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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幽暗歲月下

  在暗無天日的洞穴中,展玫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直叫,展玫撿起地上的匕首,把那一日捕的魚做成生魚片,往嘴裡噻去,用生魚片延續生命,這裡除了生魚片一無所有,現在她應該慶幸這個鬼地方至少還有魚,至少不用活活餓死,所以說人要學會知足,知足常樂才能常樂。


  「哈哈……哈哈,這洞穴和可怕的夢境有什麼區別,同樣的暗無天日,同樣的走不出去,何不讓我在夢中悄無聲息的死去」展玫癲狂的大笑道,淚水大顆大顆的砸到地上,展玫一張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哭的紅腫不已,不能哭要是再把眼睛哭瞎了,到那時候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展玫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悲傷,止住淚水,因為哭泣導致喉嚨不斷打嗝。


  前一段時間生病,展玫病的人事不知,都沒有時間沐浴,現在吃飽喝足的展玫,聞著身上散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剛剛恢復一點精神的展玫,一顆充滿潔癖的心又復甦了,嫌棄的飛快的脫下身上令人作嘔的衣服,一下子就跳入露台下面的水裡,在水裡面展玫伸出芊芊玉手,把身上仔仔細細,里裡外外洗了個遍,洗完澡以後,展玫覺得身上輕快多了,好像瞬間身體輕了不少,看來這一段時間身上的污垢不少呀!


  展玫起身飛上露台,飛起時水面被盪起層層漣漪,展玫彎下腰正準備穿上衣服,伸出去的手又糾結的伸了回來,望著地上那一堆看不清顏色的衣服,鼻尖聞著從衣服傳來的陣陣惡臭,展玫額頭緊蹙猶豫不決,真的要穿嗎?

  可是不穿這些臟衣服的話,就真的只有裸奔了。


  展玫伸出手在空中不停的動著中指和食指,心下想到:「要是中指停就穿,要是食指停就不穿,兩根手指快速動個不停,像抽筋似的動個不停,過了不知多久,展玫突然一下子,手真的抽筋了,右手的筋脈緊緊的往回縮,展玫右手低垂懸在空中,左手輕輕的扶著右手,弓著身子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站在這個冰涼刺骨的地方展玫又累又痛,竟然熱的滿頭大汗,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才略有好轉,展玫見筋脈沒有那麼緊繃,才敢輕柔的扭動右手,小心翼翼的伸展著抽筋的右手的手指。


  恢復原氣的展玫突然臉一僵,話說剛剛抽筋之前,停下來的是中指還是食指?竟然忘記了,老天自己竟然忘記了,忘記了,真是要人老命,展玫感覺自己受的苦都是自找的,像一個白痴,莫不是久不用腦,智商下降了,展玫不禁懷疑到。


  突然展玫腦海里,出現兩個爭吵的小人一黑一白,白衣縮小版展玫小人,一臉嚴肅的說到:「怎麼可以不穿衣服呢?知道人和其他動物不同的地方是什麼嗎?」白衣小人一臉拽拽的望著對方。


  黑色的小人搖了搖頭,「不知道」。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人知「禮義廉恥」,如果不穿衣服就是不尊聖人之言,和食毛飲血的飛禽走獸有何區別,」白衣小人義正言辭的對黑衣小人教訓道。


  「可是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就算不穿衣服也沒有人知道,禮義廉恥都是世人來評判自己的標準,既然不存在別人,那就犯不上不知廉恥,再說禮義廉恥可以吃嗎?」黑色的小人理直氣壯的說到,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見黑衣小人如此無賴,白衣小人被氣得滿臉通紅,白衣小人卻仍然不放棄對黑衣小人苦口婆心的說到:「怎麼可以因為沒有人存在,就放縱自己,人應該堅持「不患人之不能,而患己之不勉」


  兩個小人兒唇槍舌劍,你來我往說的好不熱鬧,誰也說服不了誰。


  「啊啊啊……啊啊啊」展玫捂著腦袋大聲吼道:「你們兩個給老娘閉嘴閉嘴,立刻,馬上給我閉嘴」。


  真是有什麼好糾結的,衣服髒了洗乾淨了在穿,還不是一樣,這點都想不通還要爭論不休,真是一群白痴,有什麼好害羞,害什麼羞?就想象自己在海邊穿比基尼游泳,難道穿越了思想也變得古板了,展玫為這十幾年古代思想對自己的侵蝕后怕不已。


  展玫在水裡面把衣服洗乾淨,擰乾了水搭在架几案上,讓衣服自然陰乾。


  「好冷」展玫雙手交叉握著肩膀,身子縮成一團,冷的牙齒咯咯作響,肌膚上冒起了一顆顆雞皮疙瘩,真是要命,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日子簡直就沒法過了」,展玫默默的想到。


