊走邊喃喃自語,“不會有錯不會有錯……”


  蕭銘古怪的看著梁溯寒道:“軍中大夫前幾年跑了,現在的這位以前是獸醫,水平有所欠缺,你不要往心裏去。”


  梁溯寒差點懷疑這老頭是他故意找來惡心自己的,不過最了解自己身體的永遠是自己。


  “李崇風少年時便是李家的翹楚,他若不從軍,恐怕現在李家又會多一位天命強者,你能在他手上活下來,不得不說你命大。”蕭銘在一旁說道。


  梁溯寒想起金風拳的威力,仍是心有餘悸,“你知道鏡花水月嗎?”他忽然問道。


  蕭銘臉上迅速閃過一抹異色,“我沒聽說過。”


  梁溯寒察覺他臉上瞬息間的變化,但他並沒有戳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本來應該死在李崇風最後一拳之下,但一個叫鏡花水月的人救了我,他的修為簡直可以媲美鬼神。”


  蕭銘不動聲色的舒了一口氣道:“至少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沒有人想與這樣的人為敵,甚至是李崇風也服服帖帖,不敢有絲毫違逆。


  屋外喧囂起來,牛羊肉一盆一盆端上來,香氣彌漫在整座軍營中,但沒有一人動手,蕭銘走到人前,大喊一聲:“吃!”將士們這才動手,一個個抓起羊肉往嘴裏塞,看著他們吃肉的樣子,再餓的人也會有食欲,梁溯寒和蕭銘也抓起羊肉吃起來,即使是蕭銘這樣的校尉,一個月也吃不了幾次肉,天狼關就像是被大殷遺忘在角落的孩子,饑寒交迫。


  片刻功夫,一盆盆羊肉見了底,吃飽了的士兵們眼神都不一樣了,再也沒有那種虛弱的樣子。


  吃飽喝足,就有士卒哼唱了歌謠,一群大男人,歌裏麵的東西當然和女人有關,更有一些人跳起戰舞,刀和盾牌舞的呼呼作響,這種戰舞傳自遙遠的時代,動作簡單,一招一式中帶著與敵偕亡的壯烈之氣,最能激勵士氣,一開始隻是小部分人操練,接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就連七少爺也被人拉進去跳了起來。


  石頭和木頭也進去跳,不過他倆身材巨大,動作極度別扭難看,反而影響整個戰舞的節奏,就被士卒們推了出來,他倆當然不樂意了,既然跳不了戰舞,就跳自家的,兩人像蛤蟆一樣趴在地麵,笨拙的翻滾挪動,士卒們哈哈大笑,說哪來的兩隻大蛤蟆,但石頭木頭不理睬他們,越發的認真了。


  地底傳來的振動忽然湧入梁溯寒的耳朵,那種溫暖的感覺如同母親的懷抱,心中有感,放下手中的食物,也學著蠻人兄弟的動作跳起來,動作古怪之極,但梁溯寒沒有半點嬉笑的心思,他的心神都沉浸在地麵上,大地振動有一種莫名的節奏,一開始時梁溯寒學,笨拙難看,但到後來,他的身體自動在這種浩瀚的振動中做出動作,沒過多久,一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住他全身,如置身在溫暖的海水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歡鳴,接著那股溫暖力量進入他的經脈中,變成一股暖流,經脈中的金風拳勁氣迅速退散,暖流緩慢的修複他損傷的經脈。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梁溯寒睜開眼時,豁然覺得周圍的一切更明亮了。


  戰舞早已散了。


  石頭和木頭愣愣的看著他,“你、你怎麽、會我們的、大地神舞?”


  大地神舞?這名字不錯,梁溯寒笑著道:“難道這舞隻有你們部族的人會?”


  兩人一起點點頭,石頭道:“從來、沒有、外人會。”


  蕭銘疑惑道:“我怎麽感覺你不一樣了,似乎變強了?”


  梁溯寒當然知道自己身體裏發生的變化,不僅他的傷好了,甚至他的身體都被加強,不過現在的他有些疑惑,叫來七少爺和幾個士卒道:“你

  們也學著跳一次。”


  七少爺當即狠狠的搖搖頭,“這麽醜的蛤蟆舞,怎麽配得上英明神武的本少爺?”


