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共枕(已修)
第54章 共枕(已修)
朝瑤被裴殊觀帶回了府邸。
裴殊觀連自己都不住在宮中, 朝瑤自然也無?法?借口留下。
這樣一?來,好處是不用想辦法?就能出宮,聯絡顧廷芳也挺方便的, 壞處是朝域那邊的不確定性,朝域年紀還小, 也不知他沉不沉得住氣。
朝瑤在裴殊觀麵前,心事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隻能強製先壓在心中, 將目光投向熟悉的暖閣。
暖閣收拾得很幹淨, 精致奢華, 窗明幾?淨。
除了多了很多裴殊觀的東西, 所有的布置就像原來一?般, 連朝瑤某天隨意丟放梳子, 都在原本的位置。
一?切都像是他送裴殊觀回府時的布置,隻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府內大半奴仆都換了人,除了淨植之外, 朝瑤已經不認識幾?個?了, 赤虎和青鳥朝瑤到?不必擔心,他們都是年輕力壯的男子。
但孫嬤嬤年紀大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個?良好的歸屬,朝瑤想起自己臨死前還未來得及送出去?的那封信。
信上交代等自己成婚之後, 將孫嬤嬤和朝域交於?宣平侯府撫養。
說是‘成婚’,實則她那時已經打算死遁, 隻是不好明說。
信中帶著?托孤的意味,無?論她是成婚還是死亡, 宣平侯看了她的信,總會給孫嬤嬤和朝域一?個?好去?處, 可惜朝瑤還未來得及將信送出就嗝屁了。
雖然朝瑤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後,早就將書中世界發生的事情拋之腦後了,但是現在想起來自己留下來的爛攤子,或許對象是孫嬤嬤和朝域這兩個?對她好的人,難免有點良心未泯。
朝瑤繼續向前走,眸光掃過窗下的一?棵綠植,然後落在了那張八仙琉璃桌上,上麵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撲鼻的香味將人籠罩。
裴殊觀帶著?朝瑤坐下,淨手後開始用膳。
這一?桌菜肴華麗,但朝瑤卻無?心飲食。
食不知味的伸筷子戳戳碗裏的白米飯,抬起頭?來看裴殊觀,他儀姿優美,湛然眸光若有若無?的落在她身上,卻並不讓人生厭,朝瑤隨口問一?句,
“我之前那些奴仆現下如何了?”
裴殊觀聽?見她說話,停下手中夾菜的動作,將身前的一?小碟剃好的魚肉推至朝瑤麵前,聲?音如清泉溪濺。
“都還不錯。”
他回答的簡約冷淡,但朝瑤知道裴殊股不會騙人,如果他說她們過得還可以?,那應該就是真的行,還未等她張口重點詢問孫嬤嬤,就又聽?裴殊觀道,
“我將他們尋回來照顧你?。”
裴殊觀本是好意,誰知朝瑤聽?後卻揚起下巴搖頭?,
“我離開了這麽久,他們現在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不好叫他們背井離鄉。”
倒不是朝瑤口頭?上說得這個?原因,隻因為朝瑤計劃著?要走,將那些人找回來,不過白費心思,說不定還會牽絆住她的腳步。
見裴殊觀略有遲疑,朝瑤又道,
“如今自然是換了一?番景象,不必沉湎於?過去?之事,何況隻是小小奴仆。”
裴殊觀見朝瑤並不是勉強應答,是發自內心這般想,心中到?無?強硬勉強的心思,淡淡點頭?,算是應承了朝瑤的話。
這頓飯隻是表麵和諧,朝瑤因為意外被識破,吃得索然無?味,但也不好表現出來叫裴殊觀發覺,勉強將自己一?碗米飯用完。
思緒又必不可免的發散到?了其他地方。
朝瑤原本是有屬於?自己的寢殿的,但是攻略任務完成,獲取能量那段時間,她就差不多搬到?暖閣來住了,當時還將自己的日常用品都搬了過來。
現下兩人久別重逢,無?疑是讓朝瑤落入了尷尬的境地。
借口要走,又顯得朝瑤不打自招;不走的話,等會兒如若裴殊觀想和她親近,她又如何自處?
