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其他小說>逃出天鵝島> 第六十六章 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第六十六章 令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片刻的安靜過後——


  「我絕不放棄,他就是死了我也要見到全屍。」


  恪文說這話時攥緊拳頭,鼻孔一吸一張。難以相信說出「當他已死」的人竟會是他們的親媽。她像是在說一條不受寵愛的小狗,走丟了也沒事,就當它死了。


  孔律師贊同恪文的觀點:「我也是這麼想。如今我們並非放棄尋找恪生,只是暫緩。或許等恪生的處境安穩時,他還會主動聯繫我們。」


  一提到主動聯繫,恪文馬上聯想到有人曾假冒恪生給陳姨拍去電報要求見面,於是問孔律師最近陳姨還有沒有接到假恪生的騷擾。


  「沒有。你陳姨想起來還是覺得后怕。如果真得赴約,不知道會拿她怎麼樣。」


  後果怎樣還真難說。以NSAG的手段,無法猜測他們下一步棋會怎麼走。可能只是和陳姨談一談,也可能二話不說先抓起來。幸好有孔律師在,NSAG肯定有所顧忌。


  恪文詳細敘述了自己的遭遇,如何被NSAG的人設下陷阱,就為了套出可能幫助恪生逃亡的人。孔律師打開錄音筆,認真聽恪文講述,並不時評論。


  「他們的手段確實隱蔽難以察覺。」


  「我母親是怎麼被他們抓住的,她有沒有跟您描述當時的經過?」恪文問道。她的想法是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恪生的現況,那麼還原被抓捕時的情況,或許可以找到他逃亡計劃的蛛絲馬跡。


  「她說過。當時他們十幾個人在龜脊山上一處療養別墅集會,準備進行『執傘人』的交接儀式。」


  恪文不得不打斷孔律師:「『執傘人』是什麼?」


  孔律師在紙上寫下這三個字遞給恪文。


  「『執傘人』是天演會內部的一個高級職位。你知道天演會嗎?知道就好。據你母親說,上一位執傘人是章佰齡,他指定的新一任則是恪生。他們當天集會就是為了完成工作交接。」


  恪文的目光重複來回於三個字之間。執傘人,字面上的意思很好懂,指的就是手拿雨傘的人。可這個稱呼放在天演會裡,一定有它特別的意義。


  「執傘人是做什麼的?」


  「我也這麼問了你母親,可是她並不清楚,只知道他掌管著天演會的重要秘密。秘密的內容,一般的成員無法得知。」


  兩隻手深深插入頭髮,把頭埋在胳膊之間,恪文無聲地嘆氣。根據過去與安平記者的談話,她知道恪生手上有天演會的重要秘密,也正以為此才被NSAG追捕。由此看來,交接儀式已經完成。因為如果沒有的話,現在逃亡在外的就該是章佰齡了。


  章佰齡將危險轉嫁到了恪生身上。恪文手指的骨節握緊到發白,她寧願相信章佰齡是有意為之,嫁禍一個單純的少年。毒如蛇蠍的人。


  「那天你母親和其他人一起在屋裡等候,章佰齡和恪生遲遲不現身。最後章佰齡只身前來。他宣布交接儀式已經完成,話音剛落,西北的人就闖了進來,抓了所有的人。」


  「不對不對,這裡有問題。」恪文又不得不打斷他,「NSAG是西北的私人部隊,他們無權抓人。這是違法的,對吧?」


  孔律師點頭說對,但是表情分明又在說她錯。


  「西北很有一套。我也想過由此入手,揪出他們非法拘禁的事實。可我調查發現,集會的別墅在一周前就被西北買了下來,成為了私人用地。你母親和那些人還以為借用的仍是上一個房東的房子,不知道他們的行為已經屬於非法闖入。西北派安保人員抓住他們送到治安局合法合理。」


  西北早就知道他們將在何時何地舉行集會,於是提早挖下陷阱設好埋伏,就等著將他們一網打盡。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沒算過章佰齡,被最重要的新任執傘人逃脫了。


  「他們抓住了你母親和其他人,報告治安局的同時提供材料舉報他們的違法行為。所以,你可以指責他們的行為過激,卻不能起訴他們違法拘禁。」孔律師閉著眼不停小幅搖頭。


  恪文不用多想也猜得到這背後一定又是蘭道在調兵遣將。她再次慨嘆NSAG的驚人手段,並隨之心生疑惑。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恪生一個沒什麼社會經驗的少年怎麼會成功逃亡至今的?背後救助他的人到底是誰?