  冷的無法,展玫只得找點事來做,不經意間發現遠處的石床上落滿灰塵,展玫徒手在外袍上扯下一小截布,打濕了擰乾水,把石床上的灰塵擦拭乾凈,來來回回無數次,依然無濟於事,身子依舊冷如鐵。


  練功吧!越是沒有事就越冷,展玫雙腿盤坐在石床,左腳在下,右腳在上,兩掌上下相疊,兩大拇指輕輕相抵,肩膀放鬆,頸部打直放鬆,擺好姿勢,輕輕地做幾個深呼吸,然後再放鬆,排除雜念。


  做好準備展玫就閉上眼睛,沒想到剛剛一閉上眼,腦海里就浮現出各種紛紛攘攘的畫面,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展玫試圖感受呼吸的節律,好半天思想才慢慢的平靜下來,順利入定。展玫調動著丹田內的真氣,讓真氣遊走全身,貫通全身各條筋脈,真氣運行了不一會,展玫就感覺到因為受傷而全身堵塞的筋脈又相繼通暢了,筋脈通暢以後,展玫試著控制著全身的真氣沿著經絡路線,真氣內通五臟六腑,外達四肢百骸,慢慢的展玫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舒張著,體溫也恢復了正常,再也感覺不到空氣中的寒冷。


  整日里無聊透頂的展玫,把露台上擺放的東西,了解了個底朝天,駕几案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兵書,琴譜,史記,經史子集,各種孤本,就是沒有雜記小說。展玫本想找一本雜記打發時間,沒想到全是枯燥乏味的知識,一時間願望落了空。展玫好奇不已的拉開案几上的抽屜只見裡面裝滿了各類奇珍異寶,唯有最底層的抽屜里用木匣裝著東西,打開之前,展玫猜想裡面可能會是什麼珍貴的東西,想到前幾個抽屜里胡亂擺放的奇珍異寶,展玫覺得木匣里的東西一定非同一般。


  木匣全是採用金絲楠木製作,匣蓋與匣身間留有空隙,露出框架的黑色邊沿,木匣歷經百年歲月洗刷,顏色沉穩深邃,匣蓋和匣身上下兩部分,在合攏位置用烏木卡鎖,木匣整體的做法,造型簡素,結構明晰,線腳流暢大氣,展玫被古代人高超的製作工藝征服了,屏氣凝神的望著木匣。


  展玫欣賞了半晌木匣,終於帶著一種虔誠心裡打開了木匣,素手輕啟烏木,啪嗒一聲打開了木匣蓋,展玫睜大眼睛望向木匣里,跳的嘭嘭作響的心,看到木匣里的東西以後瞬間心就涼了半截,只見木匣里孤零零的躺著一本書,展玫隨意的拿起木匣里的書,入手感覺這書的材質十分奇特,非紙非布非竹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展玫雙手觸摸著書籍的封面上面,如玉石般滑膩溫潤,書籍約莫有三個大拇指疊加的厚度,只見書封面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四個大字「提挈畢要」,展玫翻動著書的頁面,發現每一張紙張都薄若蠶絲,繼續翻到了第一頁,上面寫著序言:「夫道者,能卻老而全形,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致虛極,守靜篤,虛心實腹,載營魄抱一,專氣致柔,恬淡虛無,天人相合,視之玄同,又謂之提挈天地,同於大通,與天地並生,與萬物為一。


  展玫又繼續翻開下一頁,只見上書「天下大亂,賢聖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猶百家眾技也,皆有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萬物之理,察古人之全。寡能備於天地之美,稱神明之容。是故內聖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


  什麼玩意,展玫煩躁的把書丟到案几上。寫的什麼嘛!明明每一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竟然一點都不明白,撇了撇嘴,還以為是什麼好寶貝,結果就是一本看起來說的高深難懂,玄而又玄的古書而已。


  世人痴傻,皆以渣滓為寶,視珍寶為草芥,真是愚不可及,長壽之寶就在眼前,展玫卻隨意丟棄,視其枯燥乏味,真真是千古痴兒,可悲可嘆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了,展玫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著煎熬的生活,開始一段時間,腦子裡混混沌沌,過去的一幕幕就像剪碎的電影一樣,——噼里啪啦的出現,然後在腦子裡攪啊攪啊,直攪的展玫頭如漿糊,頭痛欲裂,


  展玫整日整日的躺在石床上,像一個行屍走肉一般,展玫感覺自己甚至已經不會思考了,每日機械的活著,找不到活著的理由,為了撲滅這種可怕的念頭,展玫開始看架几案上的書籍,看了一段時日以後,展玫感覺自己的思維終於恢復清明,有時候活的清明也是一種痛苦,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展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掉下來多久了?