騙人歸騙人,但這次明明不和裴殊觀親近也能達到?目的,朝瑤覺得自己沒必要做這麽大犧牲。
一?時之間,從來決斷果決的她,竟然有些進?退兩難。
裴殊觀雖然在安靜用膳,但實在是等得太久了,用膳的時候,便也分了三分心思在朝瑤身上。
眸光細細描摹她的眉眼,不可自抑的喜悅從心底流露,替她布菜盛湯。
見朝瑤食欲不振,沒用多少晚膳,伸手拿起白瓷碗,替她盛一?碗清燉雞湯。
今天準備的吃食都精致,雞湯裏放了各種上好的藥材,人參鹿茸,聞起來都補。
朝瑤這具身體是宮女,自然沒有原來公主那般嬌生慣養,對比起來,就有些瘦弱,裴殊觀想將她養好,便格外關心她的飲食。
將湯遞到?朝瑤手裏,湛然眸光已經看出來了朝瑤心中的猶豫,
“怎麽了?”
現下他眼睛尚好,雙眸清明,能夠更加輕易的看懂朝瑤的情緒,也願意顧及她的情緒。
朝瑤接過碗,白瓷底,雞湯濃鬱,香味很重,混合著?淡淡的藥材味道,淺嚐一?口,味道還不錯,蹙眉看著?手裏的湯,細眉輕顰,模樣清麗慵懶,看著?到?真像是有些疲累的模樣,
“無?事,吃飽了便有些困了。”
裴殊觀畏寒,暖閣按他的喜好燒製地龍 ,整體便有些熱騰騰的,朝瑤臉蛋上的白膩肌膚也升騰出來些紅暈,看上去?便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樣。
裴殊觀看朝瑤半晌,然後又倏忽放下手中象牙著,伸手去?碰朝瑤額頭?,手背感覺是燙了些,但好在沒有發燒。
朝瑤第一?反應躲了躲,但很快就遏製住了自己,梗著?脖子仰起頭?讓他摸。
裴殊觀手指向下,拂過朝瑤的額頭?,又輕輕掃過她泛紅的臉蛋,似在溫水水麵波瀾不驚的劃過,
“先把湯喝了,然後早些休息。”
朝瑤聞言心中竊笑,她身體不適,裴殊觀肯定不至於?強迫,況且,裴殊觀對於?那事並不熱衷,從不主動,方才應當是她杞人憂天了。
朝瑤笑眯眯的應了裴殊觀的話,兩隻眼睛可愛的像狐狸一?樣,然後手捧小碗,將湯水喝盡。
朝瑤在丫鬟的伺候下潔了麵足,換上絲綢褻衣後躺上了床。
身為宮女,伺候人伺候了一?段日子,朝瑤才發現被人伺候是有多麽舒服,尤其是冰透的絲綢褻衣穿上身。
這些她以?往不足為奇的東西,現下隻覺得柔軟又舒適。
這暖閣的床,也比她前幾?日睡的床大了好多,在暖閣內不用擔心禦寒問題,棉被又輕又薄,床邊香爐上端煙霧纏繞,散發出撲鼻的香,但並不濃鬱,聞著?就像個?銷金窟。
可是明明說著?想睡覺,躺上床後,朝瑤卻有些睡不著?。
到?底是計劃出了紕漏,總是讓人無?法?心安,可要讓朝瑤放棄,又覺得太過驚弓之鳥。
路從險中出。
朝瑤不肯放棄這個?已經準備完善的計劃,無?意識的開始環環相扣的回想,裏除夕隻有十餘天,隻要盡量不引起裴殊觀的懷疑,要想逃跑,應當是容易的。
他不懷疑,就不會設陷防範,以?顧廷芳在京中蟄伏多年,想辦法?搞幾?個?能讓他們通行無?礙的身份和路引,應當是極其容易的。
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遊山玩水陪朝域一?段時日,等穩定下來之後,就可以?離開。
