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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好戲開場

  「帛雅?」


  頌薇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於是又反問了一遍。


  「被驅逐的那個帛雅?」


  幾個星期前,帛雅因為私下購買洛家明的聯繫方式,對洛家明造成騷擾而被驅逐出天鵝島。由於當時並不知道提供男賓聯繫方式的人是誰,因此在女孩們中間還曾掀起了一陣猜疑的風波。


  後來,這件事被算在了恪文的頭上。據事後公布的結果,帛雅承認是恪文向她提供了洛家明的聯繫電話。恪文也因此受到處罰,險些同樣被驅逐。如今事情已經過去,處罰也受過了,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聯繫帛雅?

  「就是她。我記得她的家就在聯亞區。她的姓氏特殊,估計在電話黃頁上找不到幾個相同的。你到了聯亞,幫我聯繫上她。」


  「你為什麼想要聯繫她?」頌薇還沒有意識到恪文的意圖。


  恪文的眼神一下變得冷峻嚴肅。想起一些人,和她們做過的見不得人的事,讓她從骨子裡散發出寒冷。


  「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我是賣主,我替某些人承擔了罪名。我可不是願意無辜受罰的羊羔,承擔虛妄的罪名。他們先挑戰我的底線,我必須洗清自己的罪名。」


  恪文說的「所有人」也包括頌薇在內。頌薇不自在地咽了口口水,為自己沒有挺身而出支持朋友而覺得愧疚。雖然愧疚為時已晚,但她至少可以提供幫助以代補償。


  「聯繫上她,然後呢,和她說什麼?」頌薇問。


  「想辦法問她,當初為什麼要說是我。如果她改換說辭,就問明白那段時間有誰去找過她。不過我預測她不會變,依然會說我是賣給她電話號碼的人。」恪文說完,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


  「為什麼這麼說?」


  「莎麗當初既然把罪名往我頭上栽,肯定做足了準備功夫。我猜她早就通過某些方式封了帛雅的口,要麼是利益誘惑,要麼是威脅。這樣的情況下,帛雅不可能對你說實話。」


  頌薇聽恪文說完,心中的疑惑並沒有得到完全的解答。聽上去,恪文像是心裡已經有數,聯繫帛雅不大可能會有令人滿意的結果,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聯繫帛雅呢?將自己的疑問說出,得到的回答是:

  「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每到這種時候,看著恪文滿懷信心的表情,頌薇的心裡就會泛起一種摻雜了羨慕與嫉妒的感情。她永遠都不可能擁有那麼機靈的大腦,永遠都不可能說出「我心裡有數」這種成竹在胸的豪言壯語。


  「如果抓到了陷害你的人,你打算報仇嗎?」頌薇問了個以後的問題。


  恪文笑了笑:「你覺得我是那種白受人欺負,一聲都不吭的人嗎?」


  「不,你從不忍氣吞聲。」


  「我如果忍氣吞聲,是為了將來加倍奉還。」


  從頌薇的家裡出來,恪文長出一口氣,慶幸頌薇沒問及她的病情。頌薇可能忘了她生著病,也可能因為別的更重要的事情佔據了她的注意力。


  起先恪文對此有些許的失落。和好友合好,本該是多關心對方現狀,表達安慰的時候,但是頌薇的注意力更多的一直放在自己的家務事上。儘管恪文無法對此橫加指摘,心有不快在所難免。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萬幸。如果頌薇問了,她肯定不能說實話,只能欺騙對方。在關係破冰之際緊接著撒謊,可不是真心實意的體現。


  就現在這樣挺好,她們隔了一定距離,雖不像以前那般親密無間,卻保留了自我的空間。


  星期天,眾人矚目的戲劇上演。經過了換角、男賓離開等一系列不大不小的風波之後,這齣劇終於等來了和觀眾見面的一天。


  劇場借用了學院的階梯會議廳,平時只有教職工開會和集體聽講座會談的時候才會啟用。會議廳前方有一座橢圓形舞台,燈光顏色種類多樣,背後的白幕布既可以掛裝飾,也可以投影。真不知付秋露哪兒來的本事,居然可以租借到這裡。


  付秋露很是下了一番心思,從她專門設計、印刷了門票,又安排了兩個人在門口檢票進入就可見一斑。進入劇場,戲劇還沒有開始,兩片深紅的幕布牢牢地遮住舞台,不讓觀眾有可以偷窺的機會。場內放著舒緩的音樂,一切都和真正的劇院一樣。


