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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計策

  辛西婭在昨天離開天鵝島的時候告知了恪文自己家裡的電話。雖然她說只是「以防萬一」,但現在看來,她簡直就像是有預示未來的特異功能。號碼就記在恪文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問題是,她要如何才能把電話打出去。


  自兩年前偷聽狄醫生的對話,知道打他辦公室電話可以轉接到前台去,恪文就一直把這個機會像籌碼似地緊緊攢在手裡,以備不時之需。周一,為了確認報紙登載的認屍啟事,她用掉了這唯一的籌碼。


  黔驢技窮,這便是她現在的狀態。


  電腦使用計時到了六十分鐘的限度,系統自動退出。不過這對恪文影響不大,有防火牆的存在,她沒辦法通過網路聯繫上辛西婭。最可能成功的還是打電話。問題是無論在哪裡撥打電話,只要打往島外,就必須輸入只有教師和工作人員才有的安全碼。


  難道她要去偷一個安全碼?不,恪文擔不起這個風險。偷偷往外打電話已經違反校規,她一周內要連犯兩次,若再加上一個偷安全碼的罪名,處罰的嚴厲程度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打電話的方法到這裡陷入了死胡同。恪文雙手支著額頭,苦苦思索著對策。系統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只要有人,就會有紕漏。她一定能找到可以利用的紕漏,完成自己的計劃。


  靈光一現,她突然想起潘弘毅曾說,他們被沒收了手機,天鵝島會為他們提供電話。這些人沒有安全碼,他們打電話可以直接撥出。


  她立即起身,在書架上找到一本天鵝島的宣傳手冊。手冊刊有天鵝島的基本情況。通過目錄,直接翻到「對外接待」一頁。這一頁內容介紹了天鵝島外事區的賓館。恪文在介紹里,找到了前台的電話。


  事不宜遲,恪文三兩下收拾完東西,來到一樓大廳的電話旁。圖書館的服務全是自助式,因而大廳里只有恪文一個人。她乾咳幾聲,練習幾次,直到聲音聽上去足夠沙啞,抓起聽筒,撥通了賓館前台的電話。


  天鵝島賓館所在的外事區不對女孩開放,但它也屬於島內通信系統。撥打島內的電話,不需要輸入安全碼。


  「前台,有什麼可以幫您?」


  電話那頭傳來動聽的女聲。恪文壓低嗓門,盡量裝出男子的聲音。


  「我房間的電話有問題,打不出去。」


  「很抱歉給您帶來麻煩。請問您是哪間房的客人,我們會派技術人員去檢查。」


  「我要談生意,很著急。賓館還有哪兒可以打電話?」


  「二樓的商務間里也有電話。先生,請告訴我您的房間號,我好派人……」


  嘟—嘟—嘟——


  恪文掛斷電話,離開了圖書館。她看眼手環時間,舞會七點鐘開始,到時候男士們居住的賓館將空無一人,她可以自由出入。


  進入四月,白天開始變長,恪文一直在宿舍里等到天色擦黑才敢出門。她換上一身深色的運動服,又從頌薇的衣櫃里找出一頂深藍色的同亞區神鷹棒球隊球帽,用黑色膠布遮住球隊的標誌。在穿衣鏡前照了照——上衣鬆鬆垮垮像麻袋似的,和肥大的褲腿一起把鏡中人顯得像一個營養不良的小毛賊。


  這樣的小毛賊有哪個男人看得上,恪文長嘆一口氣。


  時間馬上到七點,參加舞會的人們應該差不多都到禮堂了。恪文胡亂吃幾口麵包,背上書包朝外事區出發。


  外事區緊鄰南部部隊駐紮地,由磚牆圍起來。磚牆不高,只有兩米左右,僅是象徵性的隔離。身體健壯的人蹬一腳就能踩上去。如果搭個梯子,也能不費吹灰之力翻過去。可是那樣太顯眼,容易被人發現,何況恪文也沒有梯子。


  外事區有兩個出入口,分別位於東西兩個方位。出入口有崗亭,有門衛值守,只負責盤查進入外事區的年輕女孩。現在是周末,見面會期間,他們的工作力度肯定會加強,因此從出入口進去也是不可能的。


  恪文貓著腰沿牆走了大半圈,終於發現了一顆離牆比較近的榛子樹。榛子樹的優點是開叉低,枝幹粗,極利於恪文這樣手腳笨拙的人攀爬。她手腳並用地爬上樹,伏在碗口粗細的枝幹上一毫一厘地往前挪。