  誰知道呢?白天和黑夜已經沒有區別的意義了。


  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展玫絲毫看不進去書籍,感覺自己時時刻刻都起卧不安,開始瘋狂的想念外面的世界,想念與人交談的感覺,想念清新的空氣被吸入肺部的感覺,想念世界外面的陽光,世界外面的雨露以及和曛的微風拂過臉頰的溫暖,想親眼看到蔚藍的天空中漂浮的朵朵白雲,曾經有多幸福展玫現在就有多痛苦,一個人如果沒有經歷過繁華就不會嚮往繁華,一個人沒有從甜蜜幸福墜入地獄,就不會拚命的渴望光明。


  孤獨不斷的侵蝕著展玫堅強的心,像一把烈火炙烤展玫的柔弱身軀,慢慢的展玫感覺自己的味蕾開始退化,每日吃在嘴裡的魚肉,已經味同嚼蠟,自己的胃口開始慢慢變小,饑寒襲來,得了失溫症,精神也臨近崩潰,也許最後會死吧!展玫躺在石床上想到。


  除去滿洞穴的寂寞,滿洞穴的枯燥,滿心的煩躁,展玫甚至找不到一件讓自己開懷的事,內心的痛苦,噁心已經填滿展玫的胃,然後從胃裡慢慢延伸,延伸到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現在展玫什麼也不想,只想悠閑的走大街上,管它颳風下雨還是打雷。


  一日展玫又陷入焦慮痛苦之中,發癲似的用身體使勁的撞著洞壁,撞的頭破血流也不妥協,「啊啊啊」,展玫瘋狂中把案几上的書扔了出去,露台上一片狼藉。


  突然情緒激動的展玫暈了過去,「嘭嘭」倒在冰涼的地上人事不知,血液順著傷口滴落,一滴一滴的滴在身下的書籍上,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滴落的血液都被身下的書籍吸收了,血液消失不見了,如果不是展玫額頭上的傷還在,一定會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幕只是個錯覺,可惜昏迷中的展玫毫不知情。


  「嘶……嘶」不知昏迷了多久,昏迷中的展玫呻吟著醒了過來,被腦袋一陣一陣的疼痛,痛的倒抽著冷氣,展玫一隻手捂著腦袋瓜子,一隻手撐著地準備爬起來,突然撐在地上的手被一個硬硬的稜角摁了一下。展玫低頭望去,笑了笑原來是一本書,原來準備起身的展玫又順勢坐了下來,雙腿盤坐在地上,雙手捧著書看了起來。展玫看了一眼封面,赫然發現是被自己嫌棄的那一本,裝在木匣里的古書。


  「哎呀!怎麼回事?」展玫突然感覺自己和這本書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她覺得言語形容不出這種感覺,展玫彷彿從其中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真是奇葩,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難道是自己神經錯亂,展玫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就不在為難自己,暫時把這個糾結的問題拋在了一邊,準備看書。


  低著頭展玫看的入神,心臟響如重鼓,瞳孔一陣陣緊縮,芊芊玉手上青筋暴露,血液在青色的血管中緩緩流動,青綠結合透著妖艷的美。


  「哈哈……哈,出去有望了」,展玫放聲大笑到,連日來的痛苦也一掃而空,陰霾散去,一時間風雨氣清。


  原來此書便是洞府前任主人,熬夜王子得到的機緣。書中言到神仙分為三等:「天仙、地仙、屍解仙」,神仙之上有「聖人」,聖人由天道統管。「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游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書中聖人之言所述甚少,想來著書之人也沒有達到聖人之境。


  本來展玫對這本書一竅不通,但是誤打誤撞間,她的血液流到了書籍上,展玫由於吸收了長生果中的精髓,這才能夠得到修鍊的契機,栗木族修鍊的也是此書,不過不是原本,而是謄抄本,這也是栗木族歷代修鍊,汲汲一生也沒有出類拔萃者,不管修鍊多麼高深,終究難逃一死的緣由,因為他們從根本上就不是修鍊的真籍,與大道背道而馳。


  要說栗木族的起源,那就沒有人具體知道了,連栗木族族人都不太清楚,栗木族一直信奉的是「長生大神」,長生大神的雕像人首蛇身,栗木族世世代代,信奉這位至高無上的神。展玫看著書籍上的文字,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對書中的內容感覺也不是那麼難了。


  不管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反正被困在這裡也出不去,說不定練了就有奇迹發生,展玫是一個想到就做的人。


  展玫在石床上盤坐好,閉上眼凝神靜氣默想到:「無勞汝形,無搖汝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汝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慎汝內,閉汝外,多知為敗。」