  石頭很認真的說:“不要胡說,這是我們雪族、傳承了、幾千年、的,是大地之神的、祝福。”


  也難為他說了這麽多話,見石頭認真起來,七少爺不敢再多說了,但他還是拒絕,蕭銘眉頭一皺道:“你小子現在若是不跳,老子親自伺候你!”


  有了蕭銘的威脅,七少爺非常不情願的趴在地上,和那幾個士卒一起跳起來,一盞茶功夫,他就受不了了,跳了起來,“不跳了、不跳了!”說完也不管蕭銘的怒視,一道煙似的跑了。


  梁溯寒看也差不多了,就叫剩下的士卒起來,一一觀察他們的變化,但結果隻是枉然,沒有任何變化,這是為什麽?梁溯寒大惑不解,又望著蕭銘。


  蕭銘連忙擺手道:“別別,你別打我的主意。”


  梁溯寒也不好強求,叫士卒們下去休息了,剛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一行人進入營地,大聲喊道:“蕭校尉,李老將軍有緊急軍情商議!”


  蕭銘望了一眼梁溯寒低聲道:“這個時候找我,怕是來者不善啊。”


  宣令之人是李崇風的侍衛,對蕭銘相當客氣,語氣也足夠謙卑,“我家將軍今早醒轉,已經下令軍中三位副將八位校尉前往武德堂議事。”


  天狼關的副將和校尉們大多有名無實,都是一些世族子弟掛著名號,這也是一種身份,蕭銘略一沉思,道:“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送走了傳令侍衛,蕭銘臉上的疑惑沒有半分消解。


  梁溯寒道:“難道他們想攤牌嗎?”


  蕭銘搖頭道:“你不了解這些門閥世家,他們除了要利益,更要臉麵,我隻是想不通,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招我議事?按理說,他繼續裝病下去豈不是更好?難道是朝廷來人了?”天狼關是大殷西北的門戶,若是被厥奴人攻陷,整個西北頓時成了他們的牧場,以現在大殷的局勢,天狼關的失守,很有可能動搖整個帝國!

  這或許正是李家想要的。


  梁溯寒道:“想這麽多,去了不就知道了?”


  蕭銘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梁溯寒道:“誤不了事!”


  武德堂坐落在天狼關東北位置,是個非常正式的場所,曆次厥奴人入寇,軍中大小將校都聚集在此,現在的武德堂已經將近十年沒有用過了,李崇風就任天狼關守將後,不怎麽喜歡這個偏僻的庭院,所以大事小事直接在李崇風的府邸商議。


  蕭銘和梁溯寒趕到的時候,整個武德堂靜悄悄,門前的石階堆滿了雪,沒有人的足跡,透過破落的大門。可以看到裏麵被積雪壓塌的房子,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有人來。


  蕭銘皺眉道:“李崇風在搞什麽鬼?”


  梁溯寒想了一下道:“難道他真的要對付你?”好歹蕭銘也是堂堂大殷校尉,李崇風不可能這麽明目張膽的對付他吧?

  蕭銘的臉忽然嚴肅起來,“調虎離山!”李崇風當然不會明目張膽的對付蕭銘,但李崇風可以調動他手上的三千人馬!


  “回去!”蕭銘話音剛落,就傳來一陣笑聲,一個人站在白雪皚皚的樹冠上。


  “既然來了,為什麽進去看看呢?”那人披著一件灰袍,瘦長身材,最顯眼的是他的鷹鉤鼻子,襯的他臉多了幾分陰鬱之氣。


  蕭銘麵色一沉道:“你是李崇風派來的?”


  鷹鉤鼻子冷笑道:“李崇風沒那麽大的膽子動你,他這個人總是畏首畏尾,所以我就幫他一把!”


  蕭銘追問道:“你是誰?”


  鷹鉤鼻子瞥了一眼梁溯寒道:“年輕人,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裝神弄鬼,不過是在拖延時間。”梁溯寒提醒道。


  鷹鉤鼻子從樹冠上跳下,大樹上居然沒有落下一片積雪,“我的目的正是拖延你們的時間。”


  梁溯寒拔出青狼刀道:“我拖住他,你趕緊回去。”


  蕭銘搖頭道:“他們處心積慮,恐怕不會給我機會。而且,你

  不是這個人的對手,還是我拖住他比較好,你趕緊回去。”


