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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處理結果

  ?恪文聽到驅逐出天鵝島的處罰,心臟強有力地搏動了一下,又立即恢復原樣。她不能也不願意背負著出賣好友的罪名離開這裡。徐院長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胸口大幅度地挺起、落下,低聲沉吟道:

  「驅逐是嗎……」


  「是。」莎麗的眼光堅定不移。「外泄男賓資料是性質極其嚴重的行為,並且已經對洛家明造成了實質性的影響,因此應當對譚恪文從嚴處理。」


  徐院長的手指在嘴唇上輕輕摩挲,視線集中在面前的辦公桌上,而不去看屋內的任何一個人。恪文忽然對她的心理活動產生了好奇。如果覺得證據足夠,她完全可以立即宣布處罰;證據不夠,也應當很快做出反應。徐院長的樣子,像是有其它的考慮在左右她的判斷。


  莎麗也發現了徐院長的猶豫不決。她不願浪費走到這一步所耗費的心血精力,進一步勸道:「院長,這件事從學院的角度考慮也應該從嚴處理。若有人將此事向媒體爆料,外界將如何看待學院,又該如何嘲諷學生們。」


  徐院長抬頭掃了一眼三個女孩。一個哭哭啼啼缺乏主張,一個聰明過頭惹禍不斷,還有一個驕橫暴虐心胸狹隘。這都是她的領導下教出來的女孩。外界要嘲笑,沒什麼好奇怪的。


  徐院長不解,自己對女孩們管理寬鬆,只要求她們不要違反學院的規章制度,可為什麼她們卻偏偏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遠呢?

  莎麗不知徐院長的心思,以為她還是拿不定注意,因而再次「出言相逼」:

  「院長,您不久前才說了泄露男賓資料的行為要嚴肅處理。我們抓到譚恪文買賣資料的現行,您不能……」


  一隻手抬起,命令莎麗閉嘴。徐院長剛一開口,恪文便從她的語氣中聽了出來,她不會遂莎麗和付秋露的願。


  「莎麗,你辦事的效率很高,但是針對譚恪文的這兩件事,還需要再斟酌。」


  恪文緊扭的心稍稍鬆了些許。至少徐院長保持了清醒的頭腦,沒有輕信莎麗和付秋露的一面之詞。


  付秋露不服氣了,先前忍著沒說話,是以為莎麗能說服徐院長,如今看來莎麗不頂用,還是得自己出馬。


  「徐院長,不用斟酌了。人證、物證都在,譚恪文絕對有罪。」


  她大概是將自己當作了主導正義審判案件的法官,用了「有罪」這樣的形容。


  「那些都是側面的證據。」徐院長簡要地反駁她。


  「可是帛雅自己都承認了,她親口說出了譚恪文的名字。」


  「萬一她在撒謊呢,萬一她與譚恪文有私人恩怨,故意陷害她呢?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


  付秋露碰了釘子,又不敢多次和徐院長頂嘴,著急地看向莎麗。


  恪文也看向莎麗,只見她在付秋露說話的期間眼神轉了好幾次,抿唇思索。憑著這些表情變化,恪文猜測莎麗會退而守之,不會再輕易開口了。


  這時,始終保持沉默的何秘書忽然說話了。


  「院長,譚恪文此前已有私自打電話、闖入軍事禁區的違規記錄了。據她所說,信件是在農場關禁閉期間私下傳遞,這又是一宗嚴重違紀。即使她這次沒有過錯,學院也可因為她的品行問題開除她。」


  在此之前,恪文一直以為何秘書扮演的是中立的角色。他可以閉嘴,將沉默保持到最後,可他卻選在付、莎兩人詞窮的時候站出來,也讓恪文認清了他的立場。


  何秘書的話不禁令恪文提起了心。她的確有「前科」,這是抹不掉的硬傷,她無法為自己辯解。


  但是恪文並不排斥因此被驅逐。她既能永遠地離開天鵝島,又不用背負出賣好友的名聲。雖然過程肯定十分難熬,回去難以面對母親,但為了儘快離開,她不在乎。


  「數罪併罰也沒到限度,不能因此開除她。」徐院長几乎想都沒想就打回了何秘書的提議。眼色極快的何秘書從此噤聲,再不多說一句。一旁的付秋露空歡喜一場,苦著一張無可奈何的臉。


  剎那間,一件小事忽然從恪文的腦袋裡蹦了出來。她想起孔律師曾經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們不會讓你輕易地離開天鵝島,脫離他們的掌控。」


