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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岑娘的堅持上

  灰白的院牆橫隔在大地上,把廣袤的天地隔成兩半,外面是異彩紛呈的紅塵俗世,裡面是黝黑陰暗的蔓藤。


  院牆兩邊栽種著綠柳,盛夏時節綠柳低垂,濃的發亮,曠廖的大院里蔓藤爬滿了整個牆垣,岑娘已經很久沒有來這裡了,這一次不知道母親叫自己來有什麼事,母親很少主動見自己。


  院落遠遠望去普普通通,走到裡面才發現別有洞天,入門便是曲折蜿蜒的游廊小徑,足下的道路由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鋪就,踩在上面有一種微微的刺痛感,岑娘心中有些不快:「見過古怪的,沒見過這麼古怪的,上好的青石板不用,非要用什麼鵝卵石」。


  岑娘快步走向後院,沿途甬路相銜,山石點綴,整個院落追求自然諧意的風格,不見一點雍容華貴,富麗堂皇的奢華。


  岑娘穿過重重庭院,踩著鵝卵石終於到了一個古樸的小屋前,屋子裡傳來一陣陣木魚聲。


  咯咯咯……


  敲擊聲空洞悠揚,圓圓的犍稚敲擊在無心木上,音色厚實悠遠,如同無根的浮萍,無端讓人惆悵。


  岑娘站在屋外,木魚聲停歇方才踏腳進去,高高的神龕坐西向東,從瓦縫間斜射下來光線照射在觀音菩薩的雕像上,為雕像披上了一層金華,越發顯得慈眉善目。


  岑娘上前虔誠的向觀音菩薩行了禮,方轉過身跟著出去。


  「母親,不知道你今日叫女兒來有什麼事?」岑娘神色恭敬。


  「怎麼,做母親的想女兒了,還要什麼理由?」姚三娘望著神色異常拘謹的岑娘,心底嘆了一口氣:「一把年紀了,還如此上不得檯面」。


  岑娘和姚三娘母女多年,互相了解彼此:「上不得檯面,你也要給人上台的機會,一把年紀了不好好頤養天年,還整日插手斜意樓的事,岑娘覺得自己很苦悶」,當然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岑娘也就只敢在心中想想。


  「今日叫你來,是因為幽夢的事」,姚三娘望著岑娘那一副上不得檯面的慫樣,也沒有心思敘所謂的母女情,反正也不是什麼親母女。


  岑娘聽到『幽夢』兩字身軀一震:「好呀,你個吃裡扒外的武奇,看老娘回去怎麼收拾你」。


  岑娘咬牙切齒的想到,強擠出微笑:「母親,幽夢可向你說了什麼?」


  「怎麼你想回去秋後算賬」,姚三娘神色不明的望著岑娘。


  「你覺得你做的對,大張旗鼓的做無用功,如此浪費錢財還不如好好呵護手中的搖錢樹,來的實在」,姚三娘有時候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是瞎了眼,在一群良才中選了這麼個窩囊廢。


  「母親冤枉呀!女兒這不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岑娘雖然志大才疏,卻也懂得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想當初姚三娘挑選接班人,她就是靠這般手段解決了對手,成功上位。


  岑娘你是我姚三娘一手帶大的,你是怎麼想的,做母親的一清二楚,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絕,要給自己留後路……


  岑娘垂頭喪氣的聽著姚三娘的教訓,默不作聲。


  萬事不可隨心所欲……


  「你回去把那些買來的姑娘全都散了吧!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正經」,姚三娘作了最後的決定。


  「不行」,岑娘脫口而出,反應過來訕訕的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躲避姚三娘的詰責。


  「看來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連母親的話都不聽了」,見一向乖巧聽話的岑娘竟然敢公然反駁自己,姚三娘一時間十分驚詫,


  「好…好你很好」,姚三娘怒極反笑。


  「母親,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女兒的難處呢!」岑娘一見姚三娘發怒,渾身就條件反射的打顫,主要是童年陰影太深了,深入骨髓。


  (⊙o⊙)哦…….

