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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你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第76章 你到底是誰的女朋友


    梁蟬下課後跟室友們分別,直奔籃球場。


    場上追逐的少年裏當然沒有蔣祈樹的身影,他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上,在場外的楊樹下玩手機。


    這麽一看,確實孤零零的,有點可憐。


    察覺到望過來的視線,蔣祈樹抬起眼眸,遠遠地瞧見梁蟬朝自己走來。傍晚的陽光熱烈程度不減,她戴著一頂淺卡其色的棒球帽,淺藍色長袖衫配牛仔褲,單邊肩膀掛著帆布包。


    蔣祈樹把手機裝起來,等著她走到自己麵前。


    “他們怎麽欺負你了?”梁蟬把滑到臂彎的帆布包帶子拉到肩頭掛好,坐在他旁邊的長條石板凳上,“帶你來看籃球賽,不是對你挺好的?”


    蔣祈樹眉心一蹙,伸手去捏她的耳垂:“你到底是誰的女朋友?”怎麽可以不幫他說話反倒給李傲然他們的惡劣行徑找借口!


    梁蟬偏頭躲開他的手,摸摸自己的耳朵,未經大腦說道:“你的。”


    蔣祈樹就是隨口一說,開玩笑而已,沒想過她會回答,當她真的回答了,他整個人都被震了一下,內心刮起了一陣海嘯,有著摧枯拉朽之勢。


    你的。


    你的女朋友。


    她親口承認,她是屬於他的。


    就算她不這麽說,她是他女朋友這件事也是事實,但她說了,意義就完全不一樣。就好像一件不敢抱有期待的事情,突然降臨到你頭上,那樣的驚喜,遠遠不能用言語形容。


    梁蟬看蔣祈樹好像傻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提議道:“要走走嗎?”還是說他想繼續在這裏看別人打籃球?


    蔣祈樹嗓子幹啞,半晌才吐出兩個字:“走吧。”


    梁蟬肩上的帆布包帶子總在不經意間往下掉,索性取下來放到他腿上,讓他幫忙保管,她則繞到他身後推著輪椅,慢悠悠地走在被樹蔭遮蔽的校園小道上。


    點點夕陽的碎光從葉片縫隙間漏下來,如同浮光掠金。


    初夏不知不覺間來臨,空氣裏似乎已經有了冰淇淋的清涼甜味,混合著刺激的汽水,還差一隻蟬奏響樂曲。


    走過一片陰涼地,來到被燦橘色的夕陽灑滿的地方。


    蔣祈樹不怕曬似的,愜意地閉上眼仰起臉感受陽光的熱烈。


    今天最高氣溫有32攝氏度,還是挺曬的,梁蟬停下腳步,從他懷裏拿回自己的帆布包,扯開開口處的磁吸扣,手伸進去掏出來一頂棒球帽蓋在他頭頂。


    熟悉的一幕,令梁蟬略有些怔忡。


    那日的天氣與今天截然相反,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早晨,她快遲到了,急著趕去上課,蔣祈樹剛好騎車經過載上她,他摘下自己的帽子反手扣在自行車後座上的她的腦袋上,避免她被雨淋濕。當時的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有朝一日,相似的一幕會重演,兩人會開展出這樣一段關係。


    帽簷擋住陽光,蔣祈樹的臉藏在陰影裏,微愣過後,嘴角揚起,摸了摸跟她同款的帽子,語調不自覺上揚:“你給我買的?”


    梁蟬把帆布包丟給他,推著輪椅繼續往前:“昨天跟陳小音約飯,順便逛了逛,店裏的棒球帽買兩頂打折。”


    蔣祈樹撇撇嘴,才不信她的話:“那你怎麽不和陳小音一人一頂?”


    梁蟬說:“她買的是貝雷帽,那個貴一點,不參與打折。”


    蔣祈樹脖子後仰,從下而上倒著看她的臉:“梁小蟬你學會騙人了。”


    梁蟬不著痕跡地轉開視線,不與他對視,他很有耐心地一直盯著她看,她在他的注視下開始不好意思,動手拉了一下他的帽簷:“你坐好,這樣脖子不酸嗎?”