這室內實在太熱,朝瑤悶悶的窩在被子裏,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血液都熱了起來,朝瑤想得頭?腦發熱,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將腳踢出被子,用伸手將掩得嚴嚴實實的被角打開。
腦袋還有些發懵,卻被暖閣內嘩啦啦的水聲?給打擾,一?盞屏風之隔,裴殊觀在裏麵沐浴。
時而有些濺起的水聲?傳來,時而又回歸平靜,忽上忽下。
閣內為了讓朝瑤好生安眠,隻點了暗黃的蠟燭,整體昏暗,朝瑤抬眸向水聲?發源地看去?。
臨時加上的半透疊拚屏風處影印出人影,三拚屏風中間有兩道三指寬的縫隙。
裴殊觀背對朝瑤而坐,寬肩細腰印在屏風之上,縫隙又可以?看清他墨色的長發與肌膚的綢緞質感。
水聲?不斷,粘稠蠟液滴落。
燭火在朝瑤朝瑤眼裏跳躍,還未等她移開目光,“嘩啦——”一?聲?,屏風背後的人從水中站起來。
縫隙掩映,墨發貼合濕滑的肌膚,朝瑤目光下移,肌肉線條白皙緊實,纖瘦勁腰,脊線深陷。
那一?塊區域不似她這般熱,用眼睛看起來,也感覺很涼快。
昏黃光線照亮這具光潔美麗的身軀,目光控製不住的再往下。
目光所及,發尾掃落之際,略陷的腰部弧度平緩舒張向下,直到?落入水麵。
‘轟隆——’一?聲?,朝瑤腦海閃過一?聲?巨響,來不及思考,感覺有什麽濕滑溫熱的液體沾濕了她的臉。
驚慌從床上坐起來,卻看見柔軟錦被上有滴落的血,一?點一?點,朝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伸手捂住鼻腔。
沐浴的裴殊觀也聽?到?了外邊的動靜,來不及將身體完全擦拭幹淨,就急忙披著?褻衣出了這臨時搭建出來的浴房。
他身上水汽侵擾,有些潤濕的頭?發披在胸前,連褻衣都被沾濕了一?些,衣服來不及穿好,衣領微敞,露出一?點冷白的肌膚。
還未走近床前,就看見床鋪上有血,腳步不禁加快了些,越過床頭?,才看見朝瑤捂著?臉,指縫滲出鮮血。
裴殊觀失而複得,還沉浸在喜悅當中,又見這些血,平時再處變不驚,也有些被嚇到?,神?情慌亂了起來。
“瑤瑤。”
裴殊觀將朝瑤圈攬進?懷裏,見朝瑤捂著?臉仰著?頭?,撥開她的手想看傷口。
朝瑤用力掙紮,但在這種事上,裴殊觀卻不容她任性,一?手環著?她的要,另一?隻手落上朝瑤捂著?唇鼻的手,捏著?她的手腕強製撥開。
才看到?被她舞花了的下半張臉,全是斑駁血跡,鼻腔還在微弱的滲著?血,看上去?好不可憐。
朝瑤掙脫不過,氣憤的將手上的血朝裴殊觀睡衣上摸,反正她衣服也弄髒了,誰也別想好。
“是你?給我盛的那碗湯。”
那碗雞湯太補了,人參鹿茸什麽的都往裏放,這具身體承受不住,剛才燥熱肯定就是因此。
至於?剛才看見那一?幕,朝瑤是半點都不提,朝瑤自己倒還好,又不是沒看過,隻是這具身體癡戀裴殊觀,反映得太激烈了。
到?頭?來卻讓她丟臉。
煩死了。
朝瑤委屈得狠,差點冒淚花,看上去?也隻是個?愛嬌的小女孩,上火了難受自然生氣。
裴殊觀雖然不喜朝瑤對他發脾氣,但心中對朝瑤有了愛意,自是心疼她難受。
好在她鼻子沒有再流血,將她抱進?懷裏哄好,才起身去?吩咐外間候著?的奴仆打熱水來。
轉身之時,才看到?,這床安放的角度,似乎能透過那臨時安放上的屏風,將木桶一?覽無?餘。
心中湧起一?絲怪異,裴殊觀轉頭?去?看花臉的朝瑤,目光觸及那一?瞬間,朝瑤立即將臉麵挪開,甩臉色給他看。