  「母親你是不知道,幽夢那個賤蹄子,現在一心想著她那個敖郎,也不接其他客人,完全是撂擔子不幹了,現在斜意樓的生意一落千丈,女兒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岑娘惶恐不安的解釋著,兩耳發燙,手心裡全身汗。


  「賤蹄子這是你對搖錢樹該有的態度嗎?」姚三娘盯著岑娘的眼睛,彷彿透過岑娘在看另外一個人,這種目光讓岑娘心底發顫,從小就討厭她這種眼光。


  岑娘心裡煩躁急了,血沖腦門:「賤蹄子就是賤蹄子」


  今日姚三娘生氣,岑娘不僅不像往日一般順從討好,反而破罐子破摔,看來是積怨已久。


  「母親十幾年了,你離開斜意樓時明明說讓岑娘主持大局,可斜意樓一有什麼事,您就插手,你哪一次沒有插手,斜意樓根本就沒有岑娘置喙的餘地」,岑娘越想越覺得委屈,怒火在胸腔里翻騰,秀麗的面龐皺成一團,平日里溫順的小貓突然露出尖牙,看著頗有幾分威勢。


  姚三娘一言不發,把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到案几上,『嘭』嚇了岑娘一跳,岑娘剛剛冒膽發泄了怒火,發泄完整個人清醒了,心中頗為心虛,再也不敢發一言。


  房間內安靜的繡花針落地可聞。


  「說呀!你不是挺威風的嘛!」姚三娘雙眼迸發出熊熊火苗,瞪著岑娘,彷彿要擇人而食。


  你覺得你有理了是吧!幽夢自幼便接受琴棋書畫詩詞舞蹈的訓練,色藝雙絕,才能在今日成為整個弖國青樓界的翹楚,你以為這一切容易嗎。


  岑娘愣著一根筋,異常執拗。


  「幽夢是一個簡單善良的姑娘,你要好好珍惜才是」,姚三娘臉色嚴厲漸消,苦口婆心的勸慰著:「幽夢接待的可是整個天下的有名之士,文人士大夫、富商、江湖豪客哪一個不是仰慕幽夢的才華、姿色,這些客人趣味高雅、修養和追求與普通男人不同,他們不僅僅是單純的獵色,更多的是尋求心靈的慰藉。


  岑娘相信下一個照樣可以完勝幽夢,母親言過其實了。


  「你你……」,姚三娘指著岑娘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什麼,幽夢的才華姿色算什麼,更大的作用是男人向同類炫耀的資本,憑她與安平王和璇王的糾葛,就不愁沒有客人,這麼久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明白。


  岑娘偷偷覷了一眼姚三娘,見母親的面色鐵青,眉頭緊蹙,心下一緊。


  可是岑娘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想退步,也不能退步。


  風度高雅、色藝倶佳的名妓這都是可以培養的,關係也是可以重新建立的,母親憑著往日的偏見就否決了岑娘,這對岑娘有失公允。


  「公允,你竟然和母親說公允」,姚三娘已經被岑娘弄的徹底沒脾氣了,幹這一行這麼久,竟然還能如此天真,簡直就是勇氣可嘉。


  「母親你就相信岑娘一次吧!」岑娘被姚三娘的冷笑嚇的忐忑不已,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砰砰的跳個不停。


  「不行」姚三娘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岑娘,態度堅決絲毫沒有迴旋的餘地,岑娘緊繃的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心如同掉入冰窟了一般,冰寒徹骨。


  「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把那些不入流的貨色往斜意樓塞,斜意樓可不是什麼貨色都要」,姚三娘一再的打擊著岑娘脆弱的小心肝。


  呵呵……


  「你笑什麼?」姚三娘被岑娘反常的行為嚇了一跳,莫不是被自己罵傻了。


  「恐怕母親從未把岑娘當女兒看待吧!」岑娘如同被榔頭敲擊了一般,說著糊裡糊塗的胡話。


  姚三娘的目光緊緊的鎖住岑娘的臉,岑娘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姚三娘露出如此神態,嚇得不知所措,姚三娘的眼神如同一把銹跡斑斑的鈍刀,一下一下的凌遲著岑娘本就不堪一擊的神經。


  不過想到自己心中的委屈,岑娘又勇敢的挺直了背脊,毫不屈服的對視回去:「如果岑娘是您的親生女兒,您還會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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