    蔣祈樹笑笑,非常大膽地說:“嘴巴都親過了,送我帽子幹嗎要害羞。”


    再說,她之前又不是沒送過他東西。她送的手套他有好好用,用不上的季節也有好好保存。


    梁蟬惱怒地想打他的頭,考慮到他的腦袋受過傷,雖然現在繃帶拆掉了,她還是不敢亂碰,隻輕輕地捶了下他的肩膀。


    能別把親嘴巴這種話掛在嘴邊嗎?


    “誒,梁蟬。”蔣祈樹沒回頭,精準地按住落在自己肩上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你推著我走過來的一路上我就在想,我們老了會不會也是這樣,我腿腳不能動了,吃完晚飯,你推著我遛彎,順道買第二天做菜要用的食材。”


    梁蟬不讚同地說:“為什麽不是你推著我?”


    “換著推。”蔣祈樹嘿嘿笑,天真無邪,“今天你推我,明天我推你,後天……後天我開著老年代步車載你。”


    梁蟬相當無語:“……有病。”


    他們沿著這條路一直走一直走,快要走到學校其中一個側門口。夏夜即將來臨,有做生意積極的小販提前占據絕佳的位置擺攤,鐵板魷魚滋滋作響,關東煮的鍋子咕嘟嘟冒泡,小龍蝦的麻辣香氣飄來,居然還有踩著三輪車賣冰糖葫蘆的大爺。


    糖葫蘆用玻璃罩子保護住,以防被蟲蟻偷吃。


    蔣祈樹舉起手叫住大爺,示意梁蟬推自己過去。


    他的視線在玻璃罩子裏來回尋找對比,選出一串最大顆的草莓串成的糖葫蘆,指著那串對大爺說:“我要那個。”


    大爺笑嗬嗬地收了錢,劃開推拉式的玻璃櫃門,從中取出蔣祈樹挑選的那串,裝進紙袋裏遞給他。


    蔣祈樹拿著冰糖葫蘆舉到梁蟬麵前,挑著眉說道:“喏,補給你的。那天看完電影給你買的你沒吃到。”


    大爺佝僂著背,腳下慢吞吞地蹬著三輪車遠去,劣質喇叭裏循環播放:“冰糖葫蘆——超甜的手工冰糖葫蘆——五塊錢一串——”


    梁蟬從蔣祈樹手中接過糖葫蘆,咬下最頂端那顆草莓,有點軟的糖衣裹著草莓在嘴裏溢開,果然超甜。


    蔣祈樹問她:“好吃嗎?”


    “好吃。”梁蟬說,“就是外麵一層糖有點融化了。”


    今天溫度高,大爺的攤位在街頭流動,這也能理解。不比商場入口吹著冷氣的糖葫蘆店鋪。


    梁蟬把糖葫蘆橫著放在蔣祈樹嘴邊:“你吃嗎?”


    女朋友親手遞過來的東西,蔣祈樹哪有不吃的道理,張嘴咬下一顆,融化的糖漿有些黏嘴,但也還好,草莓是新鮮的,清甜的,亦如他這一刻的心情。


  ??第77章 這是要跟她同居的意思


    又是一年畢業季,梁蟬忙完畢業論文相關事宜,整個人鬆散下來。她在大三上學期結束的那個寒假裏找到了實習的公司,目前三方合同已經簽了,一畢業就能入職。


    唯一困擾她的是公司的寫字樓離她租住的房子比較遠,乘地鐵需要換乘。


    經過一番衡量,梁蟬最終決定退掉房子,在公司附近重新租一間,節省通勤時間。


    蔣祈樹陪她看了幾套,她都不太滿意,主要原因是價格太貴。她還不是正式員工,薪資水平有限,不可能拿一半以上的薪水出來租房。如果考慮跟其他人合租,就得在選擇室友方麵多花點心思,萬一碰上一個不愛幹淨、作息混亂且不好相處的室友,那就有的頭疼了。


    梁蟬想再多看幾套,按照以前的標準,找一處不貴的一居室來住。


    得知她的想法,蔣祈樹欲言又止。


    梁蟬跟著中介看完今天的最後一套房,從樓裏出來,旋開礦泉水喝了一口,汗水布滿熱得通紅的臉頰。


    今年夏天來得太早了,五月份整座城市就陷入蒸籠般的熱氣裏,走出空調房就是一場煎熬的酷刑。


    梁蟬擰上瓶蓋,從包裏掏出紙巾擦汗,遞給蔣祈樹一片,瞧見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剛才那套房不好嗎?”