  展玫在封閉的空間里,除了修鍊就是看案幾架上的書,展玫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已經把案幾架上所有的書都看完了,而且還倒背如流,至於自己修鍊的長生寶典《提挈畢要》,還在第一階段徘徊不進步,展玫感覺自己應該快要突破第一個階段了,因為《提挈畢要》中提到,修鍊一共分為七個階段,分別為:退病劫、妄心劫、情慾劫、魔境劫、真空劫、換骨劫、苦海劫,以上幾劫,每一劫都會刷掉無數意志薄弱之人,漸漸地時日見久,千萬年來修鍊這種功法的人越來越少。


  修鍊此法的人,有不記其數的男女因為凡塵俗世牽絆,往往在「情慾劫和苦海劫中犧牲」,所以能過這七劫之人少之又少,凡渡過以上七劫者,就可繼續修鍊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出神入化的境界修到極限。就可以準備渡過最終天劫——天刑雷劫,過不了都會死,過去就是仙,成為地仙,不死不老。而書上記載,修鍊成仙以後才可以繼續修鍊《提挈畢要》的下部,而下部必須要成功修鍊上部,以修鍊者自己的仙體之血牽引,內容才會顯現。


  《提挈畢要》這種功法更致命的是,每一劫都會有雷劫,能力越強雷劫越強,修士欲成仙,多須逆天而行,故天降大劫試之,是以天雷用純粹地力量,來篩選應劫者是否有飛升的能力與資格,許許多多的修鍊者畏懼雷劫之威,千方百計的躲避雷劫的到來,或者使用外力渡劫,偷奸耍滑,雖然免於一死,但這種方法終究是飲鴆止渴,於長生有礙,下一劫雷劫的力量在增強,而應劫者能力卻不達標,往往就會身死道消。


  果然展玫的預感沒有錯,已經好久都沒有生病的展玫,突然之間就毫無預兆的就生病了,幾日下來展玫病的人事不知,昏迷中展玫感覺自己,被困在一個黑暗的空間里,在無垠的黑暗中,她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一切都無聲無息無色。她明白自己應該是在渡退病劫,退步劫顧名思義就是修鍊者修鍊到一定程度,就要把修鍊者身體中隱藏的不健康狀態,一起發作出來,如果修行者根基不牢就會死亡或者留下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害處。挺過去的話,修鍊者以後非特別情況一般都不會得病。


  展玫感覺自己,快要被這種感覺逼得崩潰了,忍無可忍的她在黑暗中發瘋似的往前跑,看到空間前面有一堵黑色的屏障,仍然不管不顧的繼續衝下去,在撞上屏障的一瞬間,展玫發現自己全身肌肉筋攣,動彈不得,身體往萬丈深淵裡掉落下去。展玫從萬丈深淵裡直直往下掉,風從耳邊呼呼的吹過,展玫眼角淚水無聲流落,自己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傷天害理的孽,這一輩子要這樣痛苦的受折磨,無力掙扎的展玫閉上眼靜靜地等死。


  「黎前岑快要遲到了,你個死丫頭,怎麼還不起床」,前岑的后媽凶利的嗓門從樓下傳來,躺在床上的展玫,在睡夢中劇烈的掙扎著,頭在軟軟的枕頭上不停的晃動,一雙緊閉的眼睛怎麼也睜不開,身體像鬼壓床一般,沉重動彈不得,看來是夢魘了,突然不停掙扎的展玫從夢魘中掙扎醒了過來,展玫猛的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從床上猛的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房間里沒有開燈,黑乎乎的一片,展玫望像周圍,想找到一點安全感平息內心的惶恐,突然感覺,自己一向能黑夜視物的本領消失了。


  心下驚慌失措「莫非自己瞎了」。


  「啊啊啊……啊啊啊」展玫接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尖身大叫。


  「大清早,你個死丫頭嚎喪呢!你媽還沒有死呢!現在是不是嚎早了一點」,高茹嘭的一聲推開黎前岑的房間,大聲罵道。


  「啪」一聲打開電燈的開關,房間一下子亮如白晝,展玫很久都沒有見到這種強光了,在光線亮起的一瞬間,被強光嚇的緊緊的閉上了眼睛,語氣激動的問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進來的?」。


  「老娘是你后媽,你說是誰?怎麼進來的?當然是兩隻腳走進來的,難道老娘還會飛不成?你是不是腦殼有病,高茹一臉懷疑的望著自己這個便宜女兒,幸災樂禍道。


  「好了,趕快收拾收拾,滾去上學吧!昨天你那個禿頭的班主任,又打電話來說你了」高茹一臉不耐煩的望著閉著眼睛的前岑。


  「大娘話不可亂說,葯不可亂吃,我娘親早已經去世多年了,死者為大,還請你尊重一下,」展玫雖然因為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激動不已,但對方言語竟然侮辱自己死去的母親,展玫還是非常憤怒的,出言警告對方的行為。