但是,嬌美的臉上,卻有些裝腔作勢的心虛,似乎再無?言的吐槽他。
紛擾心緒似乎理清了些,背過頭?去?,嘴角控製不住的略微向上,裴殊觀心裏有些好笑朝瑤方才的混淆視聽?。
將幹淨的水端回來,放在床頭?的小幾?上,又移一?盞小燈放在上麵。
他換了純白的褻衣,墨發披散,再回來之時,已經不是衣冠不整的模樣了,上上下下,都嚴絲合縫,衣衫和整的穿著?。
將棉帕潤濕,挑起朝瑤的臉,昳麗麵容逼近垂落,湛然眸光中,全然是認真。
捧著?她的臉,一?點一?點將血跡擦拭,又牽起她的手,貼合指骨,將上麵的猩紅血跡擦拭幹淨。
他做得很仔細,像之前做過的那般,好在這次的朝瑤,是活的、溫的、軟的。
朝瑤看他認真的模樣,忽然覺得,他好像有些適合當一?個?醫生,理智,平淡,又認真。
目光落在他托起自己雙手仔細擦拭的手上,那雙手很好看,十指修長,指節分明,有淺淺凸起的血管與經絡,鑲嵌在那雙如白玉一?般的手上。
再往後看,他的手腕也非常漂亮,骨是骨,肉是肉,側邊的骨節在皮肉的包裹下略微凸起。
雖然他人高?大,但四?肢纖長,朝瑤毫不懷疑,她伸手拇指和中指並攏,也能將他的手腕給完全籠住。
朝瑤看著?看著?,目光就隨著?手腕上的青綠血管,往略窄的袖籠看了去?,他方才下去?,已經將被朝瑤血汙弄髒的衣服換下,現在整個?人規整又矜貴,袖口卻好像纏著?什麽東西。
朝瑤似乎看到?了有些什麽影影綽綽的痕跡,但被貼合的袖口遮住,讓她無?法?窺見一?二。
裴殊觀也注意到?了朝瑤的目光,不動聲?色,轉過手腕,將手背朝上,仍然仔細的替朝瑤擦拭,直到?幹幹淨淨之後,這才滿意。
隨手將擦拭後的棉帕扔進?銅盆,一?層層猩紅的水波蕩開。
清理幹淨了之後,朝瑤心情才終於?好些,埋頭?進?床鋪裏間,遠離這個?罪魁禍首。
室內又響起腳步聲?,忽遠、又忽近,裴殊觀拿來了新的被褥,將沾血的被褥換下。
雖然他忙前忙後,又將全新的被褥蓋好在朝瑤身上,但朝瑤半點不領情,畢竟在朝瑤心裏,這件事是因他而起,洗澡就洗澡,搞成那種欲蓋彌彰的形式,不是存心引誘麽。
仙子下河沐浴勾引了路過的樵夫什麽的,,
朝瑤思緒正發散,將一?切故意,存心,心機此類的詞匯往裴殊觀身上按,另一?邊被角卻被掀起。
裴殊觀將一?套幹淨的褻衣遞給朝瑤,示意她換下。
朝瑤接過睡衣,背過身去?,窸窸窣窣的在被窩裏換下。
裴殊觀長生玉立的等在床邊,眸光落在錦被上露出一?點的白嫩肌膚上,別過眸去?。
等終於?將朝瑤的事情處理好之後,裴殊觀才上床。
雖然朝瑤今日上床上得早,但後麵裴殊觀沐浴,又處理她的事情,忙前忙後下來,時間也有些晚了。
朝瑤原本還能心平氣和的和裴殊觀睡在一?張床上,這件事後,卻總覺得空氣中飄散著?一?點曖昧的氣氛。
裴殊觀已經在朝瑤身側躺了下來,他睡覺的姿勢很好,靜靜的平躺在床上,雙手交疊在腹前,眼睛原本應當看著?房頂,但就是控製不住的,想側頭?看朝瑤。
如此想,便也如此做了。
裴殊觀側頭?,睜著?眼睛看向朝瑤,卻隻見她鋪滿床的秀發,指尖繞過,放在唇上輕嗅,有些梅花的馨香縈在鼻端。
他不知道,朝瑤此刻,心中將他如何編排,傾身向朝瑤而去?。
腰間突然環上一?雙手,青年小心翼翼貼上她的背,有些涼氣傳來,朝瑤思緒被猛地打斷,心中一?顫,壓著?顫音,朝瑤出聲?詢問,
“怎麽了?”