    這套是她看過的所有房子裏最滿意的,雖然離公司不是特別近,但靠近地鐵站,價格也算合理。如果真的確定下來,或許還能跟房東再講講價。


    蔣祈樹擦完額頭的汗,將紙巾攥成一團,又幹又紅的嘴唇抿了抿,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喝點水吧,嘴唇都起皮了。”梁蟬把自己沒喝完的礦泉水遞給他,雙手背在身後,銀白色平底單鞋踩過小區曬得發燙的地磚,她偏頭對著他笑,“跟我還有不好意思開口說的話?”


    蔣祈樹穿著白襯衣牛仔褲,袖子挽起,露出勁瘦白皙的小臂,淡青色的血管蜿蜒其上。短短幾年時間,他已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人,褪去了青澀張揚,愈發沉穩持重,隻是眉眼清澈如初。


    他喝完剩下的水,潤過的嘴唇泛著水光,看起來軟軟的像果凍。


    “我怕說出來你不高興。”蔣祈樹捏癟了空的礦泉水瓶,低垂下眼看她,一字一頓說出打了幾遍草稿的話,“房子的事其實不難解決,你公司附近好幾個樓盤還有一些未售完的精裝房。”


    梁蟬:“嗯?”


    蔣祈樹:“那是我外公家的。”


    如果她同意住進去,於他就是一句話的事。


    梁蟬從回憶裏扒拉出一點關於他的家庭信息——徐茜女士的娘家是鼎鼎有名的房地產商。宜城作為公司本部,遍地都是徐家的樓盤這說法一點不誇張。


    她麵無表情,蔣祈樹抹了抹額角剛擦完又淌下來的汗:“我就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一直猶豫著沒說。”


    坐進停在小區外的車裏,啟動空調,絲絲縷縷的涼意撲來,吹到沾了汗的皮膚上,涼絲絲的舒服多了。


    梁蟬持續沉默。


    蔣祈樹忐忑地問:“你不會生氣了吧?”


    梁蟬哪能不明白他是出於心疼自己才有此提議,當然不會生他的氣:“你想什麽呢,我有那麽小氣嗎?”


    蔣祈樹放下心來:“那你是怎麽想的?”


    “我是覺得……不太好。”


    倒不是自尊心作祟,梁蟬就是單純的不想欠人情,若是蔣祈樹給她的幫助,她不會拒絕,因為他們是男女朋友關係,她沒那麽矯情。但這件事牽扯到他的家庭,甚至驚動他外公外婆家,需要慎重考慮。


    早在說出口的時候,蔣祈樹就猜到她的選擇,也不那麽執著地勸服她答應。


    車停在樹蔭下,一直沒駛出去,他側過身,肩膀抵著駕駛座椅靠背,興致勃勃地說出另一個打算:“要不就定下之前你看的那套離公司很近的房子,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房租我們平攤。這樣就解決了你所顧慮的問題。”


    他這是要跟她同居的意思?

    梁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你在說什麽胡話?你都沒畢業,還是老老實實地住學校宿舍吧。”


    建築專業五年製,他讀完本科還打算讀研究生、讀博,離畢業遠著呢。


    蔣祈樹的小算盤被她看穿,也不覺得尷尬,據理力爭道:“那又怎麽樣,學校又沒規定一定要住宿舍。”


    “問題是不方便啊,離我公司近離學校可不近,你何必折騰。”梁蟬搖頭,駁回他的提議,“不妥。”


    蔣祈樹開始耍賴:“梁小蟬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都不想和我一起住嗎?”