  到了枝幹末端,離牆頭還有一米左右的距離。恪文撐起身子,顫顫巍巍地離開樹枝,用力往前一撲,跳上牆頭。只可惜她的肢體掌控能力不足,撲出去的樣子像只醉酒的笨貓,腰肢剛好卡在牆頭,疼得她眼淚花奪眶而出。她小心翼翼地抬腳,像條四腳蛇趴在牆頭,重心一斜,撲通一聲摔了下來。


  有種靈魂都被砸出來的感覺。恪文蜷曲身體,低聲哼哼著躺了許久,才勉強站了起來。


  恪文不敢走賓館正門,只能繞到側面從小門進去。誰知到了門口,一拉門把手就傻眼了——側門需要刷卡才能進入。


  計劃剛開始實施就遇上了困難。恪文在周圍轉了轉,除了翻一樓陽台,爬空調主機,闖賓館正門外,沒有別的方法了。恪文心一橫,剛準備去翻陽台,忽然見到裡面的走廊上,正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地向外走,似乎要從側門出來。


  她面臨兩個選擇:要麼留在原地,等人出來把著門進去,可自己鬼鬼祟祟的打扮又會引人疑心;要麼躲到一邊,可那樣的話又來不及跑回來進門。走廊上的人越走越近,即將開門出來。恪文急中生智,捻起旁邊垃圾桶里的一支煙蒂。


  那人走了出來,恪文立即側身裝模作樣地往垃圾桶里抖煙灰。她從未抽過煙,動作笨拙可笑,不過那人並未發現不妥,瞄了一眼恪文,大概以為她是某個出來抽煙的服務生,扭頭就走。恪文趕緊把住即將關上的門,跑了進去。


  上到二樓,恪文查看了樓層平面圖,很快找到了商務間的位置。就在她滿心以為大功告成之際,又遇上了意想不到的困難——商務間也需要刷卡進入。


  恪文面對著門鎖上的卡槽欲哭無淚。常年的封閉生活使她根本不知道這些刷卡裝置都是賓館酒店的必備。事到如今,如果不另想對策,就只能打道回府,剛才牆頭重重一摔也白摔了。恪文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又聽到樓梯間傳來了腳步聲。


  她趕緊躡手躡腳地過去一看究竟,只見樓梯間一個人影正緩步從一樓上來。恪文心生一計,急退回到商務間門口,拉開書包拿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過期的「一島通」卡。人影剛剛步出樓梯間,進入走廊,她就開始拿著「一島通」卡,假裝要刷卡進入。


  那人越走越近,門禁系統也不停發出嘀嘀的錯誤提示,恪文一臉不耐煩,一次又一次地嘗試刷卡,終於引起了那人的注意。


  「需要幫忙嗎?」那人問。


  「這該死的門就是不讓我進去。」恪文很是無奈的樣子。


  「給我看看。」那人要來恪文手中的卡,只瞟了一眼就笑道,「你當然進不去了,這不是房卡。」


  恪文眼睛瞪圓了,拿回卡仔細一看,啪地一拍腦門,一副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說:


  「我急著出來,隨便拿了一張,沒想到……該死,我把房卡忘在屋裡了!」


  「哈哈哈,不要緊。」那人掏出自己的房卡,替恪文刷開門,還告訴她房卡忘了可以再去前台要一張。


  恪文連忙道謝,準備進去。那人在背後叫住了她:


  「你好像不是機組成員吧,我沒印象見過你。」


  糟糕!眼前這人八成是每周都要來天鵝島的飛行員。恪文一笑,回答:


  「我是瑪利亞號的船員。」


  瑪利亞號是天鵝島的一艘漁船,平時會載著女孩們出海觀鯨,所以恪文知道。那人點點頭,笑著同恪文道晚安。恪文轉身關上門,拉上百葉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找到電話,上面貼了一張紙條:

  「由於天鵝島的機密性,防止信號追蹤定位,每次電話時間超過一分半鐘會自動掛斷,請您諒解。」


  一分半,足夠了。恪文拿出筆記本,照著號碼打了出去。沒有電腦錄音,沒有人工轉接,電話那頭直接響起了等待接通的嘟嘟聲。


  嘟——嘟——嘟——


  「你好,我是辛西婭……」


  「辛西婭,我是譚恪文。你聽我說……」


  「……我現在不在電話旁,有事請在嘀聲后留言。」


  是答錄機,辛西婭沒在家。恪文像從頭到腳被潑了盆冷水,伏在桌上起不來。正在想怎樣用暗語給她留個言,門鎖忽然發出「咔嗒」一聲。恪文剛回頭去看,門已經被猛地撞開,外面的人正是先前幫她刷卡的飛行員。他手裡握著一柄槍,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恪文。


  「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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