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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回家

  恪文匆忙往回趕,內心祈禱著不要又是兩個星期的禁閉。這兩周的禁閉已經要把她關出毛病了,再被丟回去,還和付秋露共處一室,她只怕會瘋掉。


  前來宣布決定的是莎麗,她已在付秋露的房間里等候。看到莎麗,恪文有稍許的驚訝,奇怪徐院長為何沒有派個主管行政的人來宣布決定。


  「付秋露、譚恪文二人無視規章紀律,闖入軍事禁區,為部隊和學院的工作帶來極大的不便,但考慮到二人皆是初犯,因此罰義務勞動三十個小時,每日打卡驗證,完畢。」


  莎麗還真像個宣讀聖旨的欽差大臣,像模像樣地板著面孔端著腔調。這個處罰大大好過恪文的預期。分配給女孩們做的義務勞動都是些彎彎腰動動腳就能完成的輕鬆活,比她在農場乾的那些打掃羊舍堆柴禾的體力活不知容易了多少倍。


  「三十個小時,開什麼玩笑?!」付秋露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我才不做那麼久呢!」


  「嫌久?正好給你時間想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犯錯。」莎麗平靜地看著付秋露,不為其不遜的態度而動肝火。


  「我真搞不懂為什麼都說是我的錯。我說過多少次了,錯的是衛永真,我只是要抓她而已。」付秋露又惱怒又懊喪,手掌啪啪地打在扶手上。


  莎麗就那麼看著她一直打,手心都拍紅了,翻動眼球搖了搖頭:「我們也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你指認她就要拿出證據。證據沒有,證人沒有,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付秋露低頭捂著耳朵,拒絕聽到不順耳的話。恪文忽然對她生出了一點點可憐之心,她以為自己志在必得,沒料到衛永真比她更有備而來。準備的充分程度決定了輸贏。付秋露輸了,且輸得徹徹底底。


  「你們可以決定這個周末是回學院還是留在軍區,學院給你們這個機會。」莎麗又道。


  「回,我要回去。這個地方我呆不下去了。」付秋露急著宣布。


  「想清楚。徐院長建議你們留下,等見面會結束了再回。原因你們明白的。」


  「我才不管什麼**見面會呢,我要洗澡換衣服。」付秋露扔出一個髒字。恪文聽了撇撇嘴,差點笑出來。


  莎麗可笑不出來,厲聲喝止她:「注意你的言辭!你的禮儀可是我教的。」


  付秋露用莎麗才做過的翻眼球的動作予以回應,氣得莎麗二話不說起身走掉,都不管還沒問恪文想留還是想走。付秋露的這一點性格令恪文「佩服」不已。驕氣十足,除了徐院長,都敢對著干。


  簡單收拾了東西過後,兩人乘坐軍車離開南部軍區。恪文上車后告訴司機,把她放在郵局就可以了。付秋露聽見,說自己也在郵局下車。


  恪文奇怪付秋露到郵局有什麼要事,算了不管,也許她也急著看信吧。女孩們以宿舍為單位分配郵箱,日常郵件都在郵局領取。到了地方恪文下車,叮叮咚咚跑進郵局,懷著一顆緊張而激動的心輸入密碼,打開郵箱。


  她喜歡看見郵箱滿滿當當的感覺,就像拆開裝滿生日禮物的盒子,也許裡面就有一封恪生寄給她的信。儘管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一堆郵件,有頌薇的包裹領取通知單、上個月的水電明細、學院近期事務手冊、兩三張慈善醫療組織的宣傳單……還有一封寄給恪文的信。


  恪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寄信地址是學院的外事處,便知道不是熟人所寄。正要拆開來看,就聽到付秋露不耐煩的叫嚷:「你能不能回去再看,別在這兒浪費我的時間。」


  恪文無語地看她一眼,把所有的信件都收好。也罷,回去還能一個人不受干擾地看信。


  兩人出門,恪文提議坐車。付秋露堅決搖頭:「不,走回去。」


  恪文指指她腳踝上的白色繃帶:「你腳上還有傷。」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付秋露拄著拐杖,一手強行搭上恪文的肩,那意思是你必須和我一起。恪文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有充當她的人肉倚靠,蝸牛似地往宿舍挪動。