  「呦呵,死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吧!今天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老娘叫板。」黎前岑不管你認不認老娘這個便宜娘,老娘都是你那個死鬼老爸的后老婆,你就收起你的千金小姐脾氣,乖乖的給老娘夾起尾巴做人,要是老娘心情好,說不定又同意你繼續去讀大學,要是不好你就哪裡涼快那裡呆著吧!」黎媽媽一臉尖酸刻薄的望著黎前岑威脅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胡言亂語,什麼大學?我父親他不叫黎塘,他叫展衡,沒有娶后老婆,你是哪裡來的瘋婆子,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本姑娘一點也不想見到你」,聽到這個瘋女人的話展玫心下一驚。怎麼可能,自己明明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因為生病正卧床休息,怎麼會出現這種幻覺。「讀大學,和爸爸的后老婆吵架,明明是上一輩子的事」,自己怎麼會突然夢到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難道是因為太孤獨,所以連這種不開心的事都開始回憶了,真是無聊。


  「你給老娘聽好了,老娘是和你死鬼老爸擺了酒席,扯了結婚證的後娘,你想不認都沒門。今天的事你給老娘小心點,等老娘哪日心情不好了,就新仇舊賬一起算」,高茹狠狠的掐著展玫的手,還順勢拎了一圈,展玫白皙嬌嫩的手臂被掐的紅腫不堪,皮下一片烏青。


  展玫被掐的,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下想到:「這夢未免也太真實一點了吧!」自己竟然感覺到了鑽心的痛,太不可思議了。


  自己明明就變成了大月朝的展玫,怎麼突然又變成了以前的自己?難道自己在大月經歷的種種,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而已,只是一個夢,一個宅女不滿自己失意人生的臆想。


  展玫不斷搖著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


  展玫精神狀態極度不穩,正恍惚間,又聽到耳邊傳來高茹罵罵咧咧的聲音:「哼,大美女又怎麼樣,到最後還不是變成黃臉婆,和老娘搶男人,哼,最後還不是我高茹得到了黎塘」。展玫前世的後娘,絮絮叨叨的數落著展玫親媽他們之間三角戀那點破事,展玫表示前世已經聽了不下幾百遍,后媽每天都會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高茹每每一想到,黎前岑那個賤人媽,就恨不得狠狠的虐待她的女兒,越是欺負她女兒,自己心中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感。


  鑒於今天心情好,高茹就不想虐待這朵小白花了,昨日手氣好贏了幾大千,今日高茹想趁手氣旺,去多贏一點錢,沒時間和這個傻丫頭耽誤,高茹大步上前從黎前岑的書桌上,一把抓起書包,肥厚的大手粗魯的將桌上的書本塞進書包,一把扔到展玫的懷裡。


  展玫感覺有東西往自己懷裡扔來,下意識的接住了,感覺手上的東西沉甸甸的,自己的身體因為柔弱無力,被書包的重力撞的一個後退,臉頰也被書包重重的砸了一下,展玫感覺被砸到的地方正隱隱作痛。


  展玫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高茹就大力的抓著展玫的手往樓下拖去,展玫閉著眼睛看不到路,被拉的撞撞跌跌,身體在門框上狠狠的撞了一下,疼的展玫眼淚直流,心下想到膝蓋肯定青了。


  「你放手,我自己會走」,展玫本想一巴掌狠狠的拍死,這個惹人厭的女人,揮動手掌間,發現自己毫無內力,展玫被拉著下樓梯,腳下一腳踏空,嚇的睜開了眼睛,被眼前的狀況嚇的冷汗直流,這個女人真是該死,這麼高這麼陡的樓梯,自己要是摔下去,怎麼可能有命?展玫腳下踩空,手忙腳亂之間抓住了欄杆,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展玫撫著胸膛里咚咚直跳的心臟,大口的呼吸著。


  捨得睜開眼睛了呀!高茹兩手環抱,一臉譏笑


  「黎前岑今兒個,老娘不知道你又發什麼瘋,你都要給老娘乖乖去上學,要是老娘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什麼閑話,說我虐待你,老娘不介意假話真做」。高茹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拉著展玫提提噗噗往樓梯下而去,刷的一聲拉開大門,把摸不著頭腦的展玫推出了家門,「砰砰砰」關上了門。


  展玫右手上款著一個書包,望著眼前一棟棟低矮的樓房,有一種仿如隔世的感覺。


  也許自己根本沒有穿越,而是因為家庭的原因總是愛幻想,幻想自己能夠成為一個不一樣的人,有非同凡響的人生,才會有這個夢,只是這個夢太真實了,讓人難以接受。


  哈哈哈……


  必須是夢,展玫走在路上根本沒有去看路,身體已經下意識的選擇了,應該走那一條路,那一條捷徑可以更快到學校,展玫出現在教室時已經九點多了,頭頂像地中海的數學老師,正唾液橫飛的講解著圓直徑的解法,下面的學生們昂著頭,聽得如痴如醉,果然是一群敏而好學的好學生,站在教室門口視察的班主任滿意的點了點頭。


