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的男伴
恪文頌薇到達慧珍堂。這裡和小廚房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一切都井然有序,工作人員個個面帶春風和顏悅色,同每個到來的男女問好、簽到、分發信封,為他們說明情況。才從地獄般的廚房出來,這裡彷彿太平盛世。
「請放心,狼已經捉住了。」
「今天的活動絕對安全,請不用擔心。」
「這是您的信封,請收好。」
頌薇簽了名字,問工作人員狼是什麼時候抓住的。
「昨天夜裡就抓住了。一會兒會有軍隊負責人員來說明情況。」
一聽到「軍隊負責人」,頌薇脫口而出:「哪個負責人?是裴隊長嗎?」
恪文急忙瞪了她一眼,又立即覺得不妥。頌薇不過問一聲負責人是誰,自己跟著瞎緊張什麼,反倒此地無銀三百兩叫人懷疑了。
工作人員也不知道軍隊會派誰來。她找出恪文和頌薇的信封,交給她二人。信封中間鼓起一塊,沉沉的,摸上去堅硬無比。拆開一看,原來是把紅色的桃心形狀的鎖。恪文頓時明白了,臉上飛紅,把信封胡亂揉進口袋裡。
頌薇還一臉茫然,問工作人員怎麼不給鑰匙。一桌子的工作人員都笑開了花。恪文拉著頌薇走開,低聲提示她:「鑰匙在男士手裡呢。」
頌薇恍然大悟,捂著嘴尖聲道:「那豈不是要一個個來試?」
恪文做了個「噓」的手勢。頌薇也羞紅了臉,將鎖緊緊攢在手裡,手夾在胳膊下。
慧珍堂里此時只有二十來個人,男士居多,想必女孩們大多還在忙著做盒飯。恪文端著餐盤,來到餐台前自取早餐。一碗熱騰騰的全麥穀物粥,上面撒點棕糖粉,兩片葡萄乾白吐司放進小烤箱里烘,再來一小盒低糖蘋果醬。她今天的胃口不錯,但她不想承認原因是軍隊負責人會來。正要夾一枚煎蛋,頌薇慌裡慌張地跑來,緊貼著恪文說:
「打包打包!咱們出去吃!」
恪文悠哉悠哉地打開烤箱,捻出熱乎乎的吐司片,問她怎麼了。頌薇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營養師也來了,如果被他發現,肯定又要教育我。」
看她盤中所乘食物:兩隻淋著巧克力醬的糖霜甜甜圈,一隻灑有太妃糖顆粒,另一隻擠滿奶油花。恪文指著頌薇抿嘴笑。頌薇要來兩隻紙袋,把兩人的食物一股腦塞進去,拉著恪文就往外逃。臨出食品區的時候,還不忘順手拿瓶橙汁,一盒草莓芝士蛋糕。
兩人逃出禮堂,多走幾步,來到生活區的小型運動場。這裡是女孩們上體育課的地方,此時一個人也沒有。平日里也沒什麼人,因為除了躲不開的體育課,女孩們都不愛鍛煉,容易弄得一身大汗。更重要的,太容易將皮膚晒黑。女孩們堅信,沒有男士會喜歡黑皮膚的女子,因為黑皮膚顯得很「臟」。
她們走上場邊的階梯石凳坐下,食物擺中間。四月,天空湛藍,雲高高低低,周圍幾株嬌俏的迎春花正值盛放,場內凡是有縫隙有泥土的地方,都長出了大朵大朵的蒲公英。兩人沉浸在晨風清冽,草香撲鼻的春日裡,好一會兒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頌薇先開口道:
「覺不覺得付秋露有些衝動?至少應該讓那個舉報的人出來和帛雅對質一下啊。」
提到帛雅,恪文也開始懷疑自己當時的做法究竟正不正確。她坦承自己就是舉報的人,當時確實看到帛雅往盒飯里倒醋,本來只想告訴自然卷讓她留意,沒想到付秋露居然橫插一腳,造成現在這種結果。兩人都嘆口氣,恪文道:
「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況,付秋露哪裡是在處理紛爭,分明就是為昨晚帛雅搭訕洛家明而公報私仇。所以她不需要有人和帛雅對質,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頌薇還在嘆氣:「不知道帛雅能不能趕上今天的活動。」
「在眾人面前被人羞辱,撈裙子,還……」恪文住了口,閉上眼搖搖頭,「別說今天的活動,我看她以後都難以抬頭了,她還有什麼臉見我們。」