  恪文找到自己的座位。為了方便情侶們交流,每個人的座位都經過預先的安排,男女交錯著坐。恪文偏偏被安排在一排座位的盡頭,緊挨著走道。她自我解嘲似地笑笑,要說這個位子不是有意安排的,鬼才相信。


  人們進進出出,每一次都需要恪文站起來讓開。次數多了也就煩了,恪文乾脆不入座,打算到後排沒人的地方去,等戲開場了再坐回來。逆著人流往後走的時候,迎面遇上了久違的費榕。


  費榕在沒有看見恪文之前面無表情地順著人流往下走,像一條沒有感情的魚。見到恪文才露出了一抹微笑,朝她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了。」


  「你好,費長官。」


  恪文早已知道馬尾辮現在是費榕的女伴,不過還是有意問道:「您的女伴呢?」


  費榕提到他的女伴時眼中一點神采也沒有,木訥地指指舞台說:「她要上台表演。」


  「恭喜你啊。」恪文看他跟朽木似地缺乏生氣,便有心同他開個玩笑。


  「這有什麼值得恭喜的?」費榕苦笑著說。


  「恭喜你坐在前排,可以將你的女伴臉上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費榕被這無傷大雅的玩笑逗樂了。這段時間,他見識了恨不得把自己包裝成芭比娃娃的女孩。她們一點瑕疵都沒有,舉手投足都堪稱完美。這讓費榕覺得恐慌,一方面擔心自己配不上這麼優秀的女孩,一方面又害怕這些都是假象。


  他被恐慌的情緒打敗了,不打算再糾纏下去,只求一切儘快結束,他好回到熟悉的、單純的部隊生活去。


  這會兒聽了恪文的話,綳著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示意恪文和他到後面去說會兒話。


  「我不打算再來了。」費榕開門見山地說。


  恪文不得不裝出吃驚的樣子:「為什麼?」


  費榕沒有直說這裡的女孩子讓他覺得害怕,說出來只會讓人笑話,便說道:「我完成了家裡給的任務,可惜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也該回去認真工作了。」


  聽到他說「工作」,恪文看了看他的手腕。


  「手腕的傷好了嗎?」


  「好了。」費榕抬起手,摸摸曾經腫脹的手腕。「譚小姐,你知道嗎,我到今天都沒有見過衛永真。」


  恪文一點也不奇怪,但她還得繼續裝。


  「真的嗎?」


  「是。開始我以為只是巧合,她大概是真的生病了、有急事。但她每次都缺席,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有意躲著我?」


  接下來恪文的回答將是最重要的一個回答。如果說對了話,費榕的懷疑可能打消,過去的事情不會被翻案,她們的逃跑計劃也不會受到影響。而如果答錯了,費榕的疑心更重,重新啟動當初闖北事件的調查,查出衛永真,牽連遲東來,逃跑計劃也就此泡湯。


  飛速的思考過後,恪文給出了回答。


  「你是幸運的。」


  「這話怎麼說?」


  「凡是選過她、和她配對的人,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她的羞辱,或是被當成瘟神一樣躲著。她和我們不是一類人,她討厭見面會,討厭有男人選中她。」


  費榕苦笑著摸了一把頭髮:「這麼說我還真算幸運的,至少沒被她羞辱過。」


  恪文知道這麼在背後說衛永真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行為,而且還有撒謊的嫌疑。但是為了打消費榕的疑慮,她不得不營造出衛永真討厭所有男人的假象。儘管衛永真從未這麼說過,也沒有表達過對費榕的厭惡。


  「我看我還是老老實實地把戲看完,熬過最後一天吧。真是的……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人總在眼前。啊,譚小姐,我不是在說你。」


  恪文以微笑作為回應。她當然知道費榕不是在說她,微笑不僅表示理解,也是一種如釋重負。她知道,費榕會平平靜靜地回去,不再懷疑衛永真了。


  戲開場了。劇情講的是三個姐妹受父母之命與人訂婚,卻陰差陽錯愛上別人的未婚夫。情節還算新穎,就是表現形式一看就是基於她們的日常生活——舞會、娛樂活動、無盡的等待。


  觀眾們總的來說還是十分捧場,該笑的時候笑,該鼓掌的地方鼓掌。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恪文在座位上活動酸麻的四肢,扭頭往回看時突然發現,衛永真正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最後一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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