  鷹鉤鼻子道:“你們兩個誰都回不去!”說完,人就衝了上來,拳頭,又是拳頭,李家的金風拳,不同於李崇風的厚重,此人的金風拳輕靈如羽,難覓蹤跡,在梁溯寒和蕭銘的刀劍中遊刃有餘,這人的確強過兩人很多,輕身功夫卓絕,以一敵二顯得異常輕鬆。


  “蕭公子,我們李家和你們蕭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天狼關這攤渾水你還是不要趟的好。”鷹鉤鼻子一邊躲閃一邊說。


  梁溯寒冷哼一聲,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厥奴人的鐵蹄馳騁在西北的土地上,這讓他很容易聯想到他毀滅在兵火中的家。


  蕭銘忽然退開戰圈,在一旁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哦?”鷹鉤鼻子不再逼迫,在一旁冷冷注視蕭銘。


  “我聽說李家遍選天下良才,收入府中,成為李家家主的義子,其中一人天賦卓絕,年少出名,隻可惜再好的狗,若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合主人的意,難免會被主人懲罰,他本有機會成為天命強者的,但因為主人懷疑他的忠心,被流放到東海荒島十年,等李家再接他回來時,他已經錯過了成為天命強者的最佳時機,從此真的成為李家的一條狗,一條殘忍嗜殺的狗。”蕭銘雙目有神的看著他。


  鷹鉤鼻子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跳動起來,冰冷的殺機再他眼中升起,“蕭家的野種,難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蕭銘道:“你當然不敢,你們李家不敢動我,作為李家的狗,你敢違背主人的意誌嗎?”


  鷹鉤鼻子不怒反笑,“今天誰也救不了你!”說完,狂風忽起,四周的積雪被卷起,梁溯寒和蕭銘兩人置身在旋風之中。


  又是金風拳。


  庭院前的那棵大樹搖晃著被狂風緩緩拔出,梁溯寒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漂浮。


  “小心!”蕭銘一聲驚呼,狂風中衝出一隻拳頭,梁溯寒措手不及,被打飛出去,人在空中,四周的風忽然像刀子一樣穿過他的身體,就在他要被這狂風淩遲之際,一隻手抓住他的身體,是蕭銘,但鷹鉤鼻子的拳頭也到了,狠狠擊在蕭銘胸口,梁溯寒親眼見到蕭銘吐了一口血。


  “鬆手!”再不鬆手,兩人都會死,梁溯寒很明白自己的處境。


  蕭銘不為所動,這個時候的他反而更加冷靜了,“怎麽,李崇應,你就這點本事嗎?”


  狂風更加猛烈,梁溯寒感覺的身體要破碎,若不是剛剛經受過大地神舞的強化,他恐怕早就死在千刀萬剮之下。


  忽然之間,從蕭銘的手裏傳來一股勁氣,湧到他的經脈裏,“他的目標是我,他出現了,你就攻擊他!”蕭銘的聲音非常低。


  他是以自己為餌,把希望寄托在梁溯寒身上。


  “沒有時間了。”蕭銘望向他的眼神裏居然有了一絲請求。


  、梁溯寒大聲吼起來,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這信任。


  吼聲傳到李崇應耳中成了哀嚎,若是平時,他很樂意欣賞一個刀客的慘叫,但現在,這慘叫並不能緩解他心中的憤怒!年少他如此具有天賦,卻生生被李家家主掐滅希望,他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憤怒和怨恨淹沒了他的理智,什麽李家,什麽蕭家,他現在要做的是活刮了眼前的小子!

  拳頭,匯聚著狂風,眼看就要轟在蕭銘的胸口,這時,刀光從天而降,就像黎明時的第一抹晨光。


  這是恰到好處的一刀,無論是力道還是角度都天衣無縫,絕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勁氣。


  李崇應的額頭上出現一道刀痕,狂風已經停止,他的眼睛睜得很大,但眼中的神采卻在慢慢渙散,然後他整個人倒下去。


  蕭銘也倒下了,梁溯寒趕緊扶住他。


  “趕快回去!”蕭銘眼中隻有焦急,那三千人是他的心血,也是天狼關最後的希望。


  梁溯寒背起他,一路狂奔。


  兩人的身影剛剛離開庭院,一道人影出現在李崇應的屍體前,他背負著雙手,望著天空,似乎要看透天空之外的東西,良久,他輕輕歎口氣,一揮手,李崇應的屍體緩緩融化,就像地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具屍體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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