頌薇只有低頭嘆氣,恪文忽然補了兩句:「除非她把所受的傷害加倍還回去,讓別人知道,傷害一個人要付出代價。這樣人人都不敢再輕易傷害別人了。」
頌薇吃吃地笑著說:「你說得容易,沒人會這麼想。大家知道了帛雅為什麼被欺負,只會說她不自量力和付秋露做對,屬於自討苦吃。」
兩人吃完早飯,接著去超市。由於沒有準備盒飯,因而只能買些麵包餅乾之類的乾糧。恪文在這段時間裡想了更多,繼續跟頌薇分析付秋露。
「付秋露今天明顯有備而來。只怕沒有盒飯的事,她也能找出帛雅的錯。她一直忍而不發,後來下黑手燙帛雅也似無意之舉,讓人挑不出自己的過錯。如果學院追查,自己咬死不承認,學院也不能拿她怎麼樣。而昨晚的餐會,她的情緒輕易失控,當眾扇了衛永真一耳光,可不像今天這麼能忍。」
「你是想說可能有人在背後給付秋露出主意?」頌薇問。
恪文點頭。頌薇又想了想,又道:「付秋露今早帶來的兩個女孩,八成是她們。」
「不管是誰,付秋露背後有人替她謀划,就好像鱷魚多了一副毒牙。我們千萬不能招惹她。」
回到慧珍堂,人已經基本到齊,烏壓壓站了一地。恪文和頌薇找到幾個熟悉的朋友聚在一起,這樣有人來試鎖的時候能不那麼緊張。恪文早注意到角落裡站了幾名士兵,他們身著土黃色迷彩服,蹬著軍靴,每個人都戴著一定迷彩作訓帽。掃視一遍,只看到遲東來,沒有裴隊長。
徐院長走上講台,旁邊的助手遞過話筒。徐院長也不多客套,開門見山:
「現在由南區部隊的遲東來長官來為各位說明昨晚的搜查結果。」
遲東來立刻上前接過話筒:「昨夜南北區部隊展開聯合搜索,於凌晨三點左右在北區水塔附近捕獲野狼,並將其擊斃。目前野狼登島的時間及方式還在調查中,屆時我們將即時公布相關結果。」
遲東來照本宣科地念完稿子,搓了搓鼻子,老遠地就伸出手要把話筒還給徐院長,冷不防下面一個男賓突然發問:
「天鵝島以後的安全如何保障?」
遲東來條件反射般將話筒收回來,而另一頭徐院長已經伸手去接。他剛收回手,又伸出去,慌慌忙忙幾個來回,最後一下話筒差點戳進嘴巴里。
「我們會加強安檢,杜絕類似情況再次發生。」
台下的人竊竊私語,顯然是對這個官方的答案不滿。徐院長走到遲東來身旁,接過話筒,聲音鎮定而有力地宣布:
「天鵝島駐島部隊的最高司令官裴江源已親自出面調查此事,未來調查結果與負責人員的處理決定會一併公布。」
人就是這樣,光知道未來會改變沒用,一定要親眼見到過去的錯誤受到懲罰才能罷休。一聽有人會受處理,台下的人們心情舒暢許多。恪文冷眼觀察徐院長背後的遲東來,在聽到徐院長下半句處理負責人時,他明顯愣了一下。恪文猜測,遲東來之所以驚訝,估計是因為裴隊長壓根沒打算公布負責人,只想內部處理了事。徐院長的一句話輕輕鬆鬆地就把部隊推到台前。
情況通報完畢,士兵們走了,男士們開始拿著鑰匙要心儀的女孩試鎖。到處可以聽到女孩們或哀嘆或歡笑的聲音。頌薇初選的營養師找到她們一群人,掏出鑰匙問頌薇能否讓他試一下。頌薇出於禮貌讓他一試,嘴巴干咧著,眉眼卻在哭。營養師一試即對,頌薇的鎖打開,表明儘管她棄了權,但營養師選了她,兩人仍舊是一對。
「閔小姐,我有預感我們會玩得很開心。」
頌薇臨走時,苦著臉對朋友們說,午飯買的奶油麵包,這下又要被教育了。等兩人走遠,女孩們全忍不住哈哈大笑。
潘弘毅也來了,一面撓著頭,念叨這種把戲真讓人難為情,一面掏出鑰匙。恪文想自己已經棄權,無所謂,就讓他試吧。誰知潘弘毅的鑰匙連插都插不進去。
「鑰匙有點銹,我看看。」
潘弘毅把鎖要過來,背對女孩們鼓搗擺弄。女孩們都津津有味地看著他的背影。只見他一會兒使勁推,一會兒又用力拉。搗騰半天,終於意識到殘酷的現實了,他回過身把鎖還給恪文,笑著給自己找台階下:
「這鎖聽主人的話,瞧不上我這把鑰匙。」
他說的不完全錯。恪文不想為自己辯解,也懶得說些場面話安慰這個不贊同女孩讀大學的人。她禮貌性地微笑著,伸手去接鎖,忽聽身後一人道:
「我能試試嗎?」
眾人回頭,驚訝地發現洛家明站在人群後方。女孩們捂嘴看著他,恪文心道奇怪,潘弘毅怔住了,乖乖地把鎖放在洛家明的手上。洛家明掏出鑰匙插進去,輕輕一旋。「咔噠」一聲,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