    又來了,他的口頭禪又來了。


    隻要他說不過她就會祭出“你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或者“你到底是誰的女朋友”這樣的話,起初梁蟬還老實回答,聽得多了就免疫了。


    *

    梁蟬最後定下地鐵站附近的那套房子,押一付三,簽完合同就著手收拾出租屋裏的日常用品,裝進一個個瓦楞箱裏,等蔣祈樹抽空過來幫她搬到新住處。


    提前半個月梁蟬就跟房東老太太打了招呼,說明不再續租。老太太找到當初的中介,重新把房子掛到租房軟件上。


    梁蟬蹲在地上拿著膠帶封箱,聽見敲門聲,她以為是蔣祈樹到了,從貓眼裏往外看,是有點麵熟的一個年輕男人,身後跟著一對父女。


    年輕男人輕叩兩下,自報家門:“請問梁小姐在家嗎?我是中介小鄭,帶人過來看房子,您看您現在方便嗎?”


    梁蟬拉開了門。


    地板上堆了五六個大號瓦楞箱,按照書籍、衣服、日用品、廚具等分類裝好,將原本不夠寬敞的空間占得擠擠挨挨。


    梁蟬穿著一套居家服,為了方便幹活頭發挽了起來,微笑著說:“不好意思有點亂,你們請進。”


    小鄭對她點點頭:“沒打擾你就好。”


    “沒有沒有,我已經收拾完了,今天就能搬走。”


    父女倆跟著進來,扭動脖子觀察四周。


    梁蟬前幾日已經打掃過一遍,房子一塵不染,牆壁也是幹淨的白色,沒有任何塗鴉的痕跡。


    小鄭盡職盡責地帶他們轉悠一圈,看完廚房和衛生間,然後介紹周邊設施以及房子裏自帶的家具。


    父親是陪女兒過來看房的,主要得看女兒的意思:“你覺得怎麽樣?你一個小女生住麵積應該是夠了,離你工作的地方也近,乘坐公交隻有四站地。”


    女兒拉開隔檔的碎花簾子,看了一眼後麵的床,床墊嶄新幹淨,她很滿意:“就要這套好了。”


    父親開始跟中介講價:“租金真的不能再少嗎?說真的三千八一個月租一居室有點貴了,你看能不能跟房東老太太商量一下,再往下降一降。”


    梁蟬聽得一愣。


    小鄭人精一個,臉一抹,苦哈哈地賠笑:“不是不給您降價,您也看了幾套房子,周邊都是這個價位。我也不瞞您說,這房子三四年前都三千五了,幾年過去,一個月漲三百真不過分。”


    他們商量的聲音不低,梁蟬撕膠帶的動作慢慢停下,等那對看房的父女離開,小鄭跟梁蟬打了個招呼,也準備離開。


    “鄭先生,麻煩您稍等一下。”梁蟬站起身叫住他。


    “怎麽了?”小鄭轉身,笑著看她,手裏拎一串叮鈴當啷的鑰匙。


    “您說這房子一個月三千五?可是我……”


    梁蟬從住進來那天起,一直是一個月一千五,每三個月付一次房租,從來沒有漲過租金。


    她不知道這是中介欺騙下一個租客的話術,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梁蟬都要搬走了,小鄭決心不再隱瞞:“邵霖風先生是你的親戚吧?當初是他交代我這麽跟你說的,一千五一個月。剩下的租金由他補上,他每三個月讓助理給我打一次錢,我再轉給房東老太太。”


    梁蟬愣在原地。


    小鄭見她再沒什麽要問的,說了句回見,乘電梯離開了。


    “門怎麽開著?不怕壞人進來啊。”蔣祈樹從另一部電梯出來,看見梁蟬失神地杵在門口。


    梁蟬搖搖頭,嘴角牽起一絲淡淡的笑:“中介帶人過來看房子,剛走。”


    蔣祈樹“哦”了一聲,掃了眼地上的紙箱:“都收拾好了?我開了輛容量大的車過來,一趟就能全部搬走。”


    梁蟬來不及細想,連忙蹲下來繼續撕膠帶、封箱。


    半小時後,幾個大箱子被蔣祈樹搬到車上,梁蟬坐進副駕駛座,思考良久,從微信裏找出邵霖風的名字。


    他如今仍住在宜城,去年還拿到了金像獎最佳導演的獎杯。他們很少見麵,逢年過節她會給他發一條祝福語,他收到從來都認認真真地回複。


    上一次聊天停留在過年期間,因而他的名字在消息通知欄被擠到最下麵,需得從通訊錄裏翻找出來。


    梁蟬斟酌少頃,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送出去。


    梁蟬:“邵先生,您好,今天才得知這些年都是您幫我墊付的房租,真的很謝謝您。您把卡號發給我,剩下的部分我補給您吧。”