  「噠噠噠」一陣腳步聲從遠到近,聽聲音走的不急不緩,好不悠閑。


  班主任望著遠處慢慢走過來的黎前岑,蹙了蹙眉頭卻什麼也沒有說就走了。


  「篤篤篤」教室門被敲響了,裡面絲毫反應也沒有,見沒有反應展玫又準備抬手繼續敲,手正要碰到門上,突然裡面一下子就把教室門拉開了,展玫的手伸在半空中落了個空,握成一團又伸了回來,放在衣服口袋裡。


  「你是怎麼回事?不知道規矩是不?來遲到了,就自覺給我站在教室外面,還有臉敲門」數學老師一臉怒氣的望著展玫,一口微黃的牙齒,看的展玫心中一陣難受,聞著數學老師口中一陣陣大蒜味撲面而來,展玫再也忍不住「哇哇」一陣陣乾嘔,吐的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你你你……你,數學老師一臉震驚的望著展玫。展玫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事,下課鈴就響了,教室里的同學,全都衝出來看熱鬧了,圍著數學老師和展玫竊竊私語,展玫低著頭一言不發,只一個勁的望著自己的腳尖。


  「唉,你先進去吧!」數學老師揮了揮手,示意展玫先進教室去了,轉身回教室拿了教科書和備案,一臉嚴峻的往辦公室走去,背影間有幾分匆忙。


  展玫站在教室門口望著教室裡面,神情恍惚,展玫不知道她應該坐哪裡?因為班上的位置長期變動,用班主任的話來說:「和不同的同學坐,有利於加深同學友誼」,自己以前也是經常記不得位置,鬧了不少笑話。


  「黎前岑你傻站在門口乾什麼?就要上課了,」只見一個長得短小精悍的男生沖展玫喊到,展玫一瞬間就認出來,他是「吳錢」是一個體育生,為人熱情洋溢,自己和他玩的還可以,好像的確是他的同桌。


  話說你就每天不能早點來,吳錢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這一歇功夫展玫還沒有緩過神來,想一個人靜一靜,理清一下自己混亂的思路都沒有時間,被吵的頭昏腦脹,忍無可忍的展玫沖吳錢吼道:「你丫能不能閉上你的嘴,讓我安靜一秒」。


  本著關心同學的想法,說的興起的吳錢被吼的一愣,臉紅脖子粗的望著展玫,吼道:「你以為你長得有多美,讓人上趕著找你說話,同桌關心關心你,你還拿喬了是不是?看來我吳錢,真是一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人,黎前岑你記住,以後有事別求我幫忙」,吳錢放下狠話,嘭的狠狠的踢了一腳凳子,氣沖沖的坐了下去,一句話也不說。


  「哼,不說就不說,有什麼了不起的」展玫翻了個白眼。


  「你你……你,很好,記住你說的話,」吳錢氣的指著展玫。


  奇怪自己明明被困在地下,不可能突然就逃出去了,難道自己在大月朝的經歷,其實就是一場意淫的夢,是一種精神錯亂的尋找與錯位的寄寓,可是,夢中的經歷又是那麼真實,那麼不同尋常,自己甚至能記起自己學過的知識,這些東西可不會是假的吧!

  「會不會是自己現實生活中爹不清娘不愛,想在夢中找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只是後來美夢變成惡夢,就自然的醒了過來呢?畢竟自己以前也常常做白日夢,」展玫不確定的想到。


  話說展玫還是黎前岑時,因為家庭的原因,在加上青春期中二期,人有些自閉,經常愛做一些白日夢,夢見自己變成其他人,能夠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展玫很享受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也許大月朝的經歷,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莊子?齊物論》)

  現在自己的狀態就有些像莊周夢碟,分不清戲里戲外,看來以後要剋制自己的白日夢了,不能老是痴迷於夢境,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死翹翹了,展玫趴在課桌上默默想到。


  課間操開始前,班主任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喧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同學們紛紛好奇的望著班主任,不知道班主任在這個時候來教室做什麼?