  寒氣嗖嗖地沿著脊柱往上冒。別人都以為徐院長偏袒恪文,不肯將她驅逐,只有恪文知道另一種可能性——徐院長與NSAG合謀,要將恪文這個「把柄」牢牢地攥在手裡。


  會嗎,徐院長真得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不肯下達驅逐的處罰嗎?恪文不寒而慄,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處境。眼下似乎是得救了,實際卻隱藏了更大的威脅。


  她有可能真得離不開天鵝島了。


  「譚恪文明天晨會做懺悔,義務勞動時間翻倍。」恪文的處罰只有短短兩句話,徐院長轉而吩咐何秘書,「去告訴技術部門,讓他們改進系統,男賓的資料決不能再輕易外泄了。」


  付秋露撅著嘴表示不滿:「對譚恪文一點處罰都沒有嗎?我們明明找了那麼多證據。」


  「我已經決定了。你要是有異議,可以向教育仲裁委申請複議,一併呈上你們準備的證據,看他們怎麼看待這些證據。」


  恪文聽到徐院長說晨會懺悔,心頓時被驚恐攫住,兩眼呆怔,喉嚨發乾。


  「為什麼要我懺悔?為什麼?我不要去,我沒有犯錯。」恪文微微顫抖著說。


  徐院長已從辦公桌後方走了出來,雙手插在口袋裡,眼中儘是無奈與疲憊。


  「給你個提示,反思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對得起學院對你的培養。別人指控你,先從自己身上尋找問題。」


  這是什麼狗屁邏輯,恪文真想頂撞回去。莎麗和付秋露毫無理由的陷害,她也要反省自己嗎?是不是偷竊的受害者也要反省錢包沒放安全,霸凌的受害人也要反省自己是否招人討厭?


  我就算有錯,也不是她們迫害我的借口。恪文瞪著徐院長,讓這些激憤的宣洩在胸中馳騁,不讓半句流出。


  懺悔並非簡單地說幾句我做錯了,下次再不犯錯了。那是小學生唬弄老師的把戲。天鵝島學院的懺悔,要由懺悔者的禮儀老師監督,並持一把刻有「七條訓誡」的木尺,責打懺悔者的背部。七條訓誡,背一條,打一下,當著所有人的面。


  晨會開始,做完吟誦便是懺悔儀式。莎麗握著木尺來到恪文身後,小聲對她說:

  「下手的輕重,不代表個人的感情。」


  恪文不會再相信她。


  儀式開始,恪文須脫掉外套,只剩一件單衣。所有人都看著她哆哆嗦嗦地站在講台上,一條條地背誦訓誡,緊接著「啪」的一聲,木尺落下,恪文的表情也隨之扭曲一下。


  女孩們對此麻木冷漠。付秋露早將恪文的「罪名」傳播開去,大家都知道譚恪文為了搶奪男人而出賣了多年的好友。她罪有應得,莎麗的下手應該再重一些,打得她哭。只有極個別和恪文關係還行,了解她為人的女孩,不忍觀看此幕,悄悄地把頭低下去。


  恪文的背火辣辣地疼,臉上燒得滾燙,恍惚間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莎麗忽然在背後大聲吼:

  「大聲點!」


  猛然醒過來,恪文像被澆了一盆冷水,睜大眼睛看清下面一張張無表情的臉。她咬緊牙,大聲念出下一條訓誡,像是對著台下,又像是沖著身後的人。


  「永遠不能欺騙他人,搬弄是非!」


  啪!

  晨會結束,恪文最後一個走出禮堂。在白茫茫的路上一直往前走,和煦的陽光也烘不暖她的身體。


  回到住所,屋子裡空了一半——頌薇已經收拾東西搬走了。徐院長問她想怎麼辦,頌薇呆了半天,才鼓著腮幫子說自己想離恪文遠一點。


  她走得急,許多不要的東西都丟在地上。兩人的書桌前,撒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泥土,以及幾棵翠綠的富貴竹。玻璃瓶來自於當初在農場時頌薇送來的營養品。恪文把空瓶全背了回來,裝上土,種了幾顆生命力頑強的竹子。


  竹子折了。恪文覺得她對不起這些小生命,她無力保護它們。


  她無力保護任何人。


  恪文拿來掃帚,玻璃、泥土連同竹子,一起丟進垃圾桶。醫院的電話打來時,她剛剛將掃帚收歸原位,電話的內容令心情雪上加霜。


  狄醫生回到了天鵝島醫院,通知恪文儘快前來,骨髓檢查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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