    她大學期間兼職加上獎學金的錢攢起來是一筆不少的小金庫,還給他應該夠了,不過接下來一段日子要過得拮據點了。


    十分鍾後,邵霖風回過來。


    邵霖風:“當是送給你的畢業禮物。畢業快樂,小蟬。如果還當我是朋友,不必再提這筆租金。”


    梁蟬輕咬下唇,默默讀完這一條,不知怎麽回。


    側邊的車門突然從外麵打開,滾熱的暑氣漫進來,與車裏的涼氣對衝,分不清哪邊更厲害。蔣祈樹戴著腕表的一隻手扶住車門,遞過來一支草莓味的甜筒:“給,搬家工人請你吃的。”


    跑掉的神思瞬間被拉回,梁蟬忍不住笑出聲:“我的錯,應該由我來請搬家工人吃冰解暑。”


    等她把甜筒接過去,蔣祈樹兩隻手撐著副駕座椅的邊緣,傾身上前,在她唇角偷偷落下一吻。


    “報酬我收到了。”某位蔣姓搬家工人說。


  ??第78章 畢業禮物

    拍畢業大合照那天,梁蟬穿上一條白裙子,外麵再套上學校統一發放的學士服,跟著室友下樓。


    室友們拿著學士帽當扇子,在臉旁上下扇風。


    “希望能速戰速決,熱死了!”


    “天氣預報不準,明明顯示多雲,你看這大太陽!”


    “給點風也好啊,又悶又熱,我真的謝謝了,選在今天拍畢業照,昨天多涼快!”


    她們一路吐槽,來到圖書館前集合,台階上稀稀拉拉站著一些人,湊在一起聊天。大家即將奔赴天南海北,此生可能再也不會相見,因此有說不完的話。


    梁蟬和其他三位室友找到空隙站好,戴上學士帽,等候輔導員到來。


    圖書館前拍完一張,他們轉移到大草坪上。背景是藍天白雲、豔陽高照,周圍是蓊鬱蒼翠的樹木。他們在攝影師的指導下,高高拋起學士帽,大聲喊著“我們畢業啦”。每個人臉上洋溢著青春無畏的笑,暫時忘記了離別的惆悵。


    盧明明嘴上嚷嚷著“速戰速決”,等班級大合照拍攝結束,她像一隻歡快的小蝴蝶,撲棱著翅膀到處飛舞,拉著梁蟬她們拍更多的合影。


    “下次聚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想應該會是我們當中某個人結婚吧。”盧明明舉起手機,手指在臉頰旁比了個剪刀手。


    梁蟬不會擺姿勢,有樣學樣地伸出兩根手指,放在白敷敷的臉旁,兩邊嘴角彎起,露出自認為最好看的微笑。


    “三、二、一,茄子!”盧明明按下拍攝鍵,返回去看剛拍的照片,嘴角撇下去,“換個人在前麵吧,嗚嗚嗚,顯得我臉好大。”


    “梁蟬,你臉小你在前麵!”


    她們重新調整好站位,梁蟬被換到最前麵,變成舉手機拍攝的人,其餘三個姑娘依次往後趴在前一位的肩膀上。


    梁蟬不太會找角度,不停地問:“這樣可以嗎?”


    “手機再往右平移一點,OK,好了。”盧明明指導完,一秒進入狀態,咧起嘴角,展露一抹甜甜的笑。


    “梁蟬!”


    突然響起一道嘹亮的喊聲,梁蟬被嚇得手抖了一下,抬眸望去,陳小音在向她揮手。跟她一同前來的有她的男朋友陸岩舟,還有蔣祈樹和他的室友們。


    梁蟬先拍好眼下這一張,把手機還給盧明明,走過去難掩驚訝地問:“你們怎麽來了?”


