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是愛啊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之前，陸不詩剛剛被管理員帶走的時候。
向楠心裏面一緊,抓著段秦的衣服，「我要去看看陸不詩他們。」
段秦不說話,向楠急了，「你怎麼什麼時候了,還要跟我鬧脾氣！」
段秦看著她，「我鬧什麼脾氣，向楠,你不打算把這一切解釋一下嗎。」
向楠心虛了一會兒，「什麼解釋，我也不知道啊……」
他們自從柳音和大雕去追陸不詩他們之後，就一直待在這裡處理現場，由於其他的地方根本無法去，再加上段秦的公司里有個專門的醫療室，受傷的人在這裡都好有個照應,於是他們公司的門口人越來越多。
段秦把其中一個傷患簡單的做了包紮,「向楠,你覺得我很好騙是嗎。」
向楠趕緊搖頭,段秦問她,「陸不詩消失的時候，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驚訝。」
向楠道，「因為我冷靜沉著。」
段秦道，「你繼續編。」
他二人的談話還沒結束，楊婉菱掛著眼淚詢問段秦，「段易去哪兒了？啊？他怎麼不見了？」
段秦不得不安慰這個女人，「他沒有不見，媽，你別哭了，都哭成這樣了。」
楊婉菱一聽更不得了，「我為什麼不哭！我兒子現在下落不明，為了那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女人！我為什麼不哭！」
魏萱在一邊給她順了順氣，「阿姨，您別太難過，段易能照顧好自己的，而且他也是為了詩詩……」
楊婉菱打斷她，「別給我提那個女人！她到底是是什麼來頭！我要是知道她是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我能讓段易跟她一塊兒嗎！」
向楠聽了心裡一抖，為陸不詩辯解，「媽，你別聽人一面之詞，他們倆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楊婉菱不依不撓，「我不插手！我兒子死了我找誰要去！」
向楠心說，有陸不詩在，別說你兒子死不死了，掉根毛都十分困難。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直接立了一個死亡旗幟，還在安慰楊婉菱，「媽，你就別瞎操心了，沒事的。」
到了這裡，魏萱終於忍不住發問，「陸不詩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可到現在為止沒敢忘記，在陸不詩消失之後，出現在他們眼裡的那個，宛如天神的生物，這個世界上有神嗎，就算是魏萱，在那一刻也動搖了，將他們從絕望的深淵帶出來，那把刀所象徵的，就是絕對的權威和力量，無人可擋。
向楠說，「我怎麼知道，你要問的話就自己去問。」
楊婉菱開口，問的是段秦，「段秦，阿易平時最愛跟你說話，你告訴媽，他們現在在哪裡，媽就想知道阿易現在是什麼情況，他一定告訴你了對嗎，他什麼都喜歡和你說。」
段易還真告訴他了，楊婉菱拉著她的袖子哭哭啼啼的，現在事情愈發一團糟，這時候人也不分個高低貴賤，說穿了都是人類，段秦想了想開口說了個地方，這個地方是郊區，市中心過去得兩三個小時，「我們現在不能過去，最好待在這裡，否則又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魏萱張口就來，「在這兒也是等死，不如跟他們拼了！首都既然已經被封死，索性死的光榮一點！」
她這話，激起了在場不少男人的同意，特別是張柯他們，意思都是要去支援段易，向楠聽他們吵吵鬧鬧的，吵的頭疼，忍不住反駁，「沒用的。」
她聲音挺大，眾人都轉過頭看著她，向楠看著段秦，段秦正等著她說話，這女人最後嘆了口氣，「沒用的，你們別想了，人類的力量做不到的。」
魏萱不服，「你這什麼意思，向楠姐，現在不是潑冷水的時候吧？」
人群中叫囂，「是啊！你不幫忙就不要出聲！沒人把你當啞巴！」
「就是！你怕死我們可不怕死！」
「這是一場物種之間的戰爭！」
向楠心說，這群人根本不知道這場戰爭的意義是什麼，還鬥志昂揚的，那是因為沒有正面感受過來自0100的壓力，向楠被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她伸出手往空氣中狠狠地往下一劃，那空氣中立刻出現了無數個長條的數據，最後幻化成一道屏障。
「閉嘴！」
「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楊婉菱又是一聲尖叫，指著她手十分顫抖，向楠顧不得許多，又加了幾道，避免他們跑出來，她乾脆坐在外面，閉上眼睛，段秦敲了敲空氣中的屏障，「向楠，聽話。」
向楠剛想說，不成，說什麼也不行，反正都暴露了，也不怕多得罪你這會兒，但是她沒說出口，地面突然猛地晃動，她往前看去，原來是東海灣的戰艦已經互相開火，既然如此，就更去不得。
但是向楠萬萬沒想到，這次管理局的空間規劃出了問題，等她反應過來，兩處空間已然重合，要不是她加了一層屏障，裡面的人類早就被炮火轟死了，她從以前就被同伴說心軟，做不了心狠手辣的事情，如今看來，的確是這麼回事情。
段秦也沒明白怎麼突然就到了東海灣的這塊地方，眼看往上兩百米的地方就是段易所在的地方了，屏障一破，他立刻就往上走，向楠攬著他，「你瘋了！上面是什麼情況你不會動腦子嗎！你上去添亂有用嗎！」
她氣急了，「還是你覺得你如有神助！能夠打得過這些怪物？！」