  「看來章佰齡是最後一個見到恪生的人。要想知道恪生的下落,只有問他了。」恪文道。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孔律師雙手交叉,苦笑著搖頭,「章佰齡前天越獄了。」


  「越獄?!」恪文不覺站起來,雙手支著桌子,瞪大雙眼睛看著孔律師。


  越獄的情節似乎只會發生在小說電影里。犯人拿著茶匙一勺勺地挖去牆壁的磚土,花上十幾年才能挖出一個大小剛好的洞口鑽入下水管道,爬到外面。章佰齡被抓才一個月,只怕連羈押所的下水管道在哪裡都還沒摸清,怎麼可能成功越獄呢。


  她想起小時候來家裡做客給他們帶禮物的章佰齡,一個笑容滿面談吐風雅的男士。居然有朝一日會做出越獄的驚人之舉。


  「虧他想得出來。他因為表現良好,所以被派去干輕體力活,將回收垃圾分類裝箱。你猜怎麼著,他把自己裝了進去。傍晚垃圾車來運走所有的箱子,他也被運了出去。等到羈押所發現少了一個人,截停垃圾車發現箱子空空如也,人已經不在了。」


  恪文想說自己認識一個人,使用的方法和章佰齡有異曲同工之妙,也是借用通向外界的垃圾車,只不過此人在中途就被截了下來。


  「現在章佰齡在哪裡,下一步什麼打算,我們通通不知道。」孔律師對於章的行為頗感無奈。或許從章那裡,可以挖掘出更多的線索,找出NSAG行動中的法律紕漏。


  孔律師提議回到恪文母親的案子上來。恪文藉此提出自己的一個疑問:為何母親的罪名不是參與非法組織,而是介紹賄賂。


  孔律師向她解釋,每個居住區對此有不同的條款。同亞區沒有判定天演會違法;新亞區不允許組織活動,但成員可以居住境內;聯亞區則明確宣布天演會是非法組織。


  恪文懂了,母親會帶著恪生到同亞區去,不僅為了旅遊,也因為只有同亞區才能舉行集會,才能完成所謂的交接儀式。


  「她怎麼解釋介紹賄賂的罪名?我從來不知道她曾經收受過賄賂。」


  「她早年借職務之便介紹賄賂給教育部門的官員,她從中抽成。」孔律師的態度非常專業,不帶有任何道德評價。


  「我不信。我從來不知道她干過這種事情。她若這麼做了,怎麼……」


  恪文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她本來想說,若這麼做了,怎麼家裡的經濟狀況還是捉襟見肘,錢都到哪裡去了。


  「這是她親口承認的。」孔律師淡然地說道。


  無法抑制的難過湧上心頭。恪文鼻子一酸,閉上眼睛忽然想哭。孔律師以為她接受不了母親犯罪的事實,出言相慰。恪文卻予以否認。


  「問題是這筆錢的去向。你母親稱用於還高利貸。至於當初為何大筆借債卻不願透露。你可知道家裡在八年前借過高利貸?」


  答案當然是不知道。八年前剛好是自己登島的時間,那段日子恪文過得心緒不寧,不記得父母提過借高利貸的事。孔律師只好暫時擱置對這條線的追索。


  「我剛剛提到天演會的名稱時,你好像並不吃驚。」孔律師轉換了話題。


  「我在網上聯繫過一個名叫安平的記者,是他告訴我的。」


  孔律師的表情忽地一變:「安平,做深度調查的記者安平嗎?」


  「沒錯,您認識他?」


  「許多人都認識他。安平一直致力於揭露政府、企業的黑幕。他的報道篇篇都戳中某些人的痛點,這些人都對其恨之入骨。」


  「這些人」就包括西北公司。安平展開對章佰齡和天演會一事的調查,定將揭示更多不為人知的黑暗。


  「只可惜,」孔律師沉重地嘆口氣,「安平記者前些日子跳樓自殺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