  臨近傍晚,舞會快要開始。一路走來,時常碰見打扮靚麗神采飛揚的女孩手挽身著禮服的男士。其他人對這一對奇怪的組合側目而視,走過她們身後竊竊私語。不用說也知道他們在交流著昨晚發生的故事。就算沒有公開,小道消息總會不脛而走。


  「人們在議論我們。」恪文說。


  「讓他們說。我做的事,不怕被人議論。」付秋露說話間不覺加重了手上的力氣,死死抓住恪文的肩膀,「你看看吧,多少人等著看我的笑話。平時對我言聽計從,暗地裡眼巴巴地盼著我垮下來。我要給這些人看看,再大的災難我也一樣昂首挺胸地回來。」


  驕傲已經嵌進了她的骨子裡,成為支撐她的動力。雖然和自己完全是兩路人,但恪文還是由衷地佩服付秋露的勇氣。


  「付秋露!」


  小路上忽然走出一個女孩,正是付秋露的跟班之一,當初和她合夥欺負帛雅的馬尾辮。恪文總是記不住她的名字,只能憑藉馬尾辮這個特徵認人。


  付秋露眼中要噴出火來,放開恪文,指著馬尾辮劈頭蓋臉地罵:「都是你給我出的狗屁主意!什麼半夜幽會,機不可失,去你娘的!你腦袋進屎了嗎!」


  恪文連打三個冷顫,從軍區到這裡,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感覺把一年的髒話都聽完了。馬尾辮哪裡受得了這般辱罵,哭著辯解幾句,轉身跑掉。付秋露還不解氣,舉起手杖指著她的背影叫:「別讓我再看見你!」


  待付秋露的氣息平順了些,重新上路,恪文才問:「你真相信衛永真是去幽會的?」


  「還能怎樣?她一天到晚不參加見面會,鬼知道背後幹些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


  「她只是不想參加見面會而已。」恪文覺得付秋露的想法十分好笑。


  「你果然和她是一夥兒的。昨晚臨時變卦,在背後捅我一刀。」付秋露說著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氣,像老鷹收緊帶鉤的爪子。


  「我和她不是一夥兒的,我……」


  「無所謂。」付秋露打斷話沒說完的恪文,「我不在乎。你沒站出來,就是在包庇她。哼,沒有證據沒有證人,證人都倒向敵人一邊了,我還能怎麼辦。」


  恪文對付秋露非敵即友的單線條思維十分無奈,要和她解釋清楚就涉及到說明自己過往的觀察和推論。一旦指出衛永真可能想逃跑,付秋露肯定得狠狠告她一狀,沒證據也編出證據來。恪文才不做這個惡人兼笨蛋。


  「你究竟為什麼這麼針對衛永真?她看見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躲都躲不及,哪裡敢和你作對?」


  恪文的話其實還有後半句,所有的女孩中,有誰敢和你作對?

  「剷除潛在的危險是每個女人的生存本能。」付秋露冷笑一聲。她偏頭盯著恪文,那眼神讓恪文覺得充滿惡意。「我真希望那個叫什麼孔青的人把你一腳踹了,你才知道防患未然的重要性。」


  恪文最不希望的就是從付秋露嘴裡聽到孔青的名字。對於她而言,生存本能就是為私人生活豎起一座圍牆,將付秋露這種人抵擋在外。


  「你知道他?」恪文的話里半是疑問,半是不滿。


  「我什麼不知道。不想知道,別人也搶著來跟我說。」付秋露嘲諷地搬弄嘴角。她的個頭比恪文高,同她說話時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勢。


  「譚恪文,你記住,我不會忘記今天受的委屈,我一定會還回來。」


  面對她的威脅,恪文有那麼一絲的心悸,可她即刻恢復了鎮定,作出回應:「如果你忘記了,我很高興提醒你。還有一點別忘了,我們也算是有過合作的。」


  付秋露盯著恪文良久,鬆開手,在分岔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恪文一個人回到宿舍,站在熟悉的米黃色小房前,百感交集。她回來了,回到唯一一處能給她提供溫暖,能被她喚作「家」的地方。


  至少現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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