他好像不該這樣。
青年高?挺直鼻埋進?朝瑤的秀發,並沒有其他不安分的舉動,隻是側身與她嵌合,將她完整的環抱在懷中。
“無?事。”
裴殊觀的唇正好在朝瑤耳畔,吐息之中,有些熱氣沾染,酥酥麻麻的,剛沐浴過,身上的藥香味淡了些,更多的是鬆柏的冷香,將朝瑤整個?環繞。
朝瑤僵硬的不敢動,像一?隻炸毛的貓咪。
但按裴殊觀的說法?,他們現在是已經拜過堂的‘夫妻’,再加上一?直是自己為了攻略主動糾纏。
如若想要掙脫,太奇怪了些,好在裴殊觀並未有其他過分的舉動。
“快睡吧,明日要早起去?風隱寺。”
耳邊又響起如清泉在石隙滑落的聲?音,可能是這房間太靜了,連裴殊觀冷冽的聲?音,聽?起來,都好似有幾?分哄人之意。
但朝瑤也確實因為裴殊觀的話,心情放鬆了幾?分,本來屏著?呼吸無?法?沉睡,可隨著?冷清被窩的升溫,朝瑤竟真的進?入了夢鄉,還睡得很好很沉。
一?夜好眠,朝瑤醒來之時,裴殊觀已經不在榻上了。
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自有奴仆來伺候穿戴梳洗,可能是裴殊觀吩咐過他們今日要去?寺廟,給朝瑤準備的衣裳,並未遵從她的喜好,都是些樸素淡雅的衣服,但做工精細,材料上佳,質感很好。
穿上朝瑤現在這具身軀,照照鏡子,鏡中之人,猶如夏池初露花苞的荷花,有些嫩生生的清麗。
朝瑤看上去?,竟也覺得不錯,這張臉沒有原來那般豔麗逼人,若著?淡妝,到?對這種素雅服裝的適配度還挺高?。
朝瑤從鏡子中移開目光,習慣性的想問問自己身邊的人這身打扮好不好看,但抬頭?一?看,卻見閣內伺候她的宮女,具低眸看地,具是老實本分,訓練有素之輩,不敢抬頭?看她,亦不敢多加評論。
朝瑤一?時失了詢問的樂趣,施施然穿過珠簾,向外間而去?,裴殊觀卻站在昨日朝瑤見過的那盆綠植下。
陽光灑下,裴殊觀一?身純白的衣裳,墨發也未向從前一?樣做端正的發髻,隻鬆鬆挽起,做了個?半紮發,顯得他慵懶隨意。
他正站在綠植前給它澆水,心情頗好。
朝瑤昨日看那盆綠植心中就有所疑問,什麽樣金貴的花草要養到?暖閣裏麵來。
裴殊觀見朝瑤目光投來,
“昨日的花你?摔了也就罷了,這花不能摔。”
朝瑤瞧這人真是奇怪,明明在警告她,一?身純白站在綠植旁,倒還真含滿春意的樣子。
朝瑤肚子餓了,沒心思摔他的寶貝花兒,徑直往八仙琉璃桌走去?。
目光落在桌上,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碗藥。
“清涼解熱。”
裴殊觀四?個?字給了朝瑤解答,他一?早醒了,就起床穿戴,將這湯吩咐了下去?,才正好在用早膳之時,送了過來。
朝瑤腳步一?頓,裴殊觀澆完了花,也朝八仙琉璃桌走去?,替朝瑤拉開凳椅,告知朝瑤,
“不是藥,是涼湯,這幾?日稍微喝點,對身體也好。”
聽?到?是涼湯,朝瑤神?色這才好些,邁動腳步走了過去?。
裴殊觀習慣食不言,這一?頓飯,自然也是用的沉默寡言,裴殊觀時常替朝瑤夾菜盛粥。
不過朝瑤的心思卻飄到?了顧廷芳和朝域身上,在想如何想辦法?通知他們。
但朝瑤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就到?,還未等她將涼茶的湯碗放下,外間就有奴仆傳話,說,
“太子殿下怒氣衝衝的過來了。”
朝瑤心裏轟然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