  「黎前岑,你到辦公室來一下,我有事找你」,班主任冷冷的丟下一句話,就踩在一雙高跟鞋「噠噠噠」的走遠了。


  「黎前岑你怎麼搞的?平日里你成績不好,老師就懶得管你,可是你看你,現在乾的都是什麼事?學校的聲譽,可能會因為你的行為,受到嚴重影響,你對得起這些悉心教導你的老師們嗎?你對得起你那含辛茹苦的老父嗎?」班主任唾沫橫飛,濺了展玫一臉。


  展玫悄悄退了兩步,離開了班主任口水的攻擊範圍,才開口問道:「不知道前岑犯了什麼錯,讓老師們甚至學校都受到影響」,前岑可沒有這個天大的本事,展玫一臉波瀾不驚的問道。


  「你倒是淡定的很,果然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過既然乾的出這種事,就不是一般人。這件事等你爸爸帶你去檢查了,學校在決定怎麼處理你,免得你受不了激動,出了什麼事,到時候學校還要為你的安危買單」,班主任見黎前岑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也沒有心情在安慰她,就把展玫轟了出去。


  「莫名其妙,」展玫摸了摸腦袋,轉身往教室走去,卻發現門口站了一個乾巴瘦的老頭,展玫本來也沒有注意這個人,直接跨過他準備進教室。


  「前岑,你來了呀!」一道粗礪沙啞的聲音從展玫背後想起,聽到這道聲音,展玫就剋制不住地流淚不止,不是她想哭,而是心裡難受就忍不住就哭了。


  展玫感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好久都沒有和爸爸見過面了,記得爸爸為了養活一家人,常常外出修隧道,雖然工資高,但是負重大,明明才四十歲的人看著確像六十歲的大爺,展玫以前雖然性格內向,但和爸爸感情一向都很好,後娘總是用輟學來威脅自己,爸爸總是無聲的支持自己。


  這樣自己每次和後娘爭吵才有勇氣。


  展玫心情跌宕起伏,哽咽的說到「爸爸,咱們走吧,回家去了,回家。」


  兩人的背影漸漸走遠,消失在學校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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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塘望著售票處的玻璃隔板低聲說到:「前岑你先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爸爸去買兩張回程的車票,現在時間不早了,你就不要到處走動了,免得等一下爸爸找不到你,在縣城走散了不容易找到。」黎塘背影蹣跚的走向售票處,一雙布滿老繭的大手從懷裡掏出一把零錢,數了一遍又一遍手裡的零錢,在售票員不耐煩的眼神中遞出了買票的錢,等待售票員給他車票。


  展玫站在遠處,仔細的觀察著自己的爸爸,黎塘穿著廉價而又不整潔的羽絨服,衣服上有長期摩擦的破損,衣服上斑斕點點,頭髮也早全都花白了,面上是歲月的滄桑印記,勾縫間的褶子像大樹飽經滄桑的樹皮,等待時因為窘迫,他的兩隻手不停的互相摩擦著,低著亂糟糟的頭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腳尖,彷彿腳尖能開出一朵花來,瘦弱的身子像竹竿一般,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斷。


  展玫看著黎塘的背影,淚無聲無息的就流了下來,往日里那些不能釋懷的委屈怨恨,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其實爸爸這些年也不容易,這些年他一直努力生活,因為沒有文化的緣故一直干著苦力活,始終在生存線上掙扎,連基本的生存都保障不了,更何況是關心其他無傷大雅的小事,展玫趕緊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淚,怕爸爸看見,也怕別人看見。


  展玫低著頭沉思:「沒想到這一次見面,如此尷尬,自己被查出來懷孕了,爸爸一定很失望傷心罷」。


  黎塘去買回程票,展玫站在候車大廳等他回來,由於車站的人太多了,大家推推攘攘。車來了,不知誰眼尖發現大巴車緩緩駛進站來,等車的人一擁而上,展玫一不小心被一個中年婦女推倒了,被搶車的人踩了好幾腳,痛的冷汗直流,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展玫只好努力縮成一團,避免自己受傷,順便等待爸爸來找自己。


  黎塘買好票,眼睛四處掃了一圈,沒有發現女兒:「這個孩子跑哪裡去了,就買個票的時間也不讓人省心」,黎塘著急的在候車大廳里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女兒,正準備出去找,突然發現柱子後面的地上,有一個人坐在地上,快步跑上去,見女兒好好的坐在地上大鬆一口氣的同時,一把拽住展玫的肩膀,怒氣沖沖的說到:「你是懷孕的人,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隨隨便便坐到地上,快起來」,說完輕輕的拉著展玫準備讓她站起來。


  「嘶……嘶,展玫疼的冷汗直流」,爸不要拉我,讓女兒在地上歇一會,一會就好了,展玫的額頭冷汗直流。


  低聲細語的說到:「剛剛被撞倒在地上,被人踩了好幾腳,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一時間又哭又笑。


  「說什麼傻話,你和孩子一定會化險為夷的,等以後外甥出生了,爸爸給你帶,你就繼續安安心心的讀書,我的女兒怎麼可以像爸爸一輩子沒有出息。


  聽到黎塘的話,展玫眼底有水霧氤氳,卻強忍著不哭出來。展玫聲音哽咽的低著頭說到:「謝謝你,爸爸,女兒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