    “還能為什麽,來慶祝你畢業呀,我的傻小蟬!”陳小音一步蹦到她麵前,抬起手臂摟住她的脖子,指著蔣祈樹說,“本來想送你一束花來著,你男朋友說這是他的權利,不許別人跟他搶。”


    蔣祈樹拿出藏在背後的手,握著一束嬌豔欲滴的粉玫瑰,花朵包裹在漂亮的雪梨紙裏,迎著朝霞開得正盛。


    “梁蟬,畢業快樂。”蔣祈樹雙手奉上鮮花,笑得眉眼舒朗,格外迷人。


    李傲然一如既往地嘴欠,拆穿他不為人知的小心思:“他在花店裏指著每種顏色的玫瑰花不厭其煩地問老板娘分別代表什麽寓意,老板娘說到粉玫瑰代表初戀,他立馬要買粉玫瑰,跟老板娘說,我就是買來送給初戀的。”


    梁蟬抱著花,柔軟的玫瑰花瓣掃過白皙小巧的下頜,她輕輕地笑,被調侃得有點不敢去看蔣祈樹的眼睛。


    陳小音在這時神秘一笑:“雖然鮮花送不成,但我給姐妹準備了更漂亮的畢業禮物!”她自己配上“當當當當”的驚喜音效,從男朋友陸岩舟那裏拿回自己的包,手伸進包裏掏出一件類似於新娘頭紗的發夾。


    在梁蟬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陳小音繞到她身後,將潔白飄逸的頭紗別在她披散的長發上。


    梁蟬整個人愣住:“這是什麽?”


    “拍照神器啊!”陳小音幫她整理頭紗的褶皺,“相信我,很美的。”


    梁蟬的學士服裏是一條白裙子,蔣祈樹今天穿的是白襯衣黑西褲,兩人站在一起絕配。李傲然打眼一看,忍不住起哄道:“天時地利人和占齊了,樹哥你要不直接來個求婚?”


    蔣祈樹但笑不語。


    一群人湊在一起拍照,青春的,美好的,搞怪的,拍了上百來張,共享到一個新建的群裏,誰想保存動動手指就OK。


    晚上梁蟬宿舍的姑娘約好吃散夥飯,由於蔣祈樹那夥人加進來,原本的自助烤肉換成高檔日料店。


    頂級和牛配上刺身,還有現卷的三文魚壽司和熱騰騰的壽喜鍋,再來一瓶醇香的清酒,快活似神仙。


    陳小音幾杯酒下肚,拍了拍酡紅的臉頰,喝得醉醺醺的她情不自禁地傻笑:“唉,看著你們畢業,搞得我都無心學習了,我什麽時候能畢業啊。”


    梁蟬作為她最好的朋友,當即承諾道:“等你畢業那天,我一定到場,也為你舉辦歡送會。”


    “你說的哦。”


    梁蟬重重點頭。


    蔣祈樹看著她同樣紅彤彤的臉,手背蹭了蹭她的臉頰,腦袋偏過去低聲問:“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沒有呀。”梁蟬一隻手捂住臉,不方便照鏡子,小聲問他,“我的臉很紅嗎?”


    蔣祈樹煞有介事地點頭:“比陳小音的紅。”


    梁蟬看了一眼陳小音跟猴屁股一樣緋紅的臉,嚇得不敢再喝了:“我沒醉,可能是喝酒比較上臉。”


    蔣祈樹笑了笑。


    兩人腦袋挨著腦袋說悄悄話的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換來好一頓打趣,是林昊先起的頭,說道:“樹哥,梁蟬,我們也算你們倆感情的見證人,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裏,你們不敬一杯酒說不過去吧。”


    就沒有李傲然湊不上的熱鬧,他拍了下桌子,激動地高聲道:“你們是見證人,那我就是媒人,要不是我,樹哥能認識梁蟬妹子?不敬別人的酒可以,不敬我一杯真的不行。”


    蔣祈樹嫌棄道:“你可別提了。”


    李傲然昂起頭:“咋的,你不服氣?”