向楠不讓她走一步，「我不准你去！你給我留在這裡！」
但她阻止的了段秦，卻阻止不了其他的人，這些人有些往上爬，有些往邊上躲，空間的位移還在不停地縮小，直到縮小到同一塊平地上。
向楠看見了陸不詩，她原是鬆了口氣，但是下一秒陸不詩突然單膝跪下，從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向楠愣住了，陸不詩怎麼會吐血？！
準確來說，0100怎麼會吐血？她雖然外貌酷似人類，但是身體絕不是和人類同一個構造的！吐血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身上嗎！向楠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再說柳音那把刀從段易身體里□□，段易*凡胎，一刀下去胸口處血流如注，他一張嘴，話還沒說，一口血先嘔出來，柳音的手都在顫抖，「我沒想到她真的這麼做了，段易。」
他第二刀同樣推進了段易的胸口。
「你憑什麼。」
柳音平穩了情緒，他冷靜的開口，「計劃到此結束，接下來是福是禍，全看她的造化。」
大雕一進來就大喊，「0100它怎麼了！倒在地上動不了了！全都是血！」
他看著段易，「他又怎麼了？死啦？」
柳音開口，「我知道，很快這一切就結束了。」他指著大雕，「段易還沒死透，你上去把單木水叫下來，這小子知道晉戈在哪裡。」
大雕道，「晉戈不是死了嗎！」
柳音嘖了一聲，「也只有你會相信晉戈死了，你問問看那個小混蛋到底下手了沒。」他道，「最多弄暈了綁起來了，誰知道用的什麼手段，我現在需要晉戈的力量，我要在二十秒之內見到他。」
「後面還有很多事情，一旦過了時間，事情就回天無力了。」
大雕果然在二十秒之內就抓到了單木水這傢伙，後者冷著一張臉，柳音在這期間把段易扶上了凳子，他氣息微弱的幾乎沒有，柳音拿起刀，放在這小子的胸口，「晉戈在哪裡。」
單木水道，「死了。」
柳音陰沉的開口，「我總有辦法讓他出來。」
他的刀尖已經推進了單木水的心口，果然在沒入一寸不到的時候，他悶哼了一聲，從心口那處的項鏈裡頭，慢慢的顯現出一段數據，接著是越來越多的數據，這些數據堆積在一起，晉戈從裡面清醒，他清醒的第一件事情，還沒來得及教訓單木水——柳音就掐著他的脖子。
「東西拿出來，我沒有時間了。」
晉戈很少看見如此不冷靜的柳音，他這個人做什麼事情都隨心所欲，弔兒郎當，再緊急的情況都能開兩句玩笑，有時候還慫的很，但能被0100信任的多半都是些怪物。
晉戈有一種能力，是非常少見的，當初柳音和他合作也正是看見了這一點——當然，柳音是無意間看見了單木水眼裡的東西，驚訝之餘暗中調查，摸到了晉戈這個生物的身上，兩個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他這個能力，就是模擬維度。
如果說陸不詩作為規律本身，能夠直接將維度任意升降，晉戈則是稍微打個擦邊球，他能將巨大的物質化東西展開合攏成新的維度，這能力就體現在單木水的雙眼裡，銀河系的確存在於宇宙當中，但是同時它也存在於單木水的雙眼裡，這是雙維。
但雙維的具體存在不是真實的，它更接近於現實與空想的狀態，但又確實能起作用。
柳音急切的需要這個能力。
「單木水活的時間也不長了，我勸你動作也快點。」
晉戈看了眼段易，十分不解，柳音開口，「一邊展開一邊和你解釋。」
他們推開大門，外面的管理局成員死傷無數，陸不詩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神志不清，晉戈嚇了一跳，「她怎麼了！」
想來也是難以想象陸不詩會成這副德行，柳音開口，「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公式，叫做時間守恆，她用這個守恆定律，把自己的命和段易綁在一起了。」
晉戈開口，「……瘋了！」
大雕頓時明白了，難怪不得陸不詩會出現在這種反常的狀況，她如果不死，段易同樣沒理由因為規律而走向毀滅，同樣的，如果段易先出事，陸不詩也跑不了，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同生共死。
向楠看見柳音，「0100怎麼了？」
柳音沒回答她，只直接命令晉戈，「立刻展開！」
他急切的很，晉戈閉上雙眼，正要帶出數據的時候，從山上一路留下來的泉水緩慢的停止了，這些水忽然逆流而上，向楠驚訝的開口，「水在逆流！」
所有的人都震驚看著眼前這些奇景，花朵從死亡到新生，水從山下逆流而上，倒塌的高樓恢復原狀，帶著傷口的手臂逐漸合好，懷裡的時鐘倒著行走。
柳音克制住自己顫抖的聲音，「來了，客觀修正。」
規律一旦遭到破壞，客觀的修正必然出現。
但破壞規律何其困難，柳音曾想了無數辦法，卻從來沒有在最後一刻如此豁然開朗，陸不詩本身是無法被毀滅的，她就算是制定了計劃，也會受到客觀影響，在無形之中拒絕計劃的執行，所以幾百萬年的時間，柳音都無法找到能夠規律的辦法，直到段易出現，計劃才真正的推到了最後一步。
無法受客觀控制，理智影響的東西，是愛。
它超越了時間和空間，跨越了維度和距離，甚至能夠左右因果。
洶湧的海水退回了小溪河流，落下的樹葉飛回乾枯的樹枝上，太陽從西邊升起東邊落下，黎明之後還是黎明。
柳音知道，時間正在瘋狂倒流，企圖挽回規律的滅亡，而這世上——已經沒有規律。
他笑了一聲，「客觀修正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