  話音剛落,展玫就眼前一黑,置身於回憶的海洋之中,過去的點點滴滴像潮水一般,朝展玫湧來,萬事萬物一一而過,展玫像一個過客般,注視著這一切漠不關心。就像在觀看別人的故事一般。大街上的行人誰也不會多回頭看一眼,交錯的冷漠,是這個世界最常出現的跡象,展玫體會的不過是世界上,千千萬萬人都在體會的事,卻因為年齡小把做一件事當成全世界,現在她開始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就像龐德所言「人群中出現的這些臉龐,彷彿潮濕黝黑樹枝上的花瓣。」


  展玫回想起爸爸抱著自己時的承諾笑的燦若星辰,浮現在眼前的萬事萬物皆化作萬千星塵,消散在黑暗中,展玫心底感到久違的輕鬆愜意,原來爸爸還是愛自己的,雖然遲了很多,但展玫關於上輩子的心結,卻蕩然無存,她現在能夠義無反顧的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啊……啊啊」展玫嚇的失聲尖叫醒了過來,尖銳的聲音在密閉的洞穴里被無限放大,像開著擴音器似得,震耳欲聾。「呼呼呼」展玫驀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心如鼓擂,額頭上的冷汗像落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滴落到石床上。


  還好是個夢,展玫后怕的抬起無力的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漢水,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在這暗無天日的洞穴中。


  「咦」展玫驚呼一聲,剛剛她抬手間感覺自己體內法力涌動,這一覺醒來,自己竟然突破了《提挈畢要》的第二個階段,真是難以置信,怎麼可能。仔細一想,展玫就想到了這其中的關鍵,沒想到這一次退步劫和妄心劫齊齊來襲,自己差一點就死在過去的心境中了。自己一直以為每一個階段的劫難都是一劫一劫依次來,沒想到竟然還可以一起上。


  妄心劫利用展玫內心的心結來設置幻境,讓修鍊者沉迷於自己的心劫無法自拔,而展玫上一輩子的心劫就是孤獨。孤獨,執著者的折磨;孤獨,寂寞的化身,孤獨是沒有學會放下過去的人的心魔,他們把自己封閉在一角,他們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難以自拔,與這個花花世界毫不相干。


  上一世的黎前岑,就是因為無法克服孤獨,整日里沉默寡言,也不和外界交往,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當孤獨來襲時,展玫彷彿墜入無邊陰森的幽谷里,當展玫置身於無盡的人流時,痛苦難眠睜開眼睛望著無盡黑夜時,當她被這個世界冷漠對待時,當她生無可戀時,孤獨如魔鬼一般,時時刻刻跟隨於她,誘惑著展玫脆弱而敏感的心房,撩起展玫關於解脫的無數個念頭。其實上一輩子,展玫根本不是因為懷孕流產而死,而是上大學時因為被周圍的人排擠,孤獨難忍自殺而亡,所以在展玫下意識的遺忘,這一次幻境根據她的心魔,製造出了這種假像,展玫精神恍惚,分不清真真假假,沉迷於自己的精神世界,虛幻的世界里的一切規則,都會按照展玫的思想發生改變,因為她內心深處渴望被人關注,所以就發生了懷孕事件,滿足了展玫病態的心理,這一切幻境都處理的很好,可惜有一件事露出來破綻,展玫一眼就識破了,那就是黎塘說了一句話:「說什麼傻話,你和孩子一定會化險為夷的,等以後外甥出生了,爸爸給你帶,你就能繼續讀書。」黎塘永遠也不會說這種話,他只會懦弱的望著自己,一臉痛苦,什麼也不會承諾。他既善良又殘忍,是這個世界上展玫又愛又恨的人。


  讓她因為孤獨寂寞而死去的種種原因,現在展玫看來不過如此。何苦呢?除了孤獨,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的美好事物,還有許多自己來不及體驗的東西。


  展玫明白不管什麼時候,都應該笑著面對,都應該心懷希望。不要因為別人的態度而放棄自己,那樣子只是一個傻瓜般的笑話。


  上一世的黎前岑,拒絕孤獨,這一世的展玫仍然逃不了孤獨的命運,人命運真的是難以預測,這一世明明出身官宦世家,卻依然流落荒野,受盡苦楚。


  如果不是自己貪婪,去栗木族奪寶,也不會落的如此境地,意外來的措手不及又在情理之中。展玫的性格已經決定她的命運。


  弱者在困境中自怨自艾,強者卻會把這些痛苦變成自己生命養份,不會沉迷於過去的痛苦難以自拔,他們會從這些痛苦中吸取教訓,降低損失,獲得幸福。


  這一次災難成為展玫人生第一塊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傾覆了她的整個人生,也顛覆了大月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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