    “行行行,你是媒人。”蔣祈樹不和他爭論,自顧自倒了兩杯酒,舉起其中一杯對在座的朋友們說,“敬大家一杯,祝未來一切安好,諸事順利。”


    他說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接著端起另一杯:“梁蟬這杯我替她喝了,她酒量不好。”


    明明他自己的酒量也不怎麽樣,兩杯酒灌進胃裏,眼神都飄了。梁蟬趕緊盛一碗熱湯推到他手邊,叫他喝點湯解解酒。


    飯局結束,一群人東倒西歪的多,頭腦清醒的少。


    尤其陳小音,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畢業的人是她,她喝高了,兩隻手像八爪魚一樣纏住梁蟬,非要今晚和她一起睡。


    梁蟬是屬於頭腦清醒的那一撥人,笑著拍拍她的腦袋,對上一臉無奈的陸岩舟,說:“沒事的,送到我那裏吧,我晚上還能照顧她。”


    一群人分幾輛車離開。


    蔣祈樹喝了酒,無法開車,叫來代駕開他的車先送梁蟬和陳小音回她新租的房子。


    霓虹燈掠過車窗,車裏人的臉被照得紅紅綠綠。


    半小時後,車停在樓下,梁蟬扶著陳小音下車。蔣祈樹跟著下來,手裏拎著一個很質樸的淺褐色牛皮紙袋:“畢業禮物。”


    梁蟬一手抱著花,一手穩住不倒翁一樣的陳小音,隻能用小拇指勾住袋子的提手,跟他小幅度地揮手:“你路上小心。”


    蔣祈樹不舍得那麽快離開,手指摩挲了幾下,終究是擋不住心底深處冒出頭的衝動,兩隻手捧住梁蟬的臉,不管醉鬼陳小音在場,俯身在梁蟬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記。


    梁蟬被他親懵了,一直到他退開,她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看著蔣祈樹的臉,總覺得他有話要說,等了等,他什麽也沒說,轉身坐回車裏,車門關上。


    車即將開走,蔣祈樹落下車窗,手搭在窗沿,深切祈盼的眼神望著夜色下梁蟬的雙眸:“記得拆禮物。”


    “嗯。”


    梁蟬領著陳小音進屋,先把她送進衛生間,再回客廳放下花和禮物,從衣櫃裏找出一套幹淨的睡衣給陳小音:“能自己洗澡嗎?”


    陳小音扶著門框,臉貼在手背上醉眼迷離地笑:“能……能。”


    衛生間的門關上,梁蟬坐進沙發裏,想到蔣祈樹離開時那個眼神,她迫不及待地拆開牛皮紙袋。


    出乎意料的,是一塊淺灰色的磚頭,以及一些零碎的工具,馬燈、白手套、放大鏡、小鏟子、小刷子,墊布。


    梁蟬抱起大石頭掂了掂,除了沉甸甸的重量,沒看出什麽玄機。


    她一頭霧水地把石頭放回茶幾,靜靜地觀摩它,左看右看依然不明白蔣祈樹送她石頭的用意。


    難道是想說他對她的愛意如同磐石不可轉移?

    洗完澡出來的陳小音,見她對著石頭發呆,搖搖晃晃走過去,不小心被茶幾絆倒,一頭栽進沙發裏。


    梁蟬略無語,伸手扶住她:“你慢點。”


    陳小音爬起來坐好,大著舌頭問她:“梁蟬,你在看什麽?”


    梁蟬指著那塊石頭,請教見多識廣的陳小音:“蔣祈樹送給我的畢業禮物,你知道這是什麽嗎?我好像看不懂。”


    陳小音看一眼石頭,動手摸了摸,直到她的目光捕捉到那些零碎的工具,臉上漾起憨憨的笑:“這個啊,我……我知道,是考古文物盲盒,最近很流行的。我男朋友買了一套,鑿開以後有青銅器、唐三彩、兵馬俑,運氣好還能開出三星堆,都是真實文物等比例縮小的模型,挺好玩的,過程很解壓。”


    梁蟬大致懂了:“意思是得用這些工具把石頭鑿開?”


    “對呀。”陳小音打了個嗝,刷過牙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她不好意思地捂了下嘴,“類似於體驗考古嘛。”


    梁蟬端詳了一會兒,估摸著沒幾個小時鑿不開這塊石頭,決定先去洗澡睡覺,明天